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兴趣又能否大到肯为她放过诟谇自己的人?
  
  若是以上难题没有对策,爹娘无救。若是以上难题有了对策,她无救。
  
  落入那人手中,等待她的必是各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只稍一遐想,便有一股强烈的寒意袭来,将苏妁整个人笼在浓重的阴霾里。
  
  待冷静下来后,她又问自己:若是上辈子死前可选,是满门三十六口同赴黄泉,还是由她一人独受折磨?
  
  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大不了忍受到救出爹娘后,她便咬舌自尽。用自己一人的死,换全家人的生,这买卖怎么算都是值的。
  
  想通这些道理后,苏妁又俯身下去去听。这回听到的是他们正在商议由王爷出面,为谢首辅办洗尘宴之事。
  
  
  第五四章
  虽说世人皆知庆怀王与谢首辅不对付; 但强权之下,就连王爷偶尔也要放低姿态; 作作表面功夫。
  
  上回圣上的千秋寿诞他因称病未去,朝中不乏有议论他大势已去便落落寡合的。如今趁着谢正卿回京之际摆个晚宴; 明面儿上接风洗尘; 暗地里见雀张罗; 岂不妙哉?
  
  那天边那抹炙烈残阳也消散后; 天很快便暗了下来。
  
  听完这些,苏妁蹑手蹑脚的爬下屋檐,将长梯放回原处。她方才听到王爷今晚要借走汪府的舞姬,意欲与王爷府中的舞姬合排一支霓裳羽扇舞; 作为晚宴当晚的重头戏。
  
  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苏妁谨慎的摸到了后院儿舞姬们所居的乐坊,趁人不备偷了条乐坊的霓裳裙; 接着便飞快的跑回自己所居的西跨院儿。
  
  她关门将裙子换上,所幸这随便偷来的一件倒还勉强能上身,只是胸口稍箍紧些; 腰身又稍松垮些。换好衣裳她又在外罩了件及脚踝的长斗篷,以图将裙子完好的遮挡。
  
  这才回到正院儿寻了个假山石后蹲着; 等待鱼目混珠凑数其间的机会。
  
  ……
  
  约莫半个时辰后,苏妁的脚都蹲得麻了,才听到‘吱嘎’一声; 膳堂的大门打开。
  
  王爷与侧王妃走在前头,汪萼与汪夫人则紧随其后,先前守在门外的那些护卫则亦步亦趋的跟着。
  
  待一行人走过垂花门; 来到前院儿,便见十数位柳亸花娇的年轻姑娘分两排站着,垂首恭候。
  
  她们见王爷和大人出来了,赶忙跪地行礼。待王爷与大人继续往外走去,她们便赶紧起身追随于后。
  
  一直尾随在侍卫们身后的苏妁,见眼下是个好机会,便脱了披风趁乱混进队末。舞姬们只垂首看着眼前的半尺地面儿挪步子,根本未留意到新插队进来的苏妁。
  
  就这样跟着队伍一路走到汪府大门外,苏妁看着庆怀王与侧王妃上了辆精致的小马车,在一众骑行侍卫的护送下缓缓离去。
  
  她心里正纳闷怎么还没人来招呼她们上车,就见后面徐徐驶过来四辆骡车。那车一停,其中两辆上便下来十六七个姑娘。看穿着打扮,苏妁相信那些姑娘也是舞姬。
  
  第三辆车上下来一个衣着靡丽的女子,就凭她这身打扮,加之独自乘一辆车,便可见是管教这帮姑娘的。
  
  苏妁听庆怀王府的那些舞姬们叫她桃姐。
  
  桃姐指挥着两府的姑娘们混在一起站着,然后按高矮个头儿分成两波,矮的那波坐上了头两辆骡车,包括苏妁。高的那波则坐上了后两辆骡车。这就算是分了队。
  
  舞姬们身材大多高挑,故而苏妁这种寻常人家算正好的身材,混在这些人中却算娇小的。
  
  待骡车行了起来,苏妁一看这方向便知不是去王府的。至于去哪儿,她也不知道。
  
  车里的姑娘们一看便是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没有主子在眼前儿也一个个的齰舌缄唇。车子就这样阗寂无声的行驶了许久后,终于停了下来。
  
  姑娘们谦让有礼的一个接一个下了骡车,在车外汇合后,一起跟着桃姐进了一栋小楼。到了里面后,苏妁才知这是一处歌舞坊。
  
  原来是庆怀王有意让此场歌舞保持几分神秘,故而这三日由桃姐带着她们在外面练好,免得洗尘宴当晚府内的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当然还有一个苏妁不知道的原因,那便是王爷早知她会混进来,并且为了避嫌不想让她在王府里住着。
  
  这三日,对苏妁却如同三年。
  
  庆怀王府与汪萼府上的舞姬们都不认得她,她就只好看人下菜碟,在王府的人面前装是汪府的,在汪府的人面前装是王府的,若是两边碰在一起,就想办法打哈哈过去。
  
  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一个毫无舞蹈底子的人在此排舞,又能排出什么?桃姐说的‘划弧’、‘涮头’、‘环动’……这些个术语,她是一个都听不懂!
  
  让抬脚至头,她抬不起。让单腿飞立,她立不住。让连转十圈儿,她三圈儿转完就辨不清南北。
  
  姑娘们自是看得出异样,只是桃姐喝令大家练好自己的,不许议论别人。而桃姐本人对苏妁也极为宽容,甚至最后表示既然她这么与众不同,就当领舞好了。
  
  苏妁也不气馁,她有她的坚持。谢首辅在潮洲时如此宠爱那个舞姬,看来他是喜欢会跳舞的女子,是以她若想迷惑他,多少总要会些。
  
  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谢首辅这种人自然是不懂舞的,那么他也就图看个热闹。既然是看热闹,便不会去细究谁的舞姿完美,谁的舞步专业。
  
  她只需利用这几日学个皮毛,到时再加些小手段藏拙,让他看得过瘾看得有趣就可以了。
  
  比如苏妁身为领舞,有一个高潮是伴舞皆退往四周,只留她独自在台上。而此时她应在一声长笛内转足十圈儿,但苏妁根本就完不成,若将圈数减少便会显得整支舞太过单调太没技术,故而她便想到一个法子!
  
  在堂顶悬一圈儿布包,其上装满艳红花瓣儿,布包以同一条银绳收口,届时只需一人在下面将绳头解开,布包便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抖开,将花瓣儿一批一批的甩落。而此时苏妁便只需如痴迷于花海般慢慢旋转,意境反倒比之前的安排要美。
  
  这日晌午,桃姐带着大家上了王府派来接的马车,往庆怀王府驶去。
  
  今晚,便是洗尘宴。
  
  苏妁一路心情忐忑,反正车上也没什么人与她说话,她便仔细再将面具及花瓣包检查一遍。
  
  低着头,她亦能感受到对面投来的并不友善的眸中寒光,那些东西如一把把冷箭射过来,让她极不舒服又无处可躲。
  
  自从桃姐让功底最差的她来当这个领舞,原本融洽的圈子便不再那么和睦了。
  
  她确实抱愧,确实惭仄,确实明白自己才不配位……可她又不得不出这次风头!
  
  苏妁将一只漂亮的半脸宝石面具拿在手中,里里外外的仔细检查。
  
  身为领舞,她身高不占优,舞技更是谈不上,那要如何才能给人留下几分印象,不至被伴舞抢光了风头?她想出了带面具。
  
  小小一枚面具只遮在眼周,其上珠宝在灯火辉煌的大堂内,粲烂炳焕,熠光流转……
  
  当然她还有一个私心,那便是她怕在大堂上见到那个人,礼部尚书张茂。如此一来,便是他来了,也必认不出她。
  
  未几,马车停下,苏妁抢在前头下了车,终于逃开那些令她厌恶的羡妒目光。
  
  在王府用过晌午饭后,大家又去适应了下大堂的场地及布景,将练好的舞又合了几遍,很快日头便西斜了。
  
  苏妁在后台候着,只能听到前堂传来些礼乐声,却并不知那边情形如何。直到王府的几个下人过来说首辅大人业已进府了,她顿觉头脑一片空白!
  
  从她得知自己与谢正卿已同处一个屋檐下时,便心跳如鹿。
  
  这,就是她今晚要取悦的男人。
  
  他的喜怒决定了苏家上上下下三十六口人的生死。而她,要使出浑身解数,令他愉悦,令他大发慈悲!
  
  眼下,前堂响起一阵密集的鼓点儿,苏妁不由得心头一紧!屋里其它的姑娘们也都赶紧对着铜镜再整了整,看得出每个人都紧张非常。
  
  今日下午排练时她们便记住了,这阵密集的鼓点儿声驻下后,便是轮到她们上场了。
  
  果然没多会儿桃姐便急慌慌跑过来催:“快!快!姑娘们现在就上台!”
  
  见大家都着急忙慌的出去,苏妁也拎起身上的薄罗妆花曳地裙,跟着人流一并往前去。穿过与前堂相连的一道侧门,便可见轩廊尽头直通大堂的玉砌勾阑。
  
  跑着跑着,苏妁就觉得腿脚莫名的发软,仿佛下一脚就跌进云堆儿里般让人惶恐……
  
  那个男人,此刻就在勾阑下面看着。
  
  饶是戴了面具,苏妁却仍觉自己好似赤·裸的般。
  
  她狠狠咬了下嘴唇,再次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台下有谁在看,只管将这支舞跳好,不然爹娘的命就没了。
  
  脚迈进勾阑的那刻,她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只是默默咽下了一股子腥甜。
  
  痛,的确可以令人冷静。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鸣谢一下投霸王票的几位小天使:
麦兜的可乐 ——地雷1枚
白绒绒 ——地雷1枚
微云 ——地雷1枚
梦里寻花 ——地雷1枚
好好 ——地雷5枚
盘丝佛 ——地雷1枚
初心如昨 ——地雷1枚
珍匣者 ——地雷1枚
兔兔 ——地雷1枚
吾是尔尔 ——地雷1枚
  第五五章
  先是小弦切切; 既而大弦嘈嘈,随着一曲琵琶铿锵而起; 十数名身着百蝶慕花裙的舞姬,手持白雪羽扇遮掩面目; 裙下碎步; 飘云般轻移至勾阑。
  
  待那清脆的铜丝琴插入曲中; 舞姬们徐徐将羽扇轻移; 露出一张张桃腮带笑的娇媚容颜。
  
  随着那琴声渐急,宽阔的广袖开合间,隐隐露出身后遮挡着的另一抹春色。待最外围身材高挑的舞姬们踏着琴声外散之际,方显出中间着水红散花裙的十数名舞姬。
  
  而这些舞姬们很快便随着琴音旋风般疾转; 边转边往外散去,渐渐露出中间如花蕾般的一抹朱艳。
  
  最中间着薄罗妆花曳地裙的姑娘; 原本伏着身子,之后便渐渐舒展,如个花妖般灵动鲜活; 石榴红的裙摆逶迤于地,高高举起的一只如玉素手柔若无骨。
  
  半只嵌满红宝石的银丝面具恰到好处的只遮了眼眶; 使得在场大人们无一识出她的真实身份。而她在面具下露出的那双似水烟眸,却透着三两分胆怯。
  
  苏妁的现身近乎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唯独除了谢首辅。
  
  回京的路上谢正卿便收到了锦衣卫的急报; 苏家十几口人在他离京的第三日便被下了狱!故而回京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通政司治下的大牢,怎料苏妁已然被放。
  
  如今锦衣卫已分散至京城各处寻找苏姑娘; 而至今几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未有任何有用的消息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