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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们纷纷不知道高公公为何会有此一问,但都个个心清目明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只见高公公大手一挥,淡定的将这件事压了下来,而原本以为会惨遭重罚的宫女不仅没有受罚,还被留在养心殿内。
安太傅急匆匆的从店外走进来,周围的太医们纷纷为他让出一条路,高公公面色肃然的朝着安太傅行了个礼:“太傅大人,您可终于来了,您要是再不来,陛下就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您了。”
安太傅只道:“天牢内耽搁了些时间。”
既然正主已经来了,他们这些闲散人士就再没有留在养心殿内碍眼的必要,高公公让太医院院使将皇上唤醒之后,便从善如流的将他们全部带了出去,宫殿之内只剩下安太傅和墨隐两人。
床上的墨隐大喘一口气,忽然睁开眼睛,混浊的双眼准确无误的看见了在床旁的安儒盛。
他喉咙已然干哑,语不成句。
“安儒盛……你,你大逆不道,妄图,谋朝篡位,实乃,乱臣贼子,朕…要下旨定你的罪!朕要你整个安家为朕…陪葬!”
墨隐恶毒的笑着,他此时已痛不欲生,更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即便他是死,也绝对不会放过谋害自己的罪魁祸首。
安儒盛笑而不语。
寝宫的侧门从外面被打开,两个身穿太监服的女子从外走进,其中一人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大而明亮眼睛。
看见这个人,墨隐脸上猖狂的笑容一僵,手腕微微一抖,手指颤抖的指着她,半天说不了一个字。
在惊怒之下,他又咳出了一口黑血。
当戴面纱的那人看见床上只剩下一口气的墨隐时,眼睛里立马蓄满了泪水,滴滴嗒嗒的流了出来。
安太傅掸了掸衣袍:“莲姬,你要求再见他最后一面,看在先皇一心维护你的份儿上,我满足你了。”
莲姬跪在地上,朝安太傅行了个大礼,然后将脸上的黑色面纱扯了下来,露出一张疤痕纵横的脸,脸上泪水肆意流淌。
此时的她早已没了几十年前的美貌,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她的手腕上也有狰狞的伤口,当初她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扔在冷宫里生不如死,想死更不能死。
而现在,她的手被人强行连接了起来,只勉强能动。
墨隐双眸血红的看着安儒盛,他趴在床边,恶狠狠的望着莲姬,恨不得能喝其血,食其肉,啃其骨:“竟然是你!竟然是你!是你将她从冷宫救走!”
说完了之后,他又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盯着莲姬:“还有你,你竟然和外人勾结,一起谋害于我,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怎么能帮外人不帮我呢?”
直到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切都是命,当初他不该心软留下她的命,以至于现在自己将会死不瞑目。
现在的情景就和当初一样,他记得在他继位前夕,曾与莲姬大吵一架,那是因为这个女人不愿意让自己登上皇位。
这女人固执的认为他不是皇室血脉,不该得到天下。
莲姬哭着摇头,她上前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推开了。
他在恨她。
她想告诉他,这么多年以来他都做错了,可她喉咙中却发不出一个字,只能发出一连串奇怪的音节。
是了,在当初他继位的时候,就狠心的命人毒哑了她。
莲姬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手微微动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与他一起扮为太监的花娘仔细辨别了莲姬的意思,才轻声说:“她说她对不起你,她说不想让你一错再错,她说希望你能原谅她,她说你永远都是她的儿子。”
这些时日以来,她们除了想方设法的医治莲姬之外,还让人勉强的创了一种能与她交流的方式。
“她说你虽然是他的儿子,但你却不是大周皇室的血脉,她当初做错了事情,没能将这件事与先皇坦白,她不希望你继续错。”
墨隐眼神瞬间阴沉,狠狠的捶着床榻,手背青筋暴起:“闭嘴!你给朕闭嘴!朕怎么可能不是大周血脉,朕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是大周的主人!”
花娘冷眼看着他垂死挣扎,上前想将莲姬从地上扶起来。
一个连亲娘都能下手毒害的人注定坏到骨子里。
这样的人不值得让人同情。
莲姬摇头拒绝了花娘的好意,她殷切的望着墨隐,她疼爱了一辈子,也亏欠了一辈子的儿子。
她早就该死了,只是心里还有对先皇浓浓的愧疚,所以她不曾去死。
她看着他眼底的厌恶,心里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些年来她不人不鬼的活着,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被心底的小人折磨得喘不过气,直到现在,她才有种终于能够呼吸的感觉。
她错了,他也错了。
她想纠正他的错误,如今终于成功了。
她又比划了一句,花娘随之翻译着:“莲姬让你不要怕,她会和你一起去向先皇赔罪,先皇生前最为喜爱她,看在她的面子上一定会原谅你的。”
莲姬脸色狰狞的笑了笑,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唯一能做的。
她从怀中掏出一把剪子,趁着花娘没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刺进自己的心窝。
花娘一惊,连忙上前查看。
她看着安太傅摇头,已经没气了。
直到死的那一刻,她脸上依旧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直到她死的那一刻,他仍旧恨着她,她仍旧认为他错了,想为他赎罪。
墨隐又哭又笑。
“朕是九五至尊,哪里需要你去赎罪,朕没有错,也不会错,一直都是你错了,你不该妄图拆穿朕的身份。”
“你本来可以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站在一起?”
“我恨你,也恨父皇。你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而父皇让我一辈子活在忐忑不安里。”
墨隐哭够了,他抬头看着安太傅,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淡然的男人,嘴角溢出一丝黑色血液,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他将莲姬关在冷宫,毒哑她,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却从未想过要她的性命。
他还是爱她。
可现在她就死在他面前。
是他错了,忘了安儒盛是世上最狠的男人。
191遗旨
十一月十八日晚,墨隐薨逝,直到死,他都是以皇室中人的身份下葬,举国同哀。
生前荣宠无限,死后仍旧荣宠加身。
而在他死后不久,众人在御书房中发现了墨隐留下的遗旨,封百安王墨迹然为下一任皇帝。
而众人都知道,百安王不久前因为犯下大错而被贬到皇陵为先皇守灵,此次翻转,让众多臣子们惊愕不已。
但因为文有安太傅镇压,武有定国王爷开路,微弱的反对声音也就此消弥。
国不可一日无君,臣不可越俎代庖。
大雪纷飞,三日早朝罢免,朝中臣子们身着孝服,面露悲切,跪在墨隐棺椁前面,因他一生未能留下半点血脉,为他守灵的皆是王室能排得上号的王爷或是贝勒。
三日过后,宫中悲泣气氛犹在,可朝堂上却已恢复了正常的运行,国家大事,事事重要,哪里由得他们一日又一日的罢朝。
安太傅仍旧如许多年前一般,以帝师的身份站在龙椅下面,坐在那一张已沾染了许多灰尘的旁听椅上。
新皇未归,朝中无论大事小事皆听从于安太傅的指令,偏偏面对这种情况,无一人心生不满,只因安太傅的年龄摆在那儿,他是三朝重臣,金口玉言。
而安家从未有不臣之心,是以朝臣们十分放心安太傅坐在旁听以上,与他们一同为天下大事共同出心出力。
而无人知道,哪怕墨隐是由皇帝规格下葬的,但在他的棺椁之中,却有一块刻了罪字的石板。
他的罪不为平常百姓所知,但须得向整个大周皇室请罪。
直到早朝散去,身穿一身素服的安儒盛缓步向宫门走出,有宫人拿着扫帚在扫宫道上的落雪,见他经过,宫人们皆会退避两旁行跪礼。
身旁的大臣们再经过时也会与他笑谈两句,但因国丧期间,哪怕他们脸上犹有笑意,也只是极淡,几乎毫不可见。
整个皇宫如死寂了一般,毫无生气。
让人不由得由衷期待新皇上位,好让皇宫焕然一新,不再如死寂一般寂寞。
在外征战的定国王爷回来了,为了压制朝堂中的不臣之声,他一个武将,时时注意着军中或朝中的动静。
稍有不满,杀!
稍有不敬,杀!
心怀异心,杀!杀!杀!
如此暴力而又血腥的处理方式,让朝臣们个个心生危机,恨不得能够将自己藏匿起来不在那尊煞神面前乱晃。
天牢里,犯下大错逼宫的七王爷墨祁玉还待在里面,只不过他的待遇却像不是对待一个犯人。
但即便是这样,几日的牢狱生活也足够让他身形狼狈,心生疲惫。
定国王爷早就等在里面了,安太傅也缓步从外面走进关押七王爷的牢房里,牢头极有眼色的将空间留给他三人,低着头退居一旁。
七王爷发型微乱,眼下一片青黑,见两个大忙人终于来了,他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伸手扶了扶掉下来的一丝长发,动作熟练的将它卡在耳后。
随手将放在身旁的圣旨拿了出来,规规矩矩的放在桌面上。
明黄色的圣旨在昏暗的牢房中仿佛自带幽光。
世人不知,在先皇离开之后,竟然给七王爷独自留下了一道旨,并且至今没人知道旨意里面写的是什么。
七王爷眼神落在圣旨上,神情无奈:“本王也不知道,父皇留给本王的到底是一线生机,还是穷途末路。”
他能不能有活命的机会,全看这道圣旨上写的是什么。
“先皇的心思又岂是我等可以猜测,无论七王爷是生还是死,皆是天命,不可违抗。”定国王爷冷哼,锐利的双眸在七王爷面上扫了一番,随后缓缓收回眼神,同样敬重的盯着圣旨。
先皇在离开前,虽然最宠爱的妃子是莲姬,但是在他的数位皇子之中,只有七王爷最得圣心,但是七王爷因为血统的问题,从始至终就不曾在继承皇位中人的人选之中。
是以,在这种情况交杂的时候,谁也猜不到先皇到底会留下个什么东西来,或许是杀之而后快,也或许是宽容。
定国王爷虽极力的表现平静,但他的眼中仍旧有一抹深深的疑虑,安儒盛知道,见他们接都心思沉重,他嘴角缓缓一扯:“既然如此好奇,那便将它打开吧。”
在他们三个之中,只有安儒盛最为有资格探查圣旨内容。
明黄色的圣旨缓缓向两边打开,安儒盛的动作很慢,很稳重,很仔细。
圣旨打开了,里面所记载的内容却让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之中。
牢头在一旁极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下意识的放低呼吸声,他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却又不得不盯紧闭嘴,不得吐出一个字。
或许今天的一切,都将成为牢房中的隐秘。
好半天之后,墨祁玉终于有反应了,他扯着唇笑,可那笑容却如此勉强:“本王倒不知,原来父王对本王的期望如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