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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樱冷哼一声:“你是梅夫人指派过来,管我院子里的事的,我哪能随便说你有罪?”
跪着的人群里稍微有点骚动——含樱一句话,就明说了今天跪罚的意思不是自己提出来的,那……每个人想到湘竹背后那位主子,又都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湘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湘竹既然到了嬉春轩,就是嬉春轩的奴婢,就一心想伺候好姨娘,今早姨娘吩咐湘竹查是谁放的报纸,可是挨着问下来,没有一个认的,湘竹满心想着把差事办好,才闹到现在的局面,还请姨娘宽恕……”
“姨娘让你问一下,可没让你这样问大家,你老子娘、妹妹也是在府里办差的,要是她们这样跪在细瓷末上晒太阳,你心疼不?”塞雪愤愤的开口,恨不得冲过去给湘竹一脚。
“好了,你是梅夫人指派过来的,我给你留几分体面,到屋里说话。”含樱看着湘竹跪在那里,刚要张口反驳塞雪的话,就冷冷的打断她,示意塞雪推自己到屋里去。
湘竹咬咬唇,自己也跪了这一会子,又被一个毛丫头当众质问,面子已经被削的差不多了,还说给自己留体面!可是面上不显露分毫,恭恭敬敬的跟进屋里。
进房之后,含樱权当没看见一进门就老老实实跪下的湘竹,径自让塞雪服侍自己换了出门的衣服,净过手脸后,才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接过塞雪递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含樱瞥一眼湘竹:“你有什么说的?”
湘竹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回姨娘的话,宅门有宅门里的规矩,湘竹也只是想把放报纸的小人找出来,万不得已下才用这样的手段,而且……”
“而且什么?”
湘竹听出含樱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戏谑,再磕一个头:“奴婢大胆说句话,而且宅门里处置仆妇,真的要打要罚,花样多着呢,生杀予夺,都是有的,奴婢正是考虑到她们中可能有无辜的,所以才这样轻轻处罚。”
“轻轻处罚?湘竹姐姐要不要去试试这种轻轻处罚?”塞雪忍不住再次开口。
湘竹抬头看一眼塞雪,嘴角含了一丝笑意:“塞雪妹妹一直跟着姨娘,姨娘宽厚,自然对妹妹疼爱有加。可这官邸里的丫鬟仆妇,哪一个不是经过严格训练才送进来的?主子面前说句大不敬的话:不打不罚,是个冤家,我刚进府的时候,因为失手打了个碗碟,也被妈妈们罚着跪过两个时辰;后来当洒扫的小丫鬟,当差的姐姐们不小心熬坏主子的汤药,推到我头上,我也不敢辩解,被打过二十板子——可今天想起来,要是没这些规矩、受不得这些苦,我也做不了官邸里的一等丫鬟。”
含樱微微一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湘竹:“原来有时候我真是奇怪,好几个‘湘’字辈的丫鬟,怎么就偏偏打发了你来我屋里?”
湘竹的脸色白了一白。
“要说机灵,你不如湘灵;要说亲信,你不如湘语……”含樱悠悠一笑:“今天听了你这番话我才发现,原来就是你这张嘴梆梆响,所以才送过来给我添烦的。”她话锋一转:“我且不问你处罚下人的手段,只问你一句:这么兴师动众,还没把贼人找出来,我应该怎么罚你?”
湘竹再次磕头:“湘竹无能,请姨娘责罚。”
“一条路,我再给你一刻钟,把人给我找出来,我们湘竹姑娘可是这院里的大丫鬟,要是这点手段都没有,那也不用帮我管理嬉春轩了;”含樱饮一口茶:“不过,你要是随便给我找个顶缸的,别怨我不留情面。另一条路吗,”含樱顿顿:“你要是觉得实在查不出来,那我罚你办事不力,也不用垫细瓷末,你直接去院子里跪到明天这个时候就是了。”
湘竹伏在地上的身形微微颤动了一下,停顿片刻,低声回话:“求姨娘再给奴婢一刻钟。”
“去吧。”含樱挥挥手,不再看她。
☆、湘竹的惩罚(二)
不到一刻钟功夫,湘竹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姨娘,找到人了。”
正闭目养神的含樱睁开眼睛,看一眼塞雪,塞雪立刻扬声道:“进来。”
帘子掀起,湘竹带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鬟和一个粗使婆子走了进来,小丫鬟一进门就瘫倒在地上:“姨娘饶命!姨娘饶命!”
湘竹也带着粗使婆子跪下:“姨娘,刚刚王婆子指证,这个小丫鬟玉霓前几天私自溜出去一趟,还拿回来两块银元,怕是有问题。”
玉霓!含樱脑海里瞬间闪过之前顾妈告诉自己的话,她眸光一闪,没想到湘竹竟然真把这个小丫头找出来了。
听到自己被点名,那王婆子连忙磕一个头,粗声道:“姨娘,前几天的时候,中午老奴午睡起来,想去厨房打点水喝,当时院子里人都在午睡,老奴刚一出门就看到这丫头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攥着东西,老奴当时起了疑心,就过去拿住她的手看了看,是两块银元!当时这丫头说是她在外边跑腿的哥哥攒了钱,偷偷交给她收着——老奴该死,想着这虽是情弊,可兄妹之间相依为命,也是正常的,就没再多问。刚才湘竹姑娘又出去询问,老奴突然想起这事来,越想越觉得疑心,禀报了湘竹姑娘,姑娘安排人出去一问,才知道玉霓的哥哥这段时间被派到清溪送信了,压根不在府里,这丫头的钱,肯定不是她哥哥个给她的!”
玉霓一边磕头一边哭:“姨娘饶命,这钱是我哥哥托人转给我的……”
湘竹看含樱不语,忙喝问道:“哪个人转给你的?小厮们轻易进的了内院吗?你到时给我指出来?!”
玉霓抽抽噎噎的哭着,半天说不出人名,只是磕头:“求姨娘饶命……”
“你多大了?”含樱看着她,身形小小的,不过刚留头。
“奴婢,奴婢八岁……”玉霓哭的更厉害了:“求姨娘饶命……”
“那还不快说出来,是谁指使你干的?!”湘竹上前掐住她的耳朵,一边使劲的拧一边追问。
玉霓的耳朵和半边腮立刻被拧的通红,又不敢去拉,整个身子随着湘竹的拉扯有点扭曲,哭着回话:“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写了什么字……我那天回家的时候,路上碰上一个人,给了我一块钱和一张报纸,说是我把报纸放进姨娘的屋里,就再给我两块钱……我一时糊涂,再不敢了,姐姐饶命啊……”
“眼皮子薄、眼窝子浅的小蹄子!”湘竹手上更狠了:“那人长什么样子?快说!”
“那人带着斗笠……我看不清长什么样子……”玉霓的耳朵根开始出血,加上膝盖上也有血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好不凄惨。
“放手吧。”含樱终是不忍心,喝止了湘竹的举动。看着哭成一团的玉霓:“你哥哥是做什么的?!”
玉霓浑身一颤,就想爬过来求她:“姨娘饶命!我哥哥什么都不知道……”
王婆子连忙回答:“回姨娘的话,她哥哥叫栓子,今年十六了还没有成家,在外院帮管事们跑跑腿传个话。”
湘竹补充一句:“听外院的管事说,她哥哥今天下午就能回来。”
玉霓哭的声调都变了,一双眼睛里全是恐惧:“求姨娘饶命!求您饶了我们……不,求您饶了我哥哥吧……”
含樱看着她:“别哭了,你做了错事,这府里是不能留下了,可你这么小,也挨不起板子……塞雪,你去拿十块银元来。”
玉霓的哭声似乎被噎住了,她捂着嘴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含樱。塞雪忙应声而去,湘竹和王婆子也有些讶异看一眼含樱,又忙垂下头跪着。
塞雪拿来钱,看看含樱,有些迟疑的把钱放到玉霓跟前的地上。
“你拿着这钱,回去换身衣服,等下午你哥哥回来,你们两兄妹再去找条生路吧。”含樱语气有些柔和的说。
玉霓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她看看含樱,再看看地上的钱,又抬头看看含樱,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谢谢姨娘!谢谢活菩萨!”
“下去吧,你还小,将来无论去了哪里,要记得守住做人的规矩。”对着这样一个小丫头,含樱知道好多话说了她也还不明白,只嘱咐了这一句。
玉霓擦着泪,咚咚有声的又给含樱磕了三个头,才拿着银元,转身出去了。
王婆子知道轮到自己了,立刻把地板磕的咚咚响:“姨娘菩萨心肠,求姨娘恕罪。”
“你犯了什么错?”含樱敛起对玉霓小丫头时的温和,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问。
“老奴……”王婆子愣了一下,有点张口结舌:“老奴一时糊涂,那天看见玉霓不对劲也没有回报主子,惹出那么大的祸事……老奴错了……”
“说的还算到位,”含樱点点头:“嬉春轩是大帅安排给我的住所,也是你们当差、安身立命的地方,要是这屋里出了任何事,那我会怎么样,自有大帅处置,可你们,绝对会轻则挨打受罚、重则丢了差事甚至性命,还是那句话,在这里当差,守好规矩。”
“是,是,老奴记住了。”
“你知情不报,惹出祸事,本应重罚,不过今天已经跪了那么久,我就再罚你一个月月钱,你可心服?”含樱看王婆子有些肉疼的哆嗦了一下,微笑道:“有错当罚,下次如果你耳聪目明,立下功劳,我自然也会重重的赏你。”
王婆子不敢再迟疑,忙磕头:“老奴心服口服,谢姨娘大恩大德!”
含樱不理她,再看向跪在一旁,一直垂头不语的湘竹:“至于湘竹,你为了一点小事,闹得整个嬉春轩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处事没有分寸,虽然最后找到了该找的人,可是,也带累整个院子里无辜的仆妇都受了刑罚,所以,这些仆妇看大夫、熬药的钱,我从你的月钱中扣除一半,小惩大诫,你可心服?”
湘竹跪伏在地上,不动,也不说话,王婆子心惊胆战的在旁边看着,生怕下一刻湘竹会跳起来和含樱争辩,可是,再偷瞄一眼俏颜寒霜的含樱,她又连忙俯下身,在心里嘀咕胳膊拧不过大腿,湘竹再有撑腰的,只怕这会儿也得低头。
果然,在王婆子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很短的时间里,湘竹就以头触地,接着直直挺起上身,垂着眼皮,语声安定的开口:“奴婢心服口服。”
上座的含樱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刚才樱花林里玉斐攥紧的小拳头,不禁对这个一再挑事的丫鬟心生厌烦,看着她一副桀骜的样子,心里冷冷一笑,语气却平淡无波:“还有,你的名字不好,我听着总想到祭祀死人的‘香烛’,从今天起,你改名叫‘云竹’吧。”
王婆子听到自己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接着就看到湘竹抬起眼睛看向含樱:“姨娘,湘竹的名字,是梅夫人赐的。”
“哦?”含樱淡淡一笑:“那你不妨去问问梅夫人或者大帅,看我给你改不改的名字?”
湘竹一时语塞,低下头去。
含樱笑笑:“既然你不问,那回头我帮你问。”
说着她随手搁下茶杯,茶杯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湘竹和王婆子都不由打了个冷战,耳边传来含樱冷冷的声音:“出去!”
☆、得之我幸
小憩了一会儿,朦胧中听外面有人走动、低低说话的声音。含樱无意理会,她的心还沉浸在儿子玉斐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的喜悦中。
当年□□初起时,玉斐还只是一个刚刚两岁的孩子,会在母亲的怀里说简短的句子,最喜欢在含樱双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