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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话他没说下去,云楼只低声道:“你放心。”
那后半句话没说,并不是“你放心,我决不会涉险”,而是“你放心,我决不会使你涉险”。
他极轻地叹了一声,未再言语。相对默默一时,听得外面太医告辞走了,王妃令下人们按方煎药,吩咐毕,听得有人报王爷回府,众人便纷纷出去,很快没了声息。
云楼垂眼静默,直到房中整个静下来,方低声开口道:“我托萧公子带的话……”
周平卿道:“他告诉我了。”
云楼道:“世子……是不
是已经猜到了?”
她托萧庭转告一句话,说她对不起他。联系上一次字条之事,和这一次她出主意使周平卿写信辨伪之事,只怕……他已猜到陷害他的人,就是她了罢?
周平卿声音温和,缓缓握了她一只手,道:“前事不论,我只谢你今番相救之情。”
云楼蓦地抬眼望他,他面色宁静,眼神清明,甚至仍含着浅笑,果真没有一丝含怒或失望之情,她怔了半晌,方说道:“你……早猜到我的身份?什么时候?”
周平卿道:“并没有很早。只是你上次来王府的时候,才隐约猜到。你一直负疚含愧,那些日子,很是煎熬,我瞧得出来。”
云楼瞧着他,喃喃道:“你既猜到,为何不处置我?”
周平卿看她的眼神越发温柔,“你必是有难言的苦处,何况也并非是你起心害我,我又何必计较。”
云楼心中震惊,眼睛直直望着他,却说不出话。便见他轻抚了她脸颊,柔声道:“何况,你也受苦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云楼眼中一热,便红了眼眶。半晌,方道:“是我自作自受。你不计较,老天爷也要替你计较。你可知道害你的人是谁?只怕你想不到。外人说着你俩自小情谊便好,他为了自家害怡妃娘娘也罢了,却连你也不放过……如今他手里已有了几条人命了?我也不知几时葬送在他手里!”
周平卿默然一时,低声道:“是未离罢?”
云楼微怔,“你怎知道?你可是与他结怨,还是怎么?”
周平卿低叹一声,道:“并不是结怨。我只是……觉察了他的野心而已。”
云楼细想了想,想到他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想到他的手段,想着想着,不由得悚然一惊,失声道:“难道他是要夺……”
话未完,她自己掩了嘴,震惊地望着周平卿,却见他微微点头,低声道:“我与未离自幼是玩伴,外人只知他性子跳脱飞扬,当他是少年公子,独我知道他并非是如此简单。那时我瞧着他心中有了些不该有的念头,怕他行差踏错,点了一句,大约……他就此忌惮起我来了罢。”
云楼脸色凝重,道:“难怪他一定要置你于死地,既然如此,你便向皇上说了此事,也免得他再动害你的心思。”
周平卿摇头道:“不可。一则旧日情谊仍在,我实不愿他落得如此结果;二则我并
无实据,不可轻举妄动。”
云楼轻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周平卿又握住她手,道:“未离的性子,我知道。你背叛他,他必不会放过你,你定要多加小心,我会提醒妹妹,尽力护你周全。只是她心思单纯,我只怕她护不住你……”
云楼瞧着他一笑,道:“既走出这一步,我就再不怕他了。生死有命,你不用为我担心,若我斗不过他死在他手里,也是我命该如此……”
话到这里忽然截住,她猛地想起当日师父为自己断命时说过的话来,她是克亲克上的命,宋未离把她安排在怡妃宫里,一是为作内应,二是为了这一点罢?如今她又与周平卿相好……想及当日秦府的败落,她心里忽然一冷,一时竟失神了。
“怎了?”周平卿见她忽然失神,轻唤了一声。
云楼摇摇头,想了想,道:“我是想,让我到娴妃宫里去罢。”
周平卿略一沉吟,道:“这也好。如今娴妃正说着与宜兰和好,送你过去,她定然要好好待着,不好对你如何。倘若你在她宫里出了事,她便说不清楚,总之,总能保一时之安。”
云楼点头,肚子里的话终究没说。这件事说定,云楼又道:“还有一件事,要托你周全。”
便说:“请世子多照应照应秦三公子罢。”
周平卿道:“我明白。秦公子与我家亦算世交,我自然好好看待。”
说毕,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云楼便告辞出府,回宫去了。
回来回了怡妃的话,又劝服怡妃将她送到步莲宫的事,当夜无话。
夜里云楼做了个梦,梦见怡妃被废入冷宫,淮英王府被抄家查封,恍惚又看见周平卿跪在刑场上,一双眼睛定定地瞧着她,一句话也不说。耳边忽然听见宋未离的声音,带着他那愉快得残酷的笑意,对她说道:“你早知道你是个灾星,还跟周平卿扯上关系,把他害成这个样子。他不是我害死的,分明是你害死的。你想想你害死了多少人?出生没了父母,年纪轻轻克死师父,害得秦家家败人散,现在又祸害上周王府。啧啧,你可真是好本事。”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在脑子里回响,他低笑着,问她:“你猜,他到了地下,会不会恨你?”
她怔怔地望着对面那双极清极深的眼睛,他就是看着她,不说一句话,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后面的
刽子手举起屠刀,一刀挥了下来。
云楼睁开眼睛,猛地惊醒。云青开门进来,对她说道:“姐姐,今儿怡妃娘娘去步莲宫,要姐姐跟着呢,姐姐快起来罢。”
云楼答应一声坐起来,只觉出了一身汗。忙忙地梳洗打扮毕,到前边见了怡妃,怡妃叫小宫女将她的东西都拿了,又嘱咐道:“过去那边,替本宫好生瞧着娴妃,有什么事儿就悄悄来回本宫知道,也替本宫拿个主意。”
云楼答应着,怡妃又道:“可惜萧家小子你是不能常见了,也罢,你左右在宫里再待个几年罢了,倒也不急在一时。”
云楼默默不语。怡妃又交待了几句,便起身,浏香云楼一左一右随在身后,宫女内侍执仪仗,出了宫门上了步辇,一径往步莲宫去。
到了步莲宫,早有内侍通报了,娴妃在内殿相迎,一见怡妃,便迎上去,二人互见了礼,分宾主坐下。
娴妃含笑说道:“姐姐大驾光临,妹妹招待不周,姐姐恕罪罢。”
怡妃笑道:“妹妹客气。这步莲宫本宫还是头一次来,早听说步莲宫是后宫里夏天最清凉的地方,今儿一见,才知道不但清凉,而且精致,妹妹真是有心了。”
娴妃柔柔地道:“哪里及得上姐姐那里的大气富丽,不过是些小巧心思罢了。妹妹比不上姐姐,在家里金尊玉贵的,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妹妹自小儿没娘,又是庶出,在家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哪里及得上姐姐。”
她忽然说了这两句家常话,怡妃倒有些惊异,说道:“妹妹这话说的,便是庶出,也是王府小姐,还有谁敢怠慢妹妹不成。”
娴妃勉强笑道:“叫姐姐见笑了。这些事情,不提也罢。”一面说着,一面却不禁眼圈儿微红,倒像是当真想起了伤心事。
怡妃见了这样,心里便着意起来,说道:“妹妹虽这样说,但如今进了宫封了妃,妹妹就是王府的荣耀,比从前大大不同了,还有什么不足的呢。”
娴妃眉尖微蹙,叹道:“那又怎样?在家里做不得主,进了宫,一样是做不得主,说话行事,哪一件不得听从家里……”
话到这里忽然止住,似是忽然省悟说了不该说的,神色有些慌乱,忙忙地拿话掩饰,强笑道:“只顾着说话,姐姐坐了这半日,都忘了请姐姐游赏游赏了。”
怡妃见她如此,心里越发存疑,但也知
急不得,便也笑道:“早听说妹妹这里风光独好,今儿正好开开眼界。”
二人相视而笑,似果然十分和睦。
第二十六章
娴妃陪同怡妃细细将步莲宫游赏一番;二人言笑相得;十分融洽。一时来至后面水榭上;二人坐了;一面临风赏荷,一面吃茶谈笑。
怡妃因笑道:“妹妹这里如今一切都是最好的了,只不知人手得不得力?听说妹妹原先从家里陪来的两个丫头都死了;现在身边除了皇后娘娘赐下的一个;其余两个亲近的都是从尚宫局挑的,只怕使不顺手罢?”
娴妃叹道:“也是她们两个福薄,才跟我进宫几个月,就都没了。下人么;能端茶递水、舀东舀西的;也就算好了,哪里去寻那么些聪明伶俐体贴人意的人呢?”
怡妃笑道:“妹妹这话说的,端茶递水谁不会?妹妹身边的人,自然是要好的才行。不如这样,我那里有个丫头,聪明稳重,是个好的,现在我那里作司饰女史,如今就送与妹妹罢。妹妹现下有孕,凡事都要精心细致,添个会办事的人,也省好些力。”
说着,便叫云楼。云楼上前来行了礼,怡妃便向娴妃道:“妹妹瞧着怎么样?”
娴妃一见是云楼,心中诧异,口里笑道:“这位女史我倒认得,果然是个好的。只是她现是姐姐身边的人,妹妹倒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怡妃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嫌弃,就留下;若嫌弃,我也没什么说的了。”
娴妃听如此说,只得笑道:“姐姐的人,我哪敢说什么嫌弃。既然姐姐肯割爱,妹妹就多谢了。”
怡妃点头含笑,甚是满意。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娴妃送至前殿,看怡妃走了,心中默默计议一番,便且向烟梦道:“这位女史既是怡妃姐姐送与本宫的,不可怠慢了,在本宫这里也还是作个女史罢。你看何处有空缺,补上就是了。”
说着瞧了落晴一眼,落晴会意,便说道:“娘娘宫中尚寝属缺司执一位,掌扇伞灯烛事,不如就补了这个缺也好。”
娴妃点头道:“如此也好。烟尚宫看可好?”
烟梦恭敬道:“就依娘娘的意思。”说罢,便笑向云楼道:“还不快谢过娘娘。”
云楼来谢过了,烟梦令宫女们安置云楼,不提。
至晚间会夜后,因李重明未来步莲宫,娴妃还尚未安歇,云楼进寝殿内安香换烛,落晴服侍娴妃卸了妆,宽了外衫,上床卧下。宫人们因见歇下了,便都陆续出去。
云楼知娴妃有话说,略慢了一步,伺宫人们皆散去,只有落晴留下,便走来行了一礼,唤了一声:“娘娘。”
娴妃含笑虚扶了一把,柔声道:“倒想不到你到了我宫里来。想是老天爷也助着我,所以打发你来帮衬着。只不知怡妃姐姐是怎地想到叫你来的?”
云楼听了这话,便知她不知命克之说,只说道:“怡妃娘娘恐怕娘娘因书信之事迁怒于奴婢,所以送至娘娘宫中来,如此便是有人要害我,娘娘也要护着些的。”
娴妃点头道:“她为你想得倒也周到。只是……我虽有心护你,却只怕……”她顿了顿,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