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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诚玉叹了口气,为了日后大家能够和平共处,他势必得出一点儿血了。
“倒不是在下敝帚自珍,而是那序目已经叫皇上拿去了。皇上吩咐了,说还要其他衙署校勘才成。”
顾诚玉也不想被孤立,尽量语气和缓,又站起身对三人拱了拱手。
这三个人中,属任阁的心思最莫测难辨,其余两人的心思不难猜。
令顾诚玉有些忌惮的也是任阁,他先前就听说任阁十分受张亥的赏识,是升任翰林院侍读的候选人之一。
“哎?瑾瑜啊!你这是妥妥的大功劳啊!看来皇上对你的序目十分看重。”刘宗翰一听,不免十分羡慕。
任阁心里五味陈杂,这些刚进翰林院的官员的确都有几分才干。顾诚玉更是个中翘楚,那闵峰也不是泛泛之辈。
且他们可不是那些庶吉士,等三年后散馆才会有出路。
虽然顾诚玉他们资历尚浅,可若是有了功绩,三年内就升官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样的例子前朝倒是有,只是本朝还未开过先河。
哪个进了翰林院,不是熬上几年才能升官儿?
任阁原本还以为有了张亥的举荐,升为侍读的机会大些。可他现在也不确定了,翰林院有才干,有背景的人多得是。像他们这样埋头苦干的,没有人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挪一下窝。
这么一想,他觉得顾诚玉好歹受皇上看重,他可不能和江克难似的,朝着人家酸言酸语。还是要交好此人的,日后说不定还有求上人家的时候。
“是啊!瑾瑜,说不得日后咱们还要靠你照拂呢!”任阁笑着拍了拍顾诚玉的肩膀,一脸很看好顾诚玉的表情。
任阁此人十分圆滑,说出的话往往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但又不过于奉承,让人听了生厌。且从来不过分放低姿态,让别人瞧他不起。
顾诚玉觉得与此人共事十分省心,而刘宗翰的功利心就强了些,所以,顾诚玉对任阁还是欣赏的。
“这可不敢当,在下也是刚进翰林院,应该反过来请大家多多照拂才是。”顾诚玉连忙谦虚道。
“再说,自进了翰林院后,大家对在下照顾良多,诸位的情义在下铭感于心。不知诸位今日可有空闲,在下想做东,请三位去聚香楼聚聚,也算感谢大家多日来的提点。”
自古以来,饭桌上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更何况,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些人之前对聚香楼十分夸赞,他自然选自家的酒楼了。没得自己开酒楼,却还要去别家酒楼吃饭。
不过,他也不宜透露自己就是酒楼的东家,省得这三人更眼红。再说,这也有炫富的嫌疑。
“聚香楼?这也太破费了吧?”刘宗翰听得聚香楼双眼一亮,可随即又感觉像吃大户似的,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他们平日里也没照拂顾诚玉什么,顾诚玉头脑灵敏,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通,更懂得举一反三,哪需要他们来提点?
“是啊!这就太破费了,咱们受之有愧,还是算了吧?你若真心想请,那就随意找家酒楼就成。”
任阁也知道顾诚玉家里殷实,可顾诚玉年少,想必家中应该不会给太多月例银子使。若是一顿饭吃了人家几个月的月钱,那岂不是要让人家肉痛好久?
可不答应就是拂了人家的面子,因此,他打定主意,让顾诚玉少破费一些。既然决定交好,这些自然要顾及的。
“诸位放心吧!只是难得,这点银子还是使得起的。你们两位都有空闲,那江大人呢?也要一起去才好!”顾诚玉将目光转向江克难,对着他问道。
江克难有些不好意思,他刚才还说了不中听的话,也不知顾诚玉有没有生气。他看了眼顾诚玉,见顾诚玉只微笑着看他,心中也拿不定主意了。
顾诚玉只看着他没言语,他不能强迫人家去不是?
“哎?江大人,大家一起去更热闹些,你可别推辞,瑾瑜可是诚心邀请呢!”刘宗翰也十分好那杯中之物,聚香楼还有两种外头酒楼喝不到的好酒,他可是馋了好久了,当然是人多喝起酒来才更有兴致。
顾诚玉见状,也跟着劝了两句。江克难见盛情难却,也就答应了。
后顾诚玉又说了还要请两位翰林院的官员一起,大家也都无意见。
“夏爱卿,你瞧瞧这是什么?”皇上一见夏清,就将那两本册子甩在了夏清面前,还冷冷看了他一眼。
夏清一进御书房,才行了礼,皇上也未叫起,就将两本册子朝他扔了过来。
他有些疑惑,怎么是两本册子?难道张亥将顾诚玉执笔的那本也给拿来了?他不由得心头火起,这张亥表面答应他,背地里却使了这等阴谋诡计?
夏清沉着脸,将掉在地上的两本册子捡起。其中一本十分熟悉,他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另外抄录的一本。还有一本比这本厚些,他就有些奇怪了,这与之前那本并不相同。
打开厚的那本看了一眼,他的目光一凝,大致地翻了两下,终于知晓闵峰露馅的原因。倒是没想到顾诚玉还做了两手准备,看来此人心思缜密,不可小觑。
是他太轻视顾诚玉了,可事已至此,他还要想法子弥补才是。看皇上这会儿的态度,怕是不能善了。
“这?皇上!微臣之前倒是见过这序目,没想到还有更详细的,那顾修撰为何不早些拿出来?若是提早拿出来,编撰会典一事,也能及早开始啊!”夏清故作疑惑地问道。
同时心中冷笑一声,反正他今儿讨不了好了,怎么也要给顾诚玉在皇上面前上上眼药。一个小小的从六品,也敢不将他放在眼里,和梁致瑞一样让人厌恶。
第422章 边饷
“你倒是会避重就轻,你那好徒弟说是与顾诚玉共同探讨的序目。可是,朕问了他关于些律法相关的问题,他却答不上来。事实到底如何,相信你心中已有定论。夏爱卿啊!你那弟子品性可不行啊!”
皇上撇了夏清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
夏清连忙朝皇上磕头认错,“还请皇上恕罪!闵峰少不更事,初入官场,难免被影响了心性。还请皇上看在老臣的面上,宽恕于他。”
皇上没叫起,夏清自然是不敢起的。再说闵峰的事,还需要他转圜。
皇上见夏清服了软,也在心中感叹。夏清对闵峰倒是有几分真心,还能为了闵峰求情。
他看着跪在下首的夏清,见着他两鬓边已有了银丝,不由得想起夏清在他还是太子之时,就追随了他。
他登基之后,也算是勤勤恳恳。虽现在心大了,可到底也没和皇子们勾结。
“夏爱卿,你是老臣了,这么多年来也算为朕分忧不少。可你更应该懂得,欺君之罪该如何处置。”
皇上纵使已经心软,可他决不容许有人藐视皇权。
虽然此事也没拿住什么把柄,但他是帝王,他说是欺君之罪,那就是欺君之罪,谁还敢有异议不成?
夏清一听,就知道还得花了大代价才成。若皇上真想治闵峰一个欺君之罪,都用不着等他过来,直接就下了旨意了。
夏清思索了一番,想起了前几日兵部尚书在朝上奏了一本。
说是守边的将士银饷已经拖了四月有余,朝廷若是还不发饷银,那些将士连粮食都要绝了。
皇上听了大发雷霆,质问户部为何不发饷银。可是户部说哪有饷银,一直在哭穷,皇上更是气得差点发了病。
户部没银子,这是朝中上下都知道的事。可要说一点也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说全部补上,先补上两个月,那还是够的。
但守边的将士饷银不是小数目,需要数百万两之巨。
户部作为朝廷的钱袋子,若是将银子都给了镇守边疆的将士,朝廷一旦出了什么事要银子,叫户部怎么拿得出来?
此时正值五月,大兴也是草长莺飞之季,都有吃有喝,发生战事的可能性很小。
因此,户部才一拖再拖,并不着急。
夏清想了想,他若是能为皇上解决此事,皇上不但能饶了闵峰,还能为此龙颜大悦。
不过,这事儿倒是有些难办。
首先,国库空虚是需要解决的;其次,户部尚书沈仕康与他关系不睦,他若是去找沈仕康,不用说,肯定要败兴而归。
他得好好琢磨琢磨,看看朝中谁能开得了这个口。
若是能抓住沈仕康的把柄,此事自然能解决。可沈仕康此人老奸巨猾,他们同朝为官这么多年,还没谁能抓住沈仕康的把柄。
二皇子又品性纯良,看似庸碌无为,却也没什么把柄能让人抓住的。
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平日里捡着在皇上面前上上眼药就算了,在这儿可行不通。
一时间,夏清突然觉得,他有些无从下手了。
目前皇上最头疼的就是饷银,其他的都要靠边站。
夏清狠了狠心,就算绞尽脑汁,也要为皇上解决此事。再说,皇上近来对他越发冷淡,也是时候拿出些功绩来了。
想通了这些,夏清斟酌了一番,才道:“还请皇上开恩呐!是微臣教导无方,才让他做下此等错事,还请皇上给微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皇上深深看了夏清一眼,既然夏清已经俯首称臣,那就别怪他甩锅了。
正好他在为边饷一事发愁,户部虽然在哭穷,可那也是事实,因此他也没逼着户部出银子。
他不管夏清用什么法子,只要不去搜刮民脂民膏,想法子解决了边饷欠下的一个月银子。
只需补上一个月,余下的银钱给戍边的将士们送些粮食,他就不再追究闵峰的过错。
至于其他三个多月,只能再拖拖了。
皇上在御案前坐下,只觉得身心俱疲。他这几日夜不能寐,都是为了此事发愁。
边饷再这么拖下去,肯定会引发戍边士兵们的不满,此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如今国库空虚,你也晓得。户部拿不出银子,跑来和朕哭穷。那戍边的将士已是欠几个月的饷银了,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皇上看着夏清,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夏清没想到皇上竟然会直接提出此事,看来皇上也是心急如焚了。
“启禀皇上,依微臣看,还是得从户部想法子。户部也不是没银子,只沈尚书不肯拿出来。微臣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让户部拿出银子来,送往边疆,解决燃眉之急才是。”
皇上皱了皱眉,夏清也不是不知道户部没银子。
却还说让户部先拿出来应急,可若国库真空了,发生了什么大事,例如地方发大水,那岂不是只能干看着?
“国库没银子,难道你不知晓?若是能让户部拿银子,那朕又何必忧心?”
在还没有想到充盈国库的法子时,国库剩下的那点银子决不能动,皇上不由得对夏清失望起来。
说来说去,也没有个稳妥的法子。
“皇上!国库不充盈那是因为朝廷无多少进项,微臣以为不如提高那些商贾的税收。那些商贾都富得流油,也得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才是。”
夏清对商贾的税收一事,早就颇有微词。商贾赚银钱容易,可朝廷收上来的税银却还不如田产的税收多。
提高田产的赋税是绝对不成的,原本百姓的赋税就在五成左右,不经历荒年,还能勉强度日。
所以到如今,田产税、人丁税和盐铁税成了本朝的主要税收。
而那些商贾却一个个脑满肥肠,他早就想在这些商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