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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光三十九年,西南大旱,饿殍遍野,陛下头一拨拨下的银两和粮食,并不是在途中沉船,而是被太子殿下偷梁换柱,尽数倾吞。此后更勾结上下官员,数次克扣赈灾物资。”
慕容清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忽然就明白了陛下的诸多不易。
多年来的父慈子孝之下,也藏着这么多污浊不堪的居心。
陛下又能真的相信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盒饭预热中
☆、人死言也善
田幽说尽了太子殿下的罪恶行径,太子也从一开始的恼羞成怒,渐渐平息成一种绝望的大度。
慕容清喝道:“如今你可知罪!”
太子殿下摇头:“我有罪,却无错。”
太子叹气,“你还年轻,不知道我们上了年纪的痛苦……一辈子想要那个位子,却永远在一步之外,这种感觉……真是太糟啦!”
太子满目清明,非常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我做的这些个破事,都是老头子逼的。他要是早点把位子交出来,也不至于有今天……哦对了,他不就是想把位子留给你嘛,哎,他根本就希望我谋反,好给你让路嘛。”
太子殿下话中的悲凉,慕容清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不由深深一叹。
慕容清把太子带下去,复又提审礼亲王。
田幽同样给慕容楼的亲爹上了一遍眼药,后者倒是比太子殿下冷静得多,自始至终都没有失态过。
礼亲王不屑于唾骂一个出卖一切只想保命的女人,而只是冷冷地望了畏缩的田幽一眼,骂他死去的儿子没眼光。
田幽的作用发挥完毕,慕容清让她先退下。
礼亲王死活不承认自己谋反,和太子殿下一样,把一切推到死去的儿子身上。
慕容清在礼亲王诧异的目光中,又把太子殿下请到堂上。
田幽所知的礼亲王的罪状,全部是从慕容楼处得来,是以并不全面,要对付礼亲王,还得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如今横竖是个死,当然愿意把礼亲王一起拖下水。
太子殿下拖着沉重的脚镣,一步步行至礼亲王面前,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骂这个老东西,骂他不该和自己作对,让旁人捡了便宜。
礼亲王瞬间被激怒,也非常狠毒地骂回去:
“你这个老王八蛋!!什么衣冠楚楚的太子,只怕比茅|坑里的屎尿还龌龊!!”
“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歪,自然要与你斗争到底!!”
礼亲王骂得起劲,太子殿下便笑了,指着礼亲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你啊你啊!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说都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可遮掩的?”
“你说你干净,我龌龊。”
太子殿下指了指自己,复又指着他说:“你是不是忘啦,永光二十三年,你亲自拜访东宫,袖子里藏着一大摞银票啊,说要……要在吏部升迁的官吏名单上加几个人。你说,是不是你啊?”
礼亲王愤愤看他一眼,握拳想打死他,却又无可辩驳,只能恨恨转过头去。
太子殿下越说越开心,说完了礼亲王的诸多罪状,还意犹未尽地来了句结案陈词——
“你说你这记性也忒差,难道就真的不记得,你的好些个罪状,都是与我一起合谋滴!!”
只听轰然一声,礼亲王当场晕厥,人事不醒。
礼亲王没看见,太子殿下在他气晕过去时,眼中流露了什么东西,看上去很像怜悯。
慕容清二审两位皇叔大获全胜,将二人罪状悉数写明上报陛下。
陛下看完了这两个逆子的大逆不道之举,气得差点把奏折给撕了。
陛下偏爱慕容清,不能朝他发火,只能把火撒在陪审的刑部尚书宋敬之身上。
陛下朝宋敬之大吼:
“宋敬之,你是猪脑子啊?起兵谋反也就罢了,里通外国、诛杀朝臣这些能写吗?!”
宋敬之冷汗涔涔,不敢去擦,只得颤颤巍巍地答道:“太子五十八款罪状,礼亲王五十六款罪状,他们都认了。”
陛下这下真的撕了奏折,直接扔到宋敬之脸上,戳着自己心窝子,哑着嗓子,痛心疾首地说:
“他们能认,朕不能认啊!!”
“他们俩是朕多少年看重的儿子,是朕的左膀右臂啊!!到头来竟然要杀朕,竟然为了杀朕不惜联手外贼,这传出去了,天下人都得知道朕是个昏君呐!!”
陛下气得就要跌倒,众人想扶又不敢,彼时陛下在庭中议事,想要歇歇却不见龙座,只能环顾四周,寻到一上座,踉踉跄跄地坐了上去。
陛下瞟了一眼慕容清,又指着宋敬之说:“你听着,这些罪状朕都认,但这些东西不能写……”
宋敬之点头称是。
宋敬之瞥了眼身侧欲言又止的慕容清,想了想还是替他把话问了出来:
“陛下,敢问如何处置太子与礼亲王?”
陛下眨眨眼,觉得眼睛干涩得很,却隐隐有泪,过了很久才回答这个问题,他眯着眼睛,目光悠远而哀伤,嗓音处处皆凄凉。
“处斩……朕丢不起这个人。赐酒罢。”
宗人府大狱里,太子与礼亲王终于也等来了两杯酒,两人相对而坐,相对而饮,彼此敬酒,不由都有些唏嘘。
喝完了酒,两人顿觉心头一松,瞬间打开了话匣子。
太子说:“其实这段日子我挺高兴,多少年都不曾有过的安静。”
礼亲王说:“老头子太狠了,误了你我兄弟多少年。”
太子说:“你还记得你十四岁那年,第一次骑马,我教你教了半天也没学会,你赌气挥了一鞭,那马发疯似的带着你往前冲……”
礼亲王眼眶微湿:“是你冒着危险制住了那马,却还因为护着我,被踩断了左腿。”
太子说:“你记性差不是没道理的,谁让受伤的是我,阴天下雨那腿疼得……我总能记着。”
礼亲王吐了一口血,勉力喃喃了一句——
“天意弄人……对不住……”
太子也吐了一口血,最后哀叹了一句——
“兄弟相残……谁之过……”
一切湮灭之时,只剩两滩心头血。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和礼亲王的人性
☆、公主的怨恨
刑部尚书宋敬之,是陛下派给慕容清的人。
宋敬之向来忠于陛下,是以很快上手辅导慕容清的工作。
根据他对慕容清的观察,发现——
慕容清是个绵里藏针的性子。
慕容清不喜欢为难别人,也不轻易生谁的气,更不轻易置人于死地,但别人若是真正惹怒了他,他也绝对不会留情。
太子与礼亲王当众侮辱他的母亲、质疑他的出身,便是触犯了他最大的逆鳞,以至于最后,陛下明明不愿杀死二人,他却还跃跃欲试地要进言严惩。
多亏了宋敬之乖觉,才在陛下面前保住了慕容清向来温顺的印象。
宋敬之知道,陛下只是一时心软,可谁都能惊醒陛下,偏偏慕容清不能——
陛下生平最讨厌皇室相残,虽然身为始作俑者,仍想看到子孙们兄友弟恭,至少不能罔顾亲情、落井下石。
宋敬之提点了慕容清几句,后者便在太子与礼亲王狗带之后,进言要对他们的家眷网开一面,陛下很是嘉许他的仁心。
宋敬之想,慕容清的胜算,其实也不是很小嘛。
当然陛下没有真的听他的。
太子一脉,男丁尽数问斩,女眷尽数发卖,皇后娘娘吊死宫中,陛下似有所感,放过了他年仅一岁的重孙女。
礼亲王一脉,也以其母畏罪自裁、子孙被灭殆尽告终。
至于两桩大案的首功田幽,陛下赐了她三尺白绫,答应将她与慕容楼合葬。
陛下办完了这件大事,吊着的一口气就松了,可能是最近的甜食吃的太多,开始上吐下泻,很快卧床不起。
这次陛下是真的病了。
剩下的几位亲王日日战战兢兢地侍疾,脸上满是陛下是不是又装病想搞事的便秘神色,偏偏还得装出孝悌模样,看得陛下好一阵恶心,差点又吐了,没几天就让他们滚了。
陛下只让慕容清和襄城公主侍候。
慕容清的爹岑亲王和襄城公主是一个妈生的嫡亲兄妹。
那位苦命的宠妃生完襄城公主没多久就死了,襄城公主自小养在皇后膝下,是以与年长她不少的哥哥并不亲近。
陛下不时在他二人面前说起那位宠妃,说起英年早逝的岑亲王,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
你俩是嫡亲的姑侄,应该戮力同心。
襄城公主面上当然说好,也不时假模假样地掉几滴眼泪,拉着慕容清的手说孩子你受苦了,让姑姑好好看看。
襄城公主说起当年她九哥出征时,自己照顾怀孕的王妃,不敢告诉她战情的纠结痛苦,说得泪流满面,说得慕容清不由有些感动,心道姑姑心中还是有父王的。
陛下眼看着十娘就哭不完了,立马不耐烦道:“你可别哭了,省着点儿罢,真到了时候别哭不出来。”
十娘闻言心中一惊,面上却还在插科打诨地抽抽:“父皇……女儿心里……难过……嘛。“
陛下便向慕容清道:
“你看你姑姑,伤心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你赶紧跪下给她磕个头,说姑姑莫哭了,侄儿孝顺姑姑。”
十娘知道陛下这是在逼慕容清,更是在逼自己,不由在心中冷笑,眼看着慕容清就要真跪下来,立马一把托起他,轻抚他的脸,满目疼惜道:
“好孩子,莫跪莫跪,姑姑疼你。”
陛下于是很高兴,又与他二人闲话了一阵家常,状似无意地说起襄城公主的独女逍遥郡主已然十八,却未曾许人。
十娘忍了很久,才没咬碎一口银牙,皱起一张乐呵呵的脸说:
“逍遥年纪还小,我还想多留她几年呢,父皇就可怜可怜我罢。”
陛下“唔”了一声,摇头道:
“都十八了,可不小了,当年你娘十八的时候,你九哥都一岁多了,拖来拖去可别拖成了老姑娘。”
陛下又对慕容清絮絮叨叨地交代:“得空啊,去看看你逍遥妹妹,她最喜欢骑马啦,朕送给她的白马她喜欢得不得了,哦对了,记得给她带点杏仁酥,她随你姑姑,最爱吃这些京城小吃……”
慕容清也笑了:“之前拜访姑姑时,在门前撞着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我问她是谁,她气呼呼地骑上她的马,冲我喊了一声你管我是谁……”
十娘见祖孙俩一来一往,几乎把她女儿给卖了,忍得只能用鼻孔出气,不小心被陛下发现翻了个白眼。
陛下不由自嘲道:“哎,人老了,话多讨人嫌呦。”
十娘不禁出言嘲讽:“哪儿能啊,父皇龙|马|精|神,还能再战五百年呢。”
陛下见十娘冥顽不灵,只能让慕容清先回去,决定父女俩来一次促膝长谈,唤醒十娘内心的亲情意识。
陛下说:“淳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襄城公主名慕容淳,表字无忧,陛下在人前喊她“襄城”,在人后喊她小名“淳儿”。
十娘说:“我嫁给薛政的时候,以为可以白头到老,结果你揪住他一点错处,不仅收回了薛氏的兵权,还将薛氏满门抄斩。”
十娘说:“我二嫁给傅何忧时,以为可以不再三嫁,结果你为了安定西北各部,想让我嫁去和亲,竟然毒死了傅何忧,连我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
陛下说:“朕送你到了关外,你不是凭本事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