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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侍卫及时过来,制伏住他。
“放开我!我要为我二弟报仇!放开!”赫连铮被扣押在地,鲶鱼似的翻动,目眦尽裂。
戚北落护着顾慈退到安全地方,确认她无事,方才扭头,冷眼斜睨,“你说孤是凶手,那孤问你,倘若是你,想下|毒害孤,可会当众催孤去喝那酒?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赫连铮哑巴了。
众人仔细琢磨,觉得是这么个理,纷纷为戚北落喊冤。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直能把赫连铮淹死。
戚临川抚着手炉,懒洋洋地掀开半幅眼皮,四下看了圈,漫不经心地哼笑道:“皇兄也莫怪使者会生气,谁让这酒,是皇兄命人准备的?”
阴阳怪气的一句话,让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气氛,再次凝滞。
目光齐刷刷转来,虽没人敢言明,但其中怀疑的意味已经很明朗。
顾慈由不得攥紧拳头,看着戚临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恨不得上去揍他,也的确迈出了一小步。一只大手却突然递过来,盖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
顾慈抬眸,就见戚北落昂首挺胸立在咄咄逼人的目光当中,不躲亦不闪。深邃眼眸透着澹定沉稳的光,长风自窗外袭来,衣袍猎猎作响,他自岿然不动。
顾慈心底油然升起一种安宁,深吸口气,挺直腰板,同他并肩站好。
他既然信得过自己,肯让自己同他一块面对,那自己也该相信他。
赫连铮寻到能说服自己的由头,再次扭身挣扎开,“酒是不是你准备的?你说啊!说啊!”
“自然不是!”
门外忽然响起一声高呵,众人循声望去。
夜幕中,奚鹤卿拖着两个人,大步流星入内,两手一扬,两个粽子便“哎呦”一声,被丢到戚临川脚前。
戚临川连忙后退,正要怒斥,待看清两人面容后,便呆住了。
竟是王若和她的婢女侍画。
戚临川拧眉,“这是怎么一回事?”
奚鹤卿拢着袖子,耸了下肩,“王爷不是在问,这酒是谁准备的吗?微臣这不就把人给你带来了?下|毒之人,就是您未来的王妃。”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交头接耳,狐疑地看向戚临川。
朝中人不知,他觊觎东宫之位已久,方才又对太子明嘲暗讽,不正说明他心里有鬼?
戚临川脸色变了又变,托在暖炉下的手缓缓收紧,刚想否认。
奚鹤卿不知在侍画耳边说了什么,侍画双眼忽然瞪到最大,发了疯似的指着王若。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是她,是她指使我这么干的!顾家两位姑娘嫁得比她好,她自己却只能嫁给一个没出息的病秧子,她不服气,就想给顾家两位姑娘下|毒。真的都是她的错,与我无关啊!”
戚临川呼吸一滞,脸上无光。
侍画瞧见他,仿佛见到最后的救命稻草,忙扭着身子凑过来,“王爷救我,王爷!是她嫌弃您是病秧子,不愿嫁,我可没嫌您,您无论如何也要救我啊!”
左一句病秧子,右一句病秧子的,骂谁呢?
受了太大的刺激,她都开始语无伦次,眼神却尤为真诚,这就更加气人。
四面响起窃笑,戚临川脸色更加难堪,一脚踹开侍画,自己却也遭反噬,捂着胸口大声咳嗽,腰背几乎佝偻成圈。
王若被这咳嗽声惊醒,眼皮颤了颤,木木地睁开,环视四面,目光定在顾慈身上,涣散的眼神瞬间聚合,凝出一股骇人的火。
“都是你!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今日非要你好看!”
她被绳索束缚,动弹不得,却还鱼似得摆动挣扎着要过去,蓬头垢面,面目狰狞,全无贵女风范。
顾慈被她这模样吓了一下,本能地往后瑟缩。
戚北落将她护到身后,一想起那酒竟是为小姑娘准备的,他就恨不得现在就将这毒妇碎尸万段!
若不是父皇和母后一直拿眼神警告,他就真这么做了。
可王若却犹自不知,有人上来拦她,她便扭得更加厉害,细嫩的皮肉被绳索勒得皮开肉绽,她也仿佛感觉不到。
“她是孤的太子妃,你若敢再往前一步,孤便当场要了你的命!”
殿外忽然风雪大作,霍然冲破轩窗,殿内千枝烛摇晃不定,映得戚北落的脸半明半灭,双目凝着寒芒,那一瞬,仿佛沙场修罗再临。
赫赫狂风中,王若愣在原地,低下头,虾米似的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再不敢妄动。
周围人冷眼瞧着王若,腹内阵阵作呕,再去看顾慈,她精致的小脸煞白一片,犹如风中不看摧折的娇兰。
美人总是更加招人疼惜,当下他们就更忍不住想往王若身上吐唾沫。
从前众人不喜王若,只是因为她骄纵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
可今日这事,“妒忌”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因为一己之私就去谋害他人性命,最后还牵连到无辜之人,只能说是恶毒。
且还是恶毒丑陋之最,没有之一。
只是。。。。。。给顾慈准备的酒,为何会出现在戚北落和赫连铮的比试上?
宣和帝最先想到这疑点,张口要问,外头却先传来一声怒斥。
“你这逆子!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哀家今日就要代替王家大义灭亲,除去你这祸害!”
王太妃在王芍的搀扶下,肃容折返回大殿。身后跟进来一群内侍,拎着碗口粗的板子,冲进来就要往王若身上招呼。
王若吓得连连后退,求到戚临川面前,“王爷,王爷,我是您的王妃啊,王爷,您不能见死不救!”
戚临川哂笑,这个女人害死了赫连铭,连累自己失去了赫连铮这一盟友,竟还妄图让自己救她?
他将自己的衣摆不紧不慢地从她手中抽出,看也不看她,“本王没有你这样的王妃。”
说完,就将她一脚踹开。
王若蜷缩着身子,猛咳不止,喉中腥甜。
只是身上再痛,又如何痛得过心?
王太妃是她的亲姑母,如今却亲自带着人,说要大义灭亲?戚临川是她的未婚夫婿,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一脚将她踹开,不承认她这个王妃?
可顾慈呢?
赫连铮不过让她顶个橘子,顾蘅为了护她,差点跟人家打起来。自己不过是往前挪了几步,就被戚北落拿性命威胁,凭什么?凭什么所有好事都是她顾慈的?
内侍将她拖出殿外,动作粗鲁,像在拖一头半死不活的猪。
“啊——”
撕心裂肺的长啸划破夜空,王若头疼欲裂,想抬手摁住自己的脑袋,以免它炸开,可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绳子。
叫声落定,她也昏死过去,而王太妃、戚临川、王芍就只是冷眼看着,就像看一片雪花落入泥中,直到它消失,都无动于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仙女的鼓励呀,受之有愧。
晚上二更还是在10点以后哈,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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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王若被带走后,王太妃同宣和帝假笑着寒暄几句,便领着王芍要走。
“太妃留步。”
岑清秋从凤位上起身,双手优雅地交叠在前腹,缓缓朝她走来,“太妃一向护短,今日竟主动大义灭亲,倒是让本宫刮目相看。”
王太妃听出她话里有话,眉心几不可见地一蹙,回眸看她时,脸上已恢复了往日和煦的笑容,“皇后这是何意?哀家怎的听不大懂?”
岑清秋不置可否,只意味深长地含笑看她。
长风入户,衣袖和曳地裙摆上的精致金丝绣纹徐徐摇动,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王太妃盯着那片裙斓份,被王芍托着的那只手,暗自攥成拳头。
那料子是夜秦进贡上来的贡品,她一个太妃都不曾拥有,现竟被一个小小的皇后穿在身上,特特到她面前炫耀。。。。。。
王芍的手被抓出道道红痕,小小地“嘶”了声。
王太妃这才醒神,若无其事地抬手扶了下珠钗,歉然笑笑,“皇后提醒哀家了。今日之事,说到底,是王家教女无方闹出来。哀家该代这孽障同太子,还有咱未来的太子妃道个歉。”
冷不丁被点名,顾慈愣了一瞬。趁这空档,王太妃已笑盈盈过来,热络地握起顾慈的手,嘘寒问暖。王芍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低眉顺眼地朝顾慈笑。
只是顾慈转目看她时,她肩膀便下意识一抖,忽闪着眼睫,不敢同她对视。
顾慈心头滑过一丝疑虑,正待仔细琢磨,王太妃又亲昵地将她拽了回去。
“这是哀家当年入主宜兰宫时,先帝爷赏赐给哀家的镯子。正巧你改日就要大婚,哀家还没送东西给你,这镯子就当是哀家送你的新婚礼物。”
她褪下腕间的白玉镯,要给顾慈戴上。那么宽松的距离,她却套了半天都没套上。手抓在镯沿,指尖用力到发白。
显然只是临时起意,为了不让她在深究什么。
顾慈心头疑云更浓,未免打草惊蛇,便暂且缄口不提,只淡淡蹲身道了声谢。
任务终于完成,王太妃嘴角笑意不减,只是有些僵硬,亲切地抚了抚顾慈的脑袋,“好啦,马上就要成亲,该高高兴兴的。今日之事,就莫要再往心里去了。”
顾慈心中冷嗤,这话说的,今日这事她若是往心里去了,还成了她的不是。
几乎是在同时,身边也传来一声不屑的“嘁”。
声音很小,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戚北落双手环在胸前,微微偏斜脑袋睨她,唇角勾起无限冷意,“今日这事,慈儿是最大的受害者,太妃不好好同她道歉就算了,威胁人是何居心?凭什么这事,慈儿就该不往心里去?”
王太妃脸色沉了沉,却还是笑,“太子这话是何意?哀家都已经道过歉,你还想怎样?难不成还要哀家给她跪下不成?”
她声音都然转厉,四面人都震了震,瑟瑟缩起脖子不敢乱看。
如此直白的呵斥,戚北落却应付得一脸轻松,“跪倒是不必,行个礼便是。”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王太妃顿时气如山涌,抬手就想扇他一巴掌。
“太妃娘娘!”王芍一把抱住她的手,泪眼婆娑地摇头。
王太妃心疼地看了眼她,又狠狠扫了遍顾慈和戚北落,巴掌捏成拳,因用力而微微发抖,终于还是放了下来。
竟真后退一步,不情不愿地敛衽福了个礼,“哀家代王家,同顾二姑娘。。。。。。赔罪。”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从齿缝间磨出来的。
王芍亦跟在她旁边,朝顾慈行了个大礼。
此时,因着风险已经过去,方才在偏殿内的人,都重新回到这,瞧见这幕,心中都颇为惊讶。
高高在上的太妃娘娘,竟给一个还未正式嫁入东宫的黄毛丫头行礼赔罪,且陛下和皇后娘娘就在旁看着,还也不阻拦。
女眷们由不得窃窃私语。
“这位未来的太子妃可真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先是一个沈贵妃,现在又是个王太妃,那都是后宫里头最不好找惹的主,竟都接二连三败在她手里头。”
“英雄难过美人关,你瞧太子殿下,从前什么时候拿正眼看过姑娘?谁能想到他现在能护短护成这样?这位太子妃,咱们以后可得小心伺候着,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