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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恢复了安静,望着满殿的狼藉,嘉敏方才觉得一些疲惫,沉沉说道:“都好好收拾收拾吧。”
谁曾想,一朝之间,就已经是天翻地覆?
就在刚才,她还和保仪、薛九在这里庆贺自己的芳辰,可是此时,她却再也跨不进去了。
自从嫁与国主之后,她将此地当作了自己乐园,一点一滴地装饰着,让它成了放松心灵、温馨舒适的栖居之所,她在柔仪殿煮茶、品茗、赏花、对弈、看书,弹琴、雕冰,连同制作那些小玩意儿,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她仍记得,她初入此殿时,国主便命人将柔仪殿布置得极其阔大奢丽,那鲜花缤纷的锦洞天吸引了多少人羡慕的目光,她就是在娇滴滴的恩宠里、在繁花似锦的甜蜜中,度过了曾经最为绚烂、最美好的时光。
轻装简行,她只拿取了自己最贴身的用物,至于那些笨重的、奢丽的物品,她令人搬入了隔壁瑶光殿的库房里。
来到了蓬莱院中,她才觉得蓬莱院的简陋,此处还是圣尊后在世时用来春日赏览河景的地方,竹林森森,水波淼淼,芦苇荡荡,自然是一处极为幽静、极为清爽的所在。
只是自从圣尊后离世之后,这里就已是渐渐地荒僻,荒草繁茂,野花匝地,朱漆斑驳,梁宇上都已经有燕子搭巢。
元英有些惆怅道:“娘娘真的要住在这里么?看样子,这里许久都未有人来了呢!”
阿茂推开了殿门,一阵尘土细细飞扬,阿茂扑了扑灰尘,苦闷道:“娘娘,这里都是西晒,若是到夏天,只怕会很炙热。”
嘉敏道:“一时片刻也寻觅不到更好的去处,蓬莱院虽然经年失修,方位也是差强人意,但好在景致幽美,远离到后宫中的纷扰,倒是个清雅所在。”
元英点了点头道:“嗯!只要娘娘喜欢,奴婢定然会将它布置得焕然一新。”
果不然,元英、阿茂率领众人将蓬莱院整治一新,不过几天功夫,蓬莱院就如同幽山小别墅一样,依山傍水,干净整肃,只是,总觉得少了意趣。
过了一天,阿茂呈上来一样图纸,嘉敏觉得奇怪:“这是什么?”
阿茂笑而不语。
嘉敏打开了看,才知是设计图纸,在蓬莱院中何处开渠,何处堆石,何处植竹,何处种什么花等等都一一标明。
嘉敏大喜,这些日子,她正为如何整饬蓬莱院而伤透了脑筋,绘制了多少手稿都不满意,正在发愁的时候,没想到竟然有人已经绘好给送了到过来。
而这设计图,她当然是识得的。
她有些惊讶道:“曹公子如何得知本宫要整修院殿?”
阿茂禀道:“国后娘娘迁出了主宫位柔仪殿,宫中谁人不知?更何况曹公子十分关心娘娘的近况,屡屡打听。曹公子知道娘娘搬迁后,就连夜绘制了这张图,转由僧人带了进来。”
嘉敏徐徐展开着图纸,不知怎地,心中突然一热,天下人都知道她迁出了主宫位,可也只有曹仲玄心细如发,会想到她在新居中住得好不好,会给她安排布置着宫殿里的一切。
原来,在最落魄的时候,在最不堪的时候,曹仲玄一直都在。
原来,天底悠悠,也并非她一人孤独屹立于世。
阿茂发觉了国后的异样,关切问道:“娘娘,娘娘怎么了?”
嘉敏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没事。去,吩咐他们按照此图整顿。”
阿茂领命下去,不过一两日,便已然整顿清理好一切,果然意趣丰富,甚为别致,且院中景致都是依照她的所好而设,花丛鲜妍,池水碧绿,更在几竿修竹下筑起了对弈石凳,葡萄架下又有烹茶桌。
☆、第五十九章 施妖术(1)
这一晚,皎皎月夜,嘉敏闲来煮茶,不再用金银之器,而是取竹器,那煮茶之水也并非是宫中御制之水,而是蓬莱洲上小荷冰露之水,至于茶叶,可叹!可叹!宫中上贡的惊绝奇茶不少,可无论哪一种都不对味,嘉敏略一品尝之后,舌尖潆绕的感触总不对味,她惋惜轻叹一声,只得将茶水倒掉。
或许,她也有点想念在瓦官寺中与曹仲玄对饮时的滋味。
倒是一旁的元英奇怪道:“这么贵重的茶,娘娘倒掉了多可惜啊!”
元英端起茶杯,咕哝咕哝地全喝掉,又将茶叶全嚼了,说道:“真的好香,好像还有一点点甜味。”
阿茂正在对垒太湖石景,满头大汉,起身擦了擦汗珠,奚落道:“你懂什么?你那分明就是牛饮。这品茶是最雅之事,只有心性相通的知音才能共同品出茶中的甘妙之味……”
元英不服:“谁说我和娘娘就不是知音了?娘娘的心事我可是最明了不过的!”
两人正闹着,荆门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元英开了门,却是黄保仪。
保仪素日装扮简素,今日格外清简,一身浅灰的长衫利落飘逸,而满头的发丝亦如男子那样只简简单单地挽了一个髻,月蓝色的发带随风飘飘,更增添她的幽兰气质。
好一个清爽的男儿装扮,犹似一个不羁的诗僧。
阿茂附在元英的耳畔,悄声道:“这不,知音已到了。”
元英忿忿,一脚踩在阿茂的脚上,痛得他嗷嗷叫出声。
嘉敏打量着黄保仪这副模样儿,打趣道:“半夜招僧至,孤吟对月烹。”
黄保仪回道:“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
嘉敏笑道:“若是保仪再雅一些,便是羽化成僧成仙了。又岂是我这等俗人能攀得上的?”
保仪不以为意地翩然一笑,道:“苦多愁续,忧思难忘。譬如朝露,人生几何?也只有煮茶之道方可解忧了。”
“前儿个是杜康的妙处,今儿个又是茶中之僧了。”
“‘诗情茶助爽,药力酒能宣。’茶与酒,各有各的妙处,各有各的意趣。譬如今夕,只可品茗。”保仪坐定,说道,“只可惜,臣妾并不懂茶,想要品茗时,也只能从娘娘这里讨要一点现成的。”
嘉敏伤怀道:“宫中的茶都是上贡的御制之茶,虽是世间少有的精品,却多了富贵精奢之气,本宫饮之,尚且觉得腻味,又怎堪保仪你这样的人物品茗?”
保仪道:“只是羡煞了那些山林野逸之人,可在高山、云海、松涛、风声、瀑溪之间煮茶论语,可闻鸟语,可嗅花香。若有一日,嫔妾只愿隐于山川野庐之中,就算是粗茶也能品味到清逸绝绝的滋味了。”
嘉敏怅然,那何尝不是她所向往之事呢?身处粉墙黛壁,却每每向往江湖之远。
繁花锦绣,终究不如返璞归真。
这时,荆门处有个宫女探头探脑,嘉敏眼尖,呵斥道:“是谁在那里!”
那宫女端着一盘衣物磨磨蹭蹭地走了上来,原来是尚衣院的女官,女官禀道:“国后娘娘吩咐下来,奴婢不敢懈怠,奴婢们院日夜赶工,终于赶制出了襁褓,请娘娘过目。”
保仪略略有些诧异道:“娘娘这是为窅妃腹中孩子准备襁褓么?”
嘉敏无可奈何道:“身为国母,本宫也不过是按例行事。给有孕的嫔妃准备好小儿的所用之物,亦是本宫之职。”
她对那女官道:“上前来,让本宫看看。”
女官上前一步,嘉敏抖开了那件小小的襁褓,叹道:“做得真可爱,真好看。”见到这件襁褓,她的笑容是由衷的,窅妃固然可恨,可于孩子又有何辜?
她亦有憾意,若是她的腹中也有了鲜活的生命,她也会如此欢欣吧?
女官笑道:“谢娘娘,这是采用的江南织造坊最新的绣织之法,绝对不会伤害小儿娇嫩的肌肤。”
嘉敏甚为满意:“拿去给窅妃吧。”
保仪道:“且慢。”
女官站住,黄保仪从木盘中拿起襁褓,在烛光明亮处仔细翻检查看,如此并未发觉任何异样,她又拔下头上的银簪,在襁褓中一一试着。
嘉敏有些疑惑:“保仪这是在做什么?”
黄保仪的眸光中别有深意:“娘娘别忘了,这可是窅妃之子要用的东西,若是娘娘再像往年一样被人以‘栽赃计’陷害,岂不是吃了大亏?窅妃想要的,可绝对不是让娘娘迁出柔仪殿这么简单,而嫔妾,只不过是帮娘娘检验一下这襁褓中是否被人动了手脚。”
嘉敏悚然心惊,是自己大意了,如今窅妃盛宠,如果她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必然会步步为营。
黄保仪仔细试探之后,银簪并没有变色,她长舒一气:“幸而,这襁褓是干净的。”她放下银簪,对那女官命道:“送给窅妃吧!”
那女官长吁一气,忙转身离开。
可是嘉敏起了疑心,适才黄保仪检验襁褓之时,这女官颇为紧张,睫毛慌乱得不停地眨,这样的细节落入了嘉敏的眼中,自然不会放过。
嘉敏喝道:“站住!”
女官站住之后,神情大为不自然,见女官如此反应,嘉敏心中的困惑更加确定,她用簪子勾住了襁褓的绒线,刺啦一声尖锐的声音,襁褓被撕开了。
保仪盯着那裂口,惊诧道:“线中有线!”
果不其然,襁褓的绒线被扯开后,绒线中还有一根线,黄保仪上前几步轻轻地摩挲,手指头传来一阵的刺痛,竟被里面的那根线刮破了肌肤,一滴红血迅速染红了指尖。
保仪冷笑道:“金蚕丝线!!这里面的金蚕丝线根本就是杀人的武器!若是小皇子穿上了此襁褓,会活活被丝线割破喉咙而死!”
嘉敏冷冷地问向那女官:“本宫知道你定然没有这个胆子去害窅妃的孩子,说!是谁让你在衣服中动了手脚?!”
女官见事情败露,自知再无活路,眼珠子转了一转,突然捉住襁褓上的银簪,狠狠地扎向自己的心窝。
元英和阿茂去制止,终究晚了一步,那女官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保仪轻嗤一声:“窅娘的一招苦肉计!”
嘉敏说道:“不错,正是窅妃的苦肉计,如今她的一切起居饮食的用度都是从本宫这里的管照,襁褓若有问题,自然是本宫的失察之职了。”
元英咬牙愤愤道:“窅妃居心可恶!只可惜这女官死无对证,若不然,正好可以在国主面前还国后娘娘一个公道!”
嘉敏命道:“重新去尚衣院取一套完好的襁褓,这一次,本宫要亲自送到柔仪殿去。”
保仪有些忧心:“柔仪殿如今已是虎狼之地,窅娘费劲心思想要置娘娘于死地,你若去,岂不是以身涉险?”
“保仪放心。”
元英不敢迟疑,亲自取了一套襁褓,又反复检查并无异样,这才交由嘉敏,由国后亲自给柔仪殿送去。
国后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来到柔仪殿,唬得殿中的人慌了神,一片跪地之声。
窅妃听得了动静,忙起身看个究竟,一见是国后,登时怪里怪气地笑道:“哟!国后娘娘驾到,可真是稀客……哎呀,不对,这金碧辉煌的柔仪殿本来就是娘娘的宫室,娘娘是舍不得这里再多看一眼呢?还是重新想将这里夺走?”
嘉敏冷笑:“都说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如果你执意要做度君子之腹的小人,本宫无话可说。”
窅妃以娟子轻轻试了试脸上新涂的粉,不以为意道:“君子又如何?小人又如何?娘娘眼中的小人,在国主的眼里,可是又娇弱又妩媚的贴心人儿。”
窅妃身后的菁芜也是洋洋得意道:“国后什么君子小人的,奴婢可是听不懂,如今奴婢家的娘娘位居柔仪殿,中宫之位,不仅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