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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马儿停下的时候,长歌就被打脸了。
时陌将她自马上抱下来,长歌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傻眼儿了。
还真是天“崖”海角啊,山崖的崖。
此时天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堂起来,东边的鱼肚白给这片土地带来了淡薄的光辉,将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巍巍高山照得清晰起来。只见这山的崖面齐齐整整,仿佛被传说中的神器一刀劈开似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山石根根竖立,并排在一处,仿佛一柄柄的利剑,一路势不可挡往上窜去,直入云霄,齐整肃然,叫人叹为观止。
但这样肃然冷峻的山上竟也生着一簇簇的绿树,它们自石缝中艰难地长出,顽强而坚韧。
高山仰止。
刹那间,长歌心中想到这么一个词。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带她来的男人,笑了:“怎么今日这样有心,带我来看这样壮丽的山色?”
时陌目光凝在她颊边那抹浅笑上,微微一顿,就故作出一脸的正经,纠正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带你来看山色的。”
长歌:“……”她就知道。
“我是带你来看日出的。”他忍俊不禁地接道。
长歌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仰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灼灼光彩,此刻竟比天边即将冒出头的太阳还要动人心魂。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嘴唇嗫嚅,哑声叫了一句:“时陌……”
“嗯,我都知道。”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长歌竟忽地落了泪。
上辈子,她虽是自己甘愿赴死,可是真的死在他怀中的时候,她还是好遗憾。
她游离之际,心想:若是还能同你一起看明日的日出,该有多好啊。
然后她想:可惜不能了,再也不能了。
她就是这样,带着“不能”的遗憾溘然长逝。
哪里想到,她的遗憾,他竟然这样懂。
可一个人竟可以懂得另一人到这么细微的地步,是不是表明,他原本也和她想的一样呢?
“我们上山吧。”时陌拉紧她的披风,在她耳旁柔声道。
长歌看了看天边隐约露出的霞光,又看了看眼前高耸入云望不到尽头的巍巍高山,不知这样的高山,他们得爬到什么时候才能爬上去,忍不住道:“上山……看明日的日出吗?”
“今日。”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刚刚落下,长歌只觉自己身子一轻,整个人竟被他抱在怀里,由他带着腾空而起。
她惊讶地转头往他看去,见他薄唇微抿,在下颌绷出清冷的线条。他目光淡淡直视前方,足尖轻点,一步接一步踏过山崖上凸出的险峻山石,借着力道扶摇直上。
他速度极快,长歌只觉风打过脸庞,在耳边留下“呼呼”的声音,然后被她甩在身后。眼前风景变幻,应接不暇之际,她已见到了山顶。
长歌震撼极了,她从来不知原来人竟可以这样“爬山”。
感觉到她震撼的目光,时陌转头往她看来,环在她腰间的手更紧了:“怕吗?”
长歌还未来得及答话,他足尖连续几个借力直上,如传说中的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已抱着她安稳落在了山顶。
长歌:“……”
现在说“不怕”还来得及吗?
山巅风大,将两人的衣袍吹得交。缠在一起,簌簌作响。
时陌紧紧拢着她的披风,蹙眉问:“冷不冷?”
长歌其实不冷,他多用心啊,这披风又挡风又御寒,还有大大的帽檐,将她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可是见他对她着紧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撒娇,眼珠子一转,她紧紧依偎进他怀中,软软道:“你抱着我我就不冷。”
她一个眼神时陌就知道她那点儿心思了,却没有说破,只是笑着顺势将她抱得更紧。
此处是这方圆几十里以来最高的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举目就能将东边冉冉的朝晖尽收眼底。
两人依偎在一起,在晨曦云岚中,静静看着远方火红的太阳自天际线上一点点地露出,初时只隐约露出一条窄窄的火红色的线,不多久,整颗火红的光球便都升了出来。而后,黑夜散尽,霞光万丈。
太阳的光辉势不可挡,暖红色的晨曦让世间万物为之臣服。此时极目望去,无限江山,令人心中刹那间生出豪情万丈。
“真美……”长歌忍不住低低叹出声,既敬又畏,又若有所悟。
她转头看向他,哑声问:“为什么带我来看日出?”
时陌的目光落向远方,温热的大掌轻抚上她的头发:“长歌,可能那时候你已经离开我了,所以我对你说的话,你也没有听到……”
那时候……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起她的死,以这样平静无波的语气。长歌的心尖霎时像是被匕首划破了一道小口,汩汩鲜血涌出,不多,但是让人疼得绵绵长长。
眼泪刹那间将她的视线打湿,她只听他波澜不惊地说:“我对你说,再坚持一下,慕云岚的解药马上就送到了。我问你,待你醒来后,我们一同看明日的日出好不好?雪原上的日出很是壮丽,你想不想看一看?我对你说,待你看过这世间所有壮丽的风景,你就会明白,芸芸众生渺小如斯,所谓江山之主原本就是世人坐井观天自以为是,这万里江山从古至今都不属于哪一个姓、哪一个人。只要你活着,终有一日你会明白,这江山不属于我,而你,才是属于我的。那时,你就会放下了。”
长歌在他淡静无波的声音里,在温暖的晨曦之中,无声地泪流满面。
他转头看向她,拇指轻轻替她擦着眼泪,叹了一声:“但你没有应我,你终究是离开了我。”
泪水早已将她的视线彻底模糊,她几乎看不清他的模样。他的声音里也没有什么情绪,如他这个人素来从容不惊,可是她那么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眶发红,猩红的颜色。
时过境迁也无法释怀的痛,想来定不下于剔骨削肉。
长歌心疼万分,忍不住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温柔地吻上去。
太阳升出天际线的时候,他们在云端险峻的山崖忘情拥吻。
这一吻,不为今生的缠绵,只为弥补前世的亏欠和遗憾。
直到山岚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始一点点散去,时陌才放开她:“我们下去吧,我该回朝了。”
长歌心中又甜蜜又酸涩。
昨夜今晨都是她偷来的,朝中还有风波诡谲等着他。
她点点头,时陌将她抱紧,再一次施展轻功:“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长歌抱着他的腰,仰头笑道:“我才不怕,你都不知道你有多令人心安。”
他挑眉看了她一会儿:“唔,我确实不知道。我只知你今日嘴可真是甜,我记得我昨夜也没喂你吃好吃的啊。”
长歌:“……”
混蛋啊!你片刻不耍流氓就不自在是不是!
“走了。”他轻笑一声,这就抱着她下山。
上来时如鲲鹏扶摇直上,此时他放慢了些许速度,两人如落叶一般簌簌而下。
只是刚下了一半,长歌便感觉到时陌脸色微变,身上的肌肉骤然紧绷。她正不知发生了何事,时陌忽地抱着她一个闪身,两人落在了突出的一处山石上。
那块突出的山石极为狭窄,将将只容得两人的脚紧挨着落下,三面皆是万丈悬崖。好在不远处的石缝里生长着一棵松树,稍微给了人一点虚假的安全感。
但长歌还从未有过这样惊险万分的体现,要说忽然停在这么个地方她一点都不害怕是假的。
她抱着时陌,紧张地问:“怎么了?”
时陌竖起食指,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以眼神示意她往下看。
往下……往下真的好高啊嘤嘤嘤。
长歌咬牙大着胆子看下去,只见山下的道上,此时正远远有一辆马车驶来。隔得着实太远,也不知那马车上是否有标记。
马车前头,有两人打马先行,隐约可见那是两个身形精壮的男子。
“那是风和景明。”时陌在她耳旁低声道。
风和、景明?长歌大惊。
懿和帝的近身侍卫,大周数一数二的高手……风和、景明?
那么马车里的人就是……懿和帝?
第47章
这个时候,懿和帝不在宣政殿上上朝,怎么会出现京郊,出现在这里?
长歌看向时陌,时陌眸光淡淡,情绪莫名看着马车过来的方向。
长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但她连这里是哪里都没有概念,更何况马车是从哪里来的。索性放弃挣扎,打算等着马车走远再问他。
那马车行得不疾不徐,到两人脚下时,竟缓缓停了下来。而后,有人从车上率先下来,虽隔得远,从上往下看去,人被缩小了不少,只能隐约看清楚那人身着杏色锦袍。但凭着前世化成灰也能认得的血海深仇,长歌还是认出,这个人确然就是懿和帝无疑。
懿和帝先下了马车,又回身亲自去扶车里的人。见他动作难得的细致温柔,长歌心头微动,脑子里模糊地晃过一个人影。
她还未来得及摸清脑子里那个人影,就见得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道姑在懿和帝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当下,她瞳孔微缩,整个人吸了一口凉气。
时陌警觉,连忙抬手捂住她的口鼻,但似乎已经晚了。
懿和帝身边的风和景明是世间数一数二的两大高手,长歌几不可察的气息泄露,立刻就惊动了其中一人,目光犀利地往他们的方向探来。
这电光火石之间,时陌搂着她的腰一个闪身,两人的后背紧贴回崖壁,同时借着身旁松树还算茂密的树枝,堪堪躲开那道紧追而来的视线。
“你在看什么?”
底下,风和见景明忽地如鹰隼般往山上看去,立刻跟着去探,目之所及,却只见得巍峨的高山和石缝里艰难生长的松树。
景明的目光又四下逡巡了一番,见什么也没有,这才收回目光,淡道:“没什么,大约是风声吧。”
高处,时陌和长歌险险躲开了底下二人的视线。长歌心中有愧,小心翼翼地提着一口气,躲在时陌怀中,连呼吸也不敢放肆。
时陌又无声无息地探出头去,绕过翠绿的松枝,只见底下懿和帝与那道姑两人正依依不舍地相拥。
时陌将这画面看在眼里,面无表情。只是仔细瞧去,还是能见到他眉梢眼底的清冽冰冷,仿佛冬日里清晨结下的霜花。
懿和帝与道姑依依惜别后,懿和帝就翻身上马,与风和两人快马朝着京城的方向离去。而那道姑又回了车内,由景明亲自驾车护送她往来时的方向回去。
直到底下两人各自往相反的方向离去,彻底消失无踪,时陌这才抱着长歌,足尖密密麻麻点过崖壁,风驰电掣般落回地上。
“景王生母,何氏?”长歌蹙眉问。
一瞥之间,她虽未看清她的长相,但看那一身青色的道袍和懿和帝小心翼翼的样子,再想想如今这个时机,长歌也不作他想了。
“嗯。”时陌淡淡点了下头。
他吹了声口哨,不久,一匹快马就从远处奔来。马儿额前的鬃毛上还挂着几滴水滴,像是方在河边喝完水的样子。
时陌一言不发将长歌抱上马,自己随即翻身坐在她身后,扯过缰绳,驾着马便带着她往来时的方向回去。
刚跑了几步,就见迎面的天空上飞来一只灰色的鸽子。时陌眼皮也未抬一下,出手如电扔出一颗石子,只听“嘎”的一声,那鸽子就落到地上,刹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