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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也是一身白衣文士打扮,看来身长却不敢恭维的人,小声说道:“粟田君,今日大周豪贵齐聚,又有天竺、大食等国番商,竞得《伊人傍水》恐怕不易。”
粟田马养冷笑道:“那些胡商不足为虑,我只在意新罗商人,他们应当也是受新罗使臣委托,对裴后之作志在必得。”
对于大周贵族,粟田完全不放在眼里,一家之力,岂能与一国之力相提并论?
这两人窃窃私语,用的东瀛话,本不应有人听懂,没想到不远处的一席,那个白衣郎君却是眉梢高挑。
哈!晋王妃拿出珍藏供人竞买,竟然引得东瀛、新罗两国国君势在必得,可得好好运作,将这幅裴后名作捧出个天价来。
得,他原本打算买下这幅画作再转送给王妃用作讨好,看来是不会得逞了,暗中抬价应当也算应合佳人意愿吧?
裴百万身后显然有晋王妃支持,这场宝会,只要砸钱即可,至于有没有购得《伊人傍水》倒不是至关重要。
又听那自命不凡的东瀛人说道:“新罗使不过委托商贾,怎比得遣周使荣耀?只要竞买开始,我便会用两国邦交施压,晋王妃多少会心存顾忌。”
白衣郎君摸了一摸下巴:东瀛小人好不奸滑,既想获益,又不愿舍利,邦交?区区蛮岛,大周犯得着与之邦交?也罢,先看王妃如何应对,总之……要是东瀛人不付重金,这幅裴后名作,怎么也不容此奸诈之徒带出晋朔!
他正在那筹划着杀人越货,今日宝会的主人翁却已施施然出席,正是裴子建兄妹。
当然,晋王妃也随之出场,身边跟着一个看似娴静的美人,白衣郎君却觉得面生。
他思忖一阵:听闻晋王府诸多姬媵均已抵达晋阳,难道这便是其中之一?妆扮虽然素雅,言行也甚收敛,可那双眼睛,怎么看都有些狡猾,未知是否秦孺人?王妃莫不是被这女人表面欺骗,信为亲近,将来怕是要吃亏了。
跟着晋王妃来的这位却非秦霁,也不是婷而。
原来自打诸位姬媵抵达,之一谢氏,往玉管居来往勤快,对十一娘奉承最是明显,但这人颇有分寸,但凡打听得晋王人在玉管居,她反而转身就走,示以并非争宠的主意,十一娘虽然懒得虚以委蛇,却也不打笑面相迎的人,对谢氏的有意交好并不抵触。
而这谢氏,一来晋阳,甚至转交了谢莹的贺礼:“王妃大婚时,六妹妹不慎患疾,故而没有道贺,心甚愧疚,妾身临行前,六妹妹特意来见,嘱咐转交贺礼。”
那贺礼却是几张飞钱,共值十万。
十一娘当然要客套:“莹妹妹这礼也太重了。”
谢氏又一番说辞:“其中甚大部分,本为六妹妹当年借殿下别苑兴建角击场获利,殿下来了晋阳,六妹妹自是不好再经营角击场,说其中七万钱,全当赁资,亦望王妃派遣家人往京都接手,六妹妹不会再过问角击场之事。”
谢莹这是为了避嫌,主要针对的还是太后,但十一娘眼下财务告急,自然不会拒绝这笔意外之财,接受了谢莹的“美意”,当然要惠及谢氏。
于是谢氏提出要见识一下宝会,十一娘并未拒绝,把她带来了现场。
这时十一娘四顾一眼,发现不少熟人,罗九郎、孟飞笛等人她并不意外,甚至对粟田马养的远道而来也在意料之中,可那白衣郎君……
王横始竟然也来凑这热闹?!
第761章 关于友谊
虽然裴氏珍宝行的这回竞买,是以裴后成名作为压轴,但多数商贾,其实均知财力不足,故而将目标很是明智地放在了其余竞拍品上,纵然《傍水伊人》尚未展出,场面却也没有冷落。
一套叠合只在方寸,展开足够丈余的珠绡垂帐,成交价便破千贯,得手那商贾,尚且笑得阳春白雪,活像白捡了个便宜般。
这也不是商贾短见,要知珠绡帐并不多得,当年有一番商,便以千五百贯的价钱将同类物品售予晋阳长公主,纵然同价售出,这商贾也能赚上一笔了。
又有一方镂雕端砚,为杜子房收藏,名匠雕工,石质优佳,甫一叫价,便高至八百贯,那商贾以为必得,然而王横始一抬手,竟然两千贯喊出!
现场鸦雀无声,十一娘却大觉满意。
两千贯,两百万钱,能解多少贫苦衣食之忧?很好,一定要延续这势头。
故而不吝微笑,王横始也大是满足。
终于是到了压轴之宝登场,王妃先是向众人阐述来处:“此幅名作,为太后所赐,本是皇室典藏,论来不该售让,然太原如今情势急迫,故此画获利,尽用于太原治政所需。”
罗九郎正准备率先喊价,却被粟田马养打断。
“久不见王妃,王妃尚记区区?”
“粟田君,别来无恙。”
“王妃既还记得粟田,有些话,某也不妨直说了……”东瀛人话虽说得仿佛暧昧,神色却一本正经,甚至引身拱手,风度翩翩礼数周道:“吾国素与大周友睦,国君又历来崇尚贵国文学丹青,尤其蒹葭伊旧作,曾数度嘱令使臣,但能求得,不惜代价,只为典藏鉴赏,故而还望王妃鉴于两国友好,给予优容,将《伊人傍水》此幅名作取消竞买,当然,粟田也会给付相当价值。”
只东瀛人的话音刚落,新罗商人先就不满,他也是受了新罗使臣的托付,对裴后成名作志在必得,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东瀛人得逞:“要论大周友邦,并非你东瀛一国,我国新罗,又有天竺、大食,均与大周友好,粟田君以此为由提出取消竞买,岂非无理?”
番商虽然不是个个都对压轴之宝势在必得,但也都心存竞得的期望,毕竟这幅画卷的作者并非普通人,而为大周曾经的国母所作,要是有那幸运以能够接受的价格竞得,带回本国无论是售予贵族抑或上献国君,都能换取远胜付出的利益,故而虽然他们对东瀛人不像新罗人一般心存愤慨,这时也都异口同声附和着新罗商人的说法。
粟田马养睥睨四顾,昂首挺胸:“诸位不过商贾,有何资格代表贵国国君?”
番商哑口无言,新罗人却不甘让步:“小人虽为商贾,却获本国使臣相托,方不惜从长安远途跋涉,参与此次宝会,王妃明鉴,我国使臣虽怀诚意,只因身份所限,不允擅离长安,就如东瀛国使,不是同样不能亲临晋阳?”
不仅各国使臣,就算是遣周使,相比使臣虽有一定自由,其实也不能擅离长安,但粟田马养却有不同,一来他为东瀛贵族,二来韦太后历来更加亲近东瀛学者,再兼粟田马养通过了大周科举试,如今虽然不授职事,却担任散官,故而太后特允他周游各地,所以东瀛使臣才不用委托商贾代为竞买。
“下官虽非国使,然而粟田一姓为日本贵望,足能代表国君意志,又怎是你区区商贾能比?”面对东瀛世仇新罗人,粟田马养毫不掩饰鄙夷的态度。
十一娘方才微微一笑:“两年过去,粟田君对于我国礼则,看来依然不甚了了呀,粟田君也许能够代表东瀛国君,我却不敢代表君国与东瀛言及邦交,今日这场宝会,也并非关系国政,故粟田君口口声声不离两国邦交,若非我知道君并不熟谙我国礼律,几乎要怀疑阁下是居心叵测了。”
她也不理粟田马养因为这番饱含奚落的话神色忽厉,接着说道:“说到友谊二字,今日在场几位郎君,都与殿下及我不少交从,比如罗九郎,便是我亲自邀请,然而既然我有言在先,将太后所赐裴后名作托付裴君宝会举行竞买,那么便只好一视同仁,九郎,要是你今日因为财力不足错失佳作,可不能怪我不顾私交。”
罗厚“哈哈”笑道:“王妃尽管放心,罗九虽不才,却亦非器量狭隘之徒,竞买不得,只能怪自己没有财力,怎会埋怨王妃不顾友谊?”
王横始正在暗赞晋王妃伶牙俐齿,几句话便挫败了东瀛人的阴谋诡计,这时听罗九郎助拳,讥笑粟田马养器量狭隘,他也不甘落后:“正是因为友谊交好,才应大力支持,利用友谊满足私欲,岂是君子作风?粟田君虽非我国人,但入乡随俗,可不能以贵国习惯行事。”
这话俨然是把整个东瀛国都一齐羞辱了。
“放肆!”粟田马养大怒,起身手指王横始,而他身边的随从,竟然将长刀出鞘,刀尖冲向王横始眉心。
又听“锵”“锵”数声,王横始的随从哪能容忍东瀛人挑衅,也是长刀出鞘。
“晋王妃,此子讥笑我国,难道晋王妃要包庇纵容?”
“粟田君,你在我大周国土,竟然敢对我朝廷命官动用刀剑,又该当何罪?”十一娘这时也收敛了笑容:“未知粟田君这番言行,是否也代表着东瀛国君,倘若如此,那么我是否能够理解东瀛有意向大周宣战?”
王妃话音一落,白鱼也拔刀出鞘,指向粟田一行,俨然只要王妃令下,便要将此狂徒逮拿。
粟田马养没有想到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一个青年郎君,居然是大周的朝廷命官,而晋王妃虽为妇人,却并不顾忌两国邦交,又见在座无论商贾,抑或诸多豪贵子弟均对他怒目相向,这位倒也深谙能屈能伸之道。
日本国内,虽然不少贵族认为大周已为强弩之末,再不用像从前一样待以尊崇,然而粟田马养身在大周,却还有所顾虑——仅是潘辽联军,尚不一定能推番贺周之治,日本过早涉入,与大周反目,其实有犯急躁鲁莽。
这时又眼见着晋王妃不屈不挠,并不妥协于挑衅,他未免更加瞻前顾后。
要是晋王妃不存底气,面对潘辽联军没有必胜的把握,应当不会是如此态度。
于是竟然又拱手一礼,低低弯下身子:“王妃请恕下官因为一时激愤,言行无状。”
东瀛人竟然这么快便服软,倒让其余人面面相觑,王横始更是大笑道:“王妃莫与化外蛮徒计较,还是快些进入正题,相信诸位都期望着鉴赏佳作,而无甚兴趣观看跳梁之戏。”
裴子建见粟田马养已经不敢再挑衅,方才施施然一礼,展开那幅险些引起争端的《伊人傍水》:“对于此幅名作,相信已经不需裴某赘言,此作虽一度为皇室典藏,旧岁时,却被太后赐予王妃。”
十一娘颔首:“众所周知,裴后与我皆师承莹阳真人,虽缘铿一面,却有同门之情,某虽不才,难比裴后才华,蒙幸藏得佳作,原也不该出让,然因太原时势,早前不少世族捐资以助军恤,某又得太后嘱令,责任更重,故才起意用此名贵之作,以竞买所得,尽充治政所需,相信裴后在天有灵,亦会乐见君国得安,民众受惠。”
微微一笑,环顾众人:“故今日在座诸位,无论士商,无论是否晋王府知交,亦无论是否大周国人,皆依价高者得之定则。”
粟田马养虽然暂时服了软,心里却甚不甘,对此画作更增必得之欲,于是率先喊出一个以为能够震慑众人的价值:“八百金!”
第762章 天价
金银于大周,虽非流通货币,但进行大笔商事买卖,有时还是会用金铤,商市开设的金银器铺子,便能将金铤兑换为铜币,当然也可以直接存入柜坊,以飞钱的形式支取,眼下一两黄金,可兑六千文钱,粟田马养喊出八百金,便值四千八百贯钱,已经远远高出王横始以两千贯钱竞得那方端砚,而裴后曾经一幅画作,在长安宝会上,成交价为五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