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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安泰惊讶地望着他,道:“你——你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
沈君儒道:“能不知道吗?有人和你姐姐说,你姐姐就和我说。虽然实情不知如何,但大致情况总是知道的。有时候我也想,在朝堂上看你很老成持重的样子,平时风闻也是很低调不张扬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在这件事上和当初少年时候一样,那么意气用事呢?——嗯?”
他斜眼看了陶安泰一眼,那样子,是当真要他回答这个问题。
陶安泰被他问得发窘,见他那眼神不像是随口问的样子,是真的要得到确切的答案,只好硬着头皮道:“因为我——我是真的越来越不喜欢她,根本没办法装出喜欢的样子,甚至连得过且过都做不到了。”
沈君儒点点头:“我能明白你的感觉。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难受。你们两个之间的纠葛,我也不问了,不过我要想推辞掉这赐婚一事,总得有个好的说法。‘逍遥王对她没好感’这理由是绝对不能说的。之前我总是说不参与你们的家事,现在这话也不管用了。你倒给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推辞掉?”
陶安泰沉吟了片刻,忖度着说道:“皇上看——这样说行不行?皇上就说这个婚不能赐。至于理由,并非妇人能知。若追问——便说妇人不得干政。”
沈君儒听得一头雾水,问道:“等等,等等。这事又怎么和‘干政’连到一块了?”
陶安泰道:“您觉得逍遥王府和宰相家结亲真是好事吗?”
沈君儒先是一怔,随后心中一寒。
陶安泰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逍遥王是西陵国唯一一个异姓王,之所以能异姓封王,和当初潘家对西陵国建国时候立下的汗马功劳不无关系。不仅如此,当初高祖封王之时,为避免后代皇帝借故灭掉潘家,还特地颁发了丹书铁券,保潘家无虞。就连封的“逍遥”王号,都是意在说明这个家族的地位,不可撼动。
而西陵国建国至今,已有八代皇帝,前两代皇帝在位时,的确无人敢对逍遥王说三道四。可是从第三代皇帝开始,朝中就不断有人吹风,说不能让一个异姓王过于强大,要逐渐削去其势力,避免发生不测。可历代逍遥王却都很是精明稳重,知道这些话后,非但不动怒,做出昏乱之举,反而变得很是低调,处处都不张扬,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竟无法找出一点漏洞来。
就连陶安泰,也都受了家传的影响,年纪轻轻便处处小心。可尽管如此,还是有人时不时吹风,让沈君儒想办法减去逍遥王的权力。特别是当发生逃婚一事之后,更有大臣以此事做文章,弹劾陶安泰,希望皇帝能给他以惩戒。若不是沈君儒对陶安泰的性情熟悉于胸,恐怕很难不去申饬他。
如今他拿自己的王位一事说事,虽说这招棋是凶险了些,但确实是个很好的借口。
沈君儒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你这理由确实不错,不过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陶安泰尴尬地一笑,道:“要是有别的办法,臣弟肯定不会说这个主意。何况这件事要传得尽人皆知的话,还是要靠——皇上。臣弟是绝对不会主动跟别人说的。”
沈君儒哈哈笑起来,拍了拍陶安泰的肩膀,道:“你说话真是实在。确实,出你的口,入我的耳。可若出我的口,入得却是大多数人的耳朵了!只是你当真不担心我也会因此有别的想法吗?”
陶安泰笑了笑,道:“皇上要是觉得臣弟的确有问题,那臣弟倒愿意送回王位,泛舟湖海之间呢。”
沈君儒收起了笑容,凝视着他,道:“你说的是真的?”
陶安泰慢慢点点头。
第七百四十八章 向往
沈君儒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随即笑道:“‘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你要是泛舟湖海去,我不就成了无道之君了?”
陶安泰陪笑了两声,道:“皇上多心了。臣弟只是由衷感觉,做王爷不如做平民来得舒服。前段时间臣弟在民间游历了一番,异事异闻虽让臣弟感觉新奇,但那种无拘无束,能以真性情而活的体会,更让臣弟心中向往。所以臣弟才有刚才的话。请皇上见谅。”
沈君儒眯起狭长的眼睛,审视了陶安泰片刻,摇头轻轻叹道:“有多少人都希望得到荣华富贵,你却想茅檐村舍,平淡终老,也是个奇人了!”
陶安泰望着榭外满架的浓绿,也轻声叹道:“若真能如此,才不负‘逍遥王’之名号!”
晚芳榭中,小鼎里的香烟已经袅袅渐尽,榭外,不知名的鸟儿在绿荫间婉转啼鸣。桌上的茶早已凉透,他俩谁也没有去碰,只是静静立着,听着鸟鸣,默默想着方才的对话。半晌,沈君儒忽然笑道:“陶安泰,你想白衣泛舟,可有玉人吹箫相伴否?”
陶安泰听了不由哑然失笑,道:“吹箫的玉人还没有,只有——”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眨眨眼睛不再说下去。
“只有什么?”沈君儒走到窗下,坐在一张藤凳上,微笑着说道。
陶安泰笑了笑,道:“没什么。臣弟只是想起戏里的情节了。——‘美人如玉剑如虹’,意境很是不错。”
沈君儒狡黠地一笑,道:“不对,我看你这样子,心中肯定是有一位玉人的。恐怕是因为她,你才左右看不上花惊容了吧?”
陶安泰显出无奈之色,道:“连皇上也这么认为,臣弟怕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在外面,臣弟的确认识了一个女孩子,还和她成了朋友。但也只是朋友而已,并没有别的任何想法。可是不知怎么,先是花惊容,然后便是其他所有的人,几乎都以为是由于她,我才冷落了惊容。其实想想怎么可能!是我逃婚在先,认识那女孩子在后,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君儒认真地听着,略思片刻,问道:“那女孩子现在在哪儿?后来又见过她没有?”
陶安泰道:“臣弟只知道她在哪儿,却没有见过她。”
沈君儒又问道:“她和花惊容相比如何呢?”
陶安泰想了想,刚要回答,却听一阵脚步声传了来,忙闭上嘴不再说话。沈君儒也站起身来,笑着走到门口,迎接道:“哟,你怎么把他抱来了?这大热天的,不会给热着吧?”
陶安泰这才回头,却见是姐姐语嫣带着奶娘宫女回来了,奶娘怀里还抱着不到百天的小皇子。
语嫣笑道:“没事,他吃完奶,又不睡觉,玩得很欢,我就让奶娘带他出来转转。后来想着这儿离怡馨园也不远,就干脆抱了来让皇上看看。倒是我走了以后,皇上和泰儿说什么呢,说了这半天?”
沈君儒笑道:“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那件事情,然后又说了说外面有什么新闻、新鲜的东西。现在天也不早了,逍遥王爷不要回去了,在这儿跟朕和你姐姐一起吃了饭再去吧!”
陶安泰本想告辞的,可姐姐语嫣也留道:“是啊,既然皇上留你,你就在这儿吧。咱们姐弟俩也有一阵子没有一起吃过饭了。要是你觉得礼数太多,拘束的话,——皇上,不如就在怡馨园吃,我让小厨房做几个精致小菜,如何?”
听见丫鬟报“王爷来了”,她连忙从榻上坐了起来,便见陶安泰微微带着笑走进屋子,向她道:“给母亲请安。儿子回来了。”
王太妃点头道:“好,好。你回来就好。这么晚到家,怕是在宫里吃过了?”
陶安泰应道:“是。皇上在怡馨园赐膳,儿子不敢推辞。”
王太妃含笑道:“这是好事,你推辞什么?你姐姐可好?见着小皇子了没有?皇上——跟你说什么了?你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的,都没跟我说清楚,就走了!”
陶安泰笑道:“走的时候,连我都不知道皇上宣我进宫是什么事情,只听说事关重大,务必让我进宫。其实去了倒也没什么事,说了些家常话而已。姐姐很好,小皇子也见到了,白白胖胖的,很有趣。”
王太妃略显失望,点头道:“哦。他们娘俩好就好。皇上——叫你去就为说家常话?娘怎么这么不信呢?”
陶安泰“呃”了一声,道:“皇上说有人提起来,想让他给我赐婚——”
王太妃眼睛一亮,道:“是给你和惊容吗?皇上怎么说的,和娘说说!”
陶安泰道:“是说给我和惊容赐婚。皇上也只是这么一提,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说他会圣心自断的。”
王太妃眼中的光芒黯了下去,道:“哦,这样啊!若是能有皇上赐婚,是再好不过了。这样,你和惊容的婚礼该有多风光!”
陶安泰笑了笑并未搭茬,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给母亲奉上,道:“母亲,这是姐姐让我给您带来的,一串鹡鸰香串,说是刚刚进上的。您请看看。”
王太妃接过来打开略瞧了瞧,便放在一旁,道:“很好,回头你替我谢恩就行了。”顿了顿,她又道:“泰儿,你那个伴读出身的小厮该换换了。”
陶安泰一怔,心里有了种不好的感觉。他问道:“母亲,墨烟怎么了?难道犯什么错了没有?”
王太妃道:“他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你说是不是该换了他?”
陶安泰心中又是一惊,脸色微僵,暗道难道有人跟踪墨烟,发现了他的行踪不成?却听王太妃道:“咱们府上的男仆,谁能去那种地方?你那个墨烟就敢!你有这样的小厮跟着,早晚得学坏喽!”
陶安泰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问道:“母亲,他会去烟花柳巷之处?是不是弄错了?”
王太妃道:“他自己亲口说的,难道有错?徐寿山带着他到我面前,他也是这么说的。谁还成心给他泼脏水不成?”
陶安泰愈加纳罕,疑惑道:“不对啊,墨烟平素跟着我,不像是那种会做那种事的人,怎么突然出了这码子事?”
王太妃冷笑一声,道:“难道你不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他现在长大了,有些个变化,岂是你这个主子能知道的!”
陶安泰心中依旧疑惑不解,觉得此事十分蹊跷,母亲说的话,几乎一个字没有听进去。只是到了王太妃说完,他才含含糊糊地说道:“母亲说的有理。现在他在哪儿?我去问问他!”
王太妃道:“你自己去问徐寿山。别为这事太上心了,一个奴才而已,送走了还可以找!”
陶安泰答应着,向王太妃告退出门,心中只想着快点见到墨烟问个清楚再说。
徐寿山没有找到,他却见到了另一个知道墨烟去向的小太监。小太监告诉他,墨烟就在自己房里,挨了五十板子,正在床上哭呢。陶安泰又心疼又好笑,急匆匆赶到墨烟的住处。
墨烟跟了他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墨烟的房间。一进门,他便感觉到一阵闷热。此时正是六月,连他和王太妃的房间里,都需要放冰盆以取凉,墨烟所住的仆从之房,房间窄小,除门之外,只有一间小窗通风,比之陶安泰的房间,真不知闷热几倍。
他果真听见一阵夹着哭声的呻吟声。他忙拿起门旁桌子上放着的油灯,走到床边一看,见墨烟趴在木板床上,两条大腿和屁股上敷着厚厚的药,轻薄的衣裤上还沾着片片殷红的血。
他把油灯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叫道:“他们怎么打你打得这么重?”
墨烟本来脸朝里趴着,听见有人进来,但只想着是其他仆人进来,所以懒得转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