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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迎百里玉斐进来的塞雪忍不住喊了一声,转身冲着百里玉斐跪了下来,又急又哭的开口:“二少爷,这是您嫡嫡亲的亲娘啊!奴婢不知道姨娘为了什么,这些天任凭我们哭求,都不肯多进饮食,要不是那个老大夫硬让奴婢们灌汤药,只怕命都没了……”
百里玉斐一震,看向床上的含樱,含樱依旧头蒙帕子,不语不动。
“求求您开解姨娘,让她不要这样……或者……或者……”塞雪跪着趋前几步拉住玉斐的袍子下摆:“求您去跟大帅求求情好不好?让大帅来看看姨娘,姨娘一定会好的!”
“不要!”含樱的声音突然严厉的响起。这一声似乎用尽了她残余的大半力气,喘息片刻,才继续开口:“玉斐,娘有娘的苦衷,但是,娘现在一心求死,没有任何人逼我,也没有任何人能劝我,娘只遗憾不能看你……算了,你是百里家的孩子,将来好好的就罢了,你回去吧。”
“你为什么呢?”百里玉斐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埋藏已久的疑惑:“别的姨娘,无论转战战火也好,还是在内院里打发日子也好,都过得各有各的趣味,偏偏你,从回来那一刻,就不停的出事……”
屋子里静悄悄的,百里玉斐攥着小拳头,语速渐渐快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那个逆贼的妾室?你是非不分吗?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现在一心求死,纵然我爹爹责骂了你,暂时禁足,这府里也有其他姨娘被禁过足啊,她们是一心悔过,你却说一心求死,是为了要挟我爹爹吗?”
“二少爷!”顾妈和塞雪不约而同的开口想打断他,百里玉斐却定定的看着含樱:“你为什么?”
含樱静默了一会儿,似乎笑了一声,声音从手帕下传出来:“是,我不如其他人那么坚强,我也不敢去问一个问题的答案……”她的声音幽远,似乎渐渐飘散:“他也不告诉我答案,所以我想去一个地方,问知道答案的人……”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百里玉斐终于喊了起来:“如果你是想问我爹爹还宠爱你吗,那今天是爹爹让我来的,他不想看着你死,你满意了吧?!如果——如果——”百里玉斐深深吸一口气,眼泪下来了:“如果你真的想死,那你之前不躲到静园,而是像月夫人一样为国殉难多好!!”
“啪——”一声脆响,百里玉斐仰着脸,左腮上,渐渐浮起一个手掌印。
一直没出声的小丫鬟梅子还仰着手,不相信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百里玉斐的脸。
片刻之后,百里玉斐一声不吭,转身冲了出去。
“二少爷!”塞雪急忙跟着追出去。
梅子傻傻地放下手,不自觉回头看看床上——含樱依旧用帕子蒙着脸,纹丝未动,然而,有两道湿湿的痕迹,已经在帕子上蜿蜒成两道小溪……
☆、不速之客(上)
百里玉斐来的这一天,对嬉春轩来说,注定是个热闹的日子。百里玉斐刚刚冲出院子不久,又一位客人在暮色四起中姗姗来迟。
“四姨娘——!”听到敲门声,看门婆子打开门,看到门口长身玉立、面遮黑纱的女子,不自禁揉了揉眼睛——这位主子轻易不在人前露脸的啊!再确认一眼,看门婆子才忙忙的开口请安。
“三姨娘呢?”陆静雅看向灯火朦胧的正房内室:“在卧室吧?”
“是,三姨娘这几天一直在卧室。”看门婆子说这,靠近陆静雅一步,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刚才二少爷来过,不知道说了什么,哭着跑出去了,这会儿内室一直静悄悄的,没动静呢。您稍等,我去给您通传?”
“不必了。”陆静雅牵起身边一个小姑娘的手,径自向内室走去。她身后跟着的掌事丫鬟锦绣掏出一个荷包塞给看门婆子:“辛苦你了,这是我们姨娘赏的,拿去喝茶吧——今晚我们姨娘过来的事,别出去多嘴。”
“谢谢四姨娘,谢谢姑娘!姑娘放心,老婆子绝不出去乱嚼舌头。”看门婆子咽了口唾沫,接过沉甸甸的荷包,笑得满脸像朵盛开的菊花。
“文姐姐——”陆静雅惊讶的看到昏黄灯光下靠在床头,脸上犹有泪痕、憔悴消瘦的含樱,在门口停了停,才若无其事的走进来,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笑着开口:“古人说‘灯下看美人’,果然有道理,姐姐病容楚楚,如那黛玉一般,让妹妹我看了都忍不住心里怜惜。”
说着,她浑如没看到含樱床畔侍立的塞雪紧张的神色和偷偷的手势,拉过身边的小女孩:“这是念斐,和姐姐失散那年,她还在我肚子里,也没能和姐姐多亲近,所以今天带她来给姐姐请安——念斐,给三姨娘请安。”
小小的念斐不过四岁,脸型像陆静雅,一双长长弯弯的眼睫毛,却像极了父亲百里稼轩,小小年纪,已经出落的玉雪可爱,这会儿却满脸紧张,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看病床上的含樱,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反而躲到了母亲身后。
“这孩子,生下来不满周岁,就遇到我受伤毁容,没能好好照顾她,稍大些,又一直陪着我跪佛念经,见人少,胆子也小,让姐姐见笑了。”陆静雅爱怜的摸摸女儿的头发,含着笑,语调里有些惆怅,却不带多少歉意。
“念斐乖,”含樱纵然心情消沉,看到机灵又胆怯的念斐,也不由打叠起精神来,对着念斐微微一笑:“三姨娘生病了,不好看,吓着念斐了。”
说着,她费力的从手上抹下一只冰种翡翠缠丝玉镯,交给塞雪,塞雪接过镯子,忙半蹲到念斐跟前奉上手镯。
“这是姨娘一点心意,念斐别嫌弃,拿回去打赏丫鬟们吧。”含樱有些费力的说完,对着陆静雅一笑:“妹妹,谢谢你来看我。”
“我在娘家待得无聊了,又听锦绣说你去我的静光阁找过我,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来看看你。”陆静雅淡淡一笑:“怎么着,心也被伤着了?”
含樱没想到陆静雅这么说,怔了一下,才苦笑着开口:“如果不是你,或许其他人我也不想见了,可想到那天你在悬崖上一番话,总觉得你能明白我。”
“为什么?”陆静雅皱起了两道颇为英秀的眉毛:“难道失了他的宠爱,就不能活了?你看我,现在看到念斐胆小的样子,还常常自责没能照顾好她,也是为了她和我娘家,我才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呢?玉斐是男孩,大帅寄予的期望高,算计他的人也多,你准备就这么撒手,让他一个人碰个头破血流去?!”
含樱瑟缩了一下,神情有些黯淡渺茫:“我不是为什么宠爱,我是……”她看着陆静雅,眼泪慢慢溢了出来,因为之前百里玉斐的一番折腾,情绪消耗太大,这会儿声音渐渐低弱:“静雅,你如今这样,常住娘家,不愿踏进锦秋湖官邸,不仅仅因为脸上受伤,还因为令尊吧……”
陆静雅眯起眼睛打量含樱,半晌开口:“我记得你父亲在你嫁进来之前就去世了吧?大帅还尽心尽力帮你照顾他,我还为此吃过醋……”
她看着含樱眼中满满的泪水,忽然住了口,脸上先是显出一丝疑惑,继而变得惊怒和不相信:“你是说……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知道——”含樱的泪水终于从眼中滑了下来:“可一想到这个可能,都会让我恨不得立刻死去……”
“你听谁胡搅蛮缠?!你不动动脑子吗?”陆静雅忍不住抓住文含樱的手:“昭阳楼那边、盛惠轩那边、还有屏翠楼、灵犀馆……谁不想看着你和他生了嫌隙?连我都盼着你倒霉呢!你就傻头傻脑往人家设的陷阱里跳!”
“不是她们!”含樱闭上双眼,却挡不住汹涌而出的眼泪:“不是她们……是江心……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陆静雅怔住了,随即还是不相信的摇摇头:“那他呢?他也承认了吗?”
含樱怔怔的看着虚空:“他没有否认,我宁愿他暴跳如雷说我冤枉他,可他没有……”
陆静雅呆了许久,才凄凉的一笑:“冤孽——真是冤孽!”
她坐直了身子,同情的看着文含樱:“你想好了吗?那有什么要托付我的吗?我会尽我的能力,照拂玉斐,不过——”她苦笑:“以我现在的能力,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总是他的儿子,让他自己操心去吧。”含樱连百里稼轩的名字都不愿意再提,只是靠在软枕上,闭着眼睛凄凉一笑:“还是谢谢你来看我。”
“我——”陆静雅刚开口,就被屋外一声巨响惊了一跳!
那是院门“哐啷”一响,似乎被什么人大力推开了,随即看门婆子的惨叫声就传了进来。
“文含樱!你这个贱人!你给我死出来!”一个凄厉的女声从院子里传进来。
“怎么了?”陆静雅皱皱眉站起来,转身向窗外看去:“朱乐珊?她疯了吗?!”
没等含樱回答,随着屋门“咣——”一声响,状若疯狂的朱乐珊已经冲了进来,她穿着晚上的寝衣,头发披散,在门口稍微一顿,看清含樱的位置,就尖叫一声直扑了过来!
☆、不速之客(中)
“动手动脚,哪来的规矩?!”挡在含樱床前的陆静雅下意识一抬手,就挡住了扑过来的八姨娘朱乐珊——她出身将门世家,自然会些拳脚,要拿住学生出身的朱乐珊,并不麻烦。
朱乐珊一边在她手里挣扎,一边血红了眼睛冲着床上的含樱痛骂:“贱人!丧门星!你怎么不去死!”
她神情疯狂,接近嘶吼,本来就躲在娘亲身后的小念斐,看到她的样子更是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锦绣忙揽到怀里去小声安慰。
这么一耽误的功夫,嬉春轩的仆妇和跟着朱乐珊过来的丫鬟婆子都已经冲进屋门,嬉春轩的看门婆子一只眼睛乌青,也不知道是被谁打的,跌跌撞撞冲在前面:“老天爷啊,没王法啦——打死人啦——!”
“呸!打死你也不冤!你们一院子人死了也不够给我们舅爷陪葬的!”一个紧随其后、伺候朱乐珊的仆妇立刻掐着腰回骂,边骂边小心翼翼的瞥一眼陆静雅——谁也没想到这位四姨娘会在这里。
陆静雅皱皱眉,手上微微用力一推,想把朱乐珊推到她下人的怀里,没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八姨娘朱乐珊,这会儿却力气奇大,非但没被她推开,还把她挤的一个趔趄。接着朱乐珊冲前一步,直扑到含樱床前,十指如钩,冲着含樱脖子上就掐了过去。
“姨娘——!”仆妇们乱七八糟的喊声里,陆静雅刚站稳身形,就看到朱乐珊已经掐住含樱的脖子,含樱五六天功夫没进饮食,哪还有丝毫力气招架,登时被她从床上拖了下来,摔在地上。
塞雪和顾妈一开始还顾忌八姨娘半个主子的身份不敢动手,这会儿看到含樱给拽下来,登时吓得魂飞魄散,那还顾得上主仆之分,忙扑上去拉朱乐珊。
“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我砸!把这屋里东西都砸碎啦!”朱乐珊扭头喊完,回过头来冲着含樱就啐一口唾沫:“贱人!扫把星!你还我哥哥!”
被摔到地上的的含樱,左肘和脖子上都火辣辣的疼,显然都破了,又让朱乐珊一口唾沫吐在左腮上,她却顾不得擦,讶异的睁大了眼睛看朱乐珊:“你哥哥……”
“我哥哥就是死在你手里!”朱乐珊已经被塞雪和顾妈架住拖后几步,她的丫鬟仆妇又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