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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事。我,我怎么说呢,我觉得这跟偷人一样,你能习惯,我不习惯。〃方怡怔住了,脸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哆嗦着,指着范英明,半天说不出话,眼泪无声地流着,终于出声了,〃好,好,范英明,我明白了,〃突然间怪笑起来,笑得浑身直颤,〃闹了半天,我在你眼里已经是个偷人养汉的女人了。〃范英明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了。〃方怡大声说:〃你不要解释了。算我瞎了眼。〃那边,几个战士又在小声嘀咕。
〃像是吵起来了。〃〃团长也真是的,娶了这么好的老婆。。。。。。〃三营长大喊一声:〃集合……〃战士们纷纷跃起,迅速在营长面前排成四行。三营长又喊:〃向右转,跑步走。〃方怡一扭头,转身走了。范英明悔恨地望着方怡的背影,张张嘴,扬了一下手,最后什么也没做,慢慢转过身,向训练场走去。方怡红杏出墙的传言,他早听妹妹讲过多次,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不信的。今天说出这种话,他感到吃惊。这不是表示他已经信了这种传言了吗?
范英明度过一个辗转反侧之夜,决定回C市看看方英达。如果方英达真的病重,为了回避方怡,不去看老岳父,就太自私了。
范英明叫过来参谋长焦守志,说道:〃老岳父病了,我得回去看看。你要钉紧点,节假日容易出问题。〃焦守志说:〃你昨天都该和嫂子一起回。老爷子膝下无儿,身边只有一个女儿,有个病灾全依靠你呢。看你黑着脸,昨天下午也不敢劝你。〃范英明问:〃你消息挺灵嘛。谁说的?〃焦守志笑道:〃一个团不就一个团长?团长夫人大老远来看团长,饭没吃上一口,临走还抹了眼泪,这不是天大的事?〃范英明没再追问,打开车门拿了抹布擦着挡风玻璃说:〃城市兵多,离县城又近,以后各连节假日外出人员再减少两个。发现谁到发廊洗头,半年内不准外出。都是寸头,用得着到发廊洗吗?发廊可是事故高发区。〃焦守志说:〃憋紧了也不好。城市兵难管理是不假,可这五年,没弄出一个大肚子也是真的。我当连排长那些年,这种事一个营每年都有一起两起。〃范英明瞪着眼说:〃那是谈婚嫁,真真假假也有点情。现在要出,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丑闻。军区可能要搞大演习,紧点好。〃焦守志忙问:〃多大?〃范英明上了车,关上车门道:〃一个甲种师对一个混编师。甲种师肯定要A师上。〃焦守志说:〃咱们师刚吃了亏丢了人。〃范英明高深莫测地一笑,〃正是因为吃了亏丢了人,这任务才跑不掉。正是我们挨了处分挨了批,主攻团才非一团莫属。〃焦守志两眼放光:〃咱就先搞封闭式训练。〃范英明把车发动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基本功用不着再练了。朱海鹏这次是踩到鼓点上了,各领风骚三五年呢。听唐龙说这次不再设导演部,这肯定是朱海鹏出的主意,他这是欺野战部队无人!〃焦守志惊得张着嘴,〃没有导演部,那不是和打仗一个样了?〃范英明叹道:〃可惜咱们只是一个机械化步兵团。这两天照常休息,我回来后再商量。总不能让朱海鹏把风光全占了吧。〃范英明赶到方家,方英达正满面红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
方英达问道:〃部队不正在搞整顿吗?〃范英明说:〃爸爸,工作都安排了。听说你病了,我抽空回来看看你,好点了吗?〃方英达哼一声,〃一点小病,吵嚷得满军区都知道。我的身体我知道。这些小事,不要整天老放在心上。人吃五谷杂粮,哪能没个病?医生总是爱小题大作。〃范英明观察了一会儿,确信方怡说了谎,过去坐在方英达对面,点头说:〃是,是。〃方英达放下报纸,〃你回来得正好。前一段演习的事,听说给你记个警告处分?〃范英明说:〃是的。〃方英达说:〃不要觉得是受了委屈。上次演习,暴露了许多问题。暴露了问题不可怕,解决就是了。朱海鹏提了个思路,准备把全区尖端部队抽一部分装备一个乙种师,和一个甲种师对抗一下。昨天常委会定下来做这件事,已经安排训练部、作战部搞方案了。你觉得哪一方胜算大一些?〃范英明谨慎地说:〃那要看是个什么方案。〃方英达说:〃这次不设导演部,双方都可以拼出全力。一个武装了许多高科技武器的乙种师,突然侵入一个甲种师的防区,引发一场局部战争。基本思路就是这个。〃范英明说:〃如果是这样,我还是投甲种师一票。〃方英达说:〃说说理由。〃范英明道:〃一个甲种师的防区,面积有几千平方公里,地形有山地有丘岭有平原。拿A师来说,有三个步兵团,一个坦克团,一个高炮团,一个摩步团。这些主干部队,完全可以构成梯次防御。如果这些主力部队在战略性空中打击阶段没受重大损失,有一半的制空权,在防御战中,还是有实力和任何一个师对抗的。〃方英达点点头道:〃它的指挥系统、通信系统,这些年也有大的变化,战斗力和反应能力应该不错。我同意你的判断。这样一场演习,指挥员就显得至关重要了。英明,你认为黄兴安指挥A师与朱海鹏指挥的合成师作战,胜算有多大?〃范英明道:〃原谅我不能回答。〃方英达笑了起来,〃是我不该这样问。这场演习,实际上是一次考试,目的是发现十年以后军队核心的指挥员,应该把最优秀的选拔出来。这事就不说了。英明,这一年多你好像变化很大,话也不多了,劲头也不足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范英明支支吾吾:〃爸,你,我没什么变化,和往常一个样。〃方英达叹道:〃你瞒不了我。你和小三之间恐怕存在着大危机了。是不是呀?〃范英明嗫嚅着:〃这,这。。。。。。〃方英达大声说:〃你给我站起来!一个上校团长,连面对家庭危机的勇气都没有,能带好部队吗?〃范英明牙一咬,心一横,看着方英达说:〃爸,一年前,小怡就提出分手的问题。〃方英达说:〃你的意见呢?〃范英明说:〃开始我感到意外,不同意。过了一年,我想明白了。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了。最近我们正在商量分手的事儿,因为你的身体,小怡说等一等再说。〃方英达背朝范英明站着,望着窗外的一双老眼一片迷茫。感情上,他无法接受这个委实有点残酷的事实。过了很久,他用发颤的声音说道:〃龙龙怎么办?〃范英明答道:〃小怡坚持由她带。〃方英达猛地转过身,冷冷说道:〃他是个有残疾的孩子,你们不知道?〃范英明狠着心道:〃我和小怡都不想再维持下去了。我想我知道怎样做父亲。〃方英达坐下来,右手下意识地摸着茶杯盖子,低头了好一会儿,抬起头说:〃好样的,你有勇气接受我的女儿的挑战,证明我没有看错你。婚姻失败了,也是败仗。希望你还是一个成功的军人。〃范英明说:〃爸,我取点东西就回部队。〃方英达摆摆手,没有说话。小夫妻走到这一步,肯定有其必然的原因,方英达也不愿细问。可是,他实在又不想看到他们分手。方怡的婚姻,毕竟浸透着方英达的许多心血和十分隐秘的希冀。妻子淑娟临终前还把没和方英达生个儿子看作一生最大的遗憾。方英达也不是没有这种感受。让三个女儿都当兵,都嫁给军人,不正是方英达希望家族里军人血统能延续下去的委婉表达吗?十多年了,方英达已经习惯了把范英明当儿子看。这个婚姻一解体,方英达不是要饱尝愿望落空的失败么?
方英达没有说什么,并非是对最钟爱的三女儿的婚姻听之任之。只是他心存希冀,愿意把小两口的矛盾,看成是牙和舌头间出现的免不了的碰撞。他怎么也想不到,十几分钟后,局势就急转直下了。
方怡带着碾好的石粉回家,发现院子里停着范英明的车,满腹狐疑地迈上台阶。走到门口,她停下来想着怎样在家里面对范英明。保姆小英跑出来给方怡开门。
方怡问:〃爷爷在不在?〃小英没回答,自言自语说:〃爷爷的车开回来就更威风了。菊子在的那家,只有一辆车,她还回去嚷嚷得全村人都知道。〃方怡说:〃问你爷爷在不在,说这些干什么。〃小英闪到一边,连声说:〃在哩,在哩。刚才还和姑夫说话哩。〃方怡把石粉拎进客厅,装着笑脸问:〃是不是英明回来了?〃方英达把报纸放低了点,〃在楼上收拾。你拎的这是什么东西。〃方怡找个水果箱子放好石粉,〃我给你找的治胃病的石头。一天泡三道,要不了仨月,就能把你的病治去根。〃方英达放下报纸,霍地站起来,〃不喝,不喝,我没有病,喝什么喝。以后你们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你们也不要过问。〃方怡慢慢直起身子,〃爸,你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是不是生我的气?〃方英达冷笑一声,〃我敢生谁的气?你是跨国公司的大老板,他是。。。。。。〃父女俩都看到了拎个旅行包下楼梯的范英明,三个人都僵在那儿。
方怡问:〃你这是要到哪儿去?〃范英明没有回答,看着方英达说:〃爸,我回团里,你要多保重。〃方英达不耐烦似的摆摆手。
方怡闪过去,伸手拦住了范英明,〃你和爸说了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呢?〃范英明横下一条心说:〃长痛不如短痛。报告放在床头柜上,你签完了通知我一下。〃方怡咬着牙说:〃小范,你胡说什么。。。。。。〃方英达抓起茶杯摔在地上,〃让他走!我不想听这些。〃终于抑制不住,大喝一声:〃滚……〃范英明拎着包,拉开门大步走出。
客厅内静极了,门晃出的轻微的吱呀声显得分外刺耳。方怡盯着门呆了好一会儿,慢慢转过身去。方英达像塔一样站在客厅中央,已经老泪纵横了。
方怡惊得身子朝后一仰,疾走两步,扑通跪在地板上,抱住方英达的腿,仰着泪流满面的脸,哭喊一声:〃爸……〃方英达微低着头,颤着手指,擦着方怡脸上的泪水,捋着方怡散乱的刘海儿,沉重而缓慢地说:〃我方英达一生不轻言失败,在这件事上,爸败了。你们都没错,错在老爸。〃方怡颤着声说:〃爸,别说了。〃方英达固执地说:〃不,该说说。〃方怡站起来,扶着方英达坐在沙发上,就势跪在地上伸手抹去父亲脸上的泪珠,〃你坐下说吧,千万别生气。〃方英达说:〃仗打败了,不找出原因,再打还要败。你妈死得太早,我又无儿,一直把你当儿看。你小时候越野爸越高兴。所以,长成大姑娘,小三就少了那些温柔。爸不该让你嫁个优秀的带兵人。你们太像,太像就相克。〃方怡说:〃爸,我不后悔,也从未埋怨过你。本来,我也不想惊动你,可你突然就病了。〃方英达拍着方怡的头,感叹道:〃你的孝心爸领了。你是不想让爸亲眼看见你的婚姻失败了。爸谢谢你。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方怡忙说:〃在位的时间不多了。〃方英达捧着女儿的脸说:〃三儿,我戎马一生,难道还怕听到个绝症?小三,看着爸爸的眼睛,告诉爸,我这是什么癌!〃方怡惊得身体朝后一仰,盯着父亲自信而刚毅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不由问道:〃你都知道了?你怎么会。。。。。。〃方英达微笑着说:〃我的身体我还不知道?不病则已,一病吓人。北京犯病,我就感到痛得异常。半杯葡萄酒能把我送进了医院,我就知道逃不过这一劫了。告诉我,医生说我还有多少时间?〃方怡眼睛里又涌出两串不断线的泪珠,〃肝癌晚期,还不能手术,少则半年,多则一年,除非奇迹。。。。。。啊呜。。。。。。〃方英达厉声说:〃不许哭!方英达的女儿叫个肝癌吓哭了,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