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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爷在外面养了外室,闹得很是不堪,二夫人特意请我回去替她做主的。”
难怪那次二老爷一开始对那个外室那般情深义重,却忽然一下子转了性,任由二夫人又是灌药又是卖人的,都不闻不问。
也难怪二夫人忽然就有了底气,事后也是一点不怕二老爷与她生分,或是二老爷秋后再算总账,敢情是仗着有亲婆婆给自己撑腰呢。
那二老爷与钱太姨娘之间的感情,看来倒是真个不差,自然,三老爷与吕姨娘也是一样了。
许夷光思忖着,笑道:“太姨奶奶说的还是不够多啊。”
钱太姨娘心里一叹,这四夫人年纪虽轻,却是真不好糊弄…… 嘴上已笑道:“自然不够,还请四夫人稍安勿躁。当初四老爷‘出生’前,老侯爷仍是常年都不在家,想来四夫人也早听说了吧?那一年,老侯爷却忽然回京了,回京前几日,却是谁也不肯见,只隐约听说,他与太夫人吵了几架,还能隐约听到孩子的哭声……几日后,老侯爷开始见人,也开始正常与人打交道,还说再不离京了。这样过了一个月,太夫人诊出了喜脉,那时候,她已经快四十,世子夫人眨眼
都要进门,快做祖母的人了,却忽然有了身孕,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 许夷光的心“砰砰”直跳,拳头攥得死紧,才让自己堪堪维持住了平静,淡淡道:“四十岁有孕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我接触到四十好几了还能生孩子的产妇,不要太多,太姨奶奶也只说是‘隐约’听说
老侯爷和太夫人吵架了,‘隐约’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不是吗?” 钱太姨娘冷笑道:“四夫人不必拿话来激我,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我的原因。我当初贴身服侍她那么多年,与她跟前儿服侍的人,好几个都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几十年的交情,自然有我的消息渠
道,何况当初四老爷虽因早产,身体不好,一岁前几乎从没见过人,偶尔还是要被抱出房门一时半刻的,可怎么瞧怎么不像个几个月大的孩子,所以,我敢说四老爷绝不是太夫人亲生的!”
“那证据呢?”许夷光嗤笑,“空口白牙的事,谁不会说,可谁又会信?”
顿了顿,又道:“听说当年太夫人待您也算不薄,至少比吕太姨奶奶好多了,早年待二老爷也是与侯爷一般无二,你如今这样背后捅她的刀子,不会觉得是在背主,不会良心不安吗?” 话音未落,钱太姨娘已恨声道:“我有什么可良心不安的,她害了我一辈子!当初我明明一再的向她陈情,我不想服侍侯爷,不想做姨娘,只想一辈子做她的管事妈妈,她却置若罔闻,一意孤行……我那时候都已有人家,只等到了年纪,便嫁人了,她也是知道的,她却为了让我死心,先背着我把我那哥哥全家都放了出去,还让人打着我的旗号,说了很多难听话,把我那哥哥的娘生生给气死了,他也因
此恨我入骨,这些年发愤图强,早已挣下一份厚实的家业,还生了两个儿子,儿子都已是秀才了,可那本来都该是我的!” “反观我呢,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奴婢,自己的儿子连叫自己一声‘娘’都不可能,这也罢了,只要二老爷能有个好前程,老侯爷百年分家后,我能跟着二老爷出去享几日福,过几日真正含饴弄孙的日子,我也知足了。可她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也根本不肯给二老爷一个前程,让他只能看她儿子的脸色过活,也让我的孙子们,一辈子都只能看大房的脸色过活,叫我怎能不恨?二老爷也是侯爷的儿子啊,鱼
不敢奢望,怎么能连虾都分不到一只?” 钱太姨娘越说越激动,“就更不必说我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了,四夫人看不出来,我其实比她要小三岁吧?可谁敢相信我比她小,明明我看起来就比她老十几岁还不止,不是吗?明明我已经主动退避,让她眼不见心不烦了,她也曾答应过,会给二老爷一个好前程,可她……这些年若不是恨着那口气,那般的清苦,那般的孤寂,我早熬不过来,好多次都差点儿忍不住将自己悬到房梁上,想着一了百
了了算了……”
说到这里,忽然以手遮面,说不下去了。
许夷光也不追问,只叫人斟了杯茶进来,亲自递给她。
钱太姨娘喝了茶后,情绪平静了不少。 她觑了一眼许夷光,见她脸上看不出喜怒来,抿了抿唇,方继续道:“四夫人,我这般恨她,怎么可能最后的一搏只是不痛不痒,根本伤不了她的筋动不了她的骨?说句不好听的,若我只是挑得你们婆媳失和,夫妻失和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四夫人再在靖南侯府待不下去了,再就是四老爷难过一段时间而已,等过上一两年,他们仍然母慈子孝,四老爷也能立刻再娶一房比您更年轻漂亮,家世更
好更能干的妻子进门,于太夫人来说,又有什么损失呢?我殊死的一搏,就只是为了给她添点儿小堵吗?当然不可能,我自损一千,至少也要求个伤敌八百吧,还请四夫人明鉴。” 许夷光沉默片刻,方点头道:“听起来太姨奶奶的话很有道理,只是我还是那句话,证据在哪里,没有真凭实据,您说得再多,也是什么用都没有,便我信,其他人也不会信啊,就更不必说您当初说的
您怀疑老侯爷当年的死……这事儿就更需要证据了,不然这么多年的母子兄弟之情,我可没把握四老爷会站在我这一边,何况谁不想背靠大树呢,四老爷再能干,也不能例外啊。”
钱太姨娘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般低声说道:“我没有物证,但有人证,赵妈妈是一个……” 话没说完,许夷光已笑起来:“太姨奶奶真会说笑,赵妈妈是太夫人跟前儿第一等得意之人,服侍太夫人多年的,她当然知道得比旁人都多,可她凭什么不向着太夫人,反向着外人?”
第819章 双赢
真拿了赵妈妈,只怕还没开始问话,靖南侯太夫人已经找了来,不打草惊蛇,也要打草惊蛇了,那绝不是许夷光愿意看到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也还是那句话,不想让傅御伤心与难做。 钱太姨娘淡笑道:“四夫人且先听我把话说完啊,要让赵妈妈开口,当然不容易,也是万不得已之时的下下策,所以我就是这么一说而已。不过还有一个证人,却应当是很愿意告诉四夫人想知道的一切
,很愿意帮四夫人作证的,就是……”
“就是什么?”许夷光挑眉,她虽好奇更动心,也得先看看钱太姨娘开出的条件。 钱太姨娘道:“就是我并不知道那个人如今在哪里,只肯定他还活着……四夫人别急,听我把话说完,那个人是打小儿便服侍侯爷的奶兄,叫傅实,对侯爷忠心耿耿,也一直服侍在侯爷身边,可以说他与侯爷在一起的时间,比侯爷与自己的妻妾儿女们合起来,还要多,侯爷待他有多亲厚,可想而知。侯爷还有一个心腹,叫傅喜,在侯爷去世后,也跟着殉主去了,太夫人还厚葬了他,可侯爷待傅实明明
更亲厚,傅实却反在侯爷去世后,便失踪了。” “后来我才隐约听说,傅实不是失踪了,而是侯爷知道自己生命垂危后,让他连夜离开了,所以只要能找到这个傅实,自然就能证实我的话,自然也就能指证太夫人了,何况傅实必定知道得比我更多,
就看四夫人有没有那个本事,能找到他了。” 许夷光淡淡笑起来,“也就是说,太姨奶奶说了这么多,都是听说或是推测了?我姑且就算您说的是真的,那那个傅实的存在于太夫人来说,不亚于一颗定时炸弹,她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设法找到
他,永绝后患?也许,太夫人早已经找到了他,并且灭了口呢?再不然,太夫人二十年都找不到的人,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关键她手上没人,要大海捞针似的找某一个已经消失了二十年的人,只能靠傅御手下的人,可她要怎么与他说呢? 钱太姨娘忙道:“据我所知,太夫人没找到他,这事儿已经是她二十年来的心病了,想是那傅实藏得深?他打小儿跟着老侯爷,老侯爷的精明与本事,也学了几成,真安心要躲起来,自然不会轻易让人
找到,再就是我听说,老侯爷临终前,好像逼太夫人发过毒誓,不许伤害傅实的,所以只要四夫人安心好,十有八九能找到。”
“又听说?”许夷光嘴角微勾,“看来太姨奶奶的听说还真是有点多,消息渠道更是不少啊。” 钱太姨娘闻言,就苦笑起来,“二十几年的时间,我就听说了这么点儿东西,很多吗?二十几年的处心积虑与忍辱负重,就打听到这么点儿东西,又很难么?四夫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也把自己
的底牌都摊在您面前了,只求您大发慈悲,不要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才好。” 顿了顿,又道:“四夫人,我身子内里早就让这些年的清苦与煎熬给掏空了,如今不过凭着那口气吊着罢了,您却还这么年轻,难道真愿意被她再压迫磨搓十几年甚至更久不成?她那个人,真正是佛口蛇心,表面看似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实则比谁都狠毒,只要不如她的意了,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听说四夫人这次自保定回京路上,遇上了土匪?哼,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土匪,四夫人又悬壶救人,
善举人皆尽知,谁会巴巴的害您,我瞧着,指不定就是她幕后主使的也未可知,那四夫人就更得查明真相,让四老爷绝对站在您一边,也让她身败名裂,休想再兴风作浪了!” “您是个有本事的人,不靠男人也一样让人尊敬,四老爷更是少年成名,位高权重,实在犯不着看谁的脸色过日子,人生就这么短短几十年而已,不能尽可能活得更好,更开心,又有什么意趣?所以您
……” 许夷光打断了钱太姨娘:“我都知道了,心里也自有主张,太姨奶奶请回吧,再不回,您怕就要赶不上出城了,虽说净月寺那边您都事先打点好了,但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您也不想打草惊蛇吧?
” 心里则想着,虽说方才钱太姨娘后半段话,摆明了就是在挑起她的愤怒,让她对靖南侯太夫人更不满,却是好巧不巧,说中了她的怀疑与推测,莫不是应了那句话“最了解你的人,往往都是你的敌人”
?
钱太姨娘听许夷光这话说得似是而非,好像是愿意与自己合作了,又好像什么承诺都没做,自然免不得着急与不甘,不愿就此离开,因说道:“可是四夫人,您还没说……”
“太姨奶奶想我说什么?我不是已经说了,我自有主张吗?您还请回吧,别耽误我给病人治病。”许夷光再次打断了她。
没把握的事,她自然不会做任何承诺,主动权也始终是掌握在她手里的,钱太姨娘除了耐心的等待,别无他法。
钱太姨娘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心里越发的懊恼。
可她手上没人可用,又怕过程中一着不慎,连累了自己的儿孙们,也不敢告诉他们,从一开始到现在,更是每次都是她主动找上的许夷光,主动把鼻子递到人家手里,让人牵着走的,又能怎么办呢?
惟有安慰自己,只要能报仇,能让那毒妇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悔不当初,她可以忍,也可以让人牵着鼻子走,有什么大不了的,多的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