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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已经摆满了一大桌子小食和菜肴，什么拆烩鲢鱼头、扒烧整猪头、蟹粉狮子头、千层油糕、双麻酥饼、野鸭菜包、蟹黄蒸饺、车螯烧卖、鸡丝卷、笋肉锅贴、鸡蛋火烧、三鲜锅饼、桂花糖藕粥、四喜汤团、笋肉小烧卖、五仁糕、虾籽饺面、笋肉馄饨。
惠敏一盘就吃了一口，都把自己吃到撑了，便让浣春，盛夏和小德子几人分了去。又将自己觉得好吃的蟹黄蒸饺、蟹粉狮子头、鸡蛋火烧、三鲜锅饼、笋肉馄饨、野鸭菜包这几样好吃的都另外做了一份打包带回去，晚上胤禛回来好热一热就吃。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扬州城里的乞丐
用过午饭，惠敏当然不肯就这样回去，出都出来了，怎么着也得去街上逛上两圈才成啊。
伺候的人都是跟了她几年的，知道她的性子，也知道劝她回去不现实，只得暗中又增加了几分警惕，护着她不被人群冲撞了。
打包的饭菜小德子安排人先送回府了，又给留守的人说了福晋的行踪。
扬州城现在虽还没有现代的规模，可也热闹非凡，街道两边店铺林立，首饰布匹，日用商品，杂货铺，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店铺外头空地上，还有这种摆摊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落，卖糖葫芦的，捏泥人的，卖煎饼的，卖包子的……也是应有尽有啊！
惠敏边走边看，真是每样都想去尝一口，可浣春把她看得死死的，只许看不许吃。
也就只有泥人这种杂耍类不进口的，浣春不拦着，惠敏就买了个尽兴。
惠敏还会讲价，十文钱一个的泥人，她能十文钱买俩。五文钱一个的面具，她能十文钱买仨，和浣春，盛夏一人一个。
卖风筝的大叔对浣春等人苦笑道：“你家夫人真是太会讲价了，我这做了好几十年的生意了，就没见过这么会讲价的人！”
浣春捂嘴偷笑，自己主子可是做了好几年生意的精明商人，再刁难的阔太太贵小姐们应付起来都能得心应手，这些个讲价的技能，简直太简单了。
盛夏几人倒是第一次见识到惠敏还有这一手，都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福晋，太厉害了！只有小德子心里有些难以接受，福晋又不是缺钱，怎么还跟这些小商贩斤斤计较起了这几文钱。
惠敏谦虚地一笑，道：“老板说笑了，这是我知道你的成本，再在成本上给你添点辛苦费，你小赚一笔，我不至于被坑。”
大叔一听目光都变了，用比之前更加热忱的语气道：“一看夫人就是大户人家出身，这话一听还如此内行，想来是大商户家的小姐了。失敬失敬。”
惠敏也一派江湖气派，拱手道：“哪里哪里。”
和大叔讲了会儿话，惠敏又继续往下逛去，足足逛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将这扬州城最繁华的地段逛完，惠敏见众人都是一脸疲惫，也知道平日里少有走这么长时间的路，便带着人到路边的茶楼里坐着歇歇脚，每人一杯茶水。
茶楼里人不多，也就没有和中午一样要雅间，直接在一楼大厅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浣春等人自是不敢和她同桌，小德子带着几个便装侍卫坐了一桌，浣春和盛夏立在惠敏身后伺候着。
惠敏命令两人坐下休息，浣春还要讲话，惠敏脸色一变，道：“怎么，我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浣春见惠敏变了脸色，也知道不能再说什么，对惠敏福了福身，这才和盛夏小心翼翼地坐在惠敏下首。
茶楼里还有几桌客人，见了这幅气派，也知道这是从北边儿来的大户，小二更是小心伺候，不敢露出半分不敬。
只有最远处靠窗户的一位，不经意间看了惠敏一眼，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看到了浣春，便连忙急急起身，唤了小二来结账，匆匆地跑了出去。
惠敏当时只顾着让浣春两人坐下，倒是没注意到这边的小动静，不然，她也会露出诧异的表情的。
在茶楼休息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惠敏便起身离开茶楼，径直去了方才路过时看到的包子铺。
她让浣春把今日买杂耍剩下的碎银子和铜板都拿了出来，将包子铺的包子都买了下来，然后让小德子带着侍卫送到了附近的破庙里。
破庙里住了好些个乞丐，有老有少，年纪小的只有七八岁大。一看到有热气腾腾的包子，都一哄而上。
侍卫忙上前护着惠敏，浣春和盛夏也忙着高声喊话，
“大家不要抢，都有。”
“慢慢来，慢慢来，不要抢，排好队，一个一个的领。”
惠敏则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冷眼瞧着。
小德子这时才一脸恍然大悟，原来福晋拼命讲价省下银子来，都是为了要做善事啊。自己方才还对福晋不齿，此时只有敬意了。
不过，小德子又纳闷儿了，福晋有的是钱，干嘛不自觉施舍钱呢，买包子干嘛？
很快，惠敏开口说话了，解了他的疑惑。
“我看你们这里年轻的乞丐不少，为什么不去干活挣钱，要当没尊严求人施舍的乞丐呢？”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十分有穿透力，本来就在侍卫和浣春等人的安抚下乞丐们已经排好队了，正在依次领馒头，听到她的话，都不禁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她。
“我买包子给你们吃，也只能解决你们今日的晚饭，那明日呢？后日呢？又该如何？继续上街乞讨？没有尊严的活着？”
听了她的话，好些人木然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但也只是一丝变化，依旧是带着麻木和疑惑。
惠敏方才路过这里的时候好奇往这里瞧了一眼，就发现了端倪。
破庙里有乞丐扎堆是正常的，但是大白天的，乞丐不都应该在外面乞讨吗？怎么都窝在庙里？
还有，虽然只匆匆一瞥，但也能发现，这些乞丐的表情，和一般乞丐不同，具体什么不同说不上来，方才仔细打量一番，才知道，是麻木，彷佛对生活已经失去了兴趣的麻木。
所以她才那么有耐心，和他们说那番话，想看看，这些乞丐，是不是真的和一般乞丐不同。
方才抢包子的时候，虽然场面混乱，但是还是能发现，好几个年轻的乞丐，都在护着老人和孩子。
乞丐们听了惠敏的话，沉默了半晌，又继续排队领包子了。
惠敏也不急，就在旁边站着。
乞丐不少，有二三十号人，惠敏买来的包子馒头加一起也就差不多一人两个，倒是很快就发完了，还剩了几个，浣春都分给了老人和小孩子。
看着狼吞虎咽的一群人，浣春以眼神问惠敏，接下来如何安排。
惠敏摇了摇头，她以为会出现里的情节，从乞丐群里收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结果没想到，果然是啊。
惠敏便转身，准备离开，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怯怯弱弱地声音，“不是我们不去打工，是城里的老板都不收我们。”
惠敏转身，一眼就看到那个说话的乞丐，身子瘦弱得彷佛风都能吹到，就那样站在坐着的人群中间，显得格外单薄。
第一百七十章 河南难民
“为什么不收你们？”
“我们都是从河南逃难过来的难民，城里的老板不收难民。扬州城的官爷也不允许我们白日出去乞讨，只能晚上出去。”
“河南？”惠敏纳闷儿了，河南怎么会有难民？而且，河南的难民怎么跑到扬州来了？
惠敏也不打算走了，干脆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地坐下，招呼那乞丐过来好好问话。
这一动作吓得伺候的人可是一哆嗦，小德子甚至都带了哭腔，唤了一声主子。
惠敏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然后才示意乞丐继续说话。
年轻乞丐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见惠敏衣着打扮都十分高贵，一看就是身份不凡之人，却和他们一样席地而坐，心里对她又是多了一分好感。
便几步上前，也盘坐在她边上，跟她讲起了自己的来历。
“我叫江海，是河南黄河南岸的一个小村子里的，去年夏天，黄河泛滥，整个村子都被淹了，我因为带着妹妹上山采药才逃过一劫。带着妹妹逃出来后，才知道，河边的那些村子都被河水淹没了，大家都失去了家园和亲人，这才在路上三三两两的结成队伍，一路向南逃。一路上都有人饿死或者病死，我妹妹也是在刚出河南界的时候病死了。我们这一路走了有半年多，年初才走到扬州城。开始官爷也不让我们进城的，僵持了半个月，后来不知怎的，又放了我们进来，只是命令我们白日里不准出现在街上乞讨，只准晚间出来觅食。我们也试过去找活，可那些老板一听我们是从河南来的难民，都不收我们。”
惠敏静静地听他讲完，看他双眼通红，眼泪满眶，却始终不然它们掉下来，也是心中暗叹，是条汉子。
不过，听完之后惠敏也有疑问了，“你们为何不在河南境内安家落户，反而千里迢迢要来扬州呢？”
听到惠敏问这个问题，江海的眼里就满是恨意，冷声道：“河南巡抚一听说我们那里发了水灾，村子毁了，便立马派兵来驱逐，不让我们留在河南境内。有人企图北上去京城告御状，还未出河南境内，就被他抓住杀害了。我们没法子，只能往南走，远离黄河。”
听到这里，惠敏的表情也变冷了。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这个河南巡抚，是不要命了吗！
惠敏又问了一些江海细节问题，然后示意浣春和盛夏也分别找几个难民问问，看说法是否有出入。
浣春和盛夏本就长得好看，笑起来十分有亲和力，方才又给他们发了包子馒头，所以她们俩去问话，倒是也有问必答，十分有收获，好几个人的说法都和江海所说基本一致。
这一耽搁，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胤禛却是还未回来。中午打包的饭菜也过不得夜，惠敏便让浣春直接热了来吃，不用重新做菜了。
又安排小德子去门口守着，胤禛回来就报。然后让盛夏去打了热水来伺候她盥洗。
将人都打发走之后，惠敏才按照胤禛教的法子吹了两声口哨，果然从房梁上就跳下了一个暗卫来。
惠敏看了一眼单膝跪地的暗卫，心里庆幸，还好做了心理准备的，不然，被这突然出现的人一吓，不得尖声大叫才怪。
胤禛给惠敏安排了四个暗卫在身边，昼夜不离身地保护着她，便是由眼前这名暗卫领头。
“今日那破庙里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
“是。”
“给你三天时间，去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那河南巡抚的名字和背景。”
“是。”
暗卫从头到尾就说了两个“是”字，便又隐身于黑暗之后。
待他走后，惠敏还特意在房梁处看了又看，实在是没发现这几个大活人是怎么藏起来的。
戌正都过了，胤禛才回来，看样子还喝了不少酒。惠敏忙叫人去准备醒酒汤，又给他先倒了杯热牛奶灌下去。
“听五格说，你今天遇到河南难民了？”
五格现在全权负责胤禛的暗卫，平日里也都跟在他身边，暗卫的一举一动都要向他汇报，惠敏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嗯。禛哥哥，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河南巡抚李国亮倒是清明之人，风评还不错，去年还受了皇阿玛的表扬，也没听说过任上有犯何事。不过，这事还待查证。”
惠敏闻言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是相信江海所说的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