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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姚斐这个人太过多疑,这样……难道不会让他怀疑吗?”
“他虽然多疑,却更加自负,他已经相信我与谢长风之间有了隔阂,他更确信他提出的条件我无法拒绝。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不需要和谢长风大吵大闹,只需要在外人面前展现一点生疏,便已经足够了。”
洪松源听完,十分感慨:“我现在不仅开始同情谢长风,甚至都开始同情姚斐了。”
…
自从顾泽慕去找过谢长风之后,他与谢长风之间的关系便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冷淡下来。
之前总督府中各项事务都井井有条,运行也十分顺畅,可如今顾泽慕撂挑子不干了,很多事情的处理便阻滞起来。
总督府中也有不少人不知所措,他们自然是看出了这两位顶头上司之间有了矛盾,偏偏这两人,一个官职最大,一个背景最深,讨好一个必定会得罪另一个,故而众人都不敢轻易站队,过得十分小心翼翼。
不过姚斐并没有立即派人来找顾泽慕,顾泽慕也不急,每日里除了读书习武便是给顾清宁写信,偶尔去街上逛逛,日子惬意的很。
很快就入了冬,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更冷一些,顾泽慕有天早晨起床便发现下雪了。
他推开窗户,一股冷冽的空气直直地冲进了房中,冲散了室内沉郁的熏香味道。
顾泽慕换了衣服走到院子里,竟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他循着香味过去,才发现是院子墙角的一株腊梅开花了。淡黄色的花瓣挂在枝头,小巧可爱,香味并不浓郁,若有似无的,隔着老远便勾着人过来,却非要凑近了才能闻出来。
顾泽慕见到这株腊梅,却想起了一桩往事。
上辈子他身体不好,所以是很讨厌冬天的,几乎每年到了冬天就会生病,所以但凡冬天,他都不爱出门。
那时候他和奉长宁才刚刚成婚没多久,当时正好是隆冬,她拉着他过去赏梅。
谁知那天回来他便发烧了,奉长宁守了他整整三个晚上,后来便再也不提让他陪着出门了,待他犹如易碎的瓷器。
萧胤知道奉长宁愧疚,只能尽力地安慰她,毕竟是他没有提前告诉她,再说他这些年早已习惯自己这样的身体了,并不觉得有什么。更何况,与奉长宁一同漫步过梅林的经历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大雪纷飞时,凌寒独自开的梅花是如此美丽。
第二年的冬天,奉长宁便准备了厚厚的褥子铺在椅子上,又准备了炭盆和手炉,让他暖暖和和地坐在廊下,她一袭红衣,在梅树下舞剑。
那是他见过最美的剑舞,纯白的天地之中,仿佛只能看见她红衣烈烈,冷冽的剑光仿佛也染上了梅花的幽香,成为了他记忆中无法被抹去的一幕。
就在顾泽慕回忆这一切的时候,下人却送来请柬,说是姚斐请他上门。
洪松源将手插在袖筒里,感慨道:“这姚斐还真是沉得住气,我差一点都要以为他察觉到了,要改主意了。”
顾泽慕收回了目光:“那是因为姚斐已经认定,我与谢长风如今貌合神离,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
等顾泽慕到姚斐的别庄时,雪已经停了,但地上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不过姚家大门前的雪早已被下人给扫干净了,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引着顾泽慕往里面走,只是却并不是往室内走,而是往花园去,管家解释道:“老爷特意在园中设下小宴,请顾公子温酒赏雪。”
顾泽慕不疑有他:“姚老爷倒是风雅。”
只是当两人到了那里的时候,发现东西已经备齐,但身为主人的姚斐却不在。管家有些尴尬,忙道:“老爷分明早早在这里等着的,或许是更衣去了,顾公子稍坐,小的去请老爷过来。”
管家说完便匆匆离开了,顾泽慕微微皱起眉头,他扫了一眼,见这亭子四面通透,感觉并不会有什么事情。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琴音,顾泽慕这才明白这一出的用意是什么,他原本不欲理会,但之后却又改了主意,想要看看姚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循着琴声过去,远远地便见到一片梅林,林中似乎有个少女正在跳舞。
顾泽慕脸色沉了下来,他正要离开,却见姚斐正朝这边走来,脸上还带着歉意的笑容:“抱歉啊,顾公子,姚某来迟,公子久等了吧!”
顾泽慕唇角一勾,等着姚斐接下来的话。
果然,姚斐一眼便看到了林中的少女,当下便斥道:“我不是说了今日我有贵客来访吗?让她好好在屋里待着,怎么跑外头来了?”又对顾泽慕道,“顾公子见谅,这是姚某的幼女,家里宠的过了,性子便跳脱了些。我叫她过来给公子陪个罪。”
顾泽慕想不到姚斐竟然会使出美人计,心中好笑地看着他装模作样,面上却只是淡淡道:“姚老爷客气了。不过男女授受不清,如此对姚小姐名声有碍,还是算了吧。”
姚斐却道:“无妨,我们商户人家,不讲究这么多。且我这女儿自幼便喜欢听话本上少年英雄的故事,自从听了顾公子的事迹后,对公子很是崇拜,让她见公子一面,也算是全了她的念想。”
“话虽如此,但毕竟于礼不合,若传出些什么谣言,我也心中有愧。”
姚斐哈哈一笑:“顾公子果然是翩翩君子,我也不妨说实话了,这是我妾室所出的小女儿,自小貌美,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公子若喜欢,带回去红袖添香便是。”
顾泽慕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抱歉,姚老爷,我们顾家的男人不纳妾。”
“这世上哪有不纳妾的男人!”姚斐满不在乎道,“顾公子只是年纪小,还不知道女子的滋味罢了。当然,我知道京城世家规矩严,顾公子若担心日后娶妻受影响,先不给名分也没关系。”
顾泽慕皱起眉头,他是知道民间一些人家会将妾生的女儿当做礼物送出去,但他之前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京城的贵胄或者清流世家的妾生女,就算不那么受宠,也无非是待遇比嫡出差一些,也是要正儿八经嫁出门的。
姚斐这样的做法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原本顾泽慕打算这一次要好好和姚斐兜兜圈子,挖出些什么内幕来,也没了兴致。
姚斐自然也看出了他的敷衍,他倒是没想到是自己的做法惹恼了顾泽慕,只以为顾泽慕欲擒故纵,心中也很不高兴,原本想要给他的功劳也就没有再拿出来说。
这场小宴很快便结束了。
顾泽慕回到自己的院子,洪松源这才开口道:“你怎么跟姚斐闹翻了!不过是个女人,你做做戏收了又如何,之后把姚家解决了,你想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也不会有人知道。何必因此惹怒了姚斐,若他有了疑窦,岂不是平添事端吗?”
顾泽慕却反问道:“就算别人不知道,难道你我不知道吗?再说,你觉得以姚斐的性子,他不会将这件事传扬的整个充州都知道吗?”
“但你这不是为了正事吗?”
“正事有正事的解决办法,我不需要为此舍弃我自己的底线。”
洪松源不由得道:“哪有这么严重?反正姚斐如今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到时候他的事情败露,所有人都会知道真相的,这有什么关系?”
“那我又何必为了一只秋后的蚂蚱却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顾泽慕顿了顿,才道,“就算是做戏,有时候也会让人误会的。”
人心隔的东西太多了,误会这种东西只会让真心一次次被消磨,最终半点不剩。
只可惜,这道理他明白的太晚了。
第133章
京城; 威国公府。
顾清姝一早起来就发现下雪了,她顾不得丫鬟的惊呼; 赤着脚跑到窗边,心满意足地看了一回雪景才回去洗漱换衣服。
顾清宁也是早早就起了,发现下雪之后怔了一下; 春樱一边替她梳头发; 一边说着:“小姐,今年这雪下得可真早啊!”
顾清宁应了一声; 随后又道:“这雪下得有些大; 我恐怕城外那些流民乞丐要过得艰难了; 让管家留意一下; 多准备些柴火和米面; 等雪停了,我和娘亲去城外施粥。”
“知道了,小姐。”
顾清宁便不再多说; 将手中的书又翻过一页。
这时,房门却被人推开了,顾清姝带着顾清薇走进来:“清宁; 你怎么又在看书!别看了; 走; 咱们去堆雪人!”
顾清宁有些无语:“二姐; 你几岁了; 还堆雪人?”
“为什么不能?”顾清姝理直气壮地反问; 然后一把夺走她手里的书; “行啦,你一天到晚都在看书,不无聊吗?你都快看成书呆子了。”
顾清宁拗不过她,只能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天地间一片素白。威国公府的花园比起其他人家要空旷许多,此刻堆着厚厚的积雪,光秃秃的树杈上也覆盖着厚厚的雪,然而随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这静谧的雪地里瞬间就热闹起来。
顾清姝与顾清薇穿着厚厚的衣裳,在雪地里开心地堆着雪人,也不让丫鬟们帮忙,就靠着自己,已经堆出了一个高大的雪人。
顾清薇一见就笑了:“这个雪人好像大哥!”
顾清姝定睛看去,也笑起来:“还真有点像。”又道,“我们给他做个发髻吧,再找根树杈当簪子。”
顾清宁袖着手在一旁看她们俩玩得不亦乐乎,无奈道:“玩的差不多了就回去吧,不然一会该着凉了。”
顾清姝正在兴头上,就被顾清宁给泼了一头冷水,她眼珠一转,悄悄团了个雪球往顾清宁身上一扔,顾清宁早有准备,侧身躲过了,只是没想到还是被砸中了。
顾清薇叉着腰哈哈大笑:“清宁,这就叫声东击西。”
两人偷袭成功,十分得意。
顾清宁也不甘示弱,团了个雪球往她俩身上扔去,三个姑娘就在花园里热闹地打起了雪仗。
这一幕恰好被亭子里的三个妯娌看见。
朱氏今日比较空闲,柳氏便邀她和陶氏一同来亭子喝茶赏雪,只是没想到,这雪没赏到,就被自己女儿给破坏了个干净。
柳氏看着女儿无忧无虑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我家这丫头,过了年就十八了,我被她的婚事愁的夜夜睡不着,她倒没心没肺,还跟个孩子一般瞎闹。”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朱氏安慰她,“孩子想得开,你做娘的反倒应该放心才是。再说,这姻缘天注定,谁知道什么时候来呢?我倒觉得清姝这丫头是个有后福的。”
“希望能够承大嫂的吉言了。”柳氏叹了口气,“不过清姝除了一身武艺就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了,可谁家娶媳妇想娶个功夫这么高的?还有她那脾性,怎么让我不担忧?”
“要按你这么说,清薇与清姝年纪相仿,她更是稀松平常,什么都不会,这么大了还是一团孩子气的模样,整日就知道吃,还能为了两块肉跟我哭闹。”朱氏笑道,“这一比,我不是比你还要愁吗?”
柳氏知道朱氏在安慰她,可是顾清姝的婚事已然成了她的一桩心病,哪能这么轻易就被安慰好了,不过她也不想朱氏担心她,便不再说顾清姝,转而看向陶氏:“还是玉娘好,清宁乖巧懂事,泽慕又那么有出息,一点都不需要操心。”
陶氏正在出神,听她们说起自己,这才回了神:“什么?”
朱氏便笑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