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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君帝妃嫔以外,妾室中“至高无上”者便是孺人,唯有亲王才能享有,例子便是秦霁,她的父母虽然不算贺烨的岳丈岳母,但一般来说还享有礼遇,具体而言,贺烨若自愿对秦霁父母持晚辈礼,旁人也不会笑话,秦霁若有子女,一般可以亲自抚养,若父母患疾,就算是十一娘有心刁难,秦霁也能回家探望,秦霁若没有犯七出之条,十一娘无权将她遣返娘家,更不要说任意打骂。
再下一级,便是媵妾,因为具备品阶,主母也不能随意刁难,一般的家庭宴会,媵妾也能出席,要是得宠,地位与孺人并无多大差别,不过这便不是亲王独有了,五品以上官员皆能置不同数量的媵妾。
之于五品以上官员家庭,媵妾亦为贵妾,在此之下,便是良妾了。
虽带个“良”字,其实在大周,不过是赋予了这类女子可以为妾的资格而已,区别于奴婢则是,不能买卖,就算失宠,至多是遣返娘家,良妾的父母,对于男方而言甚至不算亲朋,虽有例外——好比陈百运,纳丁氏为妾,将丁梧亮一度视同舅兄。
不过好比甄守律这样,对唐姬之父唐迁大棒驱赶,也无人诽责甄守律目无尊长。
唐迁收了聘金,允许女儿为甄七郎之妾,实际也与卖女予别家差不了多少,没有甄家许可,唐姬甚至不能面见父母,就更别说服丧、侍疾。
妾室也没有单方面提出和离的权力,否则当年姚姬“移情别恋”,也不需要跪请柳均宜与萧氏允同了。
是以足能说明,陈氏的愤怒毫无道理,徐夫人的说法方为现今礼矩。
然而陈氏虽说被驳得哑口无言,毛夫人却仍有道理:“要是甄七郎为强霸民女,那纸纳妾书理应无效,眼下甄七郎既然潜逃,足证是做贼心虚,虽说被告不能应诉,庭审无法进行,但为平物议,甄家应当遣归唐氏,总不能眼见唐氏之母死不瞑目!”
徐夫人也不示弱:“我真不明白,毛夫人口口声声七郎已经潜逃,有何依据?”
“事到如今,徐夫人还狡辩?甄七郎扈从,已然在洛阳告官,声称甄七郎失踪,夫人哪能一无所知?”
“仆从在洛阳告官,诉求洛阳令寻救七郎一事,我也是几日前才刚得知,真不明白毛夫人为何这么快便知晓,难道说,毛夫人对这事关注程度,竟到了唐迁未曾举告之前,便盯梢七郎地步?”
“你,竟敢血口喷人!”毛夫人大怒。
十一娘当真难以忍受毛夫人的愚蠢了:“我之所以断定唐迁为诬告,除了诸多证供,便有一点,多日之前,甚至连太原甄都不知甄七郎失踪一事,唐迁便一口咬定甄七郎潜逃,他为何这样笃定?故而我便怀疑,唐迁之所以明白他之诉状漏洞百出,还决意诬告,必定是笃信甄七郎会失踪,不瞒毛夫人,我正等着唐迁再闹上门来,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却是毛夫人率先质疑,我一再提醒毛夫人不要妄信传言,防范被奸人利用,不想毛夫人依然固执己见。”
长叹一声,好不愁怅。
七郎之母孟氏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毛夫人,你若非一直盯梢守律,为何这么快便知悉他失踪?今日竟然当众质问,意欲坐实守律潜逃!你说血口喷人,很好,你若能给出一个合理解释,我也不怕以死谢罪!”
好好一场席会,竟然连以死谢罪的话都说了出来,纵然是以为事不关己之人,这时都神色一肃。
“你、你!”毛夫人气得满脸青紫,奈何无法解释。
“毛夫人,你也不要怪孟娘子激愤,甄七郎固然是失踪,却是因为被人追杀所至,孟娘身为人母,当然悲恸难禁。”十一娘淡淡说道。
被人追杀?!
女眷们倒吸一口凉气,不过是为了党争,竟然使用这等狠毒手段!!!
“胡说,王妃有什么证据证明甄七郎是被追杀,依我看来,无非是太原甄为了包庇子侄,才用这等狡辩哄骗众人!”毛夫人勃然大怒。
她是听丈夫一再保证,甄守律必死无疑,而蜀王死士行事又是天衣无缝,晋王系不可能掌握任何证据!
“毛夫人,七郎并没有失踪。”徐夫人握了握娣妇紧握的拳头以为安慰:“七郎大难不死,虽遇劫杀,却安然无恙,如今已经归来晋阳。”
这话有若晴天霹雳,毛夫人险些再度将“胡说”二字喝斥出口。
“毛夫人,我早知甄七郎平安无事,不过为了察明唐迁身后是何人指使,方才暂且隐瞒,真没想到……”十一娘叹息一声:“竟然是毛夫人……”
“王妃,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十一娘终于忍不住揉了眉头:“夫人,你一再以血口喷人怨怼,可我却从未质疑过夫人,只是认为,夫人是中了奸小诡计,才至于被人利用,莫若夫人解释清楚,究竟是从何人口中得知甄七郎‘潜逃’一事?”
见毛夫人不能自辩,陈氏这时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莫说毛夫人,便连妾身,也误信了那些流言蜚语,真真惭愧。”
十一娘笑而不语,徐夫人依然一脸怒容,孟氏更是双眼冒火。
却忽闻“当”地一响,又听一声“哎呀”!
第750章 孟九嫂
孟飞笛的妻子袁氏,与京兆十姓那个“袁”,倒是类同十一娘与太原柳之间关联,只不过太原袁更加不比太原柳,不属太原四姓之一,屈居二流,若论贫富,甚至不如晋阳陈,但要说世望,却也仅次太原四姓。
不过袁氏相貌普通,在闺阁时亦寂寂无名,十一娘因为摸察何君兰时甚至听过一种传言——秋山观主这位情敌,当初原不被孟九郎之母看好,是太原袁厚着脸皮先向太原孟提亲,本是打算让袁氏嫁给个庶子,竟然也被拒绝,若非万秋山自请为妻,闹得太原孟心惊胆战,仓促下定了孟九郎的婚事,袁氏根本不可能高攀。
十一娘虽当时便觉得这说法有待商榷,不过也没有特别关注,今日一见袁氏,才知她相貌果然普通,若不精心妆扮,丢到人群里会被一眼忽视,也似乎不善言谈,笑容一直维持着,但惜字如金。
直到听这一声“哎呀”,纵然敏锐如十一娘,也是此时方才留意见袁氏有一双极其灵动的眼睛。
当了太长摆设,却在气氛如此紧绷时刻,“哎呀”出口的袁氏虽然引得众人注目,却并没有一丝慌乱,就这么带笑说道:“妾身因喜这茶碗,看得入神,竟致险些手滑。”
这明显生硬的转移话题,不知为何,却又让诸多女眷觉得并非刻意。
就连带着袁氏赴请的王夫人都信以为真,为其转圜:“王妃勿怪,九儿就是个痴人,关注事物一贯与常不同。”
王夫人虽然是袁氏世母,却仅有夫家这一层情份,十一娘早前听其将袁氏娘家嫂嫂当众称为如娘时,便觉几分诧异,这时又直接将袁氏称为“九儿”,又以痴人为评,心中更觉讷罕。
王夫人可是太原孟宗妇,纵然孟飞笛深得家族寄望,也不至于在晋王府宴会上如此昵称侄媳,看似没有标榜,实际却显格外亲近,十一娘又见女眷们尽不觉诧异,便知已经习以为常,说明王夫人寻常待这九侄媳就不普通,于是更加留意袁氏,又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出几分不比常人的慧黠来。
固然知道袁氏是为了挽救这场宴会因为毛夫人的愤慨眼看便要败兴的气氛,十一娘却忽而心生考较的念头,不由得也注意起面前的茶碗来。
眼下宴会,主家所用器皿与客人有意区别的现象,其实无非两类,要么便是至高无上的君帝,要么便是自命不凡的暴发户,十一娘既非此两类人,所用茶具自然便与客人相同,皆为青釉素底碗,描画出兰草,虽说素雅不俗,倒也不值珍奇,她便问道:“未知这茶具因何引得娘子入神?”
周瓷自文宗以来,烧制渐臻成熟,尤其是青白二色瓷器,以光致茂美、如冰似玉的釉色名满天下,各大贵族品茶,皆喜用瓷具,十一娘用来宴客这套茶具,虽也是产自湖田窑的精品,但她自认为还不至于引起贵妇们的惊奇,很是好奇袁氏会有什么说法。
“此套茶具为湖田窑烧制青釉素底碗,商市上并不罕见贩售,只妾身细细一看,却发觉瓷碗上描画图样,似乎是临摩王妃之笔法,虽说也想到是王妃特意定制,只不过妾身历来仰慕王妃书画,这一看便就入神了。”
十一娘听了这话,再细细一看,竟然也才发觉那兰草果然是源于自己的笔法。
碧奴便笑着说道:“这套茶具原为王妃妆奁之一,当年娘子准备时,特意寻了王妃所画稿样,遣人带去湖田窑定制,袁娘子真真好眼光。”
十一娘当年长居宫禁,对于嫁妆的事还真不怎么了解,都是交给碧奴打点,就连今日这场宴会,用何器物准备什么酒肴,其实她也没有时间过问,更不知道萧氏当年为她准备的嫁妆,原来细致到这样程度,刚才经袁氏点明,她甚至还觉诧异,因在她印象中,仿佛并没有特意交待碧奴往湖田窑定制茶具。
袁氏笑着一欠身:“妾身惭愧,因才疏学浅,更不谙政务律法,寻常只醉心于书法画艺,早前听着各位夫人争论,自觉难以判断是非公道,不由便跑了神,险些闹出笑话来,不瞒王妃,妾身格外好奇稍候盛装肴馔之器用,是否上头亦有描画,那描画又是否亦为王妃笔法。”
这话,便是说毛夫人挑发的那场争论,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根本不值得用心听辩,颇带讥讽,若是不谙政务律法,便不该指手画脚。
太原孟今日两位女眷,王夫人与袁氏,的确已然旗帜鲜明。
如娘这时也笑道:“阿九这话可就不实了,王妃有所不知,妾身这小姑,除书画二艺以外,更好美食,她定是嘴馋了,迫不及待要一饱口福。”
十一娘固然能够理解太原甄的愤怒心情,然而也明白这时无法将毛维定罪,甄守律有惊无险平安归来已为大幸,而今日这场宴会,也达到了她警告毛维、提醒诸贵堤防暗算的主要目的,要是闹得不欢而散,也是主家的不周,故而甚是感激袁氏巧妙救场,当下也笑道:“是我疏忽了,说了这许久,竟错过开宴时辰,让大家忍饥挨饿。”
碧奴与阿禄听了这话,连忙张罗开呈上佳肴美酒,徐夫人妯娌也没再与毛夫人针锋相对,气氛又忽而轻松愉悦,就像那场争执并未发生。
唯有毛夫人与陈氏,食如嚼蜡难以下咽,又不能拂袖而去,因为如此一来,非但是输了道理,更加连风度都一齐扫地。
陈氏虽然不知毛维党的死士们经历那番惊心动魄的变故,毛夫人却是听说了大概,直到这时,其实她仍然不信甄守律竟然能够死里逃生,可太原甄既然言之凿凿,总不至于是信口开河,毛夫人心中那煎熬,恨不能立即回去通知丈夫,核实此事真相。
她却不知,毛维这时已然知道了甄守律未死。
因为这位竟然大剌剌前往府衙“投案”,接受薛少尹的询问。
既是已经决定在今日进行逼迫行动,毛维以为大无必要再对太原甄继续监控,耳目撤离,他还是当刘力慌里慌张禀知时,才晓得这件匪夷所思的变故。
“你这话当真?真是甄守律?”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毛维亦觉难以置信:“怎么可能?!甄守律跌下断崖,就算未死,怎么可能逃脱巨蛇之口?!”
“大尹,那甄七郎……看上去毫发无伤……”刘力哭丧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