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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烫手-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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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昕看了宁卿一眼,她眼眶微热,闭眸深深呼吸,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那一刻,所有的辛苦都变得值得。

    然而,还是不够,宁卿忽的挣开眼睛,侧头看跪在自己身旁的顾我在,朗声道:“顾大人,听闻您和大使交好,元宵之日,还一同饮宴,大人有一如花娇娘,唤作月娘,是也不是。”

    顾我在心灰意冷一般笑了笑:“是又如何?”

    “不如何。大人既然和大使如此交好,身为主家,当也知会大使——朋友妻不可欺才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人那日糊里糊涂的丢了美妾,连大理寺的监牢都去寻过,竟然没有问过您的好伙伴么?”

    顾我在身体一颤,转头看向阿布勒,对方脸上是森冷的沉默。

    “不过,我想问了,估计阿布勒大人也没法交给你了——这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怎么好吐出来?!”她声音冷冽,众人俱是一惊。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阿布勒道,他穿着斗篷,手一直藏在里面,看不清起伏。

    “阿布勒——北狄恶鬼军队的饿鬼将军,您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北境一战,你围困安北城数十日,屠杀妇孺,餐食同类,而后凌虐出城应敌的福王,囚禁拷打数日,之后假死出逃,随赫连凿凿逃窜回到大都,之后改头换面,以阿布勒部落继承人身份出列大都议事堂。”她每说一句,阿布勒身上的气息便冷凝一分,到了最后,他浑身的杀意几乎挥之欲出。

    “当日北境一战,安北城外,慕容恪三天走了数十里,迟迟不至,武成王孤身犯险,穿越西疆不毛之地,深入城中内外夹击,九死一生,最后大获全胜——却不想被大使侥幸逃离,如今败军之将不思悔改,竟然堂而皇之在城中肆意掳走妇孺,烹而食之!!”

    阿布勒面色一动,几乎咬牙:“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是猜到了吗?”宁卿冷眼看他,深沉的眸子黑如点漆,几乎将要将人尽数吞噬。

    随着她的话,两队侍卫捧着一个个托盘走进来,慕容昕先是对皇帝告以歉意,然后命人揭开了盖在上面的布匹:一颗颗新生的白骨,触目惊心的躺在红布上。

    阿布勒几乎毫不犹豫,将手按向腰间,皇帝立刻道:“将他拿下!”

    帐中顿时一片混乱。

    而在那混乱中,宁卿停在原地,几声冷箭,她几乎本能的挪转,紧接着,一声巨大的闷响,帐中一片烟雾。

    侍卫大声呼喊:“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浓重的烟雾中,有人拉住了她的手,温暖宽大的手掌,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直到重重烟雾散去,阿布勒已失去踪迹,宁卿和慕容昕站在原地,一手交握,她的脸上被利剑擦伤一点,慕容昕缓缓撕下她的面具,一张璀璨美丽的脸庞缓缓露出来。

    混乱的静谧中,所有人都听见慕容昕的声音:“她就是宁庄臣的女儿,宁妃的妹妹,宁幼卿。”

    皇帝透过烟雾看见他骄傲的儿子坦荡而坚决的身影缓缓跪下,郑重其事:“父皇,儿臣想要娶她为妻。”

    “不!我不同意!!”陈贵妃猛地站了起来。

 第45章 夙愿

        场面一时冷凝,陈贵妃转头看了皇帝一眼,声音低了八度,但是依旧坚决:“臣妾不同意。”

    顾我在跪在原地,痴痴看着宁卿,那样熟悉的容貌,又有几分陌生,她的眼眸莹亮,没有疲惫也没有沧桑,他一瞬间自惭形秽,几乎连跪在她旁边也是一种亵渎一般。

    “此事——容后再议。”皇帝利落结束了这一场慎重的请求。

    慕容昕没有起来,看着皇帝:“儿臣可以等。”

    皇帝看了一眼高公公,他立刻走上前来,这混乱的帐篷,一派混乱的场面,让皇帝的太阳穴一阵阵发疼,只有最新的清心丹能给他一丝丝安抚了。

    慕容恪等人很快被羽林军押解下去,硝烟散尽的帐篷中再一次静默下来。

    众人的目光如同无数耀目的白烛,散发着琐碎和激烈的好奇心,死死围绕着宁卿和慕容昕,已经有人很轻很轻的低声议论。

    “这就是宁庄臣的女儿?不是被发配到北境了么?”

    “是啊,走的时候我相公还看见过呢,一家人就剩几个女眷稚子了。”

    “北境?那发配到军中……唉……”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难怪,会和武成王一起,想来早已就是王妃了吧。”

    “看来,武成王并不是好男风——”有人看向了面色难堪的太子。

    “不过,陛下也不会同意,再说,娘娘怎么会让那样的人常伴王爷左右呢。”有一两声很小的庆幸和优越感十足的期待。

    慕容昕拉着宁卿站起来,她比他想象的温和,也比他想象的淡然,这份殊然不同的镇定让他有些不安。

    但是宁卿只是顺着他的动作站了起来,她微微一笑,慕容昕心中立刻涌起一丝异样的温暖,他亦轻轻回复一笑。

    然后宁卿和他并列一起往外走去,众人的目光如刀如割,但她恍然不觉,她目光所到之处,窃窃私语的声音便停止了。

    陈贵妃本来已经和皇帝一起起身,却停在远处的帐门处,侍女打开门帘,帐篷外,是羽林军井然有序的巡视,更远处,是烈马奔走的身影,一派勃勃生机,清丽的春风裹着春意涌进来,并不会觉得冷冽。

    陈贵妃的声音随着风声涌进来:“跟我来。”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被叫的人心知肚明。

    慕容昕拉着宁卿的手,陈贵妃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我只见你。”

    说罢,她走了出去,门帘重重落下,宁卿微微一笑,对陈贵妃的态度不以为杵,她深深的呼吸着,没有面具的呼吸,整个人似乎都变得透彻起来,她的手从慕容昕温暖的手掌抽了出来:“去吧。”

    慕容昕拍了拍她的手:“等我一会,我很快回来。”

    宁卿含笑点头。

    辽阔的草原,她走出来,百草伸展,新叶如毯,绿草茵茵,阿呆扑棱着翅膀跃跃欲试。

    “去吧。”她转头看着旁边的阿呆,阿呆雕头一抖,立刻划拉着翅膀一飞冲天,很快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黑点。

    终于只剩下一个人,她站在洁白的帐篷前,看着眼前忙碌而井然有序的人群,第一次,澄澈的笑意涌现出来。

    慕容昕硕士一会,直到午膳结束也没有回来。

    因为宁卿身份暴露,慕容昕的帐篷已经不能住,陈贵妃一直没说话,常美人便派人收拾了一件小帐篷给她单住,又拨了一个侍女过来,并一起送上了几套换洗的宫装,她看了看,随意捡了一套最普通的宫装出来。

    宁卿用了午膳,又让侍女准备了浴桶,好好的泡了一个澡,满头的秀发放下来,如同浓墨染黑了整个浴桶,看的那个侍女有些瞠目。

    “奴婢还以为常美人的青丝是最长最美丽的,想不到宁小姐的,竟然还要美,就——像黑黑的丝绸一般。”这个婢女原本是外间做粗活的,整个人透着点愣愣的老实气。

    宁卿嗯了一声,任由她帮忙洗刷,温暖的水温,恍若是母亲的臂弯,无声的拥抱着她,经过这么漫长的沉默和隐忍,紧绷的情绪和缓下来,便是沉沉的疲惫,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安静的睡着了。

    慕容昕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幅模样,她纤长的手臂柔软服帖的靠在浴壁上,小巧的下巴枕靠在上面,而花瓣一般柔软的小嘴和白皙的眉头第一次呈现出柔和的状态,而顺着她纤长睫毛阴影往下,蒸腾雾气中是若隐若现的起伏。

    因为所有人几乎默认的慕容昕和宁卿的关系,他的进来没有收到任何阻碍,既是是那个婢女,也只是立刻放下手中的木梳,见礼而已。

    他站在那里,只是片刻,却像受刑很久一般,声音嘶哑低沉:“她睡了多久?”

    婢女回答:“刚刚一会。”

    慕容昕努力控制自己眼睛的角度:“马上找两个手脚麻利的,将小姐抱出来——容易着凉。”

    婢女有些为难:“王爷,叫人还需得只有常美人那边去,不如您——”她止住话,意图却很明显。

    慕容昕感觉鼻腔深处有汹涌的血液在奔流,他有几分不悦:“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使唤本王了。”

    婢女吓了一跳,立刻便要跪下,慕容昕不耐烦的挥挥手:“做事麻利点。”抬起长腿走了出去,他走的很快,一口气走到营帐中,帐中桌上放着一个小蛊,霜风正在小心翼翼的搅和什么。

    慕容昕只觉得口干舌燥,走过去,一把端上桌上的瓷盅,仰头便是一口。

    一口下肚,才觉出异样来。

    “这是什么?”

    霜风有些狗腿的笑道:“王爷,方才出去视察时,无意发现了一只鹿,顺手打了回来,这鹿血——对男子尤其好。”

    他暧~昧的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慕容昕只觉得一股火从丹田缓缓升了起来,联想到方才看见的一幕情景,一瞬间,鼻子缓缓有液体涌了出来。

    霜风惊叫:“啊!王爷,你流血了!”

    慕容昕由着他给自己手忙脚乱的擦鼻血,只觉不是流鼻血而是要喷火了,他想,真的要赶紧想个办法让父皇松口将宁卿娶回来,真是邪火上冒,现在竟然连霜风看起来都有几分眉清目秀的样子。

    他想到今日母妃坚决而聒噪罗里吧嗦的各种道理,什么蒙羞,什么军~宠,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这次和母妃的沟通无疑是非常不愉快的,陈贵妃坚决不允许宁卿成为他的正妻,在他强硬的坚持下,她最后松口,最多只能给一个侧妃位置。

    慕容昕是典型的骆驼进帐篷,开始进去一个头,后来就能把自己的尾巴也塞进去,只要陈贵妃让了第一步,剩下的都好办。

    他也不置可否,模棱两可的结束了这场对话,果真,如他预料那般,陈贵妃并不相信宁卿的清白,她提出了嬷嬷检验的要求。

    “自古皇家儿媳妇都是如此,当年,因为你父皇的一时宽厚,让慕容恪成了什么笑话你不记得了吗?”

    慕容昕敷衍:“再说吧。”宁卿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对待,他知道。

    雍和三年的春狩在并不愉快的氛围中仓促的结束了。大烮和北狄的议和暂时搁置,但是双方都心有默契的互不相犯,北狄是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大烮是因为即将赢来年度的盛世,太后的诞辰,称之为诞节。皇帝至孝之至,下诏诞节咸令宴乐,休假三日。

    并将在宫中大摆宴席,届时凡是五品以上皆偕同家眷应邀出席,皇帝以太后名义另赐四品以上金镜、珠囊、缣彩,赐五品以下束帛

    宁卿回到长安之后,接了圣旨,留守宁府,听闻宁家平反,昔日被遣散的仆役尽皆主动前来投奔,宁卿坐在院中,备了桌椅,见到来人,只有三个问题。

    “当年走的时候拿了什么?”

    “这些年在哪里?”

    “为什么要回来。”

    问过之后,最后只简单留下了十来人,她本人更是闭门谢客,加之本是女眷,当年宁相的学生男子不方便前来问候,女眷因听闻宁卿曾在军中女閭为奴,或多或少几分不屑。派人将宁府的信息送去了碧云书院给幼今后,宁卿安静的住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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