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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将军不明白,我也不明白。”顾夕昭显得很平静,“她说她累了。”
牧青斐:“……累了是何意?”
顾夕昭弯腰将药箱背在身上:“无非是客气的说法,说她变了心意。”
牧青斐:“她……有了其他心上人?”
顾夕昭:“不知,应当没有。”
以牧青斐待感情之事轻浅的认知,她已经无法判断这件事对错该归在哪方,更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僵直地躺回去,问:“如此深爱过,仍旧会有陌路的一天么?”
顾夕昭:“是吧,人总是会变的,有些改变在你措手不及之间就发生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反应过来自己是来替病人看病的:“给将军带来不快了,莫要放在心上。夕昭告退。”
“等等,”牧青斐叫住了他,“那你呢?”
顾夕昭已经转了身了,语气稀松平常道:“我不知道。”
他一走,牧青斐觉得自己似乎成了脱水的鱼,双眼无神地看着惨白的床帏,脑袋里转转悠悠都是他跟祁双的事。
感情原来是如此不堪一击的东西。
她的三日禁令不过是摆设,不出三日,皇上便派了人来宣她进京。
卢氏来敲的房门,过一会儿里头有了动静:“娘,替我准备一下,我要沐浴更衣。”
卢氏见她终于有了回应,松了口气:“好,你想吃些什么,娘给你做。”
牧青斐:“都好。”
整理好自己后,李长空过来了,表情不甚自然:“将军,你要进宫?”
牧青斐将茱萸钗戴上,眼尾上扬:“当然。你穿这身衣服是要去御书房扫地么?还不去换身得体的来!”
李长空被骂这一句,脸一红:“你不生我气了啊?”
牧青斐:“生什么气?”
李长空:“就那天顶嘴的事……”
牧青斐:“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那就随便从你军饷里扣一点。”
李长空苦着脸换衣服去了。
御书房内,皇上跟丞相早早候着她了。“嘘寒问暖”一阵后,皇上递来两本书,一本是县志,另一本较为机密了,上书《仁清十一年军法稿》。
仁清十一年便是今年,光看书名不难猜,这本草稿就该是此次军制变革的律法草稿。
牧青斐细看了两页,单这两页,就改了不下三条原行的军法。是好是坏她暂难给个分晓,但看着极为不痛快。这是要把他们框在栅栏里了。
老皇帝乐呵呵道:“青斐,你认为古羊县如何?”
古羊县,便是另一本县志上的县名。她道:“早有耳闻古羊县是最为富饶的地方县,民风淳朴,桑蚕、田耕是百姓赖以生存的手段,酒香肉香,是个好地方。”
老皇帝听这一阵夸赞,满意地点点头:“你先前说要留在京城,可眼下仍是用人的时候,朕看古羊县不错,离京城不过三日的脚程,要是调你去那处,如何?”
牧青斐在心中叹了一气。古羊县太平是太平,正因为太平,养的都是懒骨头,是最难出政绩的地方。她去了那儿,跟留在京城毫无分别。但她仍道:“青斐听凭皇上指示。”
老皇帝高兴地跟她又多说了几句。
谈完这次,她心中有了谱。那日她虽然说了斗胆的话,但皇上应当忌惮着她在朝中甚至京城百姓当中的影响力,没有趁势剥了她的兵权,而是假“古羊”之道,表面是赏,可结果与罚无异了。
她与李长空调侃道:“我的军旅生涯到此为止了,你若想今后好酒好肉过快活日子,便继续跟着我。若是想不开还想要风吹日晒,满脑子想些民生疾苦的烦恼事,现在可以物色物色下家了。”
李长空颇为心疼看着她:“将军,我们当真不能反抗吗?”
牧青斐摇摇头:“我太招摇了,他正好需要我替他镇一镇那些有二心的人,对我自不会留太多情面。况且,反抗何用,那军法改得虽气人,但终归有它在理的点。”
道理是道理,无奈也是无奈,为人臣子,她能如何?
古羊县的事圣旨未下,消息就在宫中传开了。看热闹的各有评说,但那些观望了局势许久的武官们,见牧青斐不带挣扎当了皇上的傀儡,一时间愤恨不已,背地里好一阵数落,失望至极。
他们骂了什么话,有意无意叫人都传到了牧府去,故意传给牧青斐听。然而牧青斐听到后纹丝不动,似乎打定了主意就此罢手。
之后老皇帝又召请了她几次,商讨些细节,并定了日子要她一起上朝,正式宣布西廊易将。
牧衍之换了官服就在叹气,来问要不要一道进宫,牧青斐让他先行了。
她穿戴整齐,雄姿英发可比孙伯符,精神满满开了门。李长空早侯在门外了,见她这打扮,悲从中来。
“将军,早知如此,我们也学学其他人,盘结盘结几个势力,不至于到现在任人宰割的地步。”
“说什么混账话,一会儿管好嘴,当心丢了小命。”
他们到殿外时,大臣们都已来齐了,见到她皆交头接耳偷偷说些话,表情各异。西廊即将易将的事早早就在宫里传开了,眼下牧衍之身周无人敢站,牧青斐自然一样。
司礼的公公高声宣礼进殿。
百官面圣。
日常鸡毛蒜皮惹人昏昏欲睡的小事。
牧青斐始终挺直着腰板,等着皇上提及西廊的事。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办不好,朕扣你俸禄。”老皇帝道,他微眯着眼从众位大臣身上掠过,看了眼牧青斐,“丞相何在?”
张开仪立刻出列:“臣在。”
老皇帝:“军法的事如何了,你们左不满意右不满意,朕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成果?”
张开仪:“皇上,已经完成绝大多数了。关于第四条……”
开始了。
牧青斐知道,装模作样这一番话后,他就会提及她的安排。所有一切都会是她“自愿”。
若说之前她还算镇定,此时此刻,心中还是微微有些难过。曾经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现在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只能被命运的波浪卷着四处涌。
战神牧青斐要消失了。
☆、请命北行
正此时,殿外传来了些许吵闹。
殿中人正听着张开仪说着他那些复杂生涩的律法条文,开始并未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直到一道声音响起:“大将军司马良进殿。”
张开仪的声音戛然而止,老皇帝更是诧异地直接从皇位上站了起来!
这“病根子”怎么不装了!
牧青斐的震惊不比殿中的人少。她扭头去看,便见着她师父穿戴一身寒甲,面容冷峻从容不迫进来了,朝皇上拱手示意:“微臣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官居大将军,武将之首,免跪礼。
老皇帝这才回过神来,做回龙椅上,眼神颇为复杂:“平身吧。朕好些日子没见你,差点认不出你人来了。身子骨恢复得如何?来人,赐坐!”
司马良谢过圣意,并不推辞,坐了下来。
自他回京就称病抱恙,早朝更是一步不曾踏进来过,突然多这么个人,文武百官颇不适应,时不时偷看两眼。
老皇帝:“好了,你来了也好,丞相正在说完善军法的事,你主意多,替他参谋参谋。”
司马良:“微臣遵命,丞相,继续吧。”
张开仪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刚才的话。
他来就只是单纯上早朝来了么?牧青斐狐疑道。那么长时间他都能躲在府上不露面,恰好在今天这特殊日子便来了,实在凑巧得教她不得不怀疑。先前萧应飞和蔡厄两位将军隐晦提了他暗中与皇上较劲的事,杨情也说过类似的话,若那些话都是真的,那她师父这时候出现目的必然不单纯。
可惜了。
她突然想到了别处去。她最风光的时候,想要叩谢师恩,吃尽闭门羹。现在丢人的时候他却出现了。说不定从他看来,自己仍旧是个一事无成的小毛孩,活该有此下场。
张开仪:“……以上是我与牧将军等人一起商讨过较为满意的部分。大将军听完不知有何指教?”
牧青斐心里“咯噔”一跳——要拿她当挡箭牌了。
司马良的表情向来看不清喜恶,他道:“军中并非没有先例……可行性自然不必说,只是,军队换防如何换防须得费上一番心思,不能将好玉藏进了土中,更不能把破石头捧成了和氏璧,闹了笑话。”
张开仪愣了下,这怎么像是话中有话?他道:“大将军说的是。”
司马良似乎未说完刚才的话,眉毛拧了起来:“有些人满口天下苍生,拜了天地祖先与四方神,话说得冠冕堂皇,一听到丞相拟了这么好的律法,立马就钻空子捡肥差。这种人,丞相以为够不够资格算入你的变法中?”
张开仪被他整闷了:“当……当然不能。”
司马良冷笑:“听到了么牧将军?”
牧青斐冷不丁被叫道名字,险些没有反应过来:“我?”
司马良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背着手,一步一踏皆是威严,走到牧青斐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我最近听到些传言,说你打算弃了西廊,去富饶祥和的古羊县,我有没有冤枉你?”
牧青斐愣住了,皇上与文武百官皆愣了。
他眼神太过锐利,牧青斐只好应道:“徒……我确有想过……”
司马良语气更冲了:“怕死当什么兵?你不过二十几岁,就想着要过舒舒服服的日子,把我先前教你的东西都忘了?莫提你是我徒弟!”
他扭头对皇上拜道:“皇上,教出这等冥顽不灵的徒弟,臣有愧。她年少气盛难免有糊涂的时候,皇上莫气,臣定当军法处置。”
老皇帝此时才明白过来司马良的意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龙椅。
好你个司马良。
牧青斐直到出了大殿,仍未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她只道自己被司马良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可骂她那些话好像又与骂字不沾边。
“师父!”她赶紧加快几步追上了司马良,“徒儿知错了!”
司马良停下脚步,表情已没了方才朝上的尖锐,只是他似乎不愿看牧青斐,随意看向别处。
牧青斐见此鼓起了勇气:“您方才是不是在救我?”
司马良不答。她愈加笃定自己:“师父抢皇上的话,就是为了要拦下他将我调往古羊县。为这事我惶恐不安几日,若不是得您搭救,我此时就该认命了。”
司马良相貌四方,嘴唇微抿时尤显刚毅冷峻,有些唬人的威严:“以你这脾性入庙堂,这么些年没被人生吞活剥了,纯属侥幸。”
牧青斐没能听懂,道:“师父近来身体可安康?”
司马良:“……你是想留在京城,还是回你的西廊?”
牧青斐不知他为何问这个话,但毫不犹豫地回了话:“我想回西廊。”
司马良凌厉的眼神看来:“女孩子家,有舒服日子不过,为何要过风吹日晒、居无定所的生活。”
牧青斐眼眶突然有些红:“师父说话跟先前有些不同了。以前您常教导我,你教我一身功夫,若我不能护一方太平,与作奸犯科同罪。我都记在心里,不敢违背。”
“脾气一点没学到你爹那老顽固。”
司马良说完这句便离开了。
牧青斐原是就义来了,没想到一个早朝竟然风云变幻,捡回条命。李长空在外头等她许久,听到大臣们议论早朝的事,惊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