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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珥放下茶盏,抬头问:“对了,那个冬狩跑掉的刺客抓到了没有?”
“陇西道太大,搜查起来不容易,下官还在查。”裴浦和说道,“不过关于陇西道另一件事,下官倒是有些进展。”
“你是说赃款吗?你有线索了?”玉珥起身,边问边往外走,裴浦和也起身跟在她身后说道:“是的,下官一直都密切留意这那些银马车,想看看他们最终和谁接头。”
玉珥走到廊下就停下了脚步,她像是特意出来晒太阳似的,站在阳光底下舒展四肢:“然后呢?看到了吗?”
裴浦和垂眸,轻声道:“跟丢了,但可以肯定,陇西道一定有问题。”
玉珥的动作顿了顿,慢慢地转身看着他。
初春的阳光被树叶遮住,落在地上形成斑驳,墙角的灰砖和红漆脱落的木门像一副静态的画作,散发着岁月静好的气质,隔壁院子的梅花开得猖獗,有一两支枝叶探过围墙随风摇曳,三五朵粉白色的梅花为这幅画添了几分生气。
而他站在其中,红袍过分惹眼,破坏了这幅格局浅淡的墨画。
“所以你希望我离开帝都去一趟陇西道?”玉珥轻笑,“我真不知道那个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到此时此刻还没放弃将我引去陇西道的念头。”
裴浦和黑眸轻轻颤了颤,但没说话。
玉珥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过要相信你的,但你总是让我失望。”
“你知道了?”裴浦和轻声问。
“你可是大理寺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你不是最清楚吗?”玉珥转开头看向别处,眼眸弥漫出一层雾气,朦胧的眼,她哑着声音问,“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第一百零七章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玉珥这辈子最讨厌三件事,一是利用、二是欺骗、三是利用她的信任欺骗她,好巧,裴浦和都占了。
当初,她说只要证实女尸身上的梅花印,那么就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于是当晚,停放女尸的大理寺停尸房忽然起了滔天大火,将停尸房烧得一片完整的瓦片都没有。
席白川说,这是毁尸灭迹,但验梅花印证女尸身份的事情,只有你和裴浦和知道,这场火来得太巧,你要深思。
是,太巧了,巧到令人无法相信那只是一个意外。
但即便是那个时候,她也宁愿去想是在其他环节上泄了密,也不愿怀疑纵火的人是裴浦和。
再后来,杜十娘说潇湘梦里每个舞姬手里都有一张她的画像,鸨母花姨还对她们说小心行事,她在查他们。
可他们查画骨香是秘密进行的,除了参与的人外,就只有顺熙帝知道,花姨是从哪知道她在查的他们的?
那是她第一次郑重地想,他们中是不是真的有内奸?
裴浦和没有回答,反而问:“殿下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从嫦妃娘娘下葬那天,你想把我引去陇西道,起初我没答应你是因为皇叔的提示,但过后我也仔细想过,发现了问题——你在朝为官十年,不会不知道,现在众皇子齐聚帝都,我被罢朝情况已经很危险,绝对不能再离开帝都,可你为什么反而劝我离开帝都?这很反常。”
所以那天后,她开始对裴浦和起疑,安排探事司的人去查他,直到今天萧何才来告诉她结果,恰好这个时候裴浦和请她到大理寺来,于是她来了。
她来问一件事:“你背后的人是谁?你在为谁卖命?”
“下官不能说。”
“你!”玉珥拳头捏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起来!”
裴浦和退后一步,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殿下,来不及了。”
“你什么意思?”玉珥走上前一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只感到了脑袋一片晕眩,她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人也渐渐陷入昏迷。
裴浦和单膝着地,扶着她的肩膀说:“殿下,对不住,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被抓,所以,得罪了。”
……
与此同时,郊外一处树木茂盛,野草丛生的隐蔽之地,席白川等人躲在足足有半人高的灌木丛中,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一座废弃多年的古庙。
古庙里亮如白昼,照得人影绰绰,有十几人进进出出,从运馊水的车上拿下一个个红色盒子,搬运到古庙内的供桌下,有一男一女站在一旁交接着什么,而古庙周围还站着不少穿着黑衣手里拿着武器的男子,各个内力深厚,都不是一般人物,因而席白川等人也不敢动弹一下,生怕被发现。
席白川缓缓抬手,轻轻拨开但在面前的野草,透过缝隙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正在和一男子交接的女人便是潇湘梦的珠姨,当初潇湘梦被封,只有这个老女人逃了,他虽然知道,却没让人立即抓她归案,目的就是想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样,能不能带他找到赃款。
“王爷,他们看起来是要走了。”安离用极小声的声音说道。
“他们是想趁着现在帝都大乱溜出城,不过看样子他们好像没打算一起走……这样,我跟着这群黑衣人,你跟着珠姨,如果发现她只是想溜出城,那就直接抓了,如果不是就继续跟下去,看看她还想去哪儿。”席白川快速说道。
安离一惊,因为怕人多被发现,他们把其他人都留在了好几里外,现在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一听席白川要单枪匹马去跟踪这些来路不明却武功高强的人,立即阻止:“万万不可,王爷千金之躯,怎么能去冒险,还是我去跟他们吧。”
席白川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的武功高还是我的武功高?”
“自然是王爷。”
“这不就结了。”
“……”
珠姨交接完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有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地传来,珠姨等人立马隐蔽起来,显然也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安离眯起眼睛,盯着那马上的人,竟发现是安王孟杜衡的贴身护卫——展赫!
展赫单独一人,策马到了古庙前,珠姨等人看清楚是他,竟然都不躲了,纷纷走了出来,看起来竟然还是认识的。
展赫低声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他们隔得太远也听不大清楚,只能听到珠姨在听完后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惊呼:“要这么着急?”随后又被展赫等人捂住嘴。
从嘴型能读出来,展赫是想让他们马上离开帝都,但安离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展赫来通风报信?回头去看自家王爷,却发现席白川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看到这,他大约明白了什么,安离低呼一声:“王爷,这事和安王爷有关系?”
席白川没有回答,但却很淡定,显然这是他意料之中的。
安离暗叹不已,越发崇拜他了,心想这到底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他变色的?
才这样想着,安离就看到席白川的脸色一变,他吓了一跳:“王爷出什么事了?”
席白川会读唇语,他识别出刚才展赫说的那句话是——嫡公主已经发现裴浦和的身份了,你们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玉珥去找裴浦和了?
席白川心头一跳,二话不说往后撤,安离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就见他已经准备飞身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古庙传来一声厉喝:“谁!”
被发现了!
“该死!”席白川咒骂一声,立即飞身而起,足尖连点几下树梢准备逃走,身后却传来一股强劲的内力,直袭他后心!
半空中勉身躲开,勾着树梢站住,再一看对面已经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展赫,另一个就是那群黑衣人的首领。
“琅王爷。”展赫讶然,随即脸色一沉,“那就更不能让你活着离开了。”
席白川只是冷哼一声,抽出腰间的软剑袭了上去,转眼就和他们纠缠到了一起。
第一百零八章你以后就叫晏晏
他这个‘战神’的名号也不是白叫出来的,论武功天下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展赫虽是孟杜衡的贴身护卫,但其实功力还不如安离,对付他席白川半点都不吃力,一个横踢就把已经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的展赫踢飞,他后脑勺撞上大树,直接昏死过去。
而这个黑衣人武功却是不容小觑,他有极为高深的内力,但黑面纱下的眼睛却不显苍老,可见年纪并不大,有这样的造诣席白川也很讶然。
数十招后,两人身上都挂了些彩,呼吸微微急促,席白川握着软剑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些焦急——玉珥出宫肯定是去找裴浦和了,而且两人可能已经摊牌了,这时候玉珥的情况很危险,可偏偏现在,他竟无法脱身!
就在他们两人打得不相上下时,黑衣人忽然停下手,盘踞在一棵树上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身飞身离开。
竟然离开了?
席白川诧异,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在此时临阵脱逃,按说刚才他和展赫轮流夹击他,耗费了他不少体力,如果再继续打下去没准会让他占上风,可他现在跑了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多想,席白川马上运用轻功,极速往城内飞去。
帝都城门内,平日夜不歇市的繁华街道此时却是漆黑静谧一片,听不到半点动静,耳边也只剩下微风吹过摇曳树梢的沙沙响。
心里的不祥预感越来越深,席白川捏紧掌心的剑柄,径直跑向大理寺。
远远的,他在空气中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心一颤,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晏晏……”
大理寺内的衙役都被杀了,连玉珥带在身边的暗卫也倒在血泊中,但玉珥和裴浦和却下落不明。
席白川握着长剑的手,紧的几乎能看到青筋。
——
玉珥这个‘晏晏’的小名,其实普天之下只有席白川一人喊,因为这是他取的,有‘言笑晏晏’的意思,虽然听起来挺诗情画意的,但事实上来历却是很不忍直视。
记得那是五六岁的时候,某个没有下雪的早晨,她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从睡梦中醒来,忽然感觉到来自身下的不适,湿湿凉凉的,伸手一摸,一手的水——没错,她尿床了!
这简直太羞耻了,那时候她可是六!岁!了!啊!
本想把被褥藏起来,回头让人丢掉,可好巧不巧席白川正好进来,于是便毫不意外地撞见了这一幕,那厮当场就扶着桌子大笑了将近半个时辰,硬生生把她红透的脸笑成了铁青色,因此她连续五天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看。
席白川这才急了,开始变着法哄她笑,可那时候玉珥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一时半会治愈不了,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无动于衷。
无计可施的他当时撑着下巴唉声叹气:“玉珥你这样不好,多大点事你就甩了我这么多天脸色,来,给皇叔笑一个!笑呀!女孩子要言笑晏晏才好看,哎哎,我以后就叫你晏晏好了,这样也能时刻鞭策你成长为一个爱笑的女孩。”
于是,‘晏晏’这个名就是由此而诞生。
“晏晏……”
“晏晏……”
玉珥陷入了沉沉的昏迷,梦见了许多以前的事,在一片光怪陆离中,她长睫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一阵模糊不清后,视野才渐渐明了起来。
“皇叔。”
一声微不可闻的低喃溢出唇边,却得不到回应。
玉珥缓慢地动了动脑袋,视线从四周扫过,这才发现她躺在床榻上,四周却不是她熟悉的摆设,还有一股豆腐的酸味在鼻尖,皱了皱眉,她撑着床榻起身。
她记得她在大理寺和裴浦和摊牌,然后不知为什么,忽然感觉脑袋很重,意识也渐渐迷糊,再然后……
再然后还发生了什么事她就记不清楚了。
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自己为什么会都爱这个地方来。
她慢慢起身,走到窗边,透过针脚不算缜密的窗户布去看外面,院子里蒸汽袅袅,小棚内三四个人都在忙碌着,或推磨磨豆子、或用豆浆蒸豆腐、或把蒸好的豆腐搬上车,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