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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茂擦了擦眼泪,“奴婢刚收了家书,去岁大旱,乡民颗粒无收,官府虽有拨粮,可都不济用,到了如今青黄不接的时候,父老乡亲不仅连裹腹的粮食没了,就是春耕粮食也被劫匪抢走……奴婢的家父病重没有吃喝,刚刚已经过世了……”
嘉敏惊得翻身坐起,“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阿茂红着眼圈儿,“这不过是奴婢的家事,奴婢怎好惊扰娘娘?”
“既是你的家事,也是国事。你家中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其它人了,今岁春雨连绵,也不知道春雨中有多少乡亲父老饱受饥饿。香柔,去多拿些银子,给阿茂家用。”
香柔忙去库房里取了沉甸甸的一大包银两,递给阿茂,阿茂感激涕零,跪在地上连磕头,“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唯置于死效忠……”
“就你这张嘴,还不快些停住!”嘉敏轻声呵斥着,阿茂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本宫还有一些事让你们去做。”
“娘娘只管吩咐。”
“本宫要微服出宫,不可惊动宫中任何人。”
“娘娘……”
“不必再多言。”
嘉敏为出行方便,带着面纱,一副富家小姐的打扮,香柔和阿茂则是跟随的奴婢、小厮装扮。
出了宫门之后,才发现城中饿殍满地,饭铺、包子铺早早地歇业,流民们与狗一起抢着垃圾堆里的鱼骨头,到处都是窜入城中的乡下人,逢人乞讨。
看着雨廊下饥饿的妇弱儿童,嘉敏心中说不出的难过,直奔城中粮铺而去,粮铺前站了满满一圈儿的彪形大汉,显然是为防流民抢粮。
商主见嘉敏衣着贵丽,举止非凡,以为是大主儿,腆着脸笑着将嘉敏三人请了进去,好茶好座地伺候着。
“不知道这位贵主要买多少米、多少黍子、多少小麦呢?”
“你们这里有多少,我就买多少。”
商主骇得闭不上嘴,鼻子喷着冷气,哼一声道:“姑娘好大的口气,别说全部的粮食,就是十分之一的粮食你也买不起!”
阿茂怒道:“嘿!还真是张狂,你就说说你这里多少粮食?我们都买了!”
商主叉开了两个巴掌, 眇了一眼香柔手中的钱袋,趾高气扬道:“这个数目,千两黄金。想要买完我这里的粮食,不是金陵城中的皇甫家、杨家、万家三大府,你们想都别想。”
嘉敏诧异:“这么贵?平时粮食不过是500钱一石。你这是贪得无厌!”
“平时是平时,姑娘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阿茂忍不住骂道:“外面饿殍满地,你这个奸商,竟然囤积高卖,发难民财!”
商主不屑道,“这位小哥,你若是不买,就请出去,你们不买有的是人买,我还要招待其它的客人!恕不送客!”
“买!谁说我们不买了!我们当然买!”嘉敏站起身,“而且我要以平常的市价全部买下!”
商主脸色十分难看,不客气地喝道:“来人呐!送客!”
几个彪形大汉悉数涌了进来。
“你们谁敢?!”香柔一声斥令,拿出凤印,那金碧闪闪的光亮刺得众人眯了眼,几个莽撞大汉尚不识货,可那商主走南闯北,什么世道没见过,自然认出了凤印,只是不知是真是假,顿时吓得傻了。
“国后娘娘买粮,你们谁敢阻拦?若是不卖就是与朝廷对抗!”阿茂厉声道。
商主被这一生厉斥惊醒了,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草民……草民参见国后娘娘,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草民自己……自己……”他想了想,两只肥猪蹄般的手啪啪地掴着自己的脸。
“你商铺里的粮食悉数运往昇元寺,你的死罪就能免!”嘉敏沉声道。
商主哪里还有不依的道理,忙点头哈腰,“娘娘说的是,草民马上就运……”
嘉敏不再多说,香柔留下钱箱,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如此在金陵城中走了一圈,几个囤积居奇的商主都主动缴出了粮食,不到晌午,昇元寺中的空地上已经堆放了如山的粮食了。
嘉敏又让寺里的和尚将粮食熬了粥,赈济给饥民们,一时间前来领粥的饥民在昇元寺前排起了长龙,嘉敏亲自将热情腾腾的菜粥发放给饥民们。
就在此时,昇元寺外的街道上突然传来童谣声:“索得娘来忘却家,后园桃李不生花。猪儿狗儿都死尽,养得猫儿患赤瘕……”童声稚嫩,在春雨飘摇的街衢上格外清脆响亮。
歌谣飘过,而街上的人却议论开始了——
“最近城中大街小巷,到处都流传着这支童谣,大家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听说是唱当今国后娘娘的……”
嘉敏本来给饥民们分粥食,听到说及自己,也听得了几句。
“听说现在的国后娘娘是昭惠后娘娘的亲妹妹,为了争宠,把自己的姐姐害死了,现在魅惑了国主,让整个后宫的嫔妃都遇害了呢!”
“是是是,我也听说了,朝中大臣三番五次劝谏国主,可国主不听,还差点诛杀了大臣……”
“唉!可惜了!妖女祸国啊!国主刚迎娶国后,就发生了城民坠瓦、国中大旱的天灾,可见天命不佑,大唐要亡国咯!”
众人亦都摇头叹气,寺外一片惨淡唏嘘之声。
☆、第二十六章 乔婕妤(1)
嘉敏不经意地听到,未免有些心灰意冷。
香柔道:“娘娘,你别往心里去,只要你无愧于心,百姓们一定会了解你的苦心。”
嘉敏微微一笑:“你说得对,本宫又何必与流言蜚语过不去,只要对得住本宫的心,随便他们说吧。”
正说着,寺庙外突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一个男子浑厚的嗓音到处嚷嚷着:“国后娘娘,国后娘娘在哪里?”
听得男子的声音,嘉敏浑身一震,林将军?
此时他一身素衣布衫装扮,挺拔的身姿,眉间的英武让他显得卓然不凡。
众人都让开了路,有好事者问道:“这位爷,你是不是在发寒症说胡话?这里怎么会有国后娘娘?国后娘娘在宫中金枝贵叶地养着呢!”
林仁肇道:“各位有所不知,我刚刚晌午做了个梦,梦见一只五彩辉煌的凤凰落在了昇元寺的脊兽上,那凤凰开口,说只要我来此祭拜,就保我体态安康,万事顺意。我想这凤凰向来是皇后之喻,如此一想国后娘娘定然在此。”
人群中有人道:“你这梦倒是个大美梦,若是梦想成真,那亡国之后岂不成了吉祥之后了?只是你看看这四周,别说有国后娘娘,就是一支鸟羽都没有呢!”
嘉敏尚且来不及阻止,香柔已是微微一笑,从寺中转出,手中高举凤印,“不错!国后娘娘在此!给众位赈粮发放菜粥的正是国后娘娘!”
众人皆是一惊,刚才还从国后娘娘手中接过粥食呢!
林仁肇率先跪下呼道:“娘娘千岁,千千岁!”
众人亦都反应过来,忙一下跪高呼娘娘千岁。
阿茂意气风发地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都看清楚了,你们的国后娘娘仁慈宽厚,爱民如己,不惜以自己的首饰之资,从奸商那里购来全部的粮食,以后的日子,你们都不会挨饿了!”
之前那些妄议之人一脸惭愧之色,磕头如蒜:“草民误信流言,罪该万死!娘娘凤仪端庄,普济众人,犹如菩萨再世,实在是我大唐之福啊!”
嘉敏忙将他们一一扶起,言语和蔼:“快快起来吧。你们今天虽然裹腹了,可往后的日子还得靠你们自己,今日每人都会领到一袋粮种,回去之后你们要赶着春种,更要五体勤快,辛勤劳作之后就不会挨饿了!”
众人皆说是,一个个领了粮种,感动得泪水潸然,有的用袖子抹着眼睛哭,更有老婆婆们长跪不起,一口一个观音菩萨。
看着众百姓离去的身影,嘉敏长吁一口气。
林仁肇也夹在人群中默默离去,嘉敏追上两步,低声唤道:“林将军。”
林仁肇肩头微微一震,背对着嘉敏站住,片刻之后,还是转过了身。
“谢谢你,林将军。”嘉敏笑靥浅浅,如风中的鸢尾,一如往日,惹人怜爱。
林仁肇双手行揖礼:“为娘娘解忧,末将责无旁贷。”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目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
林仁肇的声音中有着无法抑制的疼惜:“娘娘憔悴了,是不是……过得不好?”
只这一句,嘉敏几乎就要落泪,却偏偏倔强道:“我很好。”
林仁肇苦涩道:“何须骗我?你开心的样子难道我还没见过吗?如果你有一天觉得凤冠霞帔太重了,告诉我,我也许会想办法带你离开金丝雀笼,带你去辽阔的天地。”
嘉敏怅惘地摇了摇头。
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林仁肇有些落寞,自嘲地笑了笑:“是我无礼了。”
嘉敏万般语言只化为轻巧的一句:“林将军要多多保重。”
此时,一个倩丽的身如飞鸟般扑入了林仁肇的怀中,是林夫人程氏,她浑不顾及周围是否有人,娇嗔道:“林郎,我一直在找你呢!你什么时候在这里?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嘉敏放下了面纱,微微对林将军一笑,翩然离去。
林仁肇看着嘉敏远去的背影,神思怅惘,若有所思,程氏随着他的目光望去,问道:“她是谁?”
“一个故交。”直到嘉敏的身影消失不见,林仁肇这才转身离开。
……
嘉敏入宫时换上了宫女服色,此时宫中几近下钥,嘉敏低头步履匆匆,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娇叱:“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那站在红罗小亭中的正是乔婕妤。她着一身刻丝泥金如意云纹缎裳,满头珠翠,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装扮极为艳丽,在她的指挥下,一群鸽子啄着小亭上的玳瑁珠贝,另几个太监宫女扯着销金红罗和彩画。
嘉敏大震,这是她与国主的下棋之所,非她与国主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此内。
她还来不及细想,乔婕妤已经不耐烦地催道:“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些都东西都扯下来!”
香柔强抑心中的愤怒,“这是国后娘娘的常栖之地,任何人不得碰它!”
乔婕妤春眉一皱,目中漾起寒星,叱道:“哪里来的贱婢?!竟敢在本宫面前如此吆喝起来!给本宫赏她几个耳光!叫她开开眼!”
乔婕妤的贴身宫女上前,对着香柔的脸就要一巴掌叉下去。
嘉敏轻斥道:“慢!”
那小宫女虽不认识国后,但见她威仪赫赫,竟也不敢打下去。
嘉敏对乔婕妤道:“红罗小亭为国主国后的珍爱之所,不知道娘娘是奉了谁的旨意要拆了它?”
乔婕妤冷哼一声:“本宫是国主的宠妃,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何须经过谁的旨意?更何况这红罗小亭奢靡无度,为淫乐之地,实在令人不齿,若是不拆了它,难道要在宫中宣扬淫靡之风么?”
香柔气极:“你出言污秽!对国后大为不敬,这分明就是国主国后伉俪情深的……”她一句话尚未说完,脸上已经狠狠挨了乔婕妤的一巴掌,顿时,白皙的脸上起了触目惊心的红印。
嘉敏喝道:“乔婕妤!不得无礼!”
乔婕妤愣了愣,上上下下打量着嘉敏,冷笑道:“哟!又是一个不怕死的奴婢!竟敢直呼本宫名讳!看来是国后娘娘平时管制无方,才至于宫中有这么多以下犯上的骄纵劣婢。今日个,本宫倒要替国后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