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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姬无欢妾室一箩筐,而且极少来这弄玉院,所以她也认不全。
“你唤我澜姨娘便是,上次姐们们一道过来,想必嬷嬷也未记住我的。”澜姨娘浅浅笑着,模样娇媚,嘴角还带着浅浅的梨涡,瞧着的确好看,可好看的人多了,姬无欢的妾室们,各个貌美如花。
杨嬷嬷从善如流,王妃正想着如何去寻这位澜姨娘,她倒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澜姨娘可是要见王妃?”杨嬷嬷笑问道。
澜姨娘转头从丫环手里拿了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来,笑道:“这是我自个儿绣的一些帕子,用的都是顶好的料子,希望王妃会喜欢。”
杨嬷嬷看着那盒子,想着她之前说的话,浅笑着让在一侧:“您先在花厅稍后,奴婢这就去通知王妃。”
“好。”澜姨娘只以为尽在掌握,浅淡笑道。
杨嬷嬷提步离开,澜姨娘这才仔细打量起这弄玉院来。上次过来,风头都让芳蕊占了,如今才有机会细细看,不过弄玉院跟她们住的院子也差不多大,没有特别精致,看来,王爷对她也一般般么,许是瞧着她大燕公主的名头才与她同房罢了……
思及此,澜姨娘眸中又多了几分轻蔑。
沈卿出来时,特意整理了一番仪容。跟女子们耍小心思,不比拿刀拿剑,能直来直往,这得讲究体面。
澜姨娘本是在花厅候着,等见到沈卿时,好生惊讶了一番。
上次见她,脸上带着疤,面色发白,身形瘦弱,唯有一双眼睛还看得,可如今,脸上的疤痕也消了,额前刘海梳了上去,露出眉心鲜红的朱砂,再加上一身大红的广袖长袍,整个人看起来不止雍容尊贵,更让人觉得美艳无双,却又多了份清雅,没了那些俗气。
“姨娘突然过来,只得草草备了茶,且尝尝吧。”沈卿笑着坐下,没有故意施压,也没有讨好亲近之意,清清淡淡的,反而叫人不敢小觑了去。
澜姨娘拢了拢心思,笑意盈盈的起身行了礼,又把帕子送上了。
沈卿看着递过来的盒子,瞧着上那把精致的小锁,笑问道:“姨娘怕是忘了带这锁上的钥匙了?”
澜姨娘见她问出来,眉心跳了跳,笑着道:“这倒真是忘了。”说罢,忙从身后丫环的手里接过了钥匙呈上。
沈卿看她一直盯着那钥匙,嘴角扬起,倒没把盒子打开,只道:“多谢姨娘好意了。”
澜姨娘松了口气,在一旁坐下,才道:“妾身本应昨晚来问安的,又担心扰了王妃,这才现在过来,还望王妃不要介意。”
“无妨,大家都是姐妹,一起伺候王爷的,不必太过拘泥这等小节。对了……”沈卿又道:“我听闻,澜姨娘是皇后娘娘送来府上的,那澜姨娘对皇宫一定很熟了?”
澜姨娘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王妃这是听谁胡说的,妾身哪里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只是托了娘娘的福,在宫宴时崴了脚,恰好王爷出手相助,所以娘娘便赐了妾身来服侍王爷。”
沈卿见她,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局促,好似十分怕人问一般,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沈卿又与她说了会儿话,可这个姨娘却句句在探她的虚实,直到外面来了消息,说有姨娘出事了,她的探问才停止。
沈卿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她没想到这位澜姨娘的速度居然这么快。
“是哪位姨娘?”沈卿问道。
“是白芷姨娘。”下人战战兢兢,不是因为院里死了个姨娘,而是这姨娘,是平素最得姬无欢喜欢的,别的姨娘连跟姬无欢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有这位看起来寡言少语的姨娘,反而能得他青眼,屡次招她去书房伺候笔墨。
杨嬷嬷也把这位白芷姨娘的事儿说了,沈卿起了身,看着故作惊愕的澜姨娘,道:“即刻封锁现场,只要今日上午去过白芷姨娘院里的人,全部看住,一个也别想走。”
“是!”
“王妃……”澜姨娘忙哽咽着道:“妾身今日早上还跟白芷姨娘说过话呢,她平日里最是大方温婉,怎么忽然就……”话未说完,便掩面痛哭起来。
沈卿看了眼杨嬷嬷,杨嬷嬷会意,垂首留下,待沈卿离开后,才带着方才澜姨娘送来的木盒子,提步出去了。
沈卿到了白芷所住的屋子时,里面东西整整齐齐,没有打斗的痕迹,茶盏皆是干干净净的,一滴水都没有,想来是已经处理过了。
“人呢?”
“回禀王妃,怕污了您的眼睛,奴婢已经叫人抬出去了。”
来回话的,是个年约五十上下的婆子,衣着干净上乘,发丝纹丝不乱,只是高高的颧骨,难掩刻薄之像。
“你是白芷姨娘身边伺候的?”沈卿淡淡问道,这后宅中,每个姨娘都分了一个下人,有些个娘家条件好的,也会自己带上三五个过来,比如芳蕊,只是这白芷,听闻只是奴婢出身,性子柔弱,有这样一个下人在边上伺候,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是。”婆子淡定回答着,但她才说完话,便听见沈卿寒声道:“给我绑起来。”
婆子怔住:“王妃,这是为何?您不能乱用私刑……”
沈卿冷冷睨着她:“谁给你的胆子与本妃这般说话?难不成欺负白芷欺负惯了,以为本妃也是你能拿捏的?”
沈卿才说完,她特意带出来的紫苑上前便是啪啪两个巴掌,打得她嘴角冒血了,讽刺道:“以下犯上,便是打死你也行得。”
婆子被打蒙了,才见沈卿道:“未得本妃命令,便擅自处理姨娘尸身,你是想掩饰什么,你杀了白芷的事实吗?”
沈卿这番一问,婆子便鼓起了眼睛:“奴婢是真的只是不想尸身污了王妃的眼罢了。”她本来只是想讨好这个新王妃,谁知马屁却没拍对。
“你什么态度!”紫苑见沈卿不说什么,也就卯足了劲逞威风。
又是几巴掌下来,婆子被打得脸肿的像馒头,而跟来的澜姨娘眼中却是露出了讥诮。
本以为沈卿不会费太多事,就此结案,毕竟一个姨娘而已,算不得什么。没曾想她却又问道:“既然你说不是你,那本妃问你,今日上午都有谁来过这里,做了什么,有谁你觉得最可疑,为什么?”
婆子瞧着沈卿是打算,拿自己当替罪羊的样子,哪里还敢有隐瞒,张嘴就要说。
澜姨娘见此,忙上前:“王妃,您问她,她保不齐要冤枉人,依妾身看,倒不如请官府的人来查,毕竟白芷是王爷最喜欢的妾室,就这样白白死了,王爷追究起来……”
沈卿闻言,郑重的点点头:“澜姨娘说得有理。”
婆子见此,心里慌了:“澜姨娘,奴婢……”
“你闭嘴,平素你惯会踩低捧高,白芷妹妹受了你多少的白眼和欺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这个刁奴,今儿遇上明察秋毫的王妃,别存一丝侥幸的心。还敢私自把主子的尸身扔出去,我看就是现在打杀了你也是行的。”澜姨娘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看得旁边的人都以为这婆子就是罪魁祸首。
沈卿静静看着这一出好戏,眸中微亮。难怪姬无欢不喜欢这些女人,她们看着一个个貌美如花,却都是食人花啊。
“那就把这婆子先堵了嘴,绑着扔去柴房,等官府的人来了再做定夺。”沈卿道。
澜姨娘张张嘴,却看到沈卿盯着自己,又怕说多了露馅,便不再多说,但看这情况,也是万无一失了,她这个计划,绝对完美。
若是沈卿真是个不经世事的大燕公主,怕真就落进这套里了,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沈卿才是这里面心眼最多的狐狸。
紫苑被留下来,看着现场和那婆子,她托词乏了,便回去歇着了,等待好戏上演。
回来时,杨嬷嬷还没到,小豆芽守在门口,神色古怪。
沈卿见状,道:“王爷来了?”
小豆芽摇摇头,比划了一番,沈卿这才皱起眉头来:“他不是应该在山上么?”
沈卿一边想着,一边往里面走,等到了花厅,才看到一张脸几乎要白的透明的姬睿。
“你真把血都放了!”沈卿惊讶不已,当初听说,还以为姬睿这样油滑之人,一定不会真放自己的血,可是现在看来……
姬睿冷淡扫了她一眼:“你还会关心我?”
沈卿微微挑眉,回了房间,不多时拿出一瓶药来:“给你。算是你帮我几次的回报。”
姬睿淡淡看了一眼,冷漠道:“不用了。”
沈卿看着他疏离的样子,倒也不计较,给自己倒了杯茶,将人都打发了出去:“九皇子此番过来,该不会是为了让我知道你很生气的吧?”
“你——!”姬睿瞧着她始终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眸光阴鸷起来:“我真想掐断你这根脖子!”
“不会的,毕竟掐断了,就没人陪你玩了。南诏使团一到,咱们还可以玩一票更大的,有没有兴趣?”沈卿笑问道。
姬睿看着她笑意盈盈望着自己的模样,心里的气蓦地一下全消了,无奈摇摇头:“真想现在就把你掳回去。”
“不行,我现在是王爷的女人,我深爱着他,他深爱着我。”沈卿玩笑似的说着,随意的拨弄着杯中的茶。
姬睿不跟她贫嘴,倒是说了来意:“我来是告诉你,过几日入宫,千万小心些。我寻不到无欢,便只能来跟你说了。”
沈卿想起皇后的邀请,道:“怎么个小心法?”
姬睿淡淡睨了她一眼,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学着她的样子慢慢捧着:“皇后有一个病弱的大皇子,便再无其他子嗣。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想方设法的拉拢和攥着不少的公主皇子,以保证一旦大皇子不行,她手里还有其他可用之人。这一次,同样在外平定内乱的四皇子要回来了。他跟我一样,自小母妃早逝,养在皇后名下,不过这么多年,他的战功和兵权,都远不及无欢。”
“皇上这是要准备立储君了?”沈卿联想起皇后急匆匆要为大皇子娶亲冲喜,不顾姬睿意愿强行要取他之血,如今连常年在外的四皇子也回来了,皇后还想着对姬无欢下手,那么能引起她这样大动作的,也就只有立储一事了。
姬睿讶异的看着沈卿,旋即笑起来:“早知你这般聪明的。”
沈卿微微扬眉,并不多言。
“此番入宫,最主要的时,皇后想要无欢手里的兵权。”姬睿淡淡品了口茶,才道。
“她要王爷支持四皇子?”沈卿又道。
姬睿颔首,面色有些凝重。
沈卿见他这般,便知他们心中所属不是四皇子,但她并不想掺和,她的目标只有轩辕离,替姬无欢处理内宅之事,已经是她的极限。
“我知道了,等王爷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嗯。”姬睿似乎很不舒服,并没有多留,起身要走,头一晕却猛地跌回座位上。
沈卿看着他,脑海里某些记忆已经呼之欲出了,可还是没能想起来,只是皱皱眉,将方才的玉瓶推给他:“生血的,没有毒。”
姬睿见罢,到底还是去了两颗服下,不多时,便觉得舒服很多,这才诧异的看着沈卿:“我不知,大燕还擅长炼药?”
“不是大燕之物,是南诏的东西,以前搜罗来的。”沈卿轻描淡写的说着,见时辰不早,便起了身:“天色不早了,九皇子早些回去吧,留久了,风言风语可是能要了我的命的。”
“你倒是惜命。”姬睿站起身来,异瞳里闪出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