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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走在空无人烟的街上,衣袂蹁跹,青丝随风飘柔,上弦月露出凌厉的猫眼。
虹桥下,他静立不动低眼看着四足鬼怪缩在桥下啃食鲜血淋淋的心脏,发出清脆潺潺的声音。
鬼怪耳朵机灵一动,似是察觉到有人来,恐慌抬起头看着那人,躺在手心的一颗心脏已被啃食的只剩一张薄皮,扑通一声膝盖落地跪倒在白衣男子面前,鬼面具下一双晶莹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白衣男子蹙眉叹息,似在问月又似在问跪在地上的四足鬼怪:“白鸽,你道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名为白鸽的鬼怪道:“我也不知,这不能怪我,只怪世事无常,人心复杂。”
月缺了一半,似是天狗食月,梨花树下女子散发荡秋千,似有千愁万绪。她从不知亲情是为何物,自打遇上大娘一家她才懂得何为亲情,可好人终不长命,报仇谈何容易?在这里住一天,她便一天不能安心,眼看着辛阳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的忧虑越发沉重。
“怎么还没睡?”墨子矜去外面散散心,回来只见她未寐,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慢慢推着她荡秋千。
“你不也没睡么?”暖酥看着夜空中星星环绕的明月深思,一时兴起问他,“你说月中的嫦娥姐姐睡着了吗?”
墨子矜知了她心中沉闷,没能答复她的问题,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她疲惫而笑。
墨子矜娓娓道来:“从前有个善良的和尚,他拥有一个幸福的家,父母乃渔民。他爱上了一名美丽女子,你也知道出家之人恋红尘乃是大忌。为了和这名女子在一起,他心甘背弃师门,放弃多年的道行,遭受天下人的唾弃和耻笑,连他的父母亲都与他割袍断义。”
暖酥合上眼眸分外享受他清脆如琴瑟动听的声音,突然而止,问:“那……后来呢?”
墨子矜接着道:“后来这名女子当上了皇后母仪天下,享尽荣华富贵,可和尚却成为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女子为博得皇上的信任,暗地里灭了和尚一家。”
暖酥恨恨叹了一声,“那种女子不爱也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两个人的孽缘,葬送一家人的性命,不值。
“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些秘密搁在他心里,他日日担心受怕,不知当讲不当讲。
暖酥轻“嗯”了一声应允他,想听他言语。
“如果这个和尚复活了,他无法放下心中的仇恨,因为自己得不到,所以别人也休想得到,继而破坏别人幸福的家,让他人享受痛不欲生……”
墨子矜说着紧张地看了眼暖酥,却发觉暖酥依靠在他的温暖的腹中垂下黑羽般亮丽的睫毛已然睡着,他松了口气摸摸她的秀发。
倘若那天,她知道了真相,她会原谅他吗?
一整夜,他如一棵笔直的松干给她温暖的依靠。
天亮,辛阳早早起床陪着肚子里的宝宝去林间呼吸新鲜空气,脚刚踏出门槛却看见脸红耳赤的一幕,暖酥坐在秋千上,墨子矜抱着她,两人就这般睡了一夜。
辛阳偷笑,也不好多作打扰,放轻脚步开溜,留他小两口缠绵恩爱。
紧接着修竹醒来伸直懒腰,只见门口一幕,直把他气得炸肺,飞纶剑直刺过去,秋千绳索断裂,剑穿过梨花树,树上的浅色梨花犹如晨露簌簌滴落,暖酥连同木板一起砸在墨子矜的脚上,两人同时惨叫一声摔在一块儿,惊得树中鸟儿啾啾四散。
“墨儿,你没事吧?”暖酥从他身上赶紧爬起来,压痛他了,连忙搭把手将他扶起。
“腿……我的腿!”他疼得撕声惨叫,搭搭撒撒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暖酥小心拿起他的腿,道,“好像断了!”继而皱眉自责起自己,“都怪我不好,好好的荡什么秋千。”
“没事,命大死不了。”墨子矜随意一笑并不放在心上,脱去月白色的粗布靴子,欲徒手摆正脚骨。
“我来!”暖酥抢着帮他,她的手轻柔些。
……
修竹愤怒走开不再看他们。
剑光一红一蓝交错相应,暖酥陪子矜练剑,衫衣翩飞,秀发如水,一划腿,满地的落叶掺合细沙卷起翻腾,他腾空而上。
遥想当年五哥哥授她灵光剑,她花了整一个大好春季才学会,实属不易,可如今子矜仅用了七日便把每招每式练就的如火纯青,实在令她惊叹不已。他本就不是泛泛之辈,指不定是上次的恶鬼大爆发,他体内所蕴含的法力才会悉数迸出。
“放马过来!”
两人对立站在树上。
“嘎吱!”脚下腐朽的树枝清声脆响,她惊愕地睁大杏子眼,尖叫摇摆着手脚急急坠下。
说时迟那时快,在她快要亲吻地面时,墨子矜潇潇洒洒飞跃而下,单手接住她。
两人相互凝视,翩翩旋转着,犹如神仙眷侣,白衣青裳不浊不染,目光澄澈含情。时光荏苒,与他们无关,就这般静静凝视着便好。
不料,方才他飞跃而下时用力过猛,脚底似踩了滑溜溜的香蕉皮,哇地一声两人屁股齐齐跌在地上。
墨子矜忍痛反而笑得很开心。
“叫你装帅!”暖酥亦明朗大笑。
☆、第二十八章咆哮
焦急如焚的脚步,惊得水洼四溅。
四人提篮外出采食,半路恰逢鬼童正在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暖酥丢下竹篮,里面的鲜果鲜花撒落一地。
“快!我们兵分两路!”锁定鬼童的踪迹,执剑往死里追。
四足鬼童跑起来虽快,亦快不过暖酥的轻功。
“墨弟,跟紧了!”暖酥头不回连踏过数十株树顶。
“是!”墨子矜加紧脚步。
两人看着四足鬼童进了山洞,紧随其后,却找不到他的影子。暖酥提着剑,警惕地四处观望,嘴里奇怪念道,“明明看着他进来的。”
“糟了,不好!辛阳!”暖酥灵敏意识到此刻中了调虎离山计,心下愤愤。
两人立即返道,寻他二人。
墨子矜轻功飞行,风轻云淡道:“不是还有修竹兄在她身边吗?一定没事的。”
他不想看姐姐皱眉的样子。
暖酥摇头,她坚定心里的不安感不会错,今日定会有要事发生。
“看!是修竹兄!”墨子矜高兴地指着不远处他的背影。
静谧的林中透过一束束光路,微风徐徐,残枝落叶窸窣作响,修竹犹如孤鸿伫立,手中垂下的剑尖冰冷地流着鲜血。
越过他高大的背影,辛阳糜糜躺在地上,失血过多的脸庞苍白的可怕,捂住鲜血淋漓绞痛的腹部,痛楚的眼神盯着他,不解问,“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对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把她心爱的孩子杀死?
修竹缄默,眼中空洞无物。
暖酥回吸一口冷气,浑身颤栗发寒,难受闭目,她应该用手中的桃花剑杀了他,替辛阳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报仇。它还那么小,小的在肚子里还没成形,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娘的奶水,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世间……
辛阳拖着重伤的身子在地上匍匐,艰难匍匐过的每一寸地面流着一路的鲜血,爬到暖酥面前,抓住她的裙角痛苦哀求,“暖酥……是他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替我杀了他!杀了他!”
她一遍遍苦苦哀求着,她们可是姐妹……暖酥说过要当孩子干娘的。
暖酥不忍看她痛苦不已,心里亦是难过至极,可她实在狠不下心,毕竟修竹曾是她相依为伴的朋友,她握紧手中的桃花剑,愧疚道,“对不起……我办不到……”
辛阳肝胆俱裂,已没了爱,只剩恨,恨之入骨。
她仰天疯狂咆哮,她的惨笑声如雷贯耳,一念之间山崩了地裂了海枯了石烂了。
那夜与某人在芳香四溢的闺房里缠绵的一颦一幕,全都将化成刻骨铭心的恨。
辛阳睁大眼睛看着在场的每个人,记住他们残忍的每张面孔,咬牙切齿锱铢道,“你们好狠心,我恨你们!”
她留下一句话,用力站起来,不用任何人的怜悯扶持,她一样可以走。
她走了,如一束冬日寒梅傲然离去,没人追她而去。
暖酥挥手一耳光如刀锋狠狠刮在他沉默的脸上,啪地一声巨响打得他侧过脸,嗡嗡耳鸣不言不语。
暖酥疯狂乱扯着他的衣襟,问,“为什么?!”
墨子矜站在一旁,蹙着眉头,万万没想过事情会发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甚至不明白,修竹与辛阳无冤无仇,为什么修竹要置她腹中的孩子于死地?
“哑巴了吗?”暖酥发出冷笑,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修竹吗?残忍、无情、心狠手辣、自私……她冷漠自问。
“酥酥你要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他急迫握住她瘦弱不足一握的双肩,正视她,奢望她的原谅。事到如今他宁可全天下对他心灰意冷,不愿她一人把他看得不堪。
“不要叫我酥酥!”暖酥发狂,狠狠甩开他的手,她不想听他的谎话连篇,她的心好寒,破碎的眼泪纷纷落下。
为了苦衷就能杀人?借口,都是借口!
他亦不想心狠手辣,漠然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
一句为了她好就能掩盖所有撕心裂肺的痛楚?
“在地狱,你应该听过那种可怕的传言。”
修竹一言刺的暖酥错愕。是……她听过,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身为魂魄的女子若是怀有身孕,肚子里的孩子所需之食物,是母体的亲血肉,他们吞噬着母体,直到某天吞噬殆尽方可出世。残忍的一命换一命,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她明明知道,居然放纵辛阳,从不劝说一句,她是要害她性命吗?
暖酥不自觉抱紧发冷的手臂,她自己又何尝不狠心不坏,还把自己当成白莲花了不成?
看到这里,墨子矜不能够昧住良心欺骗自己,不得不说,“倘若你真有苦衷,亦不能杀她肚子里的孩子;倘若你真为她好,更加不能杀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有多爱自己的孩子,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你和我谈资格?”修竹轻蔑勾唇冷笑,冷漠道,“就凭我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暖酥为之一震,歇斯底里怒吼:“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辛阳不过是名女子,此刻她的心该有多痛?
她肚子的孩子可是他的亲骨肉,亲骨肉!他怎么能狠下心来,残忍的连自己的孩子都杀!
“酥酥,如果见到我让你难过了,为了你开心快乐,我便滚到你永远看不见的角落。”他执着飞纶剑,喊了最后一声亲昵的酥酥,不回头离去。
暖酥伤心过度腿发软险些跌倒,墨子矜扶住她柔软的身子坐在树脚下歇息。暖酥难过地抓紧他的衣襟,一头埋进他温暖的怀中大哭,呜咽问,“为什么……为什么……”
墨子矜紧紧拥她在怀,在她耳边细声喃喃,“没有什么为什么,就像天会变,人也会变,只不过天变起来不会像人那么可怕。”
“那……你会变吗?”
墨子矜只是淡淡笑而不语。她的心就像窗纸般一触即破,他心底明白迟早有天她会知道一切,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到那时该当如何?
他最担心的不过是在她伤心难过时,谁还能陪在她身边给她温暖依靠?
☆、第二十九章梅花
忽如一夜风雪来,茅草的屋顶上积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皑皑白雪,雪花点点细细。暖酥提起裙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