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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文质彬彬的陆离已经不知被抛下多远,负责看防晋王的左郎将也落后十余步外气喘吁吁,但显然是他一路打着招呼过来,才没让贺烨夺剑一路杀到现场,而晋王殿下显然看到了在外候令的十一娘,只不过目光在她脸上仅仅一顿,就毫不犹豫擦肩而过。
十一娘在那一刻甚至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阴凛之气,晋王衣上寒凉甚至激得她胳膊上直冒冷疙,原本的胸有成竹几乎顿时坍塌,甚疑此人入殿是要大开杀戒,于是当听见殿内“咣当”一声后,终于忍不住探头探脑望将入内,这时可怜的左郎将才刚刚赶到殿前,双臂重重几按阻止高度紧张的禁卫们“勿急勿躁”!
然而殿内,寒剑冷芒,已然紧逼贺淇颈侧!
十一娘放心地收敛窥视,同时也见阿禄重重吁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轻松。
又说正殿之内,贺淇率先出剑,直刺右郎将,然而早得太后示意的右郎将却并未如威胁一般“定斩不饶”,连连闪避躲其锋芒,甚至打算自送一臂让贺淇剑身染血,可就在这时,“血拼”双方均觉眼前一花,右郎将再觉手臂一软,不受控制地后仰跌倒,再反应过来时,手中已然空空。
然后再闻“咣当”一声,大惊失色的右郎将这才看清早先不可一世的汝阳王这时呆怔当场,直瞪着手里半把残剑……另半把已经被斩跌坠地。
“贺淇,你这是对谁动剑?”
冷冷一声质问之后,在场宗室这才看清有若天降的黑衣人究竟是谁。
“晋王!”一直在迟疑的南阳王眼看贺烨毫发无损的“从天而降”,终于才起身,上前两步,尤其不敢置信:“晋王烨,你……”
贺烨却丝毫没有理会南阳王,冷冷扫视一眼纷纷拔剑准备与禁卫拼斗的宗室们,那些多数都是他的长辈,但心智却浅薄得可怜——从曾祖父英宗时起就扼压宗室手足的政令,这时果然“大见成效”,贺烨这时不无凉薄地暗诽,手里的利刃却轻轻一扬。
贺淇顿觉耳垂锐痛,湿冷浸出。
“还不弃剑!”贺烨恰到好处伤敌耳垂之后,剑锋依然不收:“让众人弃剑!”
可怜的汝阳王这时仍然不敢确信晋王居然“死而复生”,竟下意识地往前稍挪一步:“贺烨,你……”
于是又是“扑通”一声。
汝阳王的冠髻坠地。
原本衣冠楚楚的郡王顿时被削成了“平头”……
“竟敢对太后拔剑,等同谋逆,再不悔改,休怪我剑不留头!”
在场中人还没反应过来“剑不留头”这句生疏言辞的真正涵义……四字出于何典?简直闻所未闻,我们当用字面意思理解?
好在南阳王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他之所以没有阻止贺淇,也是想逼出太后如实相告,晋王烨究竟是生是死,投书之布是否属实,他南阳王虽历来以自保为重,不过晋王烨毕竟为德宗帝临终托付,他既然受命保全,倘若韦太后当真将其陷杀,他也绝无可能放纵恶行。
但这时贺烨显然毫发无伤,并且……应是在维护韦氏!
南阳王瞬息已有决断,几步上前,不但架开了贺烨的利剑,同时一掌重重掴在贺淇脸上:“投书本为触律罪行,更何况两市匿书为污陷惑众?显然为心怀叵测者故意为之,你竟然轻信为据质疑遗令?如此糊涂,还不跪地请恕!”
宗正卿既然有了决断,汝阳王的一众拥趸自然见风使舵,纷纷收剑回鞘。
贺淇眼见大势已去,固然将贺烨恨之入骨,这时也只好依令而行,半把残剑是不能收回鞘中了,干脆掷坠于砖,颓然跪地。
已经沉默多时的太后,这时才发出一声怆然悲哭:“烨儿……多亏得你……”
众目睽睽之下,贺烨只好收敛激愤,转身时,已然眼角透湿。
却是跪地礼拜:“阿母,请恕二郎来迟,放纵此等欲趁兄长突逝而图谋不轨者犯上作乱,只要阿母一声令下,贺烨必嘱兄长遗令,将不轨之徒斩杀处死!”
第381章 贺淇的急智
贺烨的出现显然大出贺淇意料,以至于打乱了全盘计划,晋王未死,韦氏篡政便丧失重要罪证,而贺淇早前言之凿凿,坚信天子会将帝位传承给晋王这个同胞手足,可眼下他又如何甘心辅持口口声声斥他为大逆之徒要当场斩杀的晋王登位?他贺淇既然无缘大统,是韦氏专政抑或贺烨继位其实并无差异,然而贺淇虽然野心勃勃,却并未愚蠢到家,知道眼下如此情势,就算他仍旧不依不饶,能够相助他的不过三、五拥趸,却坐实了犯上作乱的罪名,决无可能赢得禁卫支持,趁乱杀出重围都是痴人说梦,更不说再振旗鼓夺取大统。
虽然万般不甘,但汝阳王这时也只好承认大势已去。
好在南阳郡王还没有弃汝阳王不顾,上前为其求恕:“太后,汝阳王虽有不敬之行,然则也是因为轻信匿书之辞,才至于心生误解,望太后念其本意是为为护君国之重,并非叵测之图,恕其不敬之罪。”
宗正卿既已明确表态愿遵遗令,太后倒也不愿横生枝节,眼下若能安抚宗室达成临朝听政才是最为有利的结果,固然心里虽然恨不能将汝阳王立即处死,却也清醒意识到不能急于一时,否则说不定汝阳王一党会将匿书一事也栽陷在她的头上,说她是故布陷井害杀汝阳王,岂不又会授潘逆以柄,让他打着诸如“亲君侧”“护皇族”的旗号进逼国境?
是以反倒以大度宽容的姿态,安慰起依然对贺淇怒目而视的晋王来:“汝阳王确是因为轻信奸侫之言,烨儿,如今最要紧是稳定局势,你阿兄……你阿兄膝下无嗣,却病重早逝……他一贯待你亲厚,虽也想过依据礼法之规立你为君,然而到底忧虑着你性情急躁对于国政又从无涉及,只怕你担当不起这一大任……”
“阿母不用多说了。”贺烨只觉胸口像是被一把钝剑来来回回切割,渗出血气直冲咽喉,他狠狠吞咽,语气虽然沉着,眼前却是一片血红,如此也好,他看不清韦氏那伪善的嘴脸,才能压制住心头汹涌的悲愤。
兄长临终之前,的确遗言他要代之尽孝,如今虽然距离韦氏近在咫尺,只要动手,必能将这妇人扼杀当场,可兄长尸骨未寒,他怎能行此狠绝之事?
这个女人虽然是他的死仇,是一切悲剧的源头,可她到底是兄长生母,临死之前,依然放心不下交托他务必善待之人。
韦氏若死,他也一定难得善终,岂不是白白让义川抑或汝阳占据权位?
如此,兄长才真是死不瞑目,而他贺烨九泉之下也无颜以对。
“贺烨自知顽劣不堪大器,辜负兄长寄望,可贺烨即便百无一用,也当牢记兄长临终嘱托,孝敬阿母,倘若有人胆敢对阿母不敬图谋不轨危我君国,贺烨即便豁出性命,也决不让其得逞。”
这话说得异常沉冷,但太后却清清楚楚将贺烨的悲痛纳入眼底。
这一刻她相信贺烨已经完全臣服,因为她相信贺烨对天子的手足情深,这些年来,贺烨就算顽劣暴戾,却不曾对天子真正在意亲近者任何冒犯,无论是从前裴后,抑或后来贵妃,甚至对莹阳真人都是恭敬有加,连带着对柳十一娘也颇多“容让”,在自己跟前虽然不算乖巧有礼,到底也没有真正冒犯,谁让这些年来,便连天子这个亲生儿子,也对她多有逆反呢?可到底是血缘至亲,儿子临终之前,毕竟还是为她这母亲处处着想,既特意嘱托贺烨要代他尽孝,贺烨当然不会违逆天子遗令。
这么想着,太后心中竟然隐隐升起得意之情。
小崔氏,你若在天有灵,眼见你这儿子如今对我俯首贴耳,岂非要捶足顿胸?要怪就怪你咎由自取,当初想得太过简单,以为先帝顾惜崔氏一族就能为所欲为,殊不知先帝虽然对崔后念念不忘,却极其反感女人过于强势,而你又并非出自崔后嫡支,说到底,不过一族亲而已。
你死得太早,甚至没有时间与机会教导你这唯一骨肉,可我却生了一个孝顺友睦的好儿子,是他彻底恩服贺烨,如今才能为我所用。
我暂饶贺烨一时又能如何?他之生死始终在我一念之间,我要杀他,如同踩死蝼蚁而已。
你就好好看着罢,看我们如何母慈子孝,看我如何将贺烨利用一尽之后,再把你寄予所有希望的儿子……弃之如履,他不会美满,也决不会长寿。
因为我知道你现在得意非常,因为眼看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看我儿无嗣而终。
不要太高兴,我纵容贺烨,最多也是……年近而立,我决不会,容他比我衍儿更加命长!
太后缓缓伸直手臂,朝向贺烨。
“烨儿,你来,来阿母身边……”搂着这个虽然年少体魄却健如成年的“儿子”,太后不由又痛哭流涕:“你阿兄,他临终前最为放心不下,唯有我母子二人,因此一切都是为咱们着想……他知你历来厌倦礼矩规束,才打破礼法陈规不欲传位予你,可宗室王公虽有成年男丁,却无一能够放心交托咱们一双孤儿寡母,是以,才作决断,欲为先帝再过继一子,是你从弟贺洱,将来他便是你三弟,你要协助阿母教导幼弟,待他成人,继承你阿兄遗志……剿灭潘逆克制北辽,复我大周兴盛之治!”
“贺烨谨遵兄长遗令!”这一声应诺,越加沉哑。
被迫受困于妇人怀中的少年,眼中泪意渐褪,墨眸暗晦如夜。
这的确是我要做到的,当时未及向兄长允诺,此时虽晚,然势必铭刻于心。
做为君无明令依据礼法的第一继承人既然都已表示臣服,原本就以平息干戈为首要责任的南阳王自然再不会有任何质疑,紧跟着跪地口称遵令,那些尚有迟疑的宗室眼见汝阳王居然比义川王还要领先表示臣服时,自然也都“心悦诚服”,反而是某些早就习惯了贪图享乐不涉政务的宗室竟成为落后一拨“醍醐灌顶”者,匍匐称诺时显得手足无措慌里慌张。
太后终于长舒口气,直到这时才肯放开怀抱,于是贺烨也终于可以“自由呼吸”,只他低垂的眼眸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血光一掠。
从今以后才是真正开始,韦太后,我会更加努力忍辱偷生,无论你再给予我多少耻辱,当我坐上那张宝座之前,我都会报以臣服姿态逐一笑纳,我不会死,至少不会死在你之指掌,也请你千万保重,因为我……答应了阿兄,奉你颐养天年,好好等着我之善待,好好看我如何剿灭潘逆恢复盛世,我原本并不在意权位宝座,但那既是兄长之寄望,从此便是我之企图,我明白兄长真正想要达成之事,所以太后……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你安于荣养,再不受朝政之累,到时,你应能真正体会兄长曾经是多么孝顺,又是多么痛苦。
眼看大局将定,太后正欲宣告治丧事宜,然而终于保得性命不受罪责的汝阳王这时却飞快冷静下来,明知贺洱继位虽然在所难免,可他却仍然没有放弃最后的争取。
“太后,恕臣直言,圣上虽有遗令立三郎为君,嘱其大婚成年之前暂由太后主政,乃仿当年文宗托孤陈例,然,文皇后虽因圣嘱临朝听政辅佐幼帝,却亦有宗政堂决策辅政,三郎年幼,又无父祖在上,太后未免分心于教导,顾及军国大政难免有所耽怠,因而臣有谏言,当仿陈年之制,于政事堂之上再设宗政堂辅政。”
当年文皇后临朝,特设宗室郡王以上组建宗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