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褚皇后瞥了眼赵莞,拂袖而去。
一直如同皇后影子的赵莞这一次没有紧跟在她身后。赵莞留在原地沉默的站了会,看着新阳由小声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赵莞叹了口气。
其实皇后有句话说的没错,新阳的确跟个孩子似的,娇惯任性,敏感不安。
但这不能怪她,赵莞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十七年的人生中拥有的关怀实在太少太少。
“公主,莫要再哭了。”赵莞上前,身手触碰到了新阳的头发,却又将手缩回,“您哭得时候,皇后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皇后说的都只是气话,她不会真的让您远嫁。”
“皇后她……太累了。”
“她是您的母亲……您的母亲,是这天下最疼爱您的人。”
***
赵莞回到皇后身边时,正碰上魏太妃派来的宫女。
身为皇后最得力的女官,她人脉甚广,即便是年老太妃跟前服侍的人,她也认得,并且能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与年老宫女寒暄了几句后,她走进殿内,见到了正在逗着鹦鹉的皇后。
她看起来满脸的闲适从容,之前在新阳公主那经历的事好像根本没有影响到她。
“太妃说,公主并不是有意坠马诬陷陌敦王子的。”赵莞说。
“嗯,我知道。”褚皇后在喂鸟的同时应了一声:“有可能是楼贵人。”
“楼贵人么?”
“我叮嘱莺娘她们去查了新阳那匹坐骑,发现了那匹马腹部的伤口,但也发现之前有来路不明的人接近了马厩。顺着线索查过去,果然是楼氏的人。方才太妃递过来的话,更是证实了我的猜测。”
楼贵人这么做,目的倒也不难猜。
人们会误以为是新阳想要陷害陌敦,这将招致赫兰人对新阳的憎恨,或许还会使皇帝厌恶这个女儿。
这样一来,说不定影响到的将是边疆的局势。楼家的势力一直想要渗入西北,若最终被嫁给西赫兰的宗室女,是倒向楼家的人,那么这对褚相来说实在不算一件好事。
要是新阳就这么摔死了——那更是楼贵人乐意看到的。
“您早就猜到了这点,为什么还要去找公主?”
“我有说在马鞍上插针的人是她么?”褚皇后用指甲蹭了下鸟儿的脑袋,“可她的确是想要诬陷陌敦。她知道自己坠马的事很蹊跷,但当我问起她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诬陷陌敦。赵莞,你说着孩子是不是蠢的有些可笑。”
“殿下……真的想要将公主嫁给陌敦么?”
“动过这样的念头。将新阳嫁给陌敦,能够稳固大宣与西赫兰之间的同盟。但你看她那副样子,像是能去塞外做大阏氏的女人么?”
说着,皇后总算在淡然之余露出了些许烦恼之色,“可新阳留在洛阳,我实在不知道该许什么样的人家给她。符离侯家算是可以考虑的人选,但杨氏起于微末,门第太浅,我看不上。我的女儿,要嫁就要嫁给能带来最大利益的人。”
赵莞恭谦的一俯身,“皇后还是询问一下公主的意思吧。”
褚皇后盯着赵莞看了会,忽然轻嗤,“也对,她是女儿,不是待价而沽的货物。”
“那就找个时间,问问她到底想要嫁谁吧。”褚皇后说:“不能再拖了。”
***
常昀右臂上的伤口不深,但也不算浅,长长的一道血口子,想要愈合都不是三两天的功夫。在褚谧君面前时,忍着不说疼,强做出一脸云淡风轻。从飞霞殿一回到住处,立马开始鬼哭狼嚎。
“我在围猎时,豹子、狐狸都遇到过,结果我在猎场上全身而退,却在陌敦那受了伤。”常昀拽着济南王的袖子抱怨,“我果然和那人前世有怨!”
三个人中他年纪最小,哪怕是看着很不靠谱的夷安侯实际都比他大好几个月,久而久之,两个年长的都习惯了以对待自家幼弟的态度来对常昀——包括容忍常昀的任性和偶尔的娇气矫情。
济南王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左肩,夷安侯想要差人去给他包扎,被常昀拒绝了。
“在陌敦那就处理好伤口了。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和你们一块在魏太妃那坐了那么久?”
“你怎么会在陌敦那?”夷安侯问。
常昀抿了抿唇,敷衍道:“顺便帮某人一次而已。你们呢?你们怎么去魏太妃那了?我记得我到飞霞殿时,你们都已经在那了。”
“我在房里好好的看书,魏太妃便将我请了过去。”夷安侯说。
常昀又看向了济南王。
后者一向是坦荡的个性,但这一次,却犹豫了一会,说:“没什么,我当时只是在随意闲逛而已。”
常昀也懒得追问什么,点了点头。
“你们有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夷安侯忽然说。往日里总笑着的人,罕见的神情肃然。
“什么事?”
“那个魏太妃……给我的感觉很不对。”
第46章
“太妃人很慈蔼呀。”常昀趴在玉几上; 枕着自己没受伤的胳膊。
“太妃的确平易近人,就好像是寻常人家的长辈一样。可你们不觉得,她对这西苑的掌控; 实在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么?”夷安侯说。
济南王沉思了会; “的确如此。今日咱们三人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可飞霞殿的侍女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我们。新阳公主坠马之事,其中原委咱们都还没弄清楚,可太妃却好像已经完全弄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和其中的真相。”
“她当时并没有身在猎场,可是却好像亲眼看见了新阳公主坠马似的。”夷安侯补充道。
“如此说来,至少在西苑; 魏太妃的眼线不少; 而且她手下一定有一群极为可靠且行动迅速的人; 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一切事情调查清楚。”济南王说。
窗外的阳光并不是很好; 大片的湘妃竹栽在窗前,翠色森森,平时看着雅致幽静,可眼下却使人感受到一阵阴凉的寒意; 就好像有无数双眼正透过竹叶的缝隙看着他们。
唯有常昀还是跟之前一样的神情; 懒洋洋的半睁半阖着双眼,“一个常年待在寝殿; 连门都出不了的老妇人; 好奇外头发生了什么,因此多养了几个眼线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
“话是如此; 可……”夷安侯一脸不自在的样子。
“可是什么?”常昀嗤笑了一声,“你难道以为在别的地方就没有人监视咱们么?进了东宫,就得做好被人盯着看的准备。何况魏太妃又不是专门监视咱们。”
“你难道就不在意么?”
“在意也没有用,我们三个现在就是任人揉捏的晚辈,什么权势啊,地位哪,都得靠那些人给。既然如此,那不如看开些。反正我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最多顶撞申博士几句,偶尔偷溜出东宫玩乐而已。”常昀说。
但不知怎的,济南王的神情看起来不大好。
“阿凇,你有心事?”夷安侯怀着担忧询问道。
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好像永远都是沉稳安静的性子,两个较为年幼的人早已习惯了将他当做长兄,还是那种可靠可信的长兄,今日见他蹙眉,才恍然想起,这人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也是会有烦恼的。
“你……你有什么烦心的事,若是不介意的话,就说给我们听吧。”常昀惴惴不安的拽了拽济南王的衣袖,“就算我们能力有限不能帮你做些什么,可说出来,你也许心里会好受些。”
济南王看了看眼前这两人,无可奈何的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见到于美人了。”
夷安侯一时半会根本没有想起于美人是谁,常昀倒是很快记了起来,毕竟他在遇到于美人的同一天,经历了太多不能忘记的事,难免对这人也印象深刻,“是那个善歌舞,模样美艳,后来却被陛下废黜,送入西苑的女人么?”
“嗯。”济南王颔首,“应该叫她于氏才对,她现在已经不是美人了。云奴,她之所以被废,是因为谋害你的缘故吧。”
“据说是,但又似乎不是。褚娘子说,凶手另有其人。”
“于氏就算被废,也毕竟曾是陛下的美人,你怎么可以见她呢?”夷安侯比常昀更知事态的轻重。
“不是我有意去见她的,如我之前所言,我不过是四处随意走走。遇见她是巧合。”济南王说。
见到那个女人,是在一处人烟稀少的荷塘边。因为较为偏僻的缘故,这里的菡萏无人打理,凋零到只剩三两支,稀稀疏疏的立于塘中央,浅淡的绯色衬着枯黄,水面隐约雾气缭绕,倒是颇有一番萧瑟之美。
塘边站着一个女人,背影消瘦,衣袂轻扬,如风中摇摆不定的芦苇。济南王瞥了她一眼后,原本是打算走的。
他自然知道宫里的女人都属于皇帝,出于避嫌的考虑,他最好不要离她们太近。可是走了几步后,他陡然意识到了不对。
那个女人在一步步往前走,可她前方是水。
她想寻死?
济南王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人命消失在他面前,理所当然的,他开口叫住了那人。
女子回头,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张极美的脸,但这时他已经想不起这人是谁了,只觉得这女人眼熟。
“又见面了,济南王。”女人朝他微微一笑。
她已经迈入池塘,水漫到了她脚踝的位子,而她的眼中,仿佛也有水汽缭绕。
“又见面了,”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笑着,一边流泪,“这一次,还能帮帮我么?”
*
“她希望,我能帮她见到陛下。”济南王皱着眉说道。
“上一次,她也是这样请求你的。”常昀不大赞同的看了济南王一眼,“你别再答应她了。”
上回将于美人送到听雨台下的人也是他,这事皇后一定知道。只是那时褚谧君受伤,常昀下狱,皇后没有闲心和精力去管多余的事,这才暂时放过了济南王,事后却也在某次闲谈时,为此不轻不重的敲打过济南王。
皇后是个危险的人,这几个少年不可能看不出来。
“我拒绝了她。”济南王说。
他能理解一个被废妃嫔,想要翻身复起的期盼,但有关掖庭斗争的事,不是他该轻易卷进去的。
“我担心的是,她会有麻烦。”济南王说:“若真如你们猜想的那样,西苑处处是魏太妃的眼睛,那么今日于氏见到我的事,可能太妃已经知道了。若是她将这一切告诉皇后——”
“那你就赶紧现在去皇后那儿,主动将这件事给说出来。告诉皇后你什么都没答应,以免自己卷入不必要的猜疑之中。”常昀说。
“于氏怎么办?”济南王摇头,“这事若传到皇后耳中,她说不定就会死。我忧惧的正是这个。”
“她的生死和你无关。”夷安侯急了,“阿凇你先想法子保住自己才是。”
济南王一时无话,看向了常昀。
常昀思考了会,也点了点头,是附和夷安侯的意思。
“阿凇你心肠太好了,可心太好的人,未必会有好结果。”常昀说:“你该离那个女人远些。”
“到底于心不忍。”
“那就狠下心肠。”
济南王叹了口气。
夷安侯这时忽然拍了下常昀的肩,“你能知道这点,再好不过。”
常昀疑惑不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凇不该与一个废妃走得太近,这会使自己陷入风险中。而你,也不该离褚相的外孙女太近了。”夷安侯难得的在常昀面前摆出了兄长的严肃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