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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钰秀愣愣的看着那宫女,随即傻傻的笑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木筷。她先甜滋滋的将那颗酸不溜秋的梅子吃下,而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
宫女见此,站起身来默默的退后,立在不远处看着王钰秀,忽然,她后颈一痛,随即晕了过去。
宫女倒地的声音似乎将王钰秀给吓着了,她呆滞的看着将宫女打晕的南烟,嘴巴半张着,里面有未咽下的饭菜。
南烟见此立即靠近王钰秀,蹲在她身旁,急道:“娘娘,我是冯大人派来的,有毒,不要吃!”
王钰秀神色不变,仍旧一副痴傻模样,她惊慌的叫了一声,缩着身子朝后退去,手脚不经意间将饭菜打翻,弄的一地狼藉。
南烟眸色一变,凑近道:“快吐出来,快!”
说着,她急急的伸手去掏王钰秀嘴里的饭菜,王钰秀呆呆的任由南烟将她口中未食尽的饭菜掏出,脸色仍旧呆滞。
南烟掏了半响,又去拍王钰秀的背脊,末了,却是惊慌道:“着了,娘娘是那梅子有毒,你怎的还没吐出来!”
这句话落下,王钰秀面色一变,终是装不下去了。
南烟看她不再装了,收回手,冷静的看着她。
王钰秀抬头,讥笑的看着南烟,问道:“你是七殿下的人罢!”
南烟想了想,乖巧的点头。
“呵!”
王钰秀冷笑一声,她爽快承认道:“你却也是有些本事的,竟是将我炸了出来,只是我装傻只是不想死罢了,其它的我可都是照实说的,确实是你主子令人将那泄密的短笺交——”
“外面没人。”
南烟打断她的话,“里面闹出这动静,也没人进来,你说这些话给谁听?当然,我时间也不多,外面守着你的人或许快回来了。”
王钰秀眸色一沉,警惕道:“你这是想做什么,杀我?”
南烟摇头,“你我二人也曾相交,互为好友,我不会杀你。”
此话一出,王钰秀神色剧变,她迟疑的看向身前容貌普通的宫女,问道:“你是南烟?”
南烟颔首,“前些日子才与你聊过,不想如今就听不出我的声音来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王钰秀面色变得冷然一片,她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拍掉身上沾染的饭粒,道:“来这做什么,看我笑话还是想替你未婚夫求情?”
她讥笑道:“我说的可都是实情。”
“你所说是真是假我不关心。”
南烟耸了耸肩,“我此次来见你却是要告之你一件事的,想必你很感兴趣,只是你知晓后会做什么,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南烟故作神秘,王钰秀却不以为然,她此次拉周时生下水,一为因周时生的身份能令此事尽快结束,阻止案件深查。二则是恶心下南烟,毕竟那年轻有为的七殿下是南烟的未婚夫。
时隔五年,南烟才看清王钰秀的嫉妒之心,也正因着看清她的嫉恨,才笃定她仍旧深爱冯希臣,且不知晓冯希臣的真实身份。
“阿钰,当年你说你曾求冯希臣带你私奔,只是兜兜转转你不仅没走成,还位列贵妃之位……”
王钰秀不屑冷笑,显然未将南烟这叙旧之话听进去,可接下来她整个人突然僵住了,她定定的看着南烟,一字一句的发问,“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都听见了。”
南烟神色平淡,重复道:“我说冯希臣是天子私生。”
周时生并不了解王钰秀与冯希臣的过往,他想的破局之法是从外出发,南烟却清楚知道要干净利落的从困局中走出,必须从内部击破。
南安是真傻,无法用她破局,王钰秀却在南烟的试探下露了馅。
“阿钰,他没告诉你这件事罢。”
南烟问道,见王钰秀气的脸颊肌肉抽动,神色疯狂,不动声色的离远了些。
只即便如此,南烟依旧不紧不慢的继续说着,她在一步步击溃王钰秀的心防,“你可曾注意当年石鼓书院中的流言,说冯希臣生母为妓。”
王钰秀当然知道,那还是她设的局。
“那是真的,此后流言急速止住,是因着他被书院守卫闫罗识出,查证他是当年天子还是武王时留宿青楼遗留的血脉,冯希臣他早便知晓此事。”
南烟幽幽道:“你爱上了他,他明知自己的身世却仍未告知你,阿钰,你嫁的人不仅是天子,还是冯希臣的生身父亲,这感觉如何?可还爱他怜他?”
……
南烟回到相府时,天已经黑了,走廊下的灯笼微微晃动,暖黄色的光打在南烟脸上,她的神色很淡,看不出喜色,只是有些沉闷。
李常洛在她身边语气平淡道:“南烟姑娘今日之事,我需禀报殿下。”
“嗯。”
南烟颔首,没说话,爬上走道的围栏上伸手摘下一盏灯笼,她方才瞧见有蛾子扑进去了。
李常洛不知她与王钰秀说了什么,但也不多问,见她似乎并无异样,这才转身离去。
南烟看着灯笼中的飞蛾,想起了王钰秀。
有很多事情,南烟是在醒来后的盛和村中想明白的。那时她将才清醒,忙着恢复身体的机能,得空后便开始想着过往的事。
她一直沉溺于往事,面上虽平静,心中怨恨却颇多,想的深了,堵的心慌。
当年,王钰秀虽只是淡淡的说了那一句话,南烟却在五年后察觉其中的深情,她那般的女子若不是打定主意抛开一切,怎会求冯希臣带她走。
而前些日子,南烟故意在她面前作出一副与周时生深爱的神色,王钰秀面色沉闷,十分不喜,更多的情绪却是没有了。
冯希臣借王钰秀行事,南烟却利用王钰秀反击。
南烟她如今也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了,她轻轻的晃了晃灯笼,将飞蛾的尸体取出,丢在了花园之中。
☆、第九十三章
夜里
王钰秀照旧缩在墙角; 神色沉闷而空落。她知晓南烟今日此举乃是故意激她; 她想找冯希臣求证; 可往日她未被困住都难见他一面; 晃论如今。
若冯希臣真是天子私生……
王钰秀冷笑; 那可真是恶心透了!只是这或许不是她一人恶心罢; 冯希臣这些年应当也很恶心她!
那他对南烟呢?可还有私情?
王钰秀想着这些于权利争斗而言无足轻重的私情,一夜未睡。
翌日; 门扉大开; 天子立于门前; 日光被他阻于身后; 他神色冷然,睨着王钰秀道:“宫人传你拒不用膳,可是想通了,决意不再继续装傻?”
装傻?是南烟告知他的吗?
王钰秀缓缓起身; 因着蹲的时间长了,脚下一个趔趄; 又摔了下去。她不在继续装傻; 只是狼狈的瘫坐在地,问道:“皇上怎知臣妾是装的?”
天子神色肃穆; 缓步入屋。
春信见此屏退屋内众人; 待天子入屋后; 将门扉关上,留天子与王钰秀在屋内详谈。
皇室注重名声,此事无论与周时生有无干系; 都不宜让更多人知晓了。
王钰秀凝视着天子,想要一个答案。
天子冷哼一声,道:“你道朕是如何知晓你是假装的,有时候做的过了,反是令人起疑,当日朕审问你时,你情绪过于愤懑竟是溢出血泪,那一瞬,朕心中却也是起了怜悯之意。”
话落,他袖手一挥,将一青色瓷瓶丢在王钰秀身前,道:“只是,你那及时溢出的血泪恐是来自于这药的助力罢!”
这东西是昨日周时生与天子面谈时呈于他的,同时着人演示此药效果。
周时生面见天子,言明他若真想借刀杀人,必定是暗中行事,怎会让王钰秀得知主导传信之人是他?
同理,由此推测有二。
一为王钰秀与那暗中告之她流产一事与荣贵妃有关的人相识,王钰秀将此事推至周时生身上,是笃定周时生嫌疑最大,且天子必定会因周时生皇子身份不将此事闹大,只暗中查证,最有可能的便是因避嫌会尽快将此案就此落定。
其二则是背后那人假作周时生,误导王钰秀。
王钰秀指定此事与周时生有关,但证据不足,如今有人暗中作乱,周时生若只是一味防备他人暗中作假证诬陷自己,总是无法全身而退,不若主动出击,找出王钰秀的破绽。
王钰秀若真有她表现的那般无辜,怎会提前用药,及时溢出血泪博得同情又顺势假装痴傻。
这人所言所行皆有她的目的,她不想死,既是不想死那必定怕痛怕残!
刑部对南安用刑一无所获,但对这假装痴傻的王钰秀而言用刑却不失一个好法子,虽然这也无法保证能让她改口,但多少能在逼问下套出些许破绽。
冯希臣指使她行事,必定会着人与之交接,只要找出破绽,顺腾摸瓜一定能将此事牵扯到冯希臣身上。
即便届时证据不足,无法给冯希臣定罪,却也能分担周时生的压力,让天子不要一味的打压怀疑他。
“有时做的过了,反是令人起疑。”
王钰秀喃喃重复这句话,忽然笑了起来。
她仰头看着天子,再次哭了,只是这次不同上次那般有预谋,她的泪意很浅,带着一股子怪异的不甘。
她如今想问一问天子冯希臣是否是他的儿子,却又不敢问。
这若是南烟编造的,她心下会好受些,却难免天子会因她贸然问出这话怀疑冯希臣,毕竟她身为宫妃,为何要在如今时局问出这不相干的问题。
可若此事为真,天子知晓南烟知道冯希臣身世,必定怀疑周时生也知晓,这于周时生、南烟不利,于冯希臣却更不利!!
她不想伤害冯希臣,但又想知道真相。
南烟是真的狠,前段时日两人相见,她面上看着清清淡淡,却将她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
天子沉声问道:“到底是何人暗中指使你,你今日若不说,那朕只得将你交于刑部。”
王钰秀笑了一下,道:“臣妾说过,是七殿下传信告之臣妾的。”
天子睨着她,并未回话。
良久,王钰秀幽幽叹了口气,笑了一下,道:“我就知晓皇上是不信臣妾的话。”
她缓缓摇头,再次沉默半响,在天子耐心尽失的前一刻,她突然问道:“皇上可记得臣妾此前说过的旧友南烟。”
南烟真实身份天子已知晓,周时生刻意欺瞒,天子心中不悦,只圣旨已下加之如今外忧内患,天子一时便也未曾就此事多加责难。
如今王钰秀再次提及此女,天子心中微动,道:“为何提及她?”
“南烟她是我旧友。”
王钰秀轻漫道:“至少在五年前,我发现宗衍喜欢她前,她是!”
“宗衍?俞相之子俞宗衍?”
天子眉头轻皱,审视着王钰秀。
王钰秀颔首,挑衅的看着天子,“当年,南烟假作南学入读石鼓书院与俞宗衍为同桌,那时我是院长之女,与他们相交,我心慕宗衍,他却喜欢南烟。”
王钰秀说起谎来一套一套的,她道:“南烟明知我心意,却一再撩拨俞宗衍,这般便也罢了,若一心待宗衍,我也就认了。可她却又在暗中撩拨冯希臣,俞宗衍与冯希臣乃是好友,因此有了嫌隙。不仅如此,因她甚是花心,与家仆孟养走的过近,因此招惹冯希臣嫉恨,曾在五年前妒杀孟养。”
天子神色微沉。
王钰秀讥笑一声,道:“皇上难道真是信了她是为寻母亲方才离开长安城的鬼话吗?她离去,不过是因着这些事闹的过大,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