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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韶打开匣子,里面装着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一本手札,一支兰花玉簪。
沈若华若是之前还有迟疑,在看见容韶雕刻的兰花瓣,心中已经明悟。
“这一支玉簪是你赠给我的。”沈若华清浅淡笑地望着容韶,看着他盯着那支玉簪静静出神,心脏微微收缩,泛着酸涩。她紧紧收拢十指,嘴角的笑容深了:“约定好陪我去看雪的人是你,后来去看了落枫,你说上京栖霞山的红枫才是一绝,成亲时便在栖霞山别院里设置喜堂。漫山枫叶点红妆,百年姻缘诗叶牵。可我却将你给忘了,错认成他人。”
容韶眸中的情绪翻江倒海一般,冲破桎梏迸发而出的那一瞬,却又被生生压下去。
他‘啪’地合上匣子。
沈若华轻咬着唇瓣,将拳头伸到他面前,展开,一枚玉佩放在他面前:“这枚玉佩想必也是送错人了。”
容韶并未碰玉佩,他曾无数次在赵明铮手中见过。当初的那种心情已经模糊,如今看到这枚玉佩,心如止水的心境因为她的话荡漾开涟漪。
“你记起来了?”容韶开口,这才发现嗓子沙哑透了,他恍然明白,自己等待着这一刻,太久。
沈若华确定她的猜测,并未先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赵明铮如何知道我们之间隐秘细节?”
容韶并不是那种会将自己事情说出去的人,所以她很好奇,赵明铮是如何知道,而且还想趁机取而代之。
之前她并不知道赵明铮为何要这般做,在他伪装成容韶之后,突然明白,赵明铮是想要拆散她与容韶,并不希望他们之间有瓜葛。若是自己嫁给赵明铮,容韶定会斩断对她的情丝。
容韶沉默不语。
“周姨娘有关吧?”沈若华心思翻转,便能相通事情的始末。
容韶是周姨娘一手栽培出来,那么他身边也少不了周姨娘安插的人,对他的行踪、她的喜好极为了解,并不出人意外。
“是。”容韶并未避讳,垂目道:“她有一些误会。”
“她对我敌意很大。”沈若华回想那一次短暂的会面,恐怕不止一些误会这般简单。
“待真相大白之后,她便会明白过来。”容韶漆黑的眸子深邃而沉静地望着她,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会让她伤害到你。”
沈若华‘嗯’了一声。
她心中拿定主意,容韶敬重周姨娘,周姨娘若是不出手伤人,自己至多是漠视她。倘若周姨娘对她动杀机,即便是容韶与她决裂,她亦不会放过周姨娘!
自从这次的话一说开,沈若华觉得容韶似乎又开始冷淡下来,并不如之前那般的亲近、默契。
仿佛,回到两人的最初。
他极少再回来,即便是回来,也只是在书房中住下。
这一日,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十来天,沈若华站在窗前,屋外严寒,她已经裹上大氅。
庭月端着食盒进来,垂下帘子,将饭食摆好在桌上:“姑爷已经在书房吃了,让您不必再等他。”
“他回来了?”沈若华十分诧异。
庭月手一楞,姑爷是早上便回府了,那时小姐还未起身。这一段时间,姑爷并未曾来过主屋?
“小姐,您与姑爷起争执了?”庭月问她。
沈若华端着碗筷的手一顿,他们并未起过争执,就是突然而然的关系便冷淡下来。
心不在焉的用完饭,沈若华裹着大氅,走出屋子。屋外寒风瑟瑟,刮在脸上像刀子一般疼,她拢紧大氅,便见一道青灰色身影自隔壁书房出来。
沈若华一怔,快速的解下大氅甩进屋子里,冷风呼啸而来,透过薄薄的短袄直入骨髓。
容韶望过来,沈若华淡定地望过去,牙关已经冻得打颤,神情自若的咬紧腮帮子。
不甘示弱。
容韶就和这寒冬的天,说变就变了。
沈若华双手握在一起,几乎要冻成冰柱子。
麻痹的,你要搭讪就赶紧的,要走就麻利的滚蛋!
冻死她了!
她不知哪根筋搭错,脑抽的脱了大氅。
容韶慢悠悠地走过来,沈若华脸都冻僵了,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怎得穿这么一点?”容韶站在几米外,问:“不冷吗?”
你大爷!
你脱了大氅试一试,冷不冷!
沈若华见他完全没有打算脱大氅给她,一张口,嘴皮子都冷得直哆嗦。她咬了咬牙,不让自己抖起来:“不冷……啊。”
容韶皱紧眉头,正要让她进屋去添衣裳,庭月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小姐,您怎得将大氅脱扔进来?刚才不是说天寒地冻,你手脚冰寒?让奴婢给您拿个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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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继续没有二更,么么哒~
第101章 意外
沈若华故作冷漠地脸上裂开一条缝儿,看着容韶眼底的笑意,再也绷不住:“我只是在加强锻炼体魄。”
她冷哼一声,镇定自若的回屋。
屋子里暖气袭来,沈若华抖了抖,她搓着僵硬的脸颊,跺跺脚,浑身的血液开始畅通。
“庭月啊,你去烧一同热水,我要沐浴。”
沈若华瘫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地裘皮,盯着毫无动静的门口。
她方才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庭月带着几个婢女一同将水给提满,沈若华泡澡出来,浑身都暖和起来。
桌子上摆着一碗姜茶,庭月笑道:“这是姑爷吩咐人送来的。”
“他人呢?”沈若华看着庭月唇边的笑容敛去,心中有了底细。
庭月忙从一边拿出一张邀请帖给她:“这是夏小姐派人送来的。”
沈若华睨一眼邀请帖,夏静慈邀请她去看茶花。
“小姐,您去不去?”庭月琢磨着夏静慈与沈若华在武成王府有过矛盾,她此番递邀请帖过来,难免会有其他的心思。
并非是她妄自菲薄,沈家的处境,并不足以令夏静慈送邀请帖。
“去。”
——
翌日。
沈若华身着晚烟霞如意云纹衫,外罩一件缎绣大氅,发髻间别着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白炙炙的光线下,容光照人。
她带着碧桃与庭月去往夏府。
夏静慈在暖阁招待她们,沈若华跟着婢女到的时候,大多已经到了。
夏静慈在招待着晋阳与福安,晋阳状态很不错,像是从容煜带来的阴影中走出来。反倒是她身边的福安,脸色苍白透着青灰,双目无神,不再是以前嚣张倨傲的模样,浑身散发出阴沉沉地气息。她仿佛无力坐着,整个人缩在宽大的圈椅中,腰后塞着大迎枕,脚边摆放着一个大火盆,跳跃的火光映照得她黑魆魆的双眸透着诡谲的暗芒。
沈若华触及她的视线,嘴角微微上扬,她福身见礼,而后坐在一旁。
晋阳将一个暖手炉放在福安的手心,唇边含笑,带着打趣的意味道:“表姐,你如今病了,少了往日的威风,一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瞧见了,也不怎得将你放进眼中。你都未准许她起身,她倒是动作利落。”
福安目光阴鸷的望向沈若华,腹中疼痛难忍,她压根坐不直身来。双手压着腹部,却觉得更是疼痛得厉害。她缓过劲,面目青狞道:“你,去外面给本宫跪着!”
她一张口,晋阳的眉头狠狠打结。
福安口中一股恶臭。
周边的贵女不动声色捻着熏香的锦帕掩住口鼻,依旧难掩那股直钻入鼻孔的气息。忍不住往一旁挪了挪,又不敢太大动静,生怕惹怒福安。
福安因为生病的缘故,脾性愈发暴虐,宫中打杀许多婢女,所有人面对福安都小心翼翼。
沈若华仿若未闻,只是浅笑吟吟的望着晋阳:“今日我过来,一来是因为夏小姐邀约,二来是为相爷递一句话。”
闻言,诸位贵女纷纷看向沈若华。
福安眼底划过一道光芒,她下午便要去东南面的小道观。此一去,她还不知能否活着回来。在出行前,她想要将拉着沈若华垫背,出一口横亘在心口的恶气。甚至,刻意的拖延时间,就是想要母后和哥哥说动父皇,将她送到相府。眼下,听闻沈若华带来君瑕的口信,不禁期盼起来。
晋阳见沈若华说话时,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心里不由得发紧,七上八下,不安充斥在心口。
“相爷说多谢郡主提醒他,方才有了应对之策,你帮他解决一个难缠的大麻烦,他便允了你的要求,准许你出入相府。”说这句话的时候,沈若华的视线若有似无的瞥向一旁的福安。
福安开始一头雾水,但是在听到‘难缠’和准许晋阳出入相府的条件时,瞬间想到她要住进相府的消息,分明是很隐秘,可是不知被谁泄露给君瑕,他向父皇建议去小道观,那儿清净不但适合修养,更能驱除邪魔煞气。
父皇还能如何?只能照办了!
哪里知晓,是晋阳这个贱人搞的鬼!
是了,她一直思慕君瑕,当初在赵家,便是她惙撺着自己刁难沈若华!
晋阳大惊失色,她根本不明白沈若华说什么鬼话!可瞧着福安阴沉地面容,大声怒斥沈若华:“你胡说八道!相爷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他本人不在此处,还不是随你信口胡诌?”她转头急忙对福安解释:“表姐,你千万别听她胡说。我如今不过残花败柳,哪里配得上相爷的天人之姿?”
“是!你配不上他,也知道他看不上你,所以你利用本宫做你的踏脚石!”福安双目猩红,死死地瞪着晋阳,恨不得撕烂她那张装可怜无辜的脸!
“不,不是这样的,表姐,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一回事,啊——”晋阳捂着脸,如花的面容上一道长长的血痕从右颊眼角到耳侧。
福安看着指甲缝里残留的皮屑,面容狰狞道:“贱人,你等着,本宫就算在破道观里,身边也少不得你的位置!”
自由出入相府?
做梦!
“表姐,你冷静,别被她给骗了。我们关系如此亲密,我如何会背叛你?这一切都是沈若华搞得鬼,她就是想要借你的手对付我,我无法替你报仇,好让她能够勾引相爷。你忘了吗?在赵家的时候,她就明目张胆的引诱相爷,相爷对她笑了。”晋阳一听要去道观,心都凉了,苦苦哀求着福安,祈求她能够听自己的解释。
福安的神经被晋阳最后一句话刺激到,她还未来得及发作,瞧见沈若华手中的令牌,怒火瞬间凝固住。
沈若华不疾不徐,款款行至晋阳的身边,将令牌放在她的手边:“这是相爷让我交给你的。”
晋阳心尖微微颤动,原本坚信沈若华污蔑她,可见到这一枚令牌,又忍不住动摇。
难道君瑕哥哥当真是嘱托她将令牌交给自己?
可为什么不是吩咐一清二白,而是交给沈若华?
怒火充斥在福安胸腔,排江倒海一般,几乎要将她给吞噬。她扬手狠狠一巴掌打在晋阳脸上,咬紧后槽牙:“贱人!你待我如姐妹一般亲密,断不会舍下我一人?就算是死,本宫也会拖着你一起!”
她将晋阳狠狠一推,喝骂宫婢:“一个个杵在那儿都是死得?还不快扶着本宫回宫!”
宫婢战战兢兢上前,搀扶着福安离开。
临走之前,福安从晋阳手中夺过令牌,目光阴冷的瞥她一眼。
那一眼,晋阳觉得毛骨悚然。
她瘫软在椅子里,心道:完了,福安如今极为偏执,认定是她出卖,必然不会放过她!
晋阳慌乱无措,想要尽快回去请求父王母妃想办法,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