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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毓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一双凤目斜睨着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的凤玉琢,舌头抵着上颚,怎么看都有点欠揍。
他一抬手:“浮生,给他酬金。”少年脸上的笑容灿烂,他勾唇道:“撵出去。”
凤玉琢脸上的笑容一垮:“诶,你答应帮我找人!”
魏毓托着腮道:“知道出尔反尔,食言而肥,言而无信的意思吗?”
“?”凤玉琢瞠目。
“我再教你一个乐极生悲。”
下一瞬,凤玉琢被轰出姜府。
“你们太可恨了!有你们这般欺负老实人的吗?”凤玉琢捶门,简直气成河豚。
他是真的着急,为了躲人才藏进清风楼,若是被撵走,他还得回清风楼。
门打开,凤玉琢眼睛一亮,小厮道:“公子,王爷说你再捶门,他把你丢清风楼去。”
“……”
凤玉琢耸拉着脑袋,他还学会一个恼羞成怒。
师叔说得对,城里人心眼小,嫉妒心重,见不得别人太优秀。王爷办不成的事,他办成了,肯定恼了。
两刻钟后,姜檀的情况好转,陷入昏睡中。
伏清扎针后,开几幅药调理,方才离去。
魏毓见姜檀无碍,带着浮生离开。凤玉琢蹿出来,跟在他的身后。
“王爷,我知错了,今日之事我会告诉别人,是你治好姜小姐的。”凤玉琢一脸真挚。
魏毓脸黑了下来,哪来的制杖?
他治好姜檀,拿什么治?
“你要我帮你找人可以,你如实交代,你到底是谁?”
医术高明,何至于沦落到清风楼?
凤玉琢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乡下人,算是地主家的小公子。有人要抢我家的地,父亲送我进城找师叔帮忙。”
魏毓伸出手。
凤玉琢连忙将画像递给他:“拜托了。”
魏毓展开画像,看向凤玉琢的目光十分复杂。
“沈若华是你的师叔?”他的神情有点一言难尽。
凤玉琢疑惑道:“这是师叔的名字吗?”
“……”
魏毓终于明白以沈若华在上京的名声,他为何不找上沈家,躲在清风楼里打听消息,竟是姓名都不知道!
——
相府。
君瑕放下奏疏,揉着泛酸地眼角,靠在椅背上,凝视着展开地画卷。
她离开的第一天,空空落落,似少了点什么。
平日里,即便几天不见,至少知晓她在身边,想见便能看得到,也便不知分离之苦。
二白推门而入,将封上火漆的信封递给他,禀报道:“郾城城主失踪,小少主也不知去向,属下查到小少主来到上京,暂时未查找到踪迹。”
君瑕面色一沉,郾城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并不受朝廷管束。郾城城主手握几十万重兵,算得上是土皇帝。
“义父可知此事?”君瑕神色凝重,沈若华此去蜀地,她想要恢复记忆,必定会去郾城找郾城主。想到此,他神色陡变道:“你派一支暗卫去追上夫人!”
“武成王还不知此事。”二白神色一肃,立即领命离开。
君瑕看一眼画像中风华绝代的女子,卷起画轴,去往武成王府。
江凛潇看信后,面容冷肃道:“此事我也刚刚知晓,魏琳琅此前派人去拜访过凤殷,此事必然与她脱不了关系。玉琢已经来京,你派人找到他的下落。”停顿片刻,他又道:“华儿想要恢复记忆,只有凤殷与玉琢能够帮忙,一个失踪,一个在上京,你派人去拦截她。”
君瑕颔首道:“我已经吩咐下去,至于郾城……还望义父能走一趟。”
江凛潇沉默片刻,将一个盒子递给君瑕:“你将东西送去沈府,我明日启程。”
君瑕一怔,盯着锦盒片刻,便知他之前想必是打算为沈见微庆生。不由道:“明日是沈夫人的寿辰,您后日启程也无妨。”
江凛潇拒绝道:“我思虑不周,再等等罢。”
——
沈若华快马加鞭赶了一日路,驱马进小镇:“今夜暂时在镇上客栈住一晚。”
顾隽谦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他侧脸轮廓优雅泛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唇畔含笑地说道:“我去要两间上房。”
沈若华饥肠辘辘,她大马金刀地坐下,点一桌子吃食,端着一碗茶灌进口中解渴。
顾隽谦递给她一方锦帕,在她对面坐下,温和地说道:“你当初与沈老爷四处游历,学过一身本领,我曾听闻你拜一人为师,郾城城主凤殷便是你的师兄。沈老爷去世后,凤殷曾来过蜀地,你之后便不记前事,我猜想大约是凤殷对你做了手脚。你若是想要找回记忆,我们直接去郾城。”
沈若华若有所思道:“我很好奇,你如何知晓我要去蜀地?”
顾隽谦用茶水将碗筷烫一遍,微微一笑道:“我问了沈伯母。”
“是吗?”沈若华意味不明,她不想怀疑顾隽谦,但是他的回答看似毫无漏洞,可是她的行踪不定,都是临时做的决定。她连夜出城,他却悠然自在地等候,显然是掌握她的行踪。
毫无疑问,他派人跟踪她。
如今,他再度提起让她换道去郾城,甚至提起她过往之事,一副对她知之甚深的神态。
顾隽谦微微皱眉,唇角溢出一丝浅浅的苦涩:“你在怀疑我吗?”
“我只是好奇。”沈若华发出一声轻笑,光洁漂亮的下巴微微仰起,不动声色打量一眼客栈,风卷云残用完膳,往楼上走:“你多准备一点干粮,之后我们尽快赶路,不会再住进客栈。”
“好。”
顾隽谦准备好干粮,提着包袱上楼,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回想起沈若华的言语试探,眉宇间含着沉思之色,有点郁色。
他与沈若华一同长大,十分了解她的脾性,至从她忘记前事,更容易从她的举止揣摩出她的想法。可是在她传出与容煜有染声名尽毁之后,她比以前更难看透。
方才在楼下用膳时,她看似不经意一句话,却透着玄机,他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她话中圈套。这是一种讯息,她不再信任他。
顾隽谦仰起脸,深吸几口气,苦涩之意更甚,却不敢再深想下去。
房中,沈若华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站在门前的阴影,清冷地眸子里晦暗莫测。
她掏出顾隽谦拿给她的地图,他画出的路线是去蜀地,可却绕了一圈,经由郾城而过。
若不是她来前做足了功课,也不会看出这其中的不同,毕竟她忘记前事,对蜀地并不熟悉。
他太过执着去郾城,为什么?
真的是因为她想要恢复记忆,非凤殷不得解吗?
她睁眼想了半刻钟,决定独身前往蜀地。
鸡鸣后,沈若华睁开眼,卷起包袱,往肩上一挎,准备溜走。
而隔壁的顾隽谦,看着屋中的人,浑身透着森冷之意。
“公子,相爷派的人赶来,打算拦截小姐去蜀地。”黑衣人禀报道。
顾隽谦一摆手,下令道:“挡住两刻钟。”
他走出屋子,敲响沈若华的房门。
沈若华正好推开窗户,房门敲响,便听顾隽谦嗓音清润道:“若华,起身了吗?我们现在上路?”
沈若华知道暗中有顾隽谦的人,她略一沉吟,启唇道:“好啊。”
放下包袱,打开门,顾隽谦歉意道:“我们现在赶路,今日天黑下钥前,能够入黑风城。”
沈若华表情轻松,捞起包袱甩在背后:“我看了地图,绕过黑风城,走水路可以直接抵达郾城。”
顾隽谦眸光微闪:“我吩咐人去租船?”
“好。”沈若华微垂着眸子,遮掩住眼底的神色。
两人一同走出客栈,沈若华牵来自己的马,忽而看见绑着缰绳地木桩上,刻着奇怪的暗号,而她看懂了!
她脸色陡然一变,目逛凌厉的看向顾隽谦。
第115章 主动出击
木桩上是一串特殊的符号,寻常人看不懂是何意,她却自动翻译出一句话。
【郾城危险。】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莫名地觉得很熟悉,却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只是直觉这是给她的暗示。
沈若华清冷地眸子里凝结着寒冰,目光冷冽地射向顾隽谦。
顾隽谦一怔,她突然地变脸,令他失措,向来温润地眸子里隐约闪过受伤地黯淡。
“我带你去郾城,别无其他心思,确实是为你找城主帮忙恢复你的记忆。”顾隽谦垂着眼眸,他有旁的私心,却不曾要伤害她。
他看向木桩柱子,只有乱无章法刻痕,却也并未多想,这是客栈马圈,人来人往有划痕很正常。
但是沈若华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他,必定是她发现什么?
顾隽谦心绪不宁。
沈若华本对他执意去郾城持有怀疑,而之前试探地提出去郾城,她从顾隽谦眼中看到惊喜地光芒。
她收回视线,将缰绳甩给客栈的马夫,往客栈走去,“再住一日,你去租一艘大船。”
顾隽谦抿唇,有点迟疑。他知道眼下该顺着沈若华的意思,能够打消她的怀疑。
可君瑕的人在赶来的路上,不能再停留。
“既然已经起了,我们可以去码头用早膳,那里的云吞不错。”顾隽谦神态十分自然,拽着缰绳地手指骨泛白。
沈若华瞥了一眼,勾唇,十分干脆,“不去。”
顾隽谦听到马蹄声,他动作迅敏,捞着沈若华上马。
沈若华反手一掌,击在顾隽谦的手臂上,震得一条手臂发麻,往后退了几步。
他惊讶道:“你恢复武功了?”
不等沈若华开口,他眉宇一沉,急切道:“快走!有刺客!”
君瑕的人一到,必然不会准许他们离开。
顾隽谦再次拽着她的手腕,不等沈若华有动作,一道破空声传来,一点银光裹挟着凛然杀气直射而来。顾隽谦急急避开,碎银透木而出。
顾隽谦盯着碗口粗的树干,一个黑魆魆地洞,不禁后背发寒。
他转头望去,便见一道白影踏风而来。
沈若华闻到一缕熟悉的气息,还未看清来人,便落入一个怀抱。
“顾公子,这一路多谢你照拂我的夫人。”容韶长身玉立,手搂着沈若华的腰,宣示着主权。
容韶面带浅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寒。顾隽谦看着他眼中黑暗积聚,握紧拳头,深吸几口气,缓缓吐出来。看着沈若华眼中闪过惊喜,眼角眉梢处都染着笑,口中涩意更浓。
“我与她是青梅竹马,关系不比一般,你不必道谢。”顾隽谦苦笑一声,到底是迟了一步,错过这次时机,他再无挽回地机会。
可是,真的不甘啊。
容韶冷笑一声,“若是如此,更该谢了。”
“自然要谢,我与容韶都不爱欠人人情,今年贡茶让你三分利。”沈若华看了顾隽谦一眼,看向风尘仆仆地容韶,然后抱着他的手臂,往客栈里走去,没羞没臊道:“真意外,你会连夜来找我。想我了吗?”
容韶斜睨她一眼,默然不语。
沈若华吩咐小二准备热水与饭菜:“累了吧?你先躺着休息一会。”
容韶淡淡地‘嗯’一声。
沈若华扶着他在床榻上坐下,一屁股坐在他地大腿上,抱着他的脖子,下颔搁在他的肩膀上,周身被他的气息包裹着,她轻笑一声,在他脖子上蹭蹭:“我想你了。”
离别方知愁滋味,在上京那几日不见,倒不觉得。乍然一见,方知原来竟是如此想念。
容韶僵了一下,听闻她的话,心口悸动。他轻轻叹息一声,搂住整个人挂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