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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一贯爱吃的绿松丸子,母后让人多做了些,我全给你带上了。”
杨景倒也不客气,顺手便捏起一个绿丸子来送进口中:
“恩,母后宫里的小厨房还是原来的味道。”
杨蓁见他胃口很好,便将木盒里的都摆了出来,让他一样一样地品尝。
两人一会聊着天,一会儿吃些茶点。实在没话说了,便抬头去望天上。
隔了半晌,杨景率先开口了:
“小七,你有什么要问的,便问吧。
有什么要说的,便说罢。”
杨蓁转头去看他,原来杨景一向是这样心思细腻而自卑的人。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她,还是父皇母后,还是那几位兄长,全然都不曾发觉他竟是如此敏感的一个人。
杨蓁轻声道:
“五哥,我和傅虔的大婚礼定在下月初五。你可不许又躲在自己的书房里,不肯露面。”
杨景笑了一声,像是从前他们曾经在一起开玩笑的时候那样:
“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子,你的大婚礼都不去,那我还有谁的可去?
去,若是能沾沾喜气,给我这双腿多些时日,也是好的。”
杨蓁一愣,问道:
“五哥,你的腿怎么了?”
只见他笑了笑,有些苦涩:
“太医曾来过,说我长久不曾走动,双腿萎缩极为严重。
若是这两年还站不起来,那便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杨蓁脑中嗡的一声,杨景被下药之后暴怒的神情她还记得清楚。
“怎么会……”
杨景似乎早已心如止水,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两年……我用了十九年也没能站起来,怎么可能在这两年当中站起来呢?”
杨蓁沉默了,没有说话。
她知道如今所有的安慰,全部都像一张白纸一般无用。
说再多的漂亮话,也无法抚平一个不能站起来的人心里的苦楚。
忽地,过了半晌,她脑中不由地浮现出傅虔说的一句话来。
杨蓁斟酌了片刻,问道:
“五哥,若是小七有办法能让你站起来,但是过程会无比艰难,你会去尝试吗?”
杨景有些疑惑地望向她,可是在读到她眼中那坚定的神情的时候,杨景终于动容了。
他说:
“无论是什么艰难险阻,只要能站起来,我一定会去尝试。”
杨蓁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
“既然有了五哥的话,那小七也一定支持你。
我有位……相熟之人,小时候跟五哥一样身体虚弱,可是后来竟治好了。
我想着将五哥送去他说的那处圣地疗养,若是有了答复,便立刻告诉你。”
杨景良久才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去探了探杨蓁的头发,笑道:
“想不到昔日那个小丫头,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一转眼,都要赶在你几个哥哥前面大婚了。”
杨蓁不满道:
“你们若要大婚,不如求父皇和母后一并给你们办了。
只可惜你们几个,恐怕都不开窍。”
杨景不屑道:
“你五哥我已然有了大婚人选,可奈何心中有志,还不到成婚的时候罢了。”
杨蓁极为八卦地凑上去小声问:
“谁?木星么?五哥,我觉得木星做我嫂嫂极好。”
杨景老脸一热,看见木星正端着茶进来,赶忙捂住杨蓁的嘴:
“小声些,若是给她知道了,岂不是显得本皇子太不矜持了?”
杨蓁费劲地将他的手掰开,颇为嫌弃道:
“行了行了,那我先回去了。”
“好走好走。”
杨蓁白了他一眼,与木星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宫去。
她之所以这么急着回到自己的书房,是为了给傅虔写一封信。
新的内容,自然是有关于她五哥的。
她很少给旁人写信,出了年幼的时候曾经给在外征战的哥哥们写过之外,便没再提起过笔。
可是给傅虔的,自然要与众不同,别出心裁。
于是她提笔沾墨,在上好的宣纸上落笔:
“親親,今日探望久卧病榻的兄长,状况仍然堪忧。
想起你曾说过幼年习拳方能改善阴虚体质,不知我兄长已年近及冠,还可用此良方否?
若能拜你师学拳,他甘愿远赴苍北,穷尽一生也绝无二话。
只求你能代为引荐一二,可好?”
杨蓁将自己的书信拿起来看了看,觉得写得很好,只是似乎还不够别出心裁。
于是她满屋子张望了一遍,从那存放文房四宝的柜子里里取出一小只墨盒来。
打开一看,里面正是让提炼出的上佳的朱砂印泥。
她偷偷捡了一支崭新的毛笔,跑到铜镜前为自己点绛唇。
点完之后,她又回到自己的书案前,在宣纸上落下一吻。
这样打开一看,一个漂亮的吻痕便牢牢地覆在信纸上,看得人浮想联翩。
杨蓁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去。
虽则从前也对傅虔做过更为大胆的事,但这样明目张胆落在纸上的调情,却还是第一次。
于是她不敢再盯着看,急急封好了信,唤了晴初来请人专程送到潼关去。
晴初和秋雨相视一笑。
自家公主今日才与上将军分离,这还不满一天,就已经惦记着让人稍书信了。
实在不知道,她该如何度过接下来这几天。
秋雨笑着接过信来:
“晴初姐姐侍候殿下沐浴,奴婢去去便来。
还好行宫没有宵禁,还可特派信使前往潼关。”
杨蓁脸上一红,道:
“记得多给他封些赏银。
夜深露重,他跑一趟也不容易。”
“是。奴婢告退。”
晴初拢了宫门,替杨蓁一边更衣一边笑道:
“公主每次封的赏银够他们一个月的月例了,恐怕如今满宫上下都上赶着给殿下抬轿稍信罢。”
杨蓁小声反驳:
“我也就只去过一两次而已……”
晴初歪头:
“哦?奴婢算一算,四月便去了两次,五月盛宴,一直到现在都还没结束……”
杨蓁连忙制止她继续数下去,垂头丧气地说:
“晴初,你说傅虔会不会觉得我太过缠人了些?”
晴初笑着说:
“怎会。上将军待殿下有多好,怕不是要整日揣在怀中才罢休。”
说罢,她便扶着杨蓁去了内室沐浴。
与此同时,杨蓁写的信也用最快的速度送抵了潼关。
傅虔方才沐浴出来,浑身上下都是水气。
只听侍卫在门外报:
“禀将军,公主殿下来信。”
“放在书案上即可。”
“是。”
那侍卫将书信摆好,便立刻退了出去。
傅虔裹着一身朱色浴袍,衬的他容貌愈发英武。
潼关的后备部早就得了杨曦的指示,将傅虔帐里帐外,全换上了统一的朱色。
不仅如此,丧心病狂的杨曦更是偷偷去城中臻善楼,假借傅虔的名义订了一整箱的朱色衣袍、鞋袜,甚至……亵衣。
于是傅虔的大帐如今就像大婚房一般,满目喜庆。
他坐在书案前,修长的手指三下两下便将信封拆开。
在展开信纸的那一刻,他便立刻看见了那朱红色的唇印。
这时候,门外的侍卫突然进来通禀,将傅虔吓了一跳,急忙将信纸背过来。
那侍卫看见傅虔有些慌乱的神情,不由地问道:
“上将军为何如此慌乱?”
傅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行为失常,于是镇定了片刻,冷声道:
“无妨。有何事禀报?”
“哦,是二皇子来问,今日的例会将军还参加否?”
傅虔颌首:
“你去禀告二皇子,说我马上过去。”
“是,属下即刻便去。”
说罢,那侍卫便走出了帐外。
听着他脚步声走远了,傅虔才敢将那信纸掀开,心中仍然砰砰乱跳。
那吻痕看得他心痒难耐,心中又燃起了一股小小的火苗,瞬间便几乎快要城鼎沸之势。
傅虔咬牙切齿地想,古往今来大约也就这么一个小丫头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写信给他,还落下一个自己特殊的印迹。
他扶了扶额,忍着清除掉脑中的邪念,一行一行地读起了她写的内容。
上面有些凌乱的狂草字迹看得他直皱眉头,但到底还算是看懂了。
傅虔一声长吁,摇着头笑了。
这小丫头原来是惦记着她兄长的事。
不过她这字迹委实有些太潦草了,待婚后他可要好好教教这小丫头怎么写字。
一想到那张气鼓鼓的小脸蛋,他唇角便弯起一个弧线。
没过一会儿,他便写好了三封书信,分别装了不同的信封里,上书几个大字:
“晨、昏、回执。”
做完这一切之后,傅虔走出帐外去将书信交给信使,让他连夜送回。
于是待一个时辰之后,杨蓁的一头长发还没干,回信的便已经来了。
她急急从秋雨手中接过傅虔的回信,发现竟有三封。
晴初一看,笑道:
“上将军这是怕几日都见不到殿下,这才写了好多封来?”
杨蓁早已爬上了床铺,听了她的话整张小脸都快要蒙到蚕丝被里去了:
“哼,任凭他写多少,我今日就不看。晴初,把信扔到桌案上。”
晴初给秋雨使了个眼色,两人相视一笑:
“是。”
她们两个一个吹灭了烛火,一个将信放在案前,便双双退出了杨蓁的寝殿。
杨蓁将头蒙在被子里,等待着那脚步声走出好远去,她才猛地在黑暗中坐了起来。
虽然小姑娘忍了再忍,努力地让自己不去看回信。
可是这心里像是猫爪挠着一样难受。
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她才蹑手蹑脚地走下去,摸索着从书案上拿到那几封信。
抓了书信之后,她四下又摸索着想要点灯,却害怕晴初和秋雨在外间看见光亮,又要笑话她。
于是小姑娘四下翻找了一盏小灯出来,悄悄点起来,只有微弱的灯火。
借着这灯火,她将那三封书信摆在自己面前。
杨蓁犹豫了片刻,想着现在应该算是“昏”?于是便小心翼翼拆开了那“昏”字信封。
傅虔的字写得大且少,一眼便看明白,写得是一个:
“念。”
杨蓁原本突突跳动的胸腔骤然像是停了片刻——
可是在看见这个大字的时候,竟无语凝噎。
这男人分明是个记仇的!他还记得自己在他营帐里留的那些个大字,于是连个信都不给她好好写了!
于是杨蓁带着愤慨扯开了那封“晨”字信封。
“想。”
还是一个干净利落,潇潇洒洒的大字,不带一丝注解与批示,仿佛在炫耀自己劲松一般的字迹。
“……”
杨蓁彻底趴在了桌案上。
原本以为这辈子和傅虔在一起久了,这个一向淡漠惜字的男人能稍微变得话多一些。
可没想到,反倒比起前世,更少了许多。
几乎丧气的小姑娘用最后的力气打开那封“回执”,密密麻麻的字迹便引入眼帘。
一瞧见这长篇大论,她立刻便精神了起来,一字一句认认真真读了起来。
可傅虔只是将自己在苍北习拳的情况详细阐述了一遍,从环境、师父、到每日居住的环境几乎都覆盖到了。
通篇都是关于给杨景前往苍北的建议,没有其他任何内容。
杨蓁读了好久,才在末尾瞧见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