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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还有一部分老皇帝留给他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力量。光凭这股力量,赵渊穆并不能推翻沈隽。他考虑再三,把主意打到了沈凤璋头上。
他派人去调查沈凤璋的真实身体状况,想以此威胁沈凤璋帮他办事。没想到在找来牛医师之后,赵渊穆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好消息。
他当即就决定利用沈凤璋这个把柄,胁迫沈凤璋替他办事。
他还没实现自己的计划,沈隽竟然就这么快找上门来。一想到自己竟然又落入了沈隽的圈套,赵渊穆怒急攻心,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心头血。
“殿下!”
赵渊穆身后人赶紧上来扶住他,脸上满是焦急担忧之色。
站在对面的沈隽却神情冷漠,他冷眼看着赵渊穆,厉声,“先前你逼宫谋逆,孤念在你我血缘之上,饶你一命,然而没想到你死不悔改,竟又抗旨不遵,谋划逆反之事,孤饶过你一次,实在不能再饶你第二次。”
“众将士听令!将襄阳王拿下,打入天牢,革去亲王之位,贬为庶民!”
“是!”
沈隽站在一旁,看着衣襟染血,狼狈不堪的赵渊穆被人带走,心底泛起一丝淡淡的愉悦。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朝沈隽快步走去。
“何事?”沈隽淡声问到。
“启禀陛下,属下们在府中地牢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和一名医师。”
沈隽刚想让他们按以往的规矩来,就听见部下继续开口,“那名医师自称是沈凤璋沈大人的人。”
听到沈凤璋三个字,沈隽声音一顿,眼眸微微一沉。一直照顾沈凤璋的医师?
他心思如电瞬间急转,一下子就想到沈凤璋最近这段时间模样看上去有些憔悴,不是很好。
哪怕先前刚被沈凤璋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到心口发疼,但听到这里,他脑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仍是:正好,这名医师就在这里,他不如直接问问对方阿璋的身体状况。
带着这种想法,沈隽朝地牢走去。
跟在沈隽身后的士兵们被屏退在外。他们守在地牢的入口,看不到也听不到地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见到,半刻钟后,从地牢里重新走出来的新帝,面色难看至极,阴沉得似是暴雨将至,然而眉眼间却又藏着几分急迫焦灼,完全不似先前走进去时的冷静从容。
“陛下。”士兵迎上去,想要说什么,却被沈隽抬起的手掌拒绝。
沈隽嗓音带着一丝微微的沙哑,似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他朝着士兵,只交代了两句话,“把里面那具女尸送回始兴郡公府。
这边的事,暂时交由王校尉处理,让他带人回去。”
说完这两句话,沈隽大步朝外走去,他越走越急,步履快得近乎跑一般。宽大的衣袍在他身后翻飞,翻出一道滚滚紫浪。
一出门,他便抢了手下士兵的马,动作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拉缰绳,纵马朝着始兴郡公府的方向而去。
第119章 长辞
始兴郡公府; 景行院。
卧室里点了灯,晃动的烛火映照在坐在窗边的青年身上,为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添上几丝生气。
“咳咳。”
几声轻咳在卧室里响起。
守在一旁的芳芷悄无声息; 快步走到窗边,将手中的外衣小心翼翼披在对方身上; 她轻声叮嘱; “郎主; 小心着凉。”
解下发冠后的青年; 一头乌黑长发都披散在肩上。垂落的长发柔和了她往日气质上的强势和冷硬; 让沈凤璋显出几分柔和; 终于能看出几分女子的模样。
她拉了拉肩头的衣服,从窗外森冷漆黑的夜幕收回目光; 转头朝芳芷微微一笑; “不过一点夜风,并无大碍。”
哪里是并无大碍!
到嘴边的话; 又被芳芷吞了回去。她按捺住心里的不甘着急,迟疑片刻; 终究还是忍不住劝道:“郎主,您不如再请其他医师看看。建康那么多名医,肯定有人有办法。”
沈凤璋淡笑了一下; 起身。
站起来的她; 显得越发高挑清瘦,宽大的衣服披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的; 里面还能再塞一个人。
沈凤璋不甚在意,在芳芷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你不用担心,一点小问题而已。”甚至于,她等那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安慰芳芷,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急促又有力的脚步声停在门口,卧房两扇大门被人打开,一道锐利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小问题?!”
沈凤璋猛然转身,看清出现在门口的那人后,瞳孔一瞬间微微放大。
不过,马上她就收拾好心情,恢复冷静自持的模样,佯装出不耐,朝着来人不耐烦地发问:“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来的?!”
沈隽站在门口,他既没有如尚未发迹前那样,对着沈凤璋逆来顺受垂首认错,也不像后来对沈凤璋表露心迹后那样毫不生气,顺着沈凤璋。他那双苍灰的眼眸尖锐得像是能直接看到旁人心底去。
他跨进房门,大步朝沈凤璋走去,口中同时质问,“你告诉我,你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小问题?”
沈凤璋没想到沈隽会对这个感兴趣。尽管看出沈隽脸上神情有些不对劲,但她还是避开沈隽的目光,敷衍道:“一点小麻烦而已。”
“小麻烦?!”沈隽再也忍不住,双手用力钳住沈凤璋手臂,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声音里含着冷怒,“什么样的小麻烦会让连瘟疫都能解除的医师束手无策,让人等死?!”
他定定地看着沈凤璋,从她因为消瘦而越发凸显的眉骨,看到她惨淡无色的唇瓣,心中悲恸,他为何没有早早发现,沈凤璋早已显出油尽灯枯之相!
沈凤璋猛然抬头,眼神锐利,“你找到牛医师了?!”
沈隽口中解除瘟疫又了解她身体状况的医师,非牛医师莫属!
沈隽压了压心中激动的情绪,眼眸一闭,又重新睁开。尽管他竭力克制,但出口的声音仍带着几分沙哑,“没错,我找到牛医师了,还有茶娘。”
不等沈凤璋发问,他就先一步说道:“茶娘的尸首我已经让人送回府了。那些见过牛医师的人,我都已经处理好了。你放心,你的身份不会暴露。”
沈隽声音低沉下去,他一双眸子也暗沉下去,似是被云雾遮掩,“阿璋,为何要瞒着我?”
如深邃的渊海,又似辽阔的暗色苍穹。沈隽的声音喑哑得近乎茫茫原野之上,火堆熄灭后的余烬,“阿璋,别再瞒着我了。”
“我都已经知道了。”
向来无畏无惧,哪怕是在战场上来去,都不曾生出半分恐慌的沈隽,此刻却发现自己竟然害怕说出某些话。
窗外,夜风呼啸,摇撼着庭院中的树木,传来簌簌唰唰之声。晃动的树影落在窗框上,比最凶恶的妖魔还要狰狞。
屋内,沈隽凝望着沈凤璋,深深吸了口气,“阿璋,我都已经知道了。知道你为何一直拒绝我,做出一副对我无情无义的模样。”沈凤璋都是为了他好,知晓自己时日无多,她不想影响自己,不想拖累他。
沈隽心中被塞得满满的,整颗心都显示浸泡在温水中,柔软的水波轻轻撞击着他的心,让他整颗心又酥又软。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沈隽虽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但沈凤璋看着他深受感动的神情,心中已经猜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上一刻还震惊茶娘之死的沈凤璋,此刻被沈隽弄得心下无语。她同样仔细打量着沈隽,然而眼神却与沈隽看她完全不同。
虽然她目前挺欣赏这个男主,但是他似乎有点太喜欢脑补了?
她看着沈隽,似乎都能想到沈隽此刻心里的反应。她略有些哭笑不得,又有点说不出的无奈。
“你误会了。我并——”犹豫了一下,沈凤璋还是决定解释一下。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隽直接打断。
“阿璋,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
看着沈隽那副对他自己的猜测笃信不疑的模样,沈凤璋深吸一口气,索性转移话题,“你是在哪里找到他们的?茶娘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茶娘,沈凤璋方才因为沈隽而哭笑不得的心情逐渐沉重起来。
茶娘就如她的名字一样,像一杯淡淡的清茶。平日里,她话不多,事也不多,但总是悄无声息处理好她各种琐事,润物无声浸润她生活的方方面面,每一个细节。
这样的茶娘,竟然在短短一天之内,就从活生生的一个人变成了一具尸体。
沈凤璋心中有哀,更有怒。
见沈凤璋不想再谈她的建康问题,沈隽也不再多问。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牛医师不行,总有其他医师能行!就算药石无医,还有鬼神之力!
他已经命人去寻有真本事的僧道。
如果连僧道都无法恢复阿璋的建康……
沈隽眼神渐渐狠辣下来,一颗因为沈凤璋而变得柔软的内心,又重新覆上冰冷的坚冰。实在不行,他就让阿璋再借尸还魂一次!
将这些想法压到心里,沈隽看着沈凤璋,开始解释茶娘的事。
得知幕后黑手居然是赵渊穆,而茶娘竟然是因为不想暴露她的真正身份而主动赴死,沈凤璋心绪复杂。经此一役,赵渊穆必死无疑,在网开一面之后,赵渊穆再次抗旨不遵,沈隽这回就算杀了赵渊穆,也不会有大臣指责沈隽半句。而且,他绝对不会放过赵渊穆!
然而,就算赵渊穆死,也无法换回茶娘。
沈隽听到一声清浅的叹息,一直注意着沈凤璋神情的他,敏锐地发现沈凤璋脸上神情有些异样,显出几分怅惘,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极深的悲痛。
他心中略有些惊讶,没想到阿璋竟然如此在意茶娘,一个婢女的死,竟然会让她露出如此深切的痛色。
沈隽向来知晓,他这人冷酷无情,连血管中的血都是冷的。见到这一幕,他心中最先涌起的想法是,幸好茶娘这回死了。
当然,表面上,沈隽将这样的心思藏得极好,表面上不露分毫。他放缓声音,朝着沈凤璋温声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大悲伤身。”
沈凤璋点点头。是啊,人死不能复生,然而现在就有这么极为稀有的机会放在她面前,让她最亲的父母能重新活过来。
由茶娘想到父母,沈凤璋心中悲伤之余,越发坚定自己一直以来的念头:她一定要完成任务回去。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抬眸望了沈隽一眼。
向来只能从沈凤璋那里得到拒绝的沈隽,被这一眼看得心头一颤,喉咙发干,自己看破沈凤璋一直以来的顾虑后,她果然不再如先前那样隐藏自己的心思了。
想到此,沈隽心头暗喜。
这件本来会对沈凤璋造成一定威胁的事,因为沈隽提前插了一脚,沈凤璋甚至还没出什么力,一下子就被轻易解决了,并未对她造成多大影响。
然而,在旁人看来,这件事却是极大的影响了沈凤璋。
向来嚣张强势,哪怕是新帝登基,都不曾主动沉寂下去的沈凤璋,忽然之间安静下来,朝堂上声音少了,平日里与同僚间的联络也少了。
甚至于,原先就高挑消瘦的沈凤璋,一下子憔悴起来,似是能被一阵风吹走一般。明明是快要入夏的天气,她却还穿着厚厚的外衣,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众人想起这件事里死掉的那名姬妾,恍然大悟之余,不由想要叹息一声。
没想到啊,沈凤璋竟然还是个痴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