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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绩虽为王远致世父,但寻常待这位侄儿,可一点不敢小觑。
“深不可测?”王绩似乎带着几分调谑:“十四郎似乎有些忌惮王妃?”
“不是忌惮。”王远致笑应世父:“是敬畏,宗祖说得不错,或许从前种种都是京兆王一厢情愿,柳十一娘,才智非同一般,并非俗人可配。”
王绩这时却想,晋王殿下又怎算一个良配?到底还是,明珠蒙尘。
送走了王刺史,十一娘也立即真正开始支援重建云州一事,这日刚刚过了午时,她便去了溯洄馆——尹绅来了晋阳,新任司法官又非毛维党,陆离自然是不用如前段时间一般日日往刑堂坐阵,朝早应卯,安排完毕一日事务,一般午后便会返回王府,与王妃推敲着新政最后的细节。
今日十一娘甚至邀请了裴三哥前来会商,所以特意通知了陆离早些归来,可她一到溯洄馆,只见尹绅、裴三哥正在角亭里对弈,唯独不见陆离。
“司马先生正为薛兄诊脉。”尹绅压低声音说道。
“六哥难道又觉不适?”十一娘未免担心。
“应该不是,我好端端在与薛兄说话,司马先生就直闯进来,说什么好容易逮着人,把我赶了出来,薛兄亦觉无奈。”
十一娘甚觉惭愧:“这几日我与六哥商谈得甚晚,又不是在溯洄馆,倒是耽搁了司马先生为六哥调养身体。”
“我观薛少尹脸色,确比长安时不如,也难怪司马先生忧心,或许晋阳气候,的确让薛少尹有些不适应。”裴子建也说道。
他话音才落,便见司马仲掀了帘子出来,十一娘连忙迎上前去:“先生,未知六哥脉象如何?”
却挨了老大一个白眼,以及一声冷哼。
十一娘怔怔看着这个脾气古怪的医者扬长而去,只冲阿福微微颔首,便进了屋子,却瞧见陆离已经将袖子放了下来,笑着说道:“王妃莫怪,司马先生每当心情不佳,脾性便是如此,总算我这身体状况还没有更加恶化,否则他恐怕便会恶言相向了。”
“薛兄身子比起数年之前,的确更加轻减了,倒是不能大意。”尹绅道。
“莫不如,还是让董医正也替六哥诊诊脉象,或许有更好法子调养?”十一娘也道。
陆离连连摆手:“若是这样,司马先生只怕便会请辞,我这身子,看上去消瘦,实际并无大碍,这都是先生多年功劳,倘若触犯他之忌讳,逼他这样离开,我却是忘恩负义了。”
十一娘还想再劝,陆离却岔开话题,直接问尹绅:“刚才咱们那事还没谈完,二郎既在扬州与不少官员交好,不知是否能够去信说服,若其治下有流民佃户或者自愿迁移云州者,官府给予大力支持。”
虽说朝廷已经颁发政令,各州府若有无田无籍之户,或拥田不足累年拖欠赋税之民意欲迁移云州,官府应当鼓励配合,批发过所,可十一娘与陆离都认为,不可能所有地方官员都会主动配合,故而眼下还是希望通过“人情”,说服熟识者配合。
“这事好说,不过前期迁往云州人员也得有所控制,若涌入太多,一来住所,二来食用,再者农具等等,无法满足可能便会酿成动乱。”尹绅说道。
“依尹郎所见,扬州大约有多少无田无籍者?”十一娘问。
“仅江都县,从前便有八千余户佃农,多为各地流民,至少四万口人,若计扬州所辖,应过两万户,十万人口,事实上扬州本贯,仍有至少两万户拥田不足,不过扬州多富贾,州县长官又多为世望子弟,相比之下,治政还算清明,大户也甚顾忌官员背后倚靠,不大敢欺逼,所以逼迫平民以刑抵赋,甚至纵容权贵兼并土地之事相对较少,拥田不足者,固然渡日艰难,但未被逼入绝境,应当不怎么乐意抛弃故土背井离乡。”尹绅说道。
十一娘颔首:“如此,便请尹郎盘算盘算,将人数暂时限制在五千户。”
云州城内耕地面积,撇开十一娘让太原豪贵先期认垦的十五万亩,按人均100亩计算,约能容纳二十万劳力,但前期根本不可能一口气允许这么多人进入云州,又江渐距离毕竟更远,估计晋朔、河南甚至京畿民众会先期赶到一批,应当不下八千户,杨州为第二批,计划第三批亦不下五千户,那么今年年底,共一万八千户迁入云州,一户人均五口,便是九万人,但这九万人中,不可能个个都是丁男,若算迁入云州后必须充军抑或服役之男,每户平均两名丁男比较符合现状,然而今年不可能有任何收成,仅是七万余人口粮,便将消耗40万石,这已经达到了晋朔在军需以外的最大承受范围。
而这万八千户,每户垦荒二百亩,今、明两年风调雨顺,明年收成可达430余万石,赋收基本可以提供第四、五批迁入百姓口粮,但要说足以提供军需,云州城真正发展起来,至少三年之后。
在这期间,还得重视医疗,商市紧跟发展,必须满足城中居民日常需耗。
故而重建云州看来是轻飘飘的四字,不过所担风险,责任之重,又岂如说来这般轻松容易?
第786章 议发展
十一娘将今年迁移人数限定在十万以内,尹绅仍然觉得有些急迫了:“粮食供给只是其中一方面,医疗也必须跟上,可我听薛兄说起,甚至连广阳、云州两部尚缺军医?”
“军医无论何时无论何部都不会充足,但关于广阳二部,我已经在想办法。”十一娘看向裴三哥。
“裴某已经动用一切人脉,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找到四、五十医者,虽然不算妙手回春,其中三十人却都擅长外伤止创。”
十一娘颔首:“这三十人,二十人分配武威侯部,其余十人调配王都督部,再余下那些擅长内因杂病者,分配云州刺史府,另外这段时间,其实亦有不少民户之少年,申报愿意学医,这些人……先让去武威侯部,他们在后方尚可,可不能送上战场。”
尹绅问道:“王妃为何不直接让朝廷调用太医署医官前来晋朔?”
“太医署?如今那些医官,眼中只有荣华富贵,略微有医者之仁,诸如董医正,都渐渐被排挤辞官,多少会心甘情愿前来晋朔?并非心甘情愿者,来了又有多大作用?故而还不如对外征召,不管他们是否因为名利,至少为自愿,总不会摆高架子不听指使。”
十一娘之前也与秦明商量过,他的意见,亦并不赞同申报朝廷调遣医官,那些人,无可奈何才到战场,摆着朝廷命官的架子,延误治疗,你把他一剑杀了,说不定还要被御史弹劾,横竖军营多数也不需要妙手回春的神医,主要是擅长外创,懂得如何防范疫症即可。
其实真要是军营暴发疫病,即便太医署的医官,其实也无能为力,有时还不如民间大夫有用。
他们这些人如今擅长的,不过是调治富贵病罢了,军营里有几个郁集伤心,又有几个积食不化?军营又有多少人参、灵芝等名贵药材?
辟如秦明、柳彦这样的老兵,不仅会治简单外伤,风寒杂症其实也不在话下,顶半个医官了。
再说十一娘格外相信裴三哥找的那些人,就算没有晋王府里隐藏那位医者治术高超,总不可能是欺世盗名之辈,陆续再补充些学徒,假以时日,应该也不会过于捉襟见肘。
“我现在只担心晋朔近些年会有灾异,要是造成粮食欠收,甚至疫病……”十一娘摇头:“故而我想,仅是依靠农事还不保险,必须发展商市,没有粮,至少手中有钱,还能调动其余州县粮食补给。”
已经沉默了一阵的陆离这时却道:“商市之事先不提,眼下紧急之事,一为重建云州,二为设建工窑,后者钱款虽然到位,然而十座官窑,王妃可曾想过从何处调用人手?之前咱们商议从晋朔各州调动囚徒,但这些人,需要足够人手看防,王妃无权调动晋阳守军,怕是……”
仅靠衙役,可没办法看牢这么大一群亡命之徒。
“这些人不能留在太原,是以我认为,可尽数调往云州,支援街市、屋舍等工建。”十一娘说道。
云州原本便有驻军,而现在虽然面临战事,抽调千把人看防囚徒还是不难,实在不行顶多说服朔州刺史配合,调其守军看防囚徒,需知十一娘虽然没有调动晋阳守军的权力,反而因为朔州距离云州更近,太后予以她调军权,当然这也有甚大限制,便是朔州军力,只能前往云州,而不能调往其余地方,而且这调动权还非绝对,必须争取朔州刺史认同。
若非危急时刻,十一娘最多也只能调用千人,作用就十分有限了。
“至于官窑工建,我打算让商贾承建。”十一娘又道。
“让商贾承建?”尹绅率先质疑:“这怕是不妥吧,朝廷可没有先例。”
“事急从权,这微末小事,我还能够作主。”十一娘却固执己见:“太后连官窑产出都交予我处理,只要我不向朝廷伸手要钱,她又哪会理论由谁承建?要振兴商市,一来必须给予商贾信心,另外,我也打算通过商市,给予部分豪族实际利益,这样便更加有利争取仍再观望者,因而工建之事,说是让商贾承建,其实绝大多数还是交给豪族。”
“无论商贾,抑或豪族,想要让他们动心,可得给予莫大利益呀。”尹绅仍有保留。
“晋阳商市,将来有三面旗帜,一者,官窑制出,足以吸引新罗、东瀛等国使臣委托商贾前来晋阳交洽,但售予谁,售予多少,售价几何,全都由晋王府掌握,也就是说,主动权被咱们掌握,他们想要获得利益,便一定要斟酌咱们开出条件;二者,裴郎君之珍宝行,也会吸引不少藩商客商,甚至各地贵族,这必然会带动晋阳商市,同样,哪家商贾,做何行当,以前也许可以笼络豪贵为倚仗,如今可不行了,整个太原,论说豪贵,舍晋王府其谁?他们不会舍近求远;三者,便是霓珍衣坊。”
“霓珍衣坊?”尹绅再度诧异。
这话却被裴子建接了过去:“论说商事买卖,恐怕舍妹都要对王妃甘拜下风,尹明府可莫以为王妃这家衣坊,只是针对太原豪贵,事实上,太后今岁寿辰,便会收到太原府巨幅百鸟朝凤绣画,正为巧娘之霓珍绣,而且因为王妃谏书,鼓吹只要太后大加推崇,便会进一步缓和晋朔危机,太后当然乐意推广。”
十一娘笑道:“有了太后推广,不仅晋朔,便是洛阳、京畿、甚至江浙、西疆、更甚诸多胡夷,都会视霓珍绣为珍奇,而咱们便能借助霓珍绣,与更多地方商贾达成互惠,一来有益霓珍绣推广贩利,二来也能振兴晋阳商市。”
裴子建笑道:“王妃甚至有意,当太原渐至吸引流民回籍,百姓因为安居乐业,收入衡定,富裕渐多,甚至可以上谏朝廷许可,晋阳城取消宵禁!”
“别看这想法似乎匪夷所思,但实行起来却要比重建云州更加容易,只要推行新政、振兴商市,太原劳力需求极大扩充,官府又给予控制薪酬,即便无田之民,亦能按劳得酬,收入并不比农户更少,百姓手中有了闲钱,自然会有多更需求,无形之中便会激励小商贩增多,又会更进一步带动商市。”十一娘笑道:“商人逐利,只要在晋阳能比其余地方获利更多,就算多收一些商税,他们也不会觉得不值。”
这一番话将尹绅说得热血沸腾,连连击掌:“王妃这法子还真行得通,我是亲身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