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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一起。”
“好,走。”彰华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谢长晏深吸口气,强压下乱如麻团的心情,追上了彰华的步伐。
执明殿中,彰华带着谢长晏走到玉京的舆图前。谢长晏看到这个比求鲁馆的还要精致数百倍的舆图,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姑姑兵权已失,没法调动大军,就算召集到如意门的人,人数也不会很多。但此刻距离父王被杀起码已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足够她逃出玉京。我们的搜捕范围太大,会很艰难。”如此时刻,彰华的神色反而越发平静,悲伤和痛苦仿佛都留在了陵光殿内,来到这里的,是一个不会为情所困的帝王。
谢长晏看着这样的他,心却在隐隐作痛。短短半个时辰内,弟弟死了,父王死了,最好的朋友随时会离世。而凶手,是自己的亲姑姑……二十二岁的彰华,其实经历了比六岁和十五岁时更可怕的遭遇啊!
“我派五州府兵分三路,其中,姑姑最可能逃往程国,所以,一路安排在这儿。其次,她的姨母在宜颇有权势,她也可能去投奔,所以,一路安排在这儿。剩余的,以玉京为中心扩散搜捕。通缉令已发,谁能提供长公主的线索,加官晋爵!”
谢长晏愣了愣,没想到彰华竟在通缉令上直言长公主叛国潜逃,把皇家丑闻赤裸裸地掀开了。
“朕不是父王。父王顾忌的那些,朕不在乎。”彰华虽说得镇定,但提及亡父,他的眼眶还是红了一下。可他恢复得极快,一眨眼后,又变成了不动声色的模样。
“此外,侍卫回报时饮不见了。荟蔚带走了时饮,而时饮,是匹很醒目的马。”
谢长晏分析道:“障眼法。我若是长公主,不会在逃命时带这样一匹马,再好的马也不行。”
彰华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没错。”
“我们只能这么被动地找吗?”谢长晏看着偌大的舆图,连图都这么大,更何况现实。大海捞针,那针还会各种藏匿,总觉得希望渺茫。
“你有什么想法?”
谢长晏咬了咬唇:“长公主一人之力是逃不掉的,肯定有如意门的人在帮她。如果三姐姐说的是实话,如意夫人已经死了的话,那么现在如意门的人,要不就是听秋姜的,要不就是听三姐姐的。长公主久在燕国,就算也是如意门的人,也不可能是核心人物——没有核心人物可以常年不回总部。”
彰华的眼睛亮了起来,猜到了她的意图:“你想要放谢繁漪出去?”
“二哥已死,谢繁漪已不成威胁。放她走,有两种可能:一,她想东山再起,为二哥报仇,那么,她就要借如意门之势。放她回去,一山难容二虎,她跟秋姜和长公主之间,必有一番争斗。二,她万念俱灰只想平安度日,这时就要我们当坏人,放出风声说她给了我们如意门的名单,逼如意门追杀她。只要如意门出现在她面前,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老巢,抓住长公主。”
第136章 哀乐相生(4)
彰华沉吟片刻,点点头:“此计可行,就这么办!”
他立即叫来侍卫们,吩咐了下去。等到一通布置完毕,时近午时。宫女捧来饭食,谢长晏接过来,端到彰华面前:“我知道陛下现在吃不动,但是……”
彰华却立刻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接下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哪怕再没胃口,也要吃下去。谢长晏凝望着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吞饭菜的彰华,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陛下,我们经历了那么那么多事情,每件事都在告诫我们:哭是无用的。要尽快解决问题,必须冷静、沉着、坚强。
可是……可是啊……
谢长晏突然上前,抱住了彰华。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拥抱彰华。
彰华呆了呆,然后,慢慢地,放下了碗筷。
谢长晏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他的发顶,轻轻道:“陛下,想哭吗?”
彰华动了一下,似想抽身。
谢长晏笑了起来,声音跟拂过他头发的手一样轻柔:“我有个很好很好的……哭的方法。”
宫女们端来两个装满水的水桶后,躬身退了出去。
谢长晏边用带子把头发扎起,边走到其中一个水桶前,瞟了彰华一眼,深吸口气,将整张脸埋入水中。
她抓着桶壁,在水中睁开眼睛,看见一道道光弧一样的水纹,它们弯弯曲曲地萦绕在四周,安静极了。
然后她默默地数着心跳声,数到无法忍受时,才直起身,带着满脸的水珠朝彰华眨了眨眼睛。
“我从小就知道我爹是在海里没的。所以我从小就练泅水,久而久之,便爱上了在水里的感觉。每当我不开心时,就跳到湖里,抱膝沉到湖底大哭一场。等我出来的时候,满脸水珠,谁也不知道我哭过。”谢长晏嫣然一笑,“陛下试一试?”
彰华凝视着她,正当谢长晏觉得他大概不想尝试时,他俯下身将脑袋浸入了水桶中。
谢长晏在心中慢慢地替他数着数。
一、二、三……
哭吧,陛下。
哭确实什么用也没有。既不能让时间回溯,制止太上皇的错误;也不能抓住长公主,让她立刻得到惩罚。甚至,很多时候哭过的身体,又疲惫又空虚,更加难受。
可是,喜怒哀乐皆为人性。
是上天赋予万物之灵的人类一种很好的补偿方式。因为我们的心灵太脆弱,很容易受伤,而眼泪是独一无二的一种药,能把那些看不见的伤口慢慢修复。
所以,哭吧,陛下……没关系的。
像我当年一样,怀疑你的真实身份而跳入冰湖大哭一场。
像我当年一样,母亲被杀后跳入海中大哭一场。
谁也没看见,谁也不知道。
彰华在桶中浸泡了很久,中途上来换了几回气。
而当他最终直起腰,虽然眼睛看不出红肿的痕迹,却比之前明亮了许久。像一面雾蒙蒙的镜子,被重新拭亮了。
一直等在一旁的谢长晏递上汗巾,冲他甜甜一笑:“好消息。东璧侯说,鹤公没事了。”
风小雅平躺在榻上,他的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身侧,连脖子都没有半分偏侧,笔直地看着头上的横梁。
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眼神明显精神了许多。
当彰华和谢长晏赶到时,他正在跟江晚衣说话。
“谢知幸的毒已解,为何还会死?”
谢长晏脚步微顿,这也是她很迷惑的一件事。
江晚衣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是我医术不精。见他气脉虚弱,以为是毒素所致,现在深思起来,应是身体早就垮了。脑袋上的病情最不可控,先天不足之人,再遇心力交瘁之事,生死只在一瞬间。”说到这儿,他别有深意地盯着风小雅,沉声道,“鹤公亦如是。万万保重身体。”
风小雅却不以为意道:“我又不是伤在脑袋。”
江晚衣轻笑了一下,起身收拾药箱:“你知道身为大夫,最喜欢什么样的病人,最讨厌什么样的病人吗?”
“噢?”
“最喜欢拼命努力哪怕只有一线希望都紧紧拽住想要活下去的人。”
彰华听到这里,忽然开口:“姬婴吗?”
谢长晏一愣——姬婴?璧国的白泽公子吗?他上个月被人杀死了,消息传出后,四国皆惊。而她当时跟陛下正在秘密回京途中,自顾不暇,再加上陛下当时失忆,完全想不起此人是谁,自也一耳朵听过便算了。
现在听来,难道另有隐情?
江晚衣并不正面回答,而是继续道:“最讨厌的自然是你这般看似样样配合,其实毫无求生欲望的人。”
风小雅扬了扬眉毛:“我觉得我不是这种人。”
“那最好。”江晚衣说罢,便径自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吉祥在一旁道:“侯爷今天还要跑三个地方给人看病。”
彰华感慨道:“图璧真是多能人异士啊……”
谢长晏立即道:“大燕也不差!有我和蛙老呢!”
风小雅和彰华相视一笑。执明殿内,一扫压抑低迷的气氛。
谢长晏心想真好,起码鹤公留了下来,跟她在如此危急的时刻,一起陪在陛下身边。
似看出她眼底的担忧,风小雅刻意转过头,看着她道:“放心,我真不是江晚衣说的那种人。”
“嗯。”彰华淡淡道,“如意门不除,朕,不许你死。”
这一次,连谢长晏也忍不住笑了。
就在谢长晏以为这场追捕长公主的行动会持续很久,会耗费很多心力才能有所成时,出人意料的是,当天夜里,一个红色的茧便经由吉祥之手,交到了彰华手中。
彰华当着谢长晏的面挑出茧中的布条,看了上面的话后,两人大吃一惊。
他们立刻备车,赶往某地。
“会不会是陷阱?”谢长晏忍不住多疑。
彰华紧紧拽着那根布条,没有说话。连他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因为,布条是荟蔚郡主写来的,上面只有一句话:“我们在万毓林竹屋。”
第137章 云散风流(1)
布条虽是荟蔚的字迹,茧却是孟不离的。
这是怎么回事?
谢长晏百思不得其解。
照理说,昨夜太上皇单独召见长公主,虽未将她收押,但也有侍卫看守。更何况孟不离在身旁,太上皇本应安全,可最后偏偏死在了长公主的匕首下。
而长公主逃走后,孟不离也不见了,他是去追踪长公主了?若如此,自己传讯回来即可,为何会是荟蔚写的字呢?他们两个什么情况?
带着满腹的疑惑,马车到了万毓林。
彰华对谢长晏道:“朕要偷偷进去。带着你,恐不方便。”
谢长晏明白,她毕竟不会武功,脚步声瞒不过长公主的耳目。
“我在这儿等你。”谢长晏将一枚焰火递到彰华手上,“鹤公也带了人马在林外候着,如有不测,及时告知。”
彰华接过焰火,跳下车,却转身回来,伸手拉下她的头,重重吻在了她唇上。
谢长晏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反抱住他回应了他的吻。
坐在车辕上赶车的吉祥和焦不弃各自扭头,装作不存在。
万毓林的树木大多都染上了红霜,在九月初秋的晚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催促她和他。
于是彰华不得不很快终止了这个吻,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带着吉祥走了。
谢长晏坐在马车上,望着他的背影几个跳跃隐没在了夜色中,心中担忧得不得了。于是她忍不住问焦不弃:“你说,我现在开始学武,还来得及吗?”
焦不弃想了想,回答道:“来得及。不过,可能没法练得很好。”
半桶水的功夫在这种情况下照样是添乱。谢长晏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脖子后的汗毛竖了起来。
谢长晏突然朝前栽倒,一个翻身从马车上滚落到地上。
只听“咚”的一声,一支箭穿过车壁,射中了几丈远外的树——如果她还坐在那里,此刻已中箭了。
焦不弃立刻跳车去扶谢长晏:“没事吧?”
未等回答,第二支箭射到。焦不弃将谢长晏一推,挥剑迎了上去将箭劈断。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跳出数名蒙面黑衣人来,一言不发地出手围攻二人。
果然是陷阱!谢长晏一眼看出他们的装束打扮,都跟如意门的银门杀手十分相像。眼看一人朝她扑来,谢长晏飞起一脚,鞋上利刃弹出,刺中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