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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芜背脊微微沁出一层薄汗,她的手颤了颤。
那模样的确是她梦里的楚华,她的娘亲。
可是接触目光的一瞬,为何好像那双眼睛穿过她的皮肉,直达她心底。
她一瞬间感觉到她好像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而自己好像也能看穿她。
彼此的眼睛里在灯火中印照着对方的样子,犹如一面镜子,印在彼此灵魂的深处,一阵共鸣。
龙在祭台前旋转几圈,朝下缓慢地飞穿而过。它绕着那雪蓝衣裙的女人,一圈圈地往下。
君芜在交错的龙身中,盯着她的眼睛,良久,良久。
一旁的牙耳叫她,她一丁点听不见。
默然,她朝那女人的方向,向前走了几步,继而步履飞快地朝她奔过去。
那看着她的女人,眼睛里微微地露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盯着那个朝她奋不顾身地跑来的小女孩,目光流转中,有月华倾泻其中,倾绝柔华。
周遭变得有些嘈杂,君芜伸了伸手,朝那被神龙团团围住,只依稀看见她五官和唇角微掀的女人。
就在她快要触碰至龙身时,有一股力将她朝后拉开,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她越来越远。
而同时,一把箭射了个空,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
一个略显稚嫩的身子闪了个方向,挡在她身前,一只手将她护在身后。
她的目光回了些焦点,见少年牙耳的背影崩得紧紧的,有些紧张,却也倔强。
她环顾四周,才发现他们被一群手持长矛箭戈的巫人团团围住。
那些巫人说着:“哼哼啊啊哇哇伊伊……”让人听不懂的话,朝他们不善地逼近。
直到那台上月华明艳般的女人,从掩盖的龙身中走出来,说道:“慢着。”
他们才停住了脚步,朝她看过去。
君芜不知为何,捂着胸口,有些闷极和心跳加速地大口喘息两下。
女人从祭台上走下来,尊贵而迷离。
越过那些朝拜的人群,站定在她面前。
她伸手,微微歪头,一笑:“跟我走。”
牙耳紧紧抓住君芜的手,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你是谁?我为何要跟你走。”
“少年,我不是在对你说话。”
“……”
牙耳回神,护得君芜紧紧的:“她,她是我妹妹。”
那女人看了一眼他,目光清利锋华,牙耳抬头微微仰视着她,没有预兆地松开了自己抓紧那无意闯入女孩的手。
君芜看了看朝她伸出来的人,不知为何,此刻即便她要带自己去修罗地狱,她都没有办法拒绝,那神明一般的牵引。
她越过牙耳,一点不迟疑地牵住了她。
她微微一笑,这个笑容,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脑海中一根丝线,微微一扯,闪出一道微光出来。
祭祀的灯火跳跃中,一年才会现一次的神龙在百姓与巫人的欢舞中,缓缓游移飞跃在空中。黑色微光的夜幕犹如一池墨色的池子,月亮像是湖底,它就在光与暗中,俯视着那些朝它跪拜舞蹈的生灵。偶尔发出一两声龙吟,与空灵的祭乐融在一起,似在歌唱。
在离他们不远处,君芜牵着那个神秘的女人的手,从岩壁的最下层一个黑色的笼子,被某个机关牵引着,一直往上。
不会,她们登上了这座光溜斑斓的岩壁铁笼的最上层。
女人将她从笼子里抱着跳出来,一片寒意,如冬至时节才有的冷风朝她们吹过来。
君芜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白雪茫茫的一片中,有一棵开着冰蓝花朵的树,遗世而独立地立在那里,奇艳跃目。
“雪蓝。”她开口呢喃。
女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想必你是被发现了,才被带至这里。”
君芜转身,顾不上她话中的疑虑,抓住她的袖子:“你到底是谁?”
楚华的脸,调皮的眨眼,君芜突然想到曾在她濒死状态里出现过的:未生。
女人的眼睛十分的清澈漂亮,月光照在她那双清透的眼中,倒印出她诧异而迷茫的样子。
“走吧。”
不由分说,她拉着自己走向那棵蓝色的花树。
站在树前,她先是叹了一口气。
“蓝夙的死,我很遗憾。”她似在对她说,又似在自言自语,眼神浮现一抹忧郁。
转头看自己,却还是一副轻松随意地笑了笑,好像方才那抹忧郁,只是自己的一个幻觉。
她又道:“第一次见,我替你打开了三扇门,你可还记得?”
君芜抬头看她:“第一扇,我父亲;第二扇,我母亲与妹妹;第三扇,是你。”
她点了点头,放开她的手。
君芜见她朝前面走,蹲下身子,从地上捋了一把雪,然后握紧在手中成团。
她伸手,猛烈地朝那蓝色的花树上一掷,那树上的其中一朵蓝花一阵震颤,空气中也突然飘散起一种迷迭深黯的香味。
转身,她对自己说:“那是你之前记忆里最要的世间。”
君芜冷静地立答:“我之前的世间,没有你。”
女人看着她,君芜也看着她。
这回君芜才看清了她,她虽然长着一副与楚华极为相似的脸,但是她却不是她感觉中的楚华。她的感觉,是未生,没错,那个曾在她濒死中把她从鬼门关中,说:“一期一会”未生。
她微微起唇,便也叫出了她的名:“未,生。”
未生刹那间,微微一笑,那地上的白雪一时间像是被她的笑容照亮,莹白雪亮。
她轻:“蒽。”了声,一笑之间,有些无奈,有些调皮。
然而,她的身子便又开始半透明,半虚无地发着光来。
君芜第一感觉,她要消失了。
下意识地,她上前两步,想要抓住未生,却被她止道:“别过来,没用的。”
“为什么……”
“阿芜,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人,正在召唤你回去。你若是靠近我,我可是会忍不住带走你的,你便再也回不去你的世间。”
“为什么……”
她好像现在只能说这句话这般,就如同她现在所生存的世间,充斥着无数谜团,需要一个答案。
“君芜,你听好了。”
君芜看着她明月般的笑容,这个从在她梦里出现就一直挂着令她羡慕的,轻松舒适笑意的女子。梦里曾几次找寻过她,却次次徒劳地在一片虚境里。
“君芜,楚华,未生,都是你。你就是君芜,楚华,还有未生。’
她的话一字字,打落在她心上,激起一阵让人有些眩晕莫名的情绪。
留下这句,一道光便将她带走,她不可置信地看她消失的地方,朝她的方向跑过去。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未生!”
凌冽的冷风卷着蓝色的花朵吹雪而过,她被一阵风刮起,卷着一阵花瓣,在空中翻腾几下,便随着未生消失在一片蓝白交接的光中。
☆、第119章 壹佰壹拾玖·沐与玉
一阵清铃声在耳边响起,君芜睁开眼睛,猛然惊醒。
冰凉的地上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看着上方的画梁,耳边回荡着未生那句不绝于耳的:“君芜、楚华、未生,都是你。”
与她一同进入幻境的萧衍和凤桔早已醒了,他们站在原地神情都各异,好像都有什么隐晦的心事般。
众人奇怪的是,其它两人都站着,唯独君芜是躺着的,众人也自然地将目光都聚在她的身上,不知她方才为何突然倒下。
君芜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那双眼睛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君芜那有些失神的目光,慢慢有了中心点起来。
王邪在她倒下的一瞬间便冲了过来,见她醒了,蹲身将她拉起。
君芜抓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抬眼看了一眼那天师,又把目光转移到那朵蓝花之上,神色闪了闪。
那天师一阵:“哈哈……”大笑,然他转向三人问道:“不知三位方才可有见到你们心中最想见的?”说完,他微微掀唇,笑得得意中有着深意。
众人大奇,四下议论响起。
萧衍一阵笑意传来,嗓音极为清雅:“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说完,他又是一声低低笑声。
在旁的凤桔看了他一眼,再转身看着天师手里的那朵蓝花,缓缓地说一句:“奇物也。”
她此话一处,四下皆静,转而响起一阵阵议论声稍扬。
梁王皱了皱眉,语气中有些不信地发话:“皇姐,此物果然乃神物?”
凤桔看向他,笑了笑,点头:“不假。”
梁王沉吟,神色挣扎,他正在与自己不信鬼神,与信任凤桔的矛盾中做着挣扎。
最后,他的挣扎结束,那一直微皱着的眉头也缓缓地松下。
他摆了摆手,道:“赏千金。”
不会一个内侍端着精致的小案来到那天师面前。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赵王依旧不屑地一哼,可看着三人的神情,脸色又有些古怪,不由眼神怪异地看向雪蓝,似在打着什么主意。
梁后见凤桔承认此物为奇,大喜,立即命人用金花镂空的精美匣子,将那神花收放起来,供在宫中祭祀的神台之上。
雪蓝被拿走,宴会歌舞继续进行。
君芜被王邪拉至身旁的锦褥上坐下,王邪见她紧抿着唇不说话,心事重重的模样,心底微微叹息一声。
伸手,他为她的碗里布了些菜,还亲自为她倒了一碗可口温热的浆汤,看得一旁的王孙贵女羡恨交织。
丝竹悦耳,声乐飘飘,歌舞姬们云衫水袖在空中舞动,香雾萦绕,有些鲜衣风流的王公弹着七弦琴吟唱,兴起所知,提剑一段风舞,不似人间宴会,仿若在天上宴会。
方才被叫上去三人,自醒来便都是无话,众人看出他们的脸上似都写着些让人看不明的淡淡心事。
君芜在那之后心一直跳着,面色倒是无常。只是这宴会里的一切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想再置身其中,也自然地忽视掉人群,与那或灼热或探寻或不屑的目光。
晚宴未结束,她便找了个解手的机会,离开这个她心早已不在的华贵宴中。
月明星稀,君芜大步地走在黑暗处,一个疾步,抓住身前那人的衣袖。
被她抓住衣袖的人顿了一下,风吹过他那与夜几乎要融为一体的墨色宽大的袍子,很是清逸。他的声音依旧含着一抹淡淡笑意,问她:“阿芜这是为何?”
她问:“萧衍,方才,你的幻境是什么?”
一阵沉默,他微微垂首,低低笑来,煞是好听。
他说“幻境?阿芜认为那是幻境?”他这才转身,目光如幽潭般,锁住她那深不见底的眼眸。
她起唇:“是,我不认为那只是个幻境。”
他的声音低沉地问道:“那阿芜认为它是什么?”
“我想听听你的答案。”
“我的答案?”
看着她瞳孔微微收缩,有些想要人去否定她的模样。
他伸手,按上她的额头,她这次没有反抗他的无礼与逼视。
萧衍低头俯视她的眼睛,压迫道:“我的答案,就是你心里的答案。”
君芜微微一怔。
两人对视良久,萧衍的手从她额上拿开,唇角微微地扬了扬:“今日有些没了兴致与你谈情,卿记住,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梁宫,虽然你有神龙小呆护体,但还是乖乖呆在那人身边,不要乱跑为上。”说完,他转身向夜色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