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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茗凑近了她,稍用力地咬着她的唇瓣,她又感觉到了唇上刺痛。她忽然明白过来了,自己昏睡之时,他不知道这样吻了自己多少次,才会让她从梦中醒来。虽然已经记不清那个梦的内容,可那真是个暖洋洋的美梦。就像现在一样。
她忽然醒了过来,眼睛微微睁大了,她对上了他的目光。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也依然在盯着她看,漆黑眸子中是毫不掩饰的热情。
他轻声道,“你喜欢温柔君子?可我现在不是了,你不喜欢了吗?”
水梅疏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吐出喜欢这样的字。她只觉额上的麻布巾都要燃烧起来了。她忍不住拉下布巾遮住自己的眼睛,她小声道:“……现在也很好……”
时楚茗眼中的笑意荡漾起来,他拉下她额头上的布巾,小心地亲吻着她的眼皮,他轻声道:“温柔君子会的,我都会。君子做不了的,我也能做。”
水梅疏只觉被他吻得暖洋洋的,眼皮一点儿也不想再睁开了。她轻声问:“表哥你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为什么你娘亲要靠你这样的小孩儿照顾?”
那温柔地吻着她的唇,忽然消失了。她不由睁开了眼睛。却看到楚茗脸上不见了笑容。她伸出手去牵住了他。
却听楚茗慢慢道:“我娘亲,只是人家豢养的歌姬。她性子软,从小就常常受伤。我习惯照顾她了。”
水梅疏睁大了眼睛,她握紧了他的手,“表哥,你那时候一定很辛苦。”她也看过不少话本,这歌姬,不过富人们养的玩意儿,生死不能自主。她望着楚茗,看着他黑漆漆不辨喜怒的眸子,寒气凛然。
她很想问,所以你虽然出身富贵却一心一意地要造反么?
到了此时,她终于稍稍理解了他的志向,但是心也渐渐沉了下去。既然他身世坎坷,说不好还身负深仇大恨,他必定不会放弃他的造反大业了。
她握紧了他的手,一阵隐约的悲伤袭来。她轻声道:“表哥,我们为娘亲们颂了经放了焰口,她们定能往生极乐,远离痛楚了。今生不幸,来世定然顺遂。”
楚茗俯下身来,望着她,如他所想的那般。她即便知道了他的出身,也没有丝毫看不起的意思。相反觉得他可怜,想要安慰他。
他只觉心中涌起不明的情绪,他重重吻上了她的唇,想要从她这里吸取更多温暖。他轻声道:“你说的对。娘亲她们今生的苦已经赎了。”可我今生的苦又该如何赎?
他眼眸里闪过尸山血海,不由眼眸又泛起红光,却听水梅疏呼痛,他猛然停下了唇间的撕咬。他望着她,她气息微弱,唇上渗出了点点血珠,衬着苍白的唇色,显得绮丽而凄然。
他的心猛然一跳,忙起身去拿药粉:“表妹,是我不好。”
水梅疏喘了喘才终于能开口:“表哥,你娘亲就是你的心病么?你幼时是不是见到许多痛楚景象,至今依然无法释怀?”
楚茗黑眸陡然变得凌厉,那瞬间水梅疏差点儿以为他会朝她挥剑。那尖锐而凌厉的杀意,让她瞬间冷汗淋漓。
楚茗看着她明明十分恐惧,可是眸子中依然满溢着对他的关怀。就像她在刀剑之下,推开他迎上去的时候。
他俯下身子轻轻将她搂在了怀里,让她那因恐惧而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他轻声道:“是。我忘不掉。表妹,我也不想忘。人人都希望我忘记,可凭什么?想让过往的罪恶随着死亡消逝,没有那么好的事儿。死亡不是终结。”
水梅疏听他在耳边低语着,他终于向她显示出了他心底的一角。黑暗而绝望,充满了杀戮嗜血之意。
她再次明白了,那在七夕之夜坠落人间的仙人,从开始就是她的幻想。
尽管如此,她却伸出没有受伤的手臂,紧紧拥住了他:“别难过,逝者已矣,鬼门大开之时我们才能与他们重逢。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
她轻声低语着,声音婉柔有点沙哑,楚茗似乎听到了她极低地在他耳边道:“你还有我……”
楚茗只觉心中一阵热流涌过,虽然他们之间的地位身份境遇有天渊之别,可是此刻,他们似乎心灵相通,再不需要言语。
他小心拥住了她,以免碰触她的伤口。日头西照,七月半的午后,关着窗的屋中,更加闷热。可是他们两个人却不想跟对方分开,宁愿这般热,也要挤在一起,靠得更近一些。仿佛这样就能安慰对方,也能从对方身上得到安慰。
楚茗的内伤十分沉重,此时精神放松下来,胸中更为疼痛。他轻轻拥着她,转了个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
两人相拥而眠,沉沉入睡。与从前不同,这一次,他们都放下了重重心防。只想着此刻相聚时光,再不思虑其它。不强求,无妄念。
时楚茗的大总管杨银寿公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他和一起来的还有尚宫蒋落雨。他们两人看到这光景,都大吃一惊,又悄悄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皇帝睁开了眼睛。没想到他们来了,他自然知道是陈贤照和莫雷的主意。水梅疏受伤之后,他们想在香客或烂陀山下寻些农家女来照看水梅疏,皇帝却统统拒绝了。
没想到这么快,宫里就来人了。
他又躺了躺,在水梅疏的脖颈间蹭了蹭,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起身。却听门吱呀一响,探进一张小脸:“姐姐醒了么?”
是水霜月。他招了招手,水霜月立刻扑进了他的怀里。“醒了。你乖乖陪姐姐,若有什么事儿,就喊我。不要吵到你姐姐。”
水霜月闻言,立刻身子一扭,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去看熟睡的姐姐。屋中除了淡淡的馨香之外,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和药味。
水霜月摸了摸姐姐的头,虽有汗,但是不像昨夜那般滚烫了。
她抬头望着楚茗,眸子里透出不自觉地依赖:“表哥,你会娶我姐么?你能不能不走了?”
皇帝拍拍她的脑袋,很想说不是我不娶,而是她不嫁。然而她不嫁的原因,也依然在自己身上。这些又如何跟孩子解释。
他出了门,果然院中站着一群人,各个风尘仆仆,显然刚从京城来。他少时的近身侍者,以及先帝的近身太监宫女们,在先帝殒命,他登基之时,都在当时的混战之中被杀了个干净。
眼下他身边这些人,都是后来才到他身边的,与他并不亲近,侍奉起来更十分小心翼翼。他不耐烦见他们。没料到陈贤照他们急了,竟将他们都招来了。
杨银寿公公是个精明利落的中年人,他能避过灾祸,又脱颖而出,成了皇帝近身内臣,自然是个妥帖伶俐人。即便像皇帝这样戒心极重,杀心炽烈的人,也对他并不反感。
尚宫蒋落雨却是韩大将军安插在宫中的暗子。忠心耿耿,可是为人十分严厉,她手下的宫女们都对她十分畏惧。皇帝倒觉得她这般很好,管束住那些想入非非的宫女们,不要到他跟前碍眼。
后面站着他皇帝寝殿的几个得力的宫女。遥香、陌花、芳馨、舞春四个。时楚茗厌女之名流传,平日里极少用宫女侍奉。这些人也极少近身伺候,若不是他博闻强记,恐怕此时连她们的名字都叫不来。
他手一挥,制止他们行礼,回身看了一眼房门,示意他们去东面的花厅叙话。
花厅之中摆着冰盆,宣德炉里燃着百蕴香,一扫方才的炎热。众人齐齐跪下请安。
皇帝冷冷问:“你们可知来了要做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来的路上,就得了各方的信儿。
韩大将军十分不客气,说皇帝被一女子所迷,叮嘱他们要替皇帝好好看着此女。莫雷也说了类似的话,但是加上了一句说勿要苛待此女。在见到皇帝之前,陈丞相也过来递了丰厚的红包,让他们好好照看水梅疏。
因此他们还没见到皇帝,就知道这是个极为棘手的差事。
杨银寿一贯伶俐精明,方才他推门看到的那一幕,皇上此时的问话,都告诉了他那位陌生女子的地位。皇帝从不近女色,更厌恶女子身上的香粉味道。如今却一反常态,与那女子同塌而眠。那般亲昵不避嫌疑,可知皇帝心中,那女子有多么得宠。
杨银寿道:“是为了照顾皇上和贵人。”
低着头的蒋落雨不由微微皱起眉头,什么贵人。且不论皇上的妃嫔即便是宫女也要经过采选,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近身伺候。这个民女,也能称贵人吗?
却听坐上皇帝沉沉道:“错了。朕不惯用宫女。你们来都是为了照顾水姑娘。”
众人大惊。蒋落雨抬头想要说什么,却正对上了皇帝冷冷的目光:“蒋尚宫,水姑娘两次舍命救驾,功劳很大。足以破格赏赐。我皇城之中,养着数千人,可到头来,救朕性命的却是一个民女。你们可知罪?”
众人心中一惊,没想到还没有见到那贵人的面,自己就先落下了罪过。皇帝厌恶女子,多少清纯娇艳环肥燕瘦的绝色女子,想要引动皇帝的心,却都铩羽而归。时不时被训斥被冷落,丢了颜面。
没料到如今竟有人这样好命,阴差阳错救了皇帝,就此让他动容。竟天雷勾动地火,得了这般盛宠。
蒋落雨有千般话,此刻都被皇帝堵回去了。蒋落雨是个瘦削的三十岁女子,曾有的丽色,都在宫中被磨砺成了阴沉的锋芒,嘴角的法令纹极深。此刻她也只能抿了抿唇,和杨银寿一起低头请罪。
又听皇帝冷冷道:“你们只是个给朕打下手。朕照料不到水姑娘的时候,你们帮朕多看两眼而已。”
这下杨银寿和蒋落雨都不禁抬起头来:“陛下,这恐怕不妥。”
杨银寿道:“陛下,方听太医说了,陛下内伤沉重,外伤伤口反复崩裂,不能够再劳动了。”
蒋落雨也急切道:“皇上,奴婢定然尽心伺候贵人,皇上你万不可再如此操劳。奴婢等人来此就是为了陛下分忧。陛下,三思!”
皇帝见他们急切,他冷冷道:“朕意已决。你们要知道轻重,你们在宫里侍奉朕也有三年了。这三年,你们有些小动作,朕体恤你们无知,体恤前朝后宫不得安宁,无法让你们安心。但到了此时此刻,你们还想左右逢源,一仆二主,就等着去静乐堂吧。”
杨银寿和蒋落雨都不由十分惊恐,静乐堂是宫中火化无人奉养的年老宫人之地。三年前皇帝登基之时,那些显赫一时的大太监女官们,都尸骨无存,静乐堂也进不了。皇帝这样说已经留情了,可是他们经历了这些年的风雨,活到此时十分不易,听到静乐堂只觉胆战心惊。
皇帝也是因为出了徐七之事,对他们都十分不放心,所以还未差遣他们做事,就先狠狠敲打一番。
杨银寿和蒋落雨都不免汗出如浆,庭中的冰盆形同虚设。
皇帝的眸子深幽。杨银寿忽然道:“皇上,您要多保重龙体。贵人必然也牵挂皇上,若她知晓皇上为她日夜不宁,贵人定然不得安枕。”
时楚茗微微一愣,那冷峻的气息却略略收敛了一些。“起吧。好好侍奉,定有重赏。莫要有一丝懈怠,更莫要再传递消息给任何人。”
蒋落雨知道皇帝说的是她,她忙叩头道:“奴婢谨遵陛下旨意。”皇帝本来就精力不济,这般敲打一番,已觉得难以为继。便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又去照看水梅疏。
皇帝走了,杨银寿蒋落雨两人才敢起身。两人对看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无比的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