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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论是十一娘还是秦霁都心知肚明,重点不是惠风的厨技能否让人满意,是以当身边再无闲杂,话题也就没有了兜来绕去的必要,十一娘目光沉沉的盯着秦霁,笑容慢慢带着些冷意:“孺人今日这出,究竟是何用意?”
秦霁便神色一肃:“柳媵人有孕,为殿下之幸,阖府之喜,王妃宽仁大度,当然不会心生妒恨,可在妾身看来,无论柳媵人,抑或任媵人,虽看似恭敬王妃,实则均非安份守纪之人,王妃固然宽仁,不存害人之心,却万万不能大意轻疏,妾身蒲柳之姿,生性愚钝,不被殿下所喜,多得王妃时时事事维庇,方不至受尽折辱任人欺凌,惠阿监也是多得王妃照庇,方能摆脱元姬苛虐打骂,得以安宁,妾身与惠阿监既皆蒙受王妃恩庇,自然会感恩图报。”
这话并没有说得十分亮堂,但秦霁相信凭王妃的智计,不会不明言下之意。
她进一步阐明好处:“王妃虽有意提携任姬,然任姬毕竟为世族出身,其心性也并不甘于一直屈居人下,王妃若对其过于寄重,难免有养虎为患之忧,惠阿监虽是宫人,却无家族倚仗,且她甚至为示忠心,承诺即便得宠,也不会游说争取姬妾名份,甘愿一直留在旃风苑侍奉,如此一来,就必须仰仗王妃庇护,不会造成任何威胁,王妃利用惠阿监制衡柳、任二媵,方能免除后顾之忧,用心于治政。”
这话倒是说得大义凛然,光凭眼睛看,竟看不出半点奸滑阴歹来,十一娘对秦霁多少有了些刮目相看的改观,只脸上仍是喜怒难辩,态度依然不置可否,大约过了数十呼息,才慢吞吞地说道:“这三年来,秦孺人一直坚持兢兢业业却沉默寡言,对我也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真没想到,原来竟还有这么多关切筹谋。”
这摆明了便是不多信任甚至略带讥诮的情绪,然而秦霁一点没有介怀,却也不再继续表达忠心不二,只是拿出一副坦诚交心的态度:“不瞒王妃,妾身爱慕殿下,也曾心怀奢想,然而这多年来,就算妾身竭尽全力,也无法挽回殿下半分温情,妾身虽然愚钝,可也没有丧失自知之明,而就算妾身心怀懊悔,如今也没有回头路可以选择了……妾身之所以荐举惠阿监,当然也是为自己打算,将来若是……惠阿监有那运数,有幸为殿下诞育子嗣,还望王妃允可让妾身留在膝下教养,如此,妾之残生,还不算太过绝望。”
说着竟然红了眼圈,多么的凄楚可怜,让人不尽惋惜。
十一娘纵然紧盯着这张面孔,竟然也难以捕捉到一点破绽,不由腹诽:秦孺人在屡经挫折后,演技倒是长进了,晋王殿下那番警告,确定不是弄巧成拙?
“容我多考虑几日吧。”王妃当然没有立即报以肯定,这不符合她的一贯性情。
不过就在数日之后,当秦霁提议王妃此年生辰,由她领头,发动其余几位媵妾出资,设家宴庆祝时,王妃客套了几句,并没有推辞——
她虽是王府主母,但年纪尚轻,又一贯俭省,故而生辰并没有铺张,旧岁时甚至连家宴都没设,横竖那会儿贺烨正在前线拼杀,她也忙碌得焦头烂额,要不是碧奴、阿禄提醒,自己都忘记了这么回事,倒是白白收了诸位姬媵的贺礼,饭都没请一顿,不过今年,虽说晋王殿下仍不在场,好歹战况没有旧岁时胶着,又兼喜讯连连,众姬媵既然有此好意,晋王妃一个铜板都不用消耗,也乐得白占便宜。
更重要的是,借这时机,给予惠风一个机会,让她正式登台,成为任玉华不容小觑的对手!
既是家宴,筹备起来当然不用大废周章,除了仍在思恩处禁足的元氏,诸位姬媵都落落大方供献出份子钱,不过让十一娘与秦霁都没想到的是,最最财大气粗的反而是没有告身的灵药,这位果断砸出了三百贯钱,几乎是她仅有积蓄了。
秦霁甚至都没找灵药主动筹款——因为准确说来,灵药现今还不算正式姬媵其中一员。
不过晋王妃因为太后之故,尽管灵药早已被贺烨抛之脑后,对她还算是恩庇照顾,拨给她一处居苑不说,还安排了两个贴身婢女照顾,让她养尊处优着,只要不惹事,一般不闻不问。
而灵药因为青春已大,情敌众多,也早歇了争宠的心思,再经阿禄的点拨,拿定主意紧紧抱住晋王妃的大腿,三年以来,表现得格外温顺乖巧,比谢氏还要无欲无求,甚至于她原本和齐姬发生过争执,当齐姬交好晋王妃后,她也忙赶着化干戈为玉帛。
灵药这回好不容易盼到“尽忠”的时机,将所有积蓄都“捐献”出来,一点也没有顾及姬媵们的颜面。
于是王妃当然也不好连入席的机会都不给灵药这条狗腿,除了姬媵以外,另设一席,让扈氏与灵药共坐。
当然,最近这段时间风光无限的婷而也没有显示与众不同的高傲,尽管有孕在身,王妃生辰这日她也没有找借口缺席,婷而既然到场助兴,晋王殿下……
哦不,是苗冬生,当然也乐意捧场。
这日家宴倒是人员齐聚,很有几分过生日的喜庆。
第918章 这是一出滑稽戏
承德六年,十一娘十八岁生辰宴,不是设在玉管居,也不是设在章台园,西苑梅红未盛,各处芳菲已残,唯有东苑有那一片红叶灿烂,是以当中的未寒阁,便成为最佳宴厅,这日天公作美,无雪无雨,虽难免寒风卷来冷意,对于有貂皮狐裘御寒的贵胄而言,当然不算辛苦。
主菜是炙烤野味,不算多么稀罕,但今日的炙肉滋味尤其鲜美,美人们还算有节制,苗冬生却是大快朵颐,表现得“可圈可点”,然而仍然不忘时时关注婷而——婷而即便到场,一来炙肉油腥燥热,不宜“孕妇”服食,更何况以婷而现下情况,防备心深重,当然也不会随便沾染朝晞苑外的膳食,秦霁与十一娘也都不会强求,故而婷而面前的饮食,其实是朝晞苑厨内单另准备。
十一娘现今已经不怕苗冬生在众多姬媵面前露出破绽来,相当信服此人出神入化的演技,今日她却暗暗留心谢氏。
没有盛装打扮,显然也并不意图引起任何关注,仿若一直以来的无欲无求,可因为十一娘特别关注,还是捕捉到这位偶尔偷窥苗冬生的目光。
相比起谢氏,在玉管居时妙语如珠的齐媵人,今日格外沉默黯淡,这不奇怪,但逢有“晋王”在场,齐姬一直都是如此。
至于任玉华,她今日无意引人注目,毕竟婷而在场,任姬非常懂得避其锋芒的技巧,用力都在与“晋王”单独相处之时。
然而苗冬生当然知道他的任务,是以在酒酣耳热之余,终于问道:“王妃难道又得了名厨?今日这炙肉,倒是异常可口。”
惠风既然用厨技做为优长,当然不会有名无实,炙肉的确可口,其实十一娘也忍不住大快朵颐,她对美食一直就有贪念,更难得如今还不怕惠风对她下毒,吃一次少一次了,十一娘表示机会难得必须珍惜。
不过嘛,真正的晋王殿下口味异常,好在今日是苗冬生坐阵,倒是免了殿下受这苦楚——被盐辛调料齁死。
十一娘理所当然回应道:“殿下既觉可口,便当嘉奖疱厨。”
苗冬生表现得极为愉悦:“这是自然,大大有赏。”
“妾身可不敢领赏。”十一娘笑道:“今日生辰宴,妾身可一点没有操心,都是秦孺人张罗。”
苗冬生的神色便冷淡下来,往下瞄了一眼,手指一叩桌面,这是贺烨不耐烦抑或思量时的小动作,苗冬生并没有疏忽细节。
秦霁自然也是副窘迫的模样:“这都是妾身份内之事,不敢求赏。”
“要说这位疱厨,非但厨艺了得,投壶之准也无人能及,相信除非殿下,连扈娘也不能匹敌。”十一娘又道。
苗冬生立即来了兴趣:“当真?”
于是惠风便款款出场,她今日并没有盛装打扮,穿着中规中矩,可这并不会减弱她的魅力,因为只要不再克意隐藏她也算与生俱来的姿容,立即便会光芒四射,晋王虽然一直坚持耽于酒色的表像,口味却也挑剔,人靠衣装的庸脂俗粉还不至于引他青睐。
是以苗冬生起初也是淡淡一眼晃过,表现得兴致缺缺。
不过当惠风就算蒙住眼睛,也能将三支箭矢同时又分别掷中那一排并立的细腰美人瓶时,苗冬生立即来了兴趣,大笑两声:“翔若,你果然要甘拜下风了,这位……”看向十一娘。
“婢子惠风。”惠风已经得了十一娘叮嘱,表现得相当知情识趣。
“这名字不好记,今后就叫你箭箭吧。”
江迂:……
十一娘:!!!
炉火纯青了呀这是,“贱贱”也终于有了归属。
惠风还是比较介怀这不大悦耳的谐音,但当然不能质疑晋王殿下异于普通的审美,只好心悦诚服的笑纳,又听“晋王”问道:“你可会击鞠?”
惠风很会,因为她自从有了野心,便克意留心晋王的喜好,又因她在大明宫,也是一早被太后定为耳目之一,提供了不少方便,习得击鞠不算奇异,但她这时竟没有自夸:“略懂一二,不敢称会,还望殿下指教。”
这是当众引诱,惠风的用意相当明显了,任氏大动肝火,就连已然绝望以及踌躇不前的灵药与谢氏,都满是酸妒的晃了一眼惠风那张落落大方的笑脸。
可是“晋王”喜笑颜开,王妃也莞尔认同,就连如今十分有资格恃宠而骄的婷而也只不过紧紧握起拳头,其余人更加不可能表示出异议。
十一娘又几乎是立即关怀婷而:“今日因我生辰,倒是烦劳了六姐前来助兴,不过这处难免寒凉,六姐有孕在身,为顾周全,并不适宜久坐。”
苗冬生也立即如梦初醒:“正是如此,婷婷,本王这就陪你回去。”
婷而哪能这般不识趣?握紧的拳头松开,笑意丝毫不见勉强:“今日原该相伴王妃尽兴,奈何妾身这情形,实在无法尽心,既王妃恩准,妾身斗胆先行辞席,但殿下可万万不能再扫兴了。”表现得异常恭敬有礼。
这在许多人看来,当然是柳媵人接收到王妃的警告,不得不谨慎对待。
秦霁却清楚,必定是柳氏心知肚明惠风不过棋子而已,又哪会当真在意?
真正着急的当然是任氏,不过她也格外清楚,太后一定会默许惠风“上阵”,谁让时已三年,自己仍然一事无成?
又说惠风,今日既是王妃生辰,她当然也不指望立即承宠,否则将王妃的体面置于何地?不过今日既然能得晋王关注,已经算是奠定基础,自也不会再更多表现,跽跪秦霁身旁,偶尔与“晋王”眉目传情罢了。
王妃的生辰宴结束,心满意足的“晋王殿下”当然要夜宿玉管居,不过当完成掩人耳目的程序后,苗冬生自然会通过秘道离开,可让十一娘万万没想到的是,刚进玉管居,苗冬生便冲着她举揖行礼:“小人有要事,需禀报王妃。”
又看了一眼王妃身边的婢女,竟是示意需要单独谈话。
十一娘颇觉意外,不过对苗冬生当然也没有太多防范,示意仆役们退下,彬彬有礼的隔着桌子面谈,却不想独处之时,苗冬生忽然半跪倾身,隔着矮案,竟然伸手托起了她的下巴,笑得无比奸邪:“晋王妃,生辰欢愉。”
有若晴天霹雳当头轰下十来回,晋王妃呆若木鸡,又见苗冬生更加倾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