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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云知道自己又错了!他们的目的是置萧倬言于死地,却忘了此战以夺旗为胜。
  论实力,萧倬言受伤后与枭九的实力本不相上下,可惜他以自身为耳,诱使枭九跟着他走,只要枭九一心杀他、放弃夺旗,他就总能找到机会摆脱枭九,只要他一拿到军旗,就能立刻结束这场谋杀,根本没必要纠缠到底与枭九一争高下。
  如果他们没有杀他之心,枭九或许还有得胜的机会,可他们一心杀他,必败无疑。
  萧倬言就是看破了这一点,才不惜冒险应战。
  这一仗,他败得心服口服。
  林云更知道,他今日杀不了萧倬言,他日必败在他手中。
  未央宫大殿。
  萧倬云带着满朝文武步上金殿,一步先踏出,后面一脚拖着跟上,走得极其缓慢。
  可他是皇帝,没人敢嘲笑他,更没人敢走得比他快。
  此次比武的萧倬言和枭九走在最后。
  枭九心中明朗,他的主帅林云一会儿将会被迫献上三城降书,他将没法向秦国君主交待。
  他是死士,抱着必死之心而来,不能什么都不留下就这么回去,即使靖王刚刚救了他一命,有些事也非做不可,哪怕是飞蛾扑火就此粉身碎骨。枭九暗下决心,突然朗声道:“靖王殿下人中龙凤、天人之姿,他日必为渝国国柱,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只可惜,他侍奉的主君却是身患足疾的残废之人,当真遗憾的很!”
  萧倬云陡然停步,突然回头冷冷看着他,目光如冰、杀气四溢。
  已经有多少年了?多少年都没人敢嘲笑他的足疾了!
  如此拙劣的离间之术也敢拿出来现眼!
  一片诡异的静谧声中,枭九耳边风声呜咽、杀气陡涨,双膝被人从后踹跪在地,脖子上一片刺骨寒凉,都没来得及看清刀锋,汩汩鲜血已经从四寸长的刀口中喷涌而出。
  萧倬言神色凌厉:“林将军,你的人你不会管教,小弟代为管教了!”
  跪在地上的枭九应声倒地,当场毙命,汩汩鲜血瞬间染红大殿。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旁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林云又惊又怒:“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靖王殿下何以当庭行凶?”
  萧倬言踏前一步:“秦国使者对陛下大不敬,论罪当诛!秦国的臣子都是这种规矩么,可以随意品评自己的主君?也难怪秦国国君竟然肯以三城为赌,把自己的城池、百姓当彩头一样,拱手让人!”
  林云满心愤怒,却被驳得哑口无言。他从不知道一向寡言少语的萧倬言竟也有言辞如刀的时候,更未曾料到,他为了维护主君权威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他怎么能忘了,他本就是个杀人如麻的鬼面修罗。
  此事秦国本就理亏,萧倬云当庭斥责靖王莽撞,林云也只能就此收场。现在还不是和渝国开战的时候。
  可怜枭九一世英雄,就那样客死异乡,尸骨难还。                    
  ☆、公平与否
  未央宫,甘泉殿。
  萧倬言和皇帝陛下进去已有三个时辰了。
  燕十三在殿外等得焦灼万分。那人虽说胜了,可只有他明白,他胜得有多惨烈、多艰难。那样的伤本不该与人动武,更何况秦人故意为难他,让他全身的重量都悬于左肩之上,他的肩膀哪里受得了那般撕裂拉扯。
  他是三军主帅,他有他放不下的责任,他有必须一战的理由。
  他落下高台之际那般豪情万丈、意气风发、光彩夺目,身前身后都是将士们仰慕的目光,所有人都在振奋欢呼。他以睥睨天下的姿态最大限度地点燃了三军将士的豪情。
  只可惜,在这份沉重责任、无上荣光之下,他分明看见他藏在袖子里的左手微微颤抖。
  十多年了,以往即使受伤再重,他从未见他在人前颤抖过。到底是怎样的伤势、怎样的刻骨痛楚才能让一向逞强一向骄傲的靖王殿下控制不住左手的颤抖。
  而之后发生的事,燕十三一点都不意外。
  枭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触碰萧倬言最不能碰的逆鳞。
  他挑拨他们兄弟的感情,他嘲笑皇帝陛下的足疾,这两项都犯了萧倬言的死忌。
  枭九话一出口,燕十三就知他必死无疑。
  萧倬言能容人所不能容、能忍人所不能忍,但在有些事情上,他的心眼儿小到容不下一滴水、一粒沙,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动杀心。他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只是,萧倬言不顾后果,在金殿之上暴起杀人,群臣会怎么看,皇帝陛下又会怎么想?
  此刻所有太监奴婢都被赶了出来,每次他们君臣独对、兄弟相称之时,萧倬言都会倒大霉。
  殿内,萧倬言跪得严苛万分,三个时辰过去却终究有些撑不住了,眼前忽明忽暗,左手的颤抖怎么也止不住。
  明灭之间,三哥就那样拖着残疾的左脚,愤怒地闯进他的视线里,一脚踹在他左肩之上,剧痛席卷了整个神经,一声惨叫生生压下,瞬间疼得眼前一片漆黑,萧倬言倒在地上,半响起不来。
  萧倬云怒道:“你是不信任你三哥的能力,觉得我解决不了?还是不相信你三哥的智商,觉得我会中那么显而易见的离间之计?抑或他一句话说到你心坎上了,你比任何人都介意你三哥是个残废?”
  萧倬言从地上强撑着,重新规矩地跪好,慌道:“不!言儿不敢,言儿信三哥。”
  “你既信我,又何至于那般火急火燎地当庭行凶?枭九再不敬也该等朕下旨处置。没有皇帝圣旨,靖王殿下就敢在金殿之上杀人行凶。你好大的官威!今日你敢杀敌国人,他日是不是就敢杀朕的臣子?”
  此话太重,萧倬言却是心中一惊。他此生已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三哥是他唯一的亲人恩人,是重要过性命的存在。他只想护他三哥一生,绝不准任何人对他不敬,更不允许任何人拿他的足疾说事儿。
  可是他忘了,他不仅是他的三哥更是大渝的皇帝。
  那里不是怀王府而是大渝的金殿。
  他们都长大了,这已经不是小孩子打架了。
  不管他的本意是什么,可他的确僭越了!
  萧倬言叩首:“臣弟罪该万死!”
  萧倬云甩袖指了又指,恨恨道:“你每次做错事,都摆出一幅愿意委屈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可恶,你当真以为我舍不得罚你么?”
  “臣弟不委屈,请皇兄重责!”
  萧倬云登时泄气,颓然坐在台阶之上,袍袖蒙尘、玉带萎地。
  兄弟二人一跪一坐一时无言。
  萧倬云半响方淡淡道:“其实,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又何必还那么介意。他说得句句属实,我忝居高位,可我确实已是个残废之人,这是谁也否定不了的事实。”
  萧倬言膝行数步,凑到三哥眼前:“三哥!言儿求您别这样!言儿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言儿不该自作主张,您若是生气只管重罚。别这么说、别这样对自己……”
  萧倬云叹息道:“我的言儿长大了,比三哥强,三哥不该这样事事管着你。”
  “不,言儿永远都是三哥的言儿。三哥,您是言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萧倬云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触手可及却是满手冷汗,“不怪你,本就不是你的错,是三哥太介意了,人残了、心也跟着窄了。三哥委屈你了。你身上有伤回去休息吧。”
  “三哥……”
  “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靖王府。
  萧倬言恹恹不乐,抬手关上房门、淡定地坐到桌前。眼前一黑,昏倒在案几之上。
  燕十三解开他的衣衫,里衣外衣层层叠叠,却都是半幅衣袖被鲜血浸透。
  晏大夫皱着眉头思虑良久,最终道:“七爷这条左臂是不打算要了么?”
  燕十三急道:“你什么意思?”
  “七爷的伤你们都清楚,再好的身子也禁不起这样折腾。你们都拦不住他作践自己,我这个当大夫的还有什么办法?”
  沐清急道:“晏大夫你说清楚,七爷的伤势到底如何?”
  晏大夫捻着胡子叹息道:“就算我能保住他这条胳膊像常人一样行动如常,他的左肩也经不起动武了,对于你们这些军战之将来说岂不跟废了一样?”
  沐清一拳砸在门框之上,“晏大夫,您一定要保住七爷的手,他是三军主帅、当世豪杰,他的手不能废、不能这样,这对他不公平!”护不了七爷,他从来就护不了他,沐清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萧倬言倒茶倒了一半,茶水微微停驻片刻,又稳稳一线而下,直至注满水杯。他比所有人都淡定许多:“放心,我不会有事!”
  沐清眼眶泛红突然抢下茶壶:“七爷!都这样了,您还说没事。”
  萧倬言笑容淡得让人看不清:“就算真的不幸被晏大夫言中,用我一条手臂换三城之下不再白骨累累、尸积如山也算值得。”                    
  ☆、二哥二姐
  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年复一年,两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萧倬言真正过了两年悠闲惬意的时光,像一名真正的金陵权贵一样,遛马逗鸟、赏花品茗、赋诗听歌,流连于金陵城中各大酒楼、书馆、琴行之中,只差青楼不敢去,欺男霸女的事情不敢干了。
  那日,冬日暖阳,他一袭青衫斜倚楼头、自酌自饮,微风袭来,衣袂翩然发带飞舞,好一幅惬意洒脱的仙人之姿。
  只不过这位仙人着实有些无聊,扬手将手中酒樽砸向楼下路过的白衣公子,随即闪人躲在廊柱之后。
  白衣公子抱头痛叫:“哪个不长眼睛的敢砸我!”转身就往楼上冲要寻人晦气。
  萧倬言左手持壶,稳稳斟了一杯酒,樽满之际滴酒未漏。这两年来,能用左手做的事情,绝不劳动右手,弄得燕十三有时都糊涂了,他是不是记错了,他废掉的不是左手,分明是从来都懒得动的右手。
  他等着她上来陪他喝一杯。
  雅座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板应声而落,木屑四溅、灰尘噗噗,看来这酒是喝不成了。
  萧倬言心想,她实在不是个淑女。
  “谁敢砸本公……三弟,是你?”苏维满脸怒意瞬间笑靥如花,翻书都没那么快的。
  萧倬言含在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没错,他们三人结拜之际,他的确是最小的那个。可大哥说苏维是女人啊,被一名女子口口声声喊三弟,着实有些别扭。他是该开口叫她二哥还是二姐呢?
  脸色变来变去,萧倬言终于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苏维,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苏维有些不高兴:“四年不见,你连二哥都不认了?”
  “俗人一个!你我二人结义之情不变又何必在乎称呼?”萧倬言强词夺理。
  这里是待不成了,苏维无比熟练地抓住他的手,“走,我们换个地方喝酒,好好叙旧。”
  萧倬言看着被苏维一把握在手心里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抽出来。
  手心软软暖暖的,手如柔夷、肤如凝脂。他以前是昏了头么,怎么就把她错认为男子?
  看苏维风光霁月、毫无男女之嫌,萧倬言思虑再三终于决定装糊涂了,假装自己不曾占人便宜:“你来金陵做什么?”
  “来看人啊!”苏维理所当然道。
  “你在金陵还有朋友?”怎么没听你说过。
  “朋友倒也算不上,不过我倒是想和他成为朋友,他现在还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