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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顾泽慕还担心两人许久未见面,会有生疏感,谁知萧恒一开口,这份生疏感就消失了,两人立刻就像是回到了曾经的相处模式。
顾泽慕笑道:“那怎么可能,我若不回来,只怕殿下要记恨我好几年。”
“哼!算你识相。”
因着萧恒大婚,所以东宫伺候的人多了不少,除了原本伺候的,还有不少是从司礼监等地调过来的,见太子殿下如此随意的和人聊天,惊得下巴都掉了。
一个司礼监的太监忍不住问原本东宫伺候的人:“这是谁家的公子啊?殿下怎么与他关系如此亲近?”
对方顿时一脸惊讶,随即滔滔不绝:“这你都不认识?这就是威国公府的三少爷,虽说年纪不大,但人家可是东宫舍人呢!”
“原来是他啊!”
不少人恍然大悟,顾泽慕作为太子伴读,又早早领了差事出宫,他的名声在宫中还是不小的,只是他向来低调,所以认识他的人不多。
“早听说这位顾舍人年纪虽小,但本事不小,让殿下很是信任他,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太监们在私底下窃窃私语,讨论着顾泽慕。
顾泽慕却是被萧恒逼着,将充州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殿下,这些东西在我写的信中都详细记录了的,你何必又让我说一遍。”
“写在信里和你说的能一样吗?”萧恒义正言辞道,“不过这么让人心潮澎湃的事情,经你的口说出来却索然无味,真是没劲。”
顾泽慕:“……”熊孩子,还得唱给你听吗?!
萧恒说着,叹了口气:“没想到充州那边的事情会这么复杂,真是为难你们了。”
此时,伺候的人已经让萧恒给挥退了,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顾泽慕便道:“殿下之前的那封信……”
萧恒一愣:“哪封?”
顾泽慕无奈地看着他,将那封信的内容说了一遍,随后才道:“虽然我感激殿下对我的信任,但是这样的话,殿下往后可万万不能说了,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可怎么办?”
萧恒却满不在乎道:“我又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你真是瞎操心。”
顾泽慕又想骂熊孩子了,面上却还是谆谆善诱:“殿下,这并不是瞎操心,殿下心地纯善,这是我们这些做臣下的福气,只是人心隔肚皮,人是会变的,谁也不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殿下凡事都要留个心眼才好。”
萧恒笑道:“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但那个人是你啊,我相信泽慕就算怎么变,也不会背叛我的。”
顾泽慕愣住了。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他自己都不敢说这样的话,毕竟如今他还瞒着萧恒他身世的事呢,也不知道萧恒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
但不得不说,萧恒的信任,让他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只是犹豫再三,顾泽慕还是劝道:“不管怎么说,殿下都要谨慎一些才好。”
“好好好,知道了。”萧恒敷衍地挥挥手,“你一回来就没别的想和我说了吗?”
顾泽慕只能无奈地问:“那殿下想说什么?”
萧恒神秘兮兮地凑近他:“四弟对清宁可是真心的,你就真的不考虑给他一个机会吗?”
顾泽慕脸一黑:“不行!”
萧恒:“……”
四弟,皇兄真的已经尽力了。
…
顾泽慕怎么都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萧恒居然还没有放弃撮合萧恂和顾清宁的想法,接连被至亲之人扎了两箭,这让顾泽慕既恼怒又郁闷。别情也懒得叙了,便告退了。
领路的小太监原本还想跟他套套近乎,只是看他神情肃然,浑身都散发着生人莫近的气息,便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没想到快到宫门的时候,竟然碰到了同样要出宫的萧怡。
萧怡似乎又一次和贤妃不欢而散,脸色极其难看,正撞上顾泽慕,且眼见着便是从东宫出来的,他的脸色又黑了一层。
顾泽慕也看到了萧怡,他并不喜欢萧怡,却也没想与他起冲突,正准备避开他,谁知萧怡却不肯放过他了。
“这不是我们的东宫舍人,堂堂顾家三少爷吗?”
第125章
萧怡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顾泽慕眉头微蹙; 却也并不怵他,当即便停下步子:“大皇子殿下,有何指教?”
萧怡其实在叫住顾泽慕之后就有些后悔; 他只记得对方是东宫舍人,是太子伴读,却忘了自己每次面对他都没什么好结果。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 他不可能怂了; 便梗着脖子道:“听说顾舍人去了充州; 协助谢总督治水,何以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宫里?”
顾泽慕一眼就看出萧怡色厉内荏,不由得好笑道:“大皇子殿下何必明知故问; 我回来自然是为了太子殿下大婚,且我回京这件事是跟吏部和太子殿下请示过的,并不算私自回京。”
萧怡恼怒于顾泽慕回的如此不客气; 忍不住道:“我自然是知道顾舍人不会犯这种错误,只是没想到顾舍人与太子关系如此亲厚; 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我朝初年四大国公; 如今便只剩下威国公硕果仅存; 自然要有些手段才是。”
顾泽慕对于萧怡讽刺他,能够一笑置之; 但对方这般污蔑中伤威国公府; 却是让他忍不了了。
“大皇子殿下慎言!”
萧怡被顾泽慕突然爆发出的气势吓了一跳; 随即更加恼怒,他压低了声音凑近顾泽慕:“难道不是吗?若非因为他是太子,父皇会同意你进宫给他当伴读?!若非因为他是太子,你们会处处捧着他,闭着眼夸他?”
顾泽慕眉头皱起,冷声道:“你若当众将这些话说出来,我还敬你几分胆量,可惜堂堂皇子,竟只能如那起子小人一般,背地里说旁人的坏话,这可怜的模样,倒让我有些同情殿下了。”
萧怡不可置信地反问:“你同情我?!你有什么资格同情我?”
顾泽慕见到这样的萧怡,语气越发严厉:“殿下既为皇室子弟,就该有皇室子弟的气度,行事自要光明磊落,我……大周皇室自立朝之初,便以子孙后代的教养为首要事务,德行远比学识更重要,怎会养出你这种心胸狭窄,欺软怕硬的小人!”
萧怡被他的话训得浑身一哆嗦,反应过来之后都快气疯了:“你……你!你放肆!你大胆!”
“你……来人,给我拿下他!”
两人这番争吵早就已经引来了负责巡守的羽林军,只是见到这两位主,众人心里都叫苦不迭。
大皇子萧怡本就难缠,但顾泽慕不仅是太子信重的人,他还出自威国公府,更重要的是他爹顾永翰当年也在羽林军待过一段时间,就是冲着这份面子情,他们也为难。
萧怡见羽林军都没有动静,鼻子都快气歪了:“你们都愣着干什么!他辱骂皇室,把他抓起来,我要禀告父皇!”
他这话一出来,羽林军中顿时有些骚动,毕竟这个罪名可不小,最后,那羽林军的小队长只得无奈地站出来:“顾公子,恐怕要委屈你了。”
顾泽慕也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但他也没有后悔,只是淡淡道:“无妨。既然大皇子殿下要将此事闹到陛下面前,我也无可奈何,只是希望殿下不要后悔才好。”
萧怡原本那句话就是一时冲动,毕竟那些话若真的传到了父皇耳中,不说顾泽慕会怎么样,自己肯定是要吃挂落的。只是眼下被顾泽慕这话一激,他又嘴硬上了:“你还操心我?我看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太子萧恒终于赶到了。
之前那羽林军的小队长见两人争吵起来,便早早派人去东宫请太子过来。萧恒一听顾泽慕和萧怡在宫门处起了争执,顿时顾不上别的,匆忙赶了过来。
自从萧恒被封太子之后,他与萧怡的关系便越发紧张,萧恒看在父皇的面子上,对他一向容忍,谁知萧怡丝毫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他如今对萧怡很是不耐烦,但因为顾泽慕在其中,他还是尽量耐心地打着圆场。
没想到萧怡却不依不饶:“你让他给我磕三个响头,这事情就算过去了,否则咱们便到父皇面前分说分说,也让父皇看看,太子殿下您的伴读是多么的嚣张跋扈。”
顾泽慕神色一沉,看着萧怡寒声道:“想让我磕头?”
萧怡被他的目光刺的一个瑟缩,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对,你磕了头,这件事就算了。”
萧恒听他这么说,心中很是不舒服,正打算好好跟萧怡说说,就莫名感觉到浑身一寒。
顾泽慕一步步逼近萧恒,反倒把萧怡逼得退了一步,他冷笑一声,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磕的头,恐怕你承受不起。”
萧怡被他挑衅的话气得暴起,一拳就朝顾泽慕打过来,顾泽慕却早有准备,顺势扭过他的手腕,然后将其往反方向一扭。
萧怡惨叫出声,被他按在了地上。
…
因为两人这一架,最后还是闹到了萧湛面前。
萧湛觉得很头疼,想他刚刚调解完朝廷上众大臣的争吵,刚想回后宫好好休息休息,欣赏欣赏歌舞什么的,转头,两个儿子就领着顾泽慕进来了。
萧怡龇牙咧嘴地揉着伤处,一进来便委屈地跟萧湛告了状,着重说明顾泽慕有多么嚣张跋扈,而萧恒这个太子又是如何护着伴读,让他这个亲兄长吃亏的。
萧恒看着他这般颠倒黑白,气得差点出窍,只是父皇没有问他,他也只能憋在心里。
萧湛听完萧怡的话,不置可否。
他自然是知道这个大儿子的德性的,也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若非贤妃一直哭哭啼啼地跟他求情,他早把萧怡打发去封地了。只是儿子再差那也是自己的种,就算他有错,顾泽慕作为一个臣子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把他给打了,这让皇室颜面何存?!
萧湛这么想着,便道:“此事双方都有过错,鉴于两方都是一时冲动,这次便只是稍作惩处,两人回去闭门思过三日,若以后再犯,加倍处罚!”
萧怡本以为自己挨了打,好歹也会让顾泽慕吃些苦头,没想到父皇竟然这样轻轻放过,他很是不满,刚想说什么,就见萧湛瞪了他一眼,顿时又不敢再说了。
萧恒也不满,在他看来,这件事分明就是萧怡主动挑起的,顾泽慕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他连忙道:“父皇……”
“行了,都不要争了,本就只是一件小事罢了。”萧湛看向顾泽慕,“泽慕,朕这么判,你服气吗?”
顾泽慕神情淡然地拱手道:“回陛下,臣服气。”
萧湛松了口气,想着总算还有个懂事的,对顾泽慕越发地欣赏了:“朕知道,你与太子感情深厚,这次回京也是为了太子的大婚,所以这惩罚便暂且往后押,等太子大婚结束再执行。”
“臣谢陛下。”
萧恒看着顾泽慕这么轻易就屈服了,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可当着父皇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把这些郁闷又憋回了心里。
萧湛解决了这档子事情,心情松快,便挥了挥手道:“既如此,你们便跪安吧。”
萧恒与萧怡都有些不甘不愿,但还是乖乖地跪安。
顾泽慕也跟在他们身边跪了下来。
不知何时,浓重的乌云又一次在皇宫顶上聚集起来。
为了太子的大婚,钦天监的官员早早就测算了最近的天气,确认最近一段时间都是晴空万里,所以当众人看到皇宫上空灰压压一片乌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