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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柳青云打听,为晋王府备礼一事并非陈氏负责,却是甄夫人行为,陈氏应当还瞒在鼓里。
“这事我怎么未听大伯交待?”陈氏便看向自家儿媳。
“许是阿家要操忙族中事务,世父不愿再烦难阿家。”
陈氏微微蹙眉:“可阿嫂身子本就嬴弱,不该再让她消耗心神。论来晋王妃也是柳氏女儿,不单只是备礼,还需得前往拜会才是。”
甄氏顺理成章便说道:“王妃可没有这多空闲。”
陈氏的眉头便蹙得更紧了:“这又怎么说?”
“两日前,因毛夫人邀请,妾身往太原府邸拜会,正巧殿下当日接见太原府官员,因着毛府尹交待,毛夫人便让妾身同行,本是想请王妃往太原府邸共渡新岁,哪知王妃……王妃直接拒绝了毛夫人好意,说是忙着与薛少尹商议推行新政之事。”
“王妃是妇人,怎么会插手政务?”陈氏大诧,心中却在品度晋王妃与薛少尹之间的关系,不由极为不满。
陈氏一族严格奉行男女有别的礼矩,陈氏女儿年满十岁之后,便一步不出后宅,莫说外男,便是与自家兄弟,都不可能同席而食,单独相处,薛家虽是京兆柳姻亲,薛少尹对晋王妃而言自然仍算外男,晋王妃若是遵守礼规妇德,理当避忌与薛少尹面见,但陈氏却还懂得尊卑有别,不会当着甄氏面前议论晋王妃有失检点,故而只是质疑参政一事。
“晋王妃自幼便得太后器重,如今太后执政,想来才会允准晋王妃过问政务吧。”甄氏这话十分有技巧,用的是“允准”二字,听来似乎是晋王妃毛遂自荐,太后因为怜爱晋王妃,才不反对而已。
“王妃虽得太后器重,也该有自知之明,女子便该安于后宅,怎能插手军国政务?”陈氏连连摇头,她甚至对文皇后与太后涉政都怀抱非议,更莫说晋王妃了。
见陈氏面露不愉,甄氏松了口气,再接再励说道:“妾身既然去了晋王府拜会,当然要求见媵人,不想反而受了一场奚落。”
当年韦太夫人因为婷而婚事,特意寄信与太原柳族长商议,陈氏也知道这位柳媵人便是婷而,当初她就暗暗埋怨婷而为了荣华富贵攀附京兆柳,让太原柳失了颜面,如今听了这话,不由更加窝火:“你是六娘长辈,她怎么会不敬冒犯?”
“也怪妾身当年在晋州,责罚了谦儿莽撞任性,许是六娘至今对妾身仍有埋怨。”
“你身为叔母尊长,教导小辈原是本份,六娘竟然怀恨于心!”陈氏不由冷哼一声:“难怪当初她一个豆蔻女儿,竟胆敢自作主张投靠京兆柳,后来与嫡亲世父也闹得水火不容,纵然柳东野也有不对之处,可六娘身为晚辈,怎么也不该怨恨亲长,这要是在太原柳,必定会重惩。”陈氏更是十分不满韦太夫人包庇纵容,以至于骄惯得婷而无法无天,这时反倒成了太原柳的污点。
甄氏见好就收:“都怪妾身,好端端说起这事,叔母可别为这一件事气坏了身体,横竖六娘已经出阁,这门婚事又全是长安韦太夫人一手作主,便是将来闹出什么笑话来,也与咱们一族无干。”
她是牢记柳青云的叮嘱,关于新制的好歹,作为后宅妇人可万万不能多嘴,甄氏的任务不过是挑生陈氏对晋王妃以及婷而心怀不满,接下来能否说服陈氏,那便要看柳青云了,这一件事不能急于求成,还需徐徐图之。
甄氏圆满达成第一步,又再寒喧了一阵,便告辞离去,陈氏这才对儿媳说:“我上回责训韩氏,到底还是让阿嫂心生不满,她已经许多年都不过问琐务,这次却操心起晋王府备礼之事,也是我当时气急,不曾顾及阿嫂心情,的确是越俎代庖了。”
儿媳便道:“世父既然将族中内务托付阿家,阿家训诫族人也是责无旁贷,只是没想到十弟竟然会这样气恼,说出休妻之言。”
“韩氏身着男装出外游玩,虽然于今世道,不至于引起流言蜚语,然而我太原柳氏为晋阳世望,怎能不顾体统礼规?阿嫂一贯心软,又历来疼爱韩氏,怨怪我小题大作闹得十郎夫妻失和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为了这事,反而累损自己身体,怎不让我更加愧疚。”说完轻声一叹:“你还是叮嘱一声青松,让他劝劝青流,不要再怨怪韩氏,惹得阿嫂忧虑,论来是青流不孝了。”
又说柳青流,因为生母病弱,从未管教他的学业,反倒是自幼便受叔母陈氏教管,故而对陈氏极其敬重,上回因为妻子韩氏私下埋怨陈氏小题大作,一时气恼,怪责韩氏不孝,竟然以休妻作为警告,直到这时,仍然未与韩氏和好,夫妻两人尚在冷战当中,经堂兄柳青松劝告,得知母亲因为这事与叔母产生了嫌隙,越发羞愧,回家后直接跪在了甄夫人面前,劝说母亲不要埋怨叔母。
“叔母责备韩氏是出于维护家族门风之心,并不曾教唆儿子与韩氏离心,不过儿子听闻韩氏非但不思悔改,还在背后埋怨叔母,这才动怒,都是儿子之错,理当受阿母责罚,只阿母万万不能因一时之气,不顾身体康泰,操劳杂事琐务。”
甄夫人气结,却不愿冲儿子发火,私下里冲身边心腹仆妪抱怨:“娣妇这些年来管理族务,原也是为我分忧解难,我何曾与她生过嫌隙?不过这回,阿韩不过是与娘家姐妹们男装出游,这又是什么了不得之大错?她当着众人面前,怒斥阿韩不守妇道,难道不是责我管教无方?为这件事,闹得青流与阿韩夫妻失和,阿韩伤心欲绝,多亏得我与她母亲多年交好,韩家才没怪罪柳家苛薄儿媳,娣妇娘家对女儿管教苛刻,可她却已成为柳氏妇,怎能以陈家之矩约束我柳氏族人?娣妇以陈氏女儿自诩,殊不知陈氏女儿虽然名声甚佳,大族争相求娶,可陈家男子却难娶到门当户对之妇,还不是真正疼爱女儿之家族,都不愿女儿嫁去陈家受到如此严厉之拘束。”
这样的现象其实不难理解,世上绝大多数母亲都乐意儿子娶个恪守礼规的贤妇,却不乐意掌上明珠嫁人后受到苛责,所以陈氏女好嫁,陈氏子弟却反而难以娶到世望贵女。
甄夫人连连抚着胸口:“娣妇怎么拘管她家儿媳与我无干,将手伸进长房,我便不答应,我不是要与她争夺族权,但必须让她明白我才是柳氏宗妇,长房内务,不是她可以越俎代庖,青流那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娣妇这样一挑唆,青流竟还埋怨我多事,不行,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坐视娣妇为所欲为,就算得耗废心力,我回我也要让她明白,我谦让着她并不代表我懦弱可欺,我一日未曾入土,就不容她张狂无忌!”
第653章 共渡除夕
太原柳族内的风起云涌当然不曾波及晋王府,除夕这晚,十一娘亲自操持了美味佳肴,因着章台园正在改建,而他们初来乍到也没有大张宴庆,故而十一娘没有启用正厅,不过是在玉管居设了宴席,主要人物除了她与晋王之外,当然还有婷而,阮岭以及陆离,甚至没有忘记扈氏,专为她也设了一张宴桌。
贺烨在长安时蓄养的一批伎人暂时都未曾随来晋阳,故而今晚没有伎人助兴,酒酣之时,阮岭便提议自娱自乐,别有用意的要求晋王妃与陆离合奏一曲,咪着眼睛暗暗观察舅舅贺烨的神情变化。
陆离没有推让,十一娘自然也落落大方,这回她甚至没有故意藏拙,舍琵琶不用,与陆离皆用古琴,两人合作默契,一曲琴乐有若行云流水,便连贺烨都安静下来细细鉴赏。
贺烨不会弦乐,但身为皇室子弟,基本的音律鉴赏能力还是不缺,虽然为了十一娘与陆离的“琴瑟和谐”有些担忧,但他眼下意识到阮岭的心存故意,完全没有表现出来,倒教阮岭兴味索然。
十一娘这回也看出了阮岭的不怀好意,故而献艺之后,立即还以厉害,指明让阮岭“出演”,并不许再用乐器。
阮岭果然被刁难住了:“难道要我表演歌舞不成?我又不是蜀王,精通胡腾舞。”
一眼睨见扈氏,顿时眼中一亮:“莫不如请绚之兄抚琴,我以剑舞助兴?”
十一娘哪里甘心让阮岭蒙混过关:“岭儿当着扈娘子面前,竟然胆敢班门弄斧,倘若当真自信剑舞可与扈娘子媲美,咱们也不反对。”
阮岭顿时沮丧:“王妃分明是有心刁难。”
这时刚巧艾绿烧了一堆爆竹归来,便出主意:“阮长史既然会骑射,莫如表演一出拿大顶?”
阮长史:……
骑射和拿大顶有必然联系?拿大顶分明就是杂耍好不,他堂堂一个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怎能不顾形象供人取笑。
偏偏舅舅贺烨还击掌赞成:“艾绿这主意不错。”
阮岭大怒:“舅舅也不能只是旁观,可愿与岭一同献演?”
贺烨兴致正酣,完全不顾形象:“这有何难?你给我看着!”
当真把袍角一掖,利利落落地打了个倒立,双掌贴地两足竖起,在厅堂里“走”了一圈,还不尽兴,又收起一只手掌,单手倒立着逆向“走”了一圈,一跃而起,脸不红气不喘:“岭儿可服气了?”
把艾绿兴奋得,学着晋王殿下的样子也“走”了两圈,一跃至阮岭跟前,忽闪着黑幽幽亮闪闪的两只眼睛:“长史学会没有?要不我再示范一回。”
阮长史险些仰倒,脸色顿时漆黑。
舅舅豁得出去,他可不愿与舅舅同流合污,更何况是在陆离面前。
守在一边负责斟酒的碧奴这时却格外同情阮长史——要论来,阮郎也是为了撮合殿下与王妃之间捅破那层窗户纸,不想反而得罪了两位,反被刁难捉弄,实在让人于心不忍,故而为阮岭转圜。
“今日除夕,婢子也有意助兴,婢子不会琴乐,不过幼年在家中之时,还习得几首唱曲,婢子先行献丑,阮长史若能学成,便算过关可好?”
十一娘自然不会在意碧奴多管闲事,颔首以示赞同。
阮岭当然也如释重负,唱曲总比拿大顶要雅致许多。
碧奴见众人皆无异义,清了清嗓子,便唱道:“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竟然是左思所写诗作。
大周这时民谣,皆以诗作为词,广为流传的曲唱,既可是以大家作曲,又不乏乡人拟调,碧奴这首歌谣,唱词虽然耳熟能详,曲调却并不时兴,至少在座中人都是初次聆听,一时觉得新鲜,倒是博得了一片击掌。
阮岭越发感激碧奴,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紧接着又诵唱了一遍,算是马马虎虎过关,至少没有丢脸。
这下就连扈氏也被挑起了兴致,主动提出要以剑舞助兴,十一娘第一个捧场,自告奋勇拿了起琵琶,要为扈氏伴奏,两人商议了片刻,决定用古曲霸王卸甲,因着这间厅堂本就高阔,扈氏也不用移往露天场地,两人合作一曲,一个十指翻飞,一个双剑疾舞,倒也是配合默契,将气氛又再喧染得热烈。
紧跟着别说阿禄,便是江怀这样的宦官,都被晋王与王妃“要胁”着表演了才艺助兴,当然无论是否演出者,所有仆役今日在拜贺之后,都得了王府的喜钱打赏,这一晚真可谓主仆共欢,酣畅淋漓。
晋王尤其欢喜,自从兄长贺衍崩逝,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轻松愉快的欢度除夕,于是及到夜深仍然不觉疲倦,眼看着王妃虽然经过一场痛饮,这时尚且炯炯有神,而在王妃的爱护下,陆离也还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