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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含樱觉得梅子从早晨开始就有些不对劲,现下屋里没有其他人,也就问了一句。
“回姨娘的话,奴婢没有事。”梅子先是立刻否认,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开口:“姨娘,大帅喝了酒,恐怕回来会想吃点清淡的东西,要不要让小厨房熬点粥,等大帅回来,姨娘您给大帅送过去?”
“算了,”含樱摇摇头:“没的让人说我去献殷勤。”
梅子还想再劝,却被含樱转移了话题:“梅子,说起来我还一直没问过你的身世?”
含樱只知道梅子是连昊然安排过来的,也一直机灵能用,但印象中梅子一家人好像世代在锦秋湖官邸为仆从,之前还一直没有听她亲口说过自己身世、以及为什么会为连昊然效命。
“回姨娘的话,奴婢一家人都是府里的家生子,”梅子坦坦荡荡的回答:“奴婢的娘之前做过老夫人房里的二等丫鬟,后来被指给我爹爹,就没能再进内宅伺候主子,不过奴婢进来当差前,还是我娘提点了奴婢一些内宅的规矩忌讳。五年前突然有了叛乱,大帅虎驾离开曦城,叛军打进城来的时候,府里好多家生奴才都只能自己四散逃命……”
含樱点点头,夏天南的叛乱事前准备颇为周密,起事时一点风声都没有,连锦秋湖官邸的正室夫人任月华都殉难,自己算是府里半个主子,也被逼的跳了蓬江,更不用说府里的家生奴才,乱世之中,只能像蝼蚁一样仓皇求生。
“像我们这样的百里家家奴,当时叛军一旦搜捕到,就说我们曾经为虎作伥,把我们身上钱抢掠一空后,就把男的赶上前线当炮灰,女的被抓去做营妓……我一个姐姐跟着姨母逃难,被查了出来,才十三岁,就……”
梅子满脸是泪:“当时我才不到十岁,爹爹嫌我累赘,几次要把我丢下,好歹我娘和我哥哥舍命带着我。结果刚出了曦城,又碰到乱军,要抓我爹和哥哥去吃军粮,万幸那时候碰到了连府的管家庆二爷,他看我们一家哭的可怜,又得知我们是百里家的家奴,就跟那几个叛军商量,花了些钱把我们买了回去。”
说到这里,梅子抬头看看含樱:“后来想起来,奴婢当时有机缘早点到姨娘身边伺候的,因为庆二爷买下奴婢一家后,看奴婢还算知道规矩,曾提过要把奴婢带到江北去伺候贵人——应该说的就是姨娘您吧?但是因为战乱,路上不好走,耽搁了两年,后来局势好些了,庆二爷又说主子让我们就留在曦城,将来有机会的话,重新回百里家当差。”
原来连昊然是这样安插下的暗线,百里家的时代奴仆,逃难中走散,战乱后再回来求旧主子赏一碗饭吃,任谁看来,都是合情合理。
“顾妈一家也是这样吗?”含樱看着赛雪问:“像你们这种情形的,多吗?”
梅子摇摇头:“庆二爷当时也顾不上专门安置我们,局势稍微平稳一点后,就给了奴婢爹爹一点钱,让爹爹带着奴婢和奴婢的娘自己寻生路,我们在一个大杂院里洗了几年衣服,奴婢没有见过其他人。”
“你哥哥呢?”含樱虽然已经猜到答案,还是问了一句。
“哥哥被庆二爷带走了,对外只说是当时和我们走散了,奴婢上次回家,听我娘说,哥哥捎信回来,现在东三省连家一个货栈做大伙计。”
既有救命之恩,又有人质在手,难怪连昊然可以放心使用他们。
梅子似乎看出了含樱的心思,轻声道:“奴婢一家虽然是百里家的世代奴仆,但奴婢年纪小,之前没当过什么差事,说句薄情的话,奴婢没受过百里家什么恩惠,反而差点因为战乱丧命,因此在奴婢心里,庆二爷才是救命恩人,连公子才是奴婢的主子,既然他们把奴婢派来伺候姨娘,奴婢就只有一个心思,一定要伺候好姨娘。”
“难为你了,”含樱温声道:“回头我问问连大哥,要是你哥哥学成了本事,就早点让他回来,娶一房媳妇,你娘看着也开心。”
梅子没说话,但是眼里瞬间又充满了泪水,跪下给含樱重重磕了几个头。
含樱让她起来后,看她一会儿,才问:“塞雪昨天怎么突然生病了?”
梅子咬了咬唇,最后还是道:“奴婢也不清楚,可能昨夜不小心着凉了。”
“这次杨家背信弃婚,塞雪难过至极,这段日子举止失措是难免的,你们要多体谅。”含樱怕梅子对同为一等丫鬟的塞雪有倾轧,就温声嘱咐。
“是。”梅子恭恭敬敬的答应一声。
戌时三刻,夜已经渐渐深沉,因为百里稼轩不过来,惜春轩的仆妇们也都准备休息了。
“咚咚咚——”忽然有敲门声传来。
一会儿工夫,守门的婆子就有些迟疑的来禀报:“禀姨娘,高副官带着一个婆子过来传话。”
含樱本已经躺下,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只能披衣而起,今夜是梅子给她值夜,伺候她披上外套时,梅子的手竟然有些抖。
含樱扫梅子一眼,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梅子,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梅子脸色白了白,鼓足勇气开口:“姨娘,天晚了,您身体不好,要不还是先不见高副官吧?”
“你是怕于规矩不合吗?”含樱这才放下心来:“没事,这么多婆子丫鬟看着,能传什么闲话?再说高副官带着一个婆子陪他传话,应该也是有避嫌的意思。”
说着,含樱下了床,扶着梅子的手到了门口,只见院子里除了廊下的灯笼,又有几个仆妇拎着灯笼侍立,连塞雪的屋子都开了门,塞雪有些紧张的站在门口。
高副官身姿笔直的站在院子里,不过身为军人,深夜之中到内宅传话,他也显得有些尴尬,不似往日那么从容。
看见含樱出来,高副官立正敬礼,然后才传话:“大帅吩咐明日去稻香山庄小住几日,请三姨娘收拾一下衣物,明早巳时出发。”
“大帅去那里有什么事吗?”含樱有些惊讶,稻香山庄是百里家在曦城南门外的一个庄子,有百十亩稻田,还有一个十来亩的荷花湖,景色不错,但是路途颇远,来回不算方便。
“属下不知。”高副官微微犹豫一下:“明早辰时汉密尔顿特使就要乘专列去江北,大帅操劳多日,送走汉密尔顿特使后,可能想去休息一下。”
“府里还有谁去?”含樱又问了一句。
“大帅只命属下来通知三姨娘。”高副官说到这里,终于半解释的补充:“今晚给汉密尔顿送行的各界人士比较多,都争着给大帅劝酒,大帅稍稍有些过量,决定要去稻香山庄后,立刻催属下马上来通报,天色太晚,属下打扰了,请三姨娘恕罪。”
含樱知道再多问也问不出什么,叛乱之前,百里稼轩也常有单独带她私下出游的经历,因此就点点头,示意高副官退下了。
等高副官出了惜春轩,含樱才看向站在自己门口的塞雪,这是塞雪几天来第一次主动出门,现在脸色还是惨白的,靠着门框和身后的小丫鬟竹叶扶着,才勉强站住。
含樱心里不由泛起一丝温暖:刚才不知道高副官深夜而来会有什么祸事,自己也有些不安,塞雪经的事情少,只怕更被吓着了。
“塞雪,好点了吗?”含樱走近两步,温声道:“你看,高副官来不过传个信息,没事的,你放心吧,晚上有点凉,你先回去休息吧。”
塞雪泪眼汪汪的看着含樱,点点头,有些艰难的开口:“谢谢姨娘关心,奴婢好多了。”
含樱又温颜安慰她几句,然后准备回正室休息。
“姨娘!姨娘——”一个小丫鬟的声音忽然从含樱身后传来。
含樱回过头,看向刚刚叫她的竹叶,竹叶在她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才开口:“姨娘去稻香山庄,会带着塞雪姐姐过去伺候吧?”
含樱一愣:因为塞雪生病,她本想让塞雪这几天留在惜春轩休息的,这会儿转念一想,让塞雪跟着自己出去散散心,倒也不错。
含樱想到这里,正要开口,塞雪已经抢先说道:“我不去!”
顿了顿,塞雪还是一脸毅然决然的神色:“姨娘,奴婢还有些不舒服,求姨娘再赏奴婢几天假歇一歇。”
“塞雪姐姐——”竹叶刚刚开口,塞雪突然回头指着她,有些失控的喊:“进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姨娘,请您恩典,让塞雪姐姐再养养身子吧。”梅子一边解劝,一边扶着含樱:“奴婢扶您回去,明早还得陪着大帅早出门呢。”
含樱却站着不动,她深深的看一眼面前脸色苍白的塞雪,一个不安的念头涌上心头,可是,她很快安慰自己:不可能的。
☆、侍寝
含樱深深看一眼脸色惨白的塞雪,终于还是强忍着,没有把那个疑惑问出口,转身让梅子扶着回了正室。
这一夜,含樱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乎没有睡着,心里那个隐隐的恐惧念头一会儿浮现,一会儿又被她推翻,或者强行压下去。
一直等到外面传来丑时的梆子声,含樱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屋外有仆妇们轻手轻脚搬运东西的声音。
“那件胭脂色的长缕给姨娘带上,到了乡下,穿鲜亮一点的颜色更好看,小心点,别折上印子。”梅子轻声吩咐完一个仆妇,听到屋里声音,就赶紧跑过来:“奴婢给姨娘请早安。”
含樱拿过床边一个精巧的梳妆镜看了一眼,自己眼睛下还没有黑圈,但是眼皮却微微有些肿。
梅子已经拿来冷毛巾:“姨娘昨晚没睡好吗?用毛巾敷敷脸吧?”
含樱接过毛巾,等自己换了衣服,顾妈来给自己梳头时,才冷不丁问了一句:“顾妈,这几天给塞雪物色到合适的人家了吗?”
“回姨娘的话,奴婢打听到一个教书先生,今年24岁了,家里是做香烛生意的,人挺好的,”顾妈一边给含樱梳头发,一边回禀:“奴婢看雪姑娘昨晚上能主动出门了,虽然脸色还不太好,不过精神眼见是大好了,要不再让雪姑娘亲自看看那个先生?媒婆说也是一表人才,不比那位杨家二少爷差……”
她这里还在详详细细的禀报,却没有注意镜子里含樱的眉宇间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带着愁容,而是安心下来——顾妈还在给塞雪寻觅婆家,那自己的怀疑应该就不成立。
含樱这边一夜难眠,昭阳楼那边,这一夜同样过得并不安静。在高副官离开惜春轩之后不久,梅夫人就收到了消息,得知百里稼轩要专门拿出时间,带着含樱去稻香山庄过几天清静日子。
“还真是心尖子眼珠子!”梅夫人冷笑着,只觉得心里都酸的透不过气来:“不过为了一个丫头,还要这么上赶着赔不是……”
杨妈妈和湘灵互看一眼,都不敢说话,没办法,自家主子平日里杀伐决断都干脆利落,遇事也算是有分寸,就是一碰到牵扯大帅和惜春轩三姨娘的事,脾气立刻就会大上三分,她们碰了几次钉子后,轻易谁也不敢劝了。
“夫人,竹叶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再给塞雪那丫头添添火?”最后还是杨妈妈仗着资格老,问了一声。
“还添什么火?!”梅夫人冷哼一声:“她去了这么久,说是慢火煮肉,到现在还不得我出面下猛药!”
她又生了一阵气,看湘灵和杨妈都不敢再说话,终于还是打起精神吩咐:“让人准备两匹缎子丶一支玉如意丶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