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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宝宝想了很久。还是摇摇头。“此事不怨别人,是妾的错。妾笨,笨到甚至比不上长信宫的一个小宫女。”她看着阿南,“在这宫中,妾身一直只佩服楚贤妃一人,先是身份就比别人都强,贵为公主。其次在能屈能伸,一个人的冷宫也住得下去。妾不能,妾要貌无貌,要才无才,论身份也比不得公主。可妾就是不能忍受自己比人低上一头。妾如今也不后悔,谁让妾身又笨又不能忍呢!”她冲阿南一笑,“只是,贤妃还有得忍呢,高贵、聪明、美貌又怎样,不还是屈居第二。换了妾,妾便不能忍。”她笑起来。“贤妃什么都明白,可贤妃什么办法都没有。”
阿南起身,拂袖而去。
阿南近日脾气见长。钱宝宝不过是笑她能忍,她竟以不能忍对之。
冯嫣儿得意了,看着阿南的背影笑了一下,“也难怪贤妃妹妹生气,钱妃的嘴好毒!说什么屈居第二,若是我,此时也要气死了。好不容易在宫中管一回事,还死了皇长子的娘,自己又被人栽赃。真正是为难啊。”冯嫣儿说着也站了起来,“说来钱妃这事与妾无关,妾也告退。”说完她轻蔑的看一眼钱宝宝,“你就没那当妃的命。”冯嫣儿也走了。
阴沉沉的大殿里,只我与钱宝宝一上一下的对峙着。
“皇上的后宫便只能是这样,只要这么些女人住在一起,总少不了有生有死,妾不过是先行一步。死而无憾。”钱宝宝似在对我说话,眼睛却盯着将迈出门去的冯嫣儿背影。
我有些怒意,却不想发作。
钱宝宝临了还在激将阿南和冯嫣儿,她以为这就是高明了吗?且不说我心中早已如她所猜,属意于阿南。就算是真的让阿南和冯和嫣儿斗个你死我活,最后也还是有一个胜利者。而这一切终究与她钱宝宝无关了。她在我面前装不得通达。说实话,这方面,阿南和冯嫣儿的道行全都比她深。
果然,冯嫣儿脚下一滞,便又回过头来,她只向着钱宝宝一笑,居高临下,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那姐姐就好走吧,妹妹不送了。”她这才一扭一扭也走了出去。
冯嫣儿是不能忍的。
等她们都走了,我俯身对钱宝宝说,“到了此时,有些话你若还是不说,就只能烂在你自己的肚子里了。”我此时说话,便不免有了些严厉。“其实你说与不说,朕都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说了我还能留下你一条命,以后作个证人。若是不说……”我向旁边使个眼色,宗人俯的老公公便捧了三尺白绫上来。
这是我给她的最后机会,我只想知道是谁把断肠草弄进宫里来的。也许追着这条线索我还能找到李逸。
钱宝宝哭了,一下子咧开了大嘴,号啕了两声,“皇上既然已经知道还问妾身干什么!若妾身有办法咬定她,妾身早就咬了。只是当时妾为了小心,哪里敢在旁边安放个见证人啊。到了此时空口白牙说了又有什么用?总之是妾自己不好,不该先起了贪心,”
原来这样,果然是个笨女人。又或者说是精明过头了。
我很惋惜的直起身来。钱宝宝小心到连她自己身边的人都不相信、,那这世上谁还能为她说话呢?
我看着这女人叹了口气。
阿南行事也小心,可她无论去哪里,身边多少还有人在。尤其是阿南在宫中,几次危急,哪次不是身边跟了宫女宦官,这才让人对她下手不得?做人便是这样,时不时要与自己身边的人形成信任与依托的关系。
这一回,我也有失误。那个董德就是因为我打了他,才故意报复。
其实阿南身边那些宫人,有多少是母后的眼线啊,阿南就能好好的容下她们。到了关键时刻,她们还能为阿南做个见证。
钱宝宝的为人让我只能摇头了。
钱宝宝向我重重磕了个头。“谢皇上还赏妾个全尸。千错万错,是妾的错,妾自己长成这样,就不该想那全登天的好事。妇容既无,妇德又失,哪还有脸活着?”说完,她竟是自己站了起来,上前去抓过那白绫。
大殿外起风了,阴沉沉天空下,只有柳丝在风中狂舞。我不再说什么,面无表情的看着钱宝宝向我拜别,然后转身离去。这个女人与我没什么情谊,只不过阴差阳错与我结识一场。如果她能有下一世,我倒希望她能找个与她合适的人家,好好让人爱上一回。
钱宝宝一个人抓着白绫,一路走一路嚎哭,一步步走回她的荣安宫去,空旷无人似的后宫里,只听见她一个人的哭声。
那声音好像一直在我身边萦绕,久久也不散去。而我,只管坐着。大殿里很安静,没有人打扰我。
如意走了上来,“皇上,钱……”如意不知该怎样称呼钱宝宝,“钱家那位,殁了!”他最后告诉我。
似乎耳边的哭身止了。
我点点头。杀人尝命,没什么好说的。母后说,做这种事得有本事别让人抓到。
“叫宗人府将尸身留两日吧,等她父亲进京来收尸。”我说。这是我给钱家的恩典,没让人将钱宝宝拖到乱丧岗中。
“太后那边还不知道。”如意提醒我。
我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朕自己去说。”我从阴沉沉的侧殿里走出来。
如意马上抱了伞跟上来。雨还没有落下来。它似乎在等待畜积了力量好一下子倾盆而来。空气中似乎已经被水气涨满,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觉得我吸到胸里的没有气,只有水,涨得我胸口生疼。
我走的很慢,脑子想着怎么安慰母后。
当我低着头拐过一处墙角,如意突然在我身后低低叫了一声,“皇上!”
我抬头,前面铅灰色的天空下,有一个白衣的身影匆匆一闪。
我定了睛去看,这才看到是个穿白小宫女,正沿着御沟对面的小路急急的走着。
“这不是荣安宫的白芍姑娘吗?”如意有些奇怪。
他这一说,我也依稀记起了这位姑娘的面孔,她是钱宝宝的贴身大宫女。
“荣安宫的宫人不是全都在收押中吗?她为什么在外面走?”如意悄声提醒我。
其实我早想到了,这宫女我原本并不熟,因为我很少去荣安宫。但这两天宗人府审人。我时时旁听,所以是刚见过她的。她本在受审之例,此时应该还没放出来。
母后在宫中喜欢给宫女起个带颜色的名字,摘星阁的绿翘,长信宫的红樱,还有柳修媛的碧珠,名字全是这么来的。这位白芍自然也是母后的赐名。
“是不是放来出来给钱家那位办丧事?”如意在一旁猜测。
这也不对,我没发话,谁敢放人?
就在这时,对面那走得很急的姑娘突然抬了头,机警的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虽然天色黑暗,我却还是能觉到那目光里的锐气。
此时我刚转过墙角,在她抬头的一瞬间,我飞快地推着如意向后一闪,恰恰闪入了墙后的阴影当中。恰恰躲过对方的眼神。
那位姑娘什么也没看见。
雨快要落下来了,她加快的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
我呆呆的看着那个身影。
“皇上!你笑得好奇怪!”如意愕然的看着我。
我一愣,这才看到如意用一种被吓到的目光看着我。
我抹了一把脸,重新摆出了正常的神色,“如意你先带了他们去坤宁宫母后那里,就对母后说朕还有点急事要办。”我说。话音未落,我已经几个腾身,悄悄跟上那个白衣姑娘的脚步。
☆、111阙
我跟那着白色的身影在宫城内穿行。此时天将雨不雨;我从来没见过白天的天色能这么黑的。天空像是染了墨;随时就会将所有墨汁倾倒下来。这样的天气给宫城里那些看起来肃穆雄伟的高墙凭添了一份神秘,也让人心变得畏惧。又加上钱宝宝的事;整个后里呈现出一片死寂。根本没人走动。
可我的目标还是小心翼翼。我看着她鬼鬼头鬼脑专走避人耳目的小巷;在我的宫中转了好几个圈子,才一步步一接近了她的目的地。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面就是摘星阁了;漆黑的大门紧闭;白色的院墙半隐在一片杏林之后。此时早杏已经开了花;若云蒸霞蔚泼红了半片天去。不知为什么,我以前竟没有注意到。
这片红色在黑墨色的天空映衬下;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画面感。
我能闻到空气中雨水的味道。可这雨却奇怪的并不落下。白衣女子并不着急,恰恰相反;她借着阴沉的天色,身姿灵巧的隐身于墙角边的那成片的杏花丛中。
我不敢跟的太近。只能选了一处看得见摘星阁黑漆大门的角落藏起自己。
那白衣女子开始在杏林中唱歌,声音里带着有意无意的断续,清脆却又缥缈的低飞过浓浓的云层下面,“燕儿向南飞,窈窈两阙间,啄失皇孙死,美人归不归。美人归,美人归,燕儿南飞终有回。”
我一愣,竟是这首曲子!
此时摘星阁那挂了铜风铃的宫顶已经完全隐没在天空的浓云中。只有那铃声从高高的地方飘下来,和着飘散在风中的歌声。
我已经很久没听人唱这曲子了,但我知道,宫外这曲子如今正传得热闹。自从此曲在洛京城里传唱起来,就有许多人上书要我禁唱此曲。其中以冯骥最为着急。因为民间传说很奇怪脱离了传曲者最初的险恶用心。百姓们传唱此曲并不针对南来的阿南。却是都说此曲唱的是宫中的长袖能舞的淑妃娘娘,冯嫣儿。人人都说嫣儿娘娘不会生育,还专害皇帝的子息。
此时这曲又在我耳边响起,让我记起了这这曲子当初由何紫鱼最初在宫中唱起来的情形。她们向林美人下毒,这才是我的懋儿如今这个样子的原因。民众总是比帝王更清醒。
歌声里,摘星阁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慌慌张张探出一个人头来。
这探头的人我认识,是冯嫣儿贴身的宫女绿翘。这位也算是我后宫中最出挑的宫女了,在宫里,那些狗眼看人的奴才可以连有些主子都不认识,却绝对不敢不认识绿翘。此女泼辣厉害,连母后都略有耳闻。
此时绿翘显得很小心,她先四下望望,然后捏着帕子大声的咳嗽了几声,“别唱了!”她心虚的喝了一声。
歌声停了,杏林中的白衣女子走了出来,远远看到绿翘,便停了脚步向着绿翘裣衽一礼,“绿翘姐姐。”
绿翘张望了片刻,这才有些惊疑的说。“白芍,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放了我出来为我家主人打理丧事。”白衣女子言之凿凿。
我的拧眉头却不免拧紧了,哪有此事!我明明吩咐不许放紫榴、荣安两宫的任何一个人出来。
“姐姐借一步说话。”那白衣女子向绿翘发出邀请。
绿翘迟疑。
想了想,她先转了身又进了门去,不过院门倒是没关。等她再出来时,她手上倒是准备着一把精致的花伞。
两个女人在杏林中碰面了。我小心的挨近一点,找一处宫墙的阴影将自己隐藏起来。此时深色的衣衫又有用了,它让我在这愁云惨淡的环境里一点也不显眼。
“白芍姑娘你来有什么事?”绿翘的口气不善。
白芍没有回答,只向绿翘伸出了手,并且摊开了手掌。
绿翘看了看那推开的手掌,“你想要什么?”绿翘惊问。
“我的主人已经死了。”白芍的声音里有些嘲讽,这调调我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