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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立刻去了人。
顾淮已知柳氏算计过沈清月的嫁妆,灯节夜里就是张家坑害沈清月,这会子又听说张家的人来了,岂有不见的道理?
第103章
顾淮见了张家的人。
张家的妈妈打着顾淮学生的名义,讲些虚礼不说,很快便拐着弯问到了他的婚事上,可是沈家的二郎君做媒人牵的线。
顾淮眉毛一挑,立刻理清楚了张家的来意。柳氏要算计沈清月的嫁妆,灯节的时候张家能摸清楚沈家马车出行的路线去害沈清月,张家又来问是不是沈家的二郎君给他和沈清月做了媒,沈清月挑拨离间这一手玩得好。
顾淮反问张家人:“你说沈二郎君?”他表情冷淡地道:“自从上次我劝他不要考会试,他便有些日子没来见我了,年里各自都忙,匆匆见过一面,也没说上话。他哪里会给我做媒。”
张家妈妈连忙问:“解元劝沈二郎君不要考会试?”
顾淮点着头,一本正经道:“正是,我说他资质不足,定然不中,叫他不做这个想头。”
张家妈妈面色黧黑,险些仰倒,这顾解元怎么是个书呆子!连话都说不好,他像这样劝人家不要考会试,那岂不是得罪人!她暗道:难怪人家沈二郎君年里只与你匆忙见面,也不说话,人家恼了你,懒得搭理你了!
顾淮瞧着张家人问:“你可还有事?”
张家妈妈起身笑道:“打搅先生了,奴婢没事,就是替我家郎君聊表心意。”
顾淮也跟着起身,着人送张家妈妈离开。
张家妈妈火急火燎地赶回家,与钱氏说清楚了此事。
钱氏一口茶水喷出来,嘴角直抽抽,道:“顾解元这呆子!竟劝人家不要考会试,这也太恃才傲物,开罪人了罢!难怪说沈二郎君不与他牵线。”
她一思忖,便拍桌而起,愤愤道:“那就没错儿了!就是沈大给顾解元保的媒。她柳氏管不住沈家,还管不了自己的儿子?这事儿要不是她示意的,我打死也不信!给我换件衣裳,我这就去找她算账!看我不扒了这贱妇的皮!”
说罢,钱氏进屋去换了件马面裙,带着跟柳氏签下的契,叫人套马去了沈家。
沈家柳氏院里。
柳氏昨儿也听说了沈大给沈清月和顾淮牵线定亲的事,她早知道沈世兴有过这个意思,信了八成,当时心就慌了,先着人去问了沈大,知道没有此事,后来又叫人去三房打听,花钱从修德院两个妾侍的手上买消息,便确定了这事儿只不过是沈清月使的挑拨之计。
柳氏松了口气,心说沈清月手段太嫩,那顾淮贯来和沈正章亲近谁不知道?沈清月借沈大的名声办这事儿,不是白忙活一场吗!钱氏可没这么蠢,便是听了消息着急,真问到顾淮头上,那倒好了,得了顾解元亲自解释,倒是省事了她去安抚钱氏。
柳氏心下有了计较,元宵节之后,沈家要去捐香油钱,沈家姑娘都要跟着去,她保证叫沈清月能失了清白!
偏偏柳氏失策了。
二门上的人来禀,钱氏竟然找上门来了。
柳氏起初有些惊讶,仔细一想,钱氏肯定是急着与她谋算,并非为了子虚乌有的流言来算账的。如此倒也好,她正好与钱氏说说后日元宵节的事,便命佳梅去二门上,带人进来。
柳氏怕出意外,到底还是嘱咐了佳梅两句,让她千千万万看着人,别叫钱氏乱跑。
佳梅去了二门,领着钱氏进来。
钱氏刚开始神态没有异常,瞧着像是要乖乖去柳氏院里,哪知道上了甬道,竟说要去方便。
佳梅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拉住钱氏的手臂,道:“夫人,您往哪儿去啊!您要方便,去夫人院子里便是!”
钱氏拂开佳梅的手,道:“我急得要死,等不得了!”
她示意丫鬟婆子把佳梅弄开。
佳梅没有帮手,实在拦不住钱氏,眼看着钱氏没影儿了,生怕出事,只好狼狈地往赶回去禀给柳氏。
柳氏一见佳梅慌慌张张的样子,脊背发寒,猜到大事不好,她动了气,还没说上话,喉咙里就一股子腥味儿。
佳梅抽抽搭搭地道:“夫人,张夫人不知道往哪里去了,好像是往老夫人院子里去了,奴婢拦不住!”
柳氏脑子轰然作响,身上一下子涌出血,道:“什么!她怎么会去永宁堂!”
佳梅摇头,道:“她说是要出恭,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了永宁堂……奴婢只是看着不对,拦不住人,便赶紧回来同您说。”
柳氏死死地攥着帕子,嘴唇发抖,顾不得细想,心神不宁地道:“快去,把老大和老大媳妇给我找过来,赶紧拦下钱氏,咳咳……拦下钱氏!直接把她拖出去!不能让她去老夫人跟前,不能去!”
佳梅走后,柳氏双眼瞪如鱼目……不可能!钱氏好端端地怎么可能去找老夫人!她兴许真的是出恭。
柳氏身上冷汗直冒,脑子也僵了一般,迷迷糊糊,嘴里直念叨着“不可能”。
永宁堂里。
老夫人正礼佛,她听说钱氏在门口,眉头拧着,没有要见的意思,院子门都没打开。
钱氏泼辣的很,也不离开,在门口嚷了起来,什么柳氏卖侄女求荣之类的话,十分难听,甬道上来往的仆妇多,纷纷驻足观望。
雁归轩里,沈清月早从沈世兴的妾侍嘴里,知道了柳氏动静,她听二门上的婆子说钱氏来了,略诧异了一下……钱氏这也来得太快了,她这还没把沈大和顾淮交好的消息散播出去,钱氏怎么也不求证就上门来了?
沈清月没时间推敲,她知道钱氏肯定要闹一场,当即着人去通知方氏控制局面。
方氏赶去永宁堂的时候,沈清月去了沈世兴院子里,钱氏闹出的动静很大,修德院的两个妾侍都知道了,她俩过来同沈世兴说此事。沈世兴心中不快,黑着脸,领着沈清月就去了老夫人院子里。
沈世兴和沈清月还在去永宁堂的路上,老夫人和方氏已经站在门口与钱氏周旋,请她到屋里去说话,别站在这里有失体面。
钱氏上次可是吃过老夫人的亏,她手里捏着契,冷笑道:“我方才来时不请我进去,这会子想让我进去了?还有上次,你们沈家怎么对我的?”
老夫人呵斥道:“上次你就是胡沁!说话没有个凭据,沈家已经是礼遇你了,这次你又来闹!”
钱氏笑了,她将契掏了出来,展示给众人看,白纸黑字,摁了手印,她抖了抖契,道:“说我没有证据——这回您老可看清楚了,这是什么!你沈家大儿媳摁下的手印!她吞侄女嫁妆,利用我对你家姐儿一片看重之心,卖侄女求荣!!!”
证据就在眼前,众人都信了她的话。
老夫人认出了柳氏的字,脸色煞白,竟说不出话来。
方氏慌忙同脸色苍白的老夫人道:“您先进去,媳妇来处理。”
沈家的脸都丢光了,老夫人彻底对柳氏死了心,她攥着帕子,受着冷风,不肯走,抬手指着钱氏道:“你擅闯沈家,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钱氏翻个白眼,道:“谁稀罕来你们沈家,你们沈家不开门,我还能闯进来不成?!我就在这儿把话问完了就走!我还好奇一件事儿,一则柳氏管家多年,她贪墨嫁妆您知不知道呢?您知道可是默许了?”
老夫人气血上涌,双足不稳,颤声道:“你污蔑!你污蔑沈家!好!你要闹,那就闹!我这就叫人去报官!老二媳妇,去,这就去报官!”
钱氏倒是自得,笑着道:“老夫人甭吓唬我,我不怕报官!当时我与你大儿媳妇签契的时候,的的确确是相中了你家月姐儿的才名,苦于没有人做媒,柳氏答应了给我做媒,我才签下契,这契上,写的可是事成后我分五千两的谢媒礼给柳氏,并非做的人口买卖,您要报就报官,我看看府衙的人枷不枷我!”
钱氏当时敢签,就是想好了这样的说辞,这契约放到明面上说,于她而言,不过是替儿子求妇而已,于柳氏可不同了,谢媒礼五千两,柳氏是实实在在拿了银子做买卖!
吃一堑长一智,钱氏抖落完,坏了柳氏的名声,气了老夫人,便领着人走了。
老夫人受激,一下子晕了过去,吓坏了众人,也没有人管钱氏走不走,永宁堂门口乱做一团。
沈世兴和沈清月到的时候,方氏早领着人扶着老夫人进屋去了,门口只站着些仆妇,议论纷纷,说柳氏心思真是狠毒。
沈世兴大步过去把人打发开,带着沈清月一道进了院子,他俩前脚来了,沈大和大太太也来了,只可惜——来晚了。
永宁堂里,一屋子的人,沈家二老爷和四老爷也都来了,大老爷沈世昌在来的路上。
沈大与大太太魂不附体,软着双腿去柳氏院子里传信,柳氏一听说永宁堂门口发生的种种事情,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柳氏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偏她还不知道在哪里翻了船——钱氏又不是不知道顾淮和沈正章的关系,怎么可能会信沈大做媒的传言!
第104章 (捉虫)
钱氏来沈家闹了一场,将沈家弄得一团糟,柳氏昏死不说,老夫人昏了一整夜没醒来,沈家所有老爷们都告了假,守在永宁堂,不敢离开一步。
老夫人要是这个时候没了,沈家爷们儿都要辞官守孝,这对沈家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
沈清月和老夫人感情不亲厚,也说不上难过,但沈清舟心神不宁,到雁归轩来找她,她便带着舟姐儿在屋子里抄佛经。
沈清舟今年也要及笄了,赵家的郎君比她大两岁,若再等她守完孝,也太晚了些,她又没经过长辈去世的事儿,因此抄经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沈清月道:“放心,老夫人虽有些老毛病,却不大要紧,不会有大事的。”
她也不是信口胡说,上辈子她和张轩德和离的时候,老夫人身子骨还好得很,照老夫人这样子,再活十年不成问题。
沈清舟稍稍放了心,却还是很担心方氏。这事儿毕竟是方氏管家的时候闹出来的。
沈清月知道老夫人肯定要追根溯源,这事儿怪不到方氏头上,便不大担心。
中午的时候,沈清月留了沈清舟用午膳,下午就听说老夫人恢复过来了,果然没有什么大碍。
倒是柳氏病得狠了,醒来之后也没有什么精神,她的大女儿沈清宁过来看她,她也说不出话来,母女两个除了哭,别无他法。
老夫人一好过来,匆匆吃过饭,就叫人把几个老爷和沈大夫妻两个以及柳氏,都叫到她屋子里去,仔仔细细地理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钱氏既签下了契,怎么又会跟柳氏两个闹起来,这背后到底是谁挑拨起来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家三个老爷都去了,但柳氏起不来床,没有去,老夫人就叫了张妈妈过去回话。
沈清宁怕沈家人冤枉柳氏,也跟了过去,老夫人一贯疼爱她,这次竟没好脸,也没叫她坐。沈清宁多会审视夺度的人,当下请了安,嘴都不敢插一句,惴惴不安地坐下了。
老夫人面色苍白地问张妈妈,是怎么一回事。
事到如今,物证都在,张妈妈也没有好狡辩的,只好将柳氏签契的这件事,公之于众,别的她不敢多说,最后抹着泪道:“……夫人本来是一片好心想替张家做媒,不知道王媒婆从哪里传出去的话,说大爷替二姑娘牵线,和人订了亲,钱氏见亲事不成,恼羞成怒,才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