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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失神之后,她转头看向新阳,“表姊,你看那是谁?”
路边某株参天巨木之下,站着身形纤弱的少年。他与褚谧君差不多的年纪,个头还不够高,却有着足够惊艳的容貌,所以褚谧君才能在涌动的人潮中,瞬间便注意到了他。
他披着一件宽大的狐裘,冬日的飞雪从树枝缝隙间落在他的发上肩头,而他的肌肤白皙,与冰雪近乎同色。这条街道很热闹,可唯独他站着的那个角落是寂静的。他盯着路旁的行人,像是在等待着谁,又似乎只是在发呆而已。
“那不是清河王家的独子么?”新阳凑到褚谧君身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和她一起顺着那道缝隙往外看。
“看样子是的了。”褚谧君道:“所以说,表姊,不必太感伤。皇室中人虽少,但洛阳好歹还有清河王这一脉。”
新阳对于褚谧君后半句话不置可否,只是笑道:“清河王的这个儿子倒是生得好,我怎么觉得他这张脸比上回见时又出众了几分。”
清河王是惠帝的侄儿,当今天子的堂兄,他只有一个儿子,名唤常昀,小字云奴。据说这孩子从小容色殊丽,以至于早些年还有传言说清河王家的云奴,是个女儿。
褚谧君放下帘子,默然无语。
“你怎么不说话呀。”新阳戳了戳褚谧君没有丝毫表情的脸。
“没什么。”清河王世子也算是新阳的堂弟,可她放在点评堂弟容貌时的口吻,轻佻得让人有些不舒服,“不过是一副皮相而已,也值得你过于瞩目么?”
“不过皮相而已?”新阳嗤笑,掐了把褚谧君的脸,“说的好正气凛然,我就不信日后你择婿,不看他的相貌仪表。”
“不看。婚姻之事,我听长辈做主即可。”褚谧君面无表情。
常昀的确生得好,但褚谧君清楚,她绝不可能嫁这样的人。说是天子堂侄,实际上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落魄宗亲罢了。
然而想是这样想,褚谧君却忍不住又一次拉开帘子,露出一条狭窄的缝隙,悄悄往外看。
新阳的话说得没错,清河王世子的容姿,一年比一年出众。他站在人群中,就如同扔进砂砾的明珠,耀眼而夺目,将周遭万物都衬得黯然无光。
她们说话间,并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褚谧君根本看不清常昀的脸。但就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却好像有所感应一般,蓦然抬头看向了远去的车驾。
刹那间就如同有冰凌刺下,褚谧君冷得一激灵。在这时候惊慌失措的拉上帘帐是愚蠢的,褚谧君没有这样做,而是强迫自己与那双眼睛对视。
其实照理来说常昀根本没可能看得清她的脸,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在看她,这场对峙幼稚而可笑。
终于,那个常昀一直在等的人到了。是个拿着伞的老仆,他将伞撑在常昀头上,遮挡住了飘落下来的飞雪。常昀收回目光,垂下头,与老仆一起沉默的往前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开文啦
先说明一下,前三章大概交待背景、主要人物出场,第三章开始,女主会不定期见到未来——
#一家子反派都活得好好的,就我一个老实人挂了#
#上天不公#
#是哪个不长眼的干掉了我#
又及,男主第一章就出场了,撒花,这是我出场最快的一个男主了
我觉得我的男主还是挺好认的,全文中颜值最高的那个就是
和上篇文的楚悦一样,新男主是个漂亮的小哥哥
硬说区别的话,那大概就是——
楚悦女装是甜美的暗黑系萝莉,常昀女装是美艳的冰山御姐(等等,我这只是打个比方,我没说我新儿子要穿女装)
第2章
到达公主府后,在下车之前,褚谧君先从袖子里掏出了镜子,对镜挤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这才和新阳一同下车。
褚谧君不爱笑,不是脾气不好,她只是不喜欢笑而已。可宴饮之上,众人都在欢笑,她不能不笑,久而久之,她也学会了如何调整自己的表情。
宣城公主府内,今日到访的客人并不算少。其实四尺高的珊瑚树再怎么稀罕,也不值得让这么多人情愿在这样的雪天出门汇集于此。大部分人来到这里,为的还是结交人脉。
褚谧君年纪小,之前又不常出门,所以那些列侯、公卿,于她而言都还是很陌生的存在。不过京中权贵及其女眷的画像,褚谧君都看过,她不认得眼前这些人,却能够凭借对画像的记忆和新阳的提点,大致弄清楚此刻公主府内的这些人是谁。
“我看到了国子监的林祭酒、南阳长公主的女儿临乡君、廷尉赵明慎及其夫人、我外祖心腹干将贺子充的妻女……”褚谧君轻声说道:“我还见到了太常晋伯宁家的人,还有高平侯楼孟霁的族人。”
这些人中既有她褚氏的盟友,也有她外祖父的政敌。看来宣城公主的确是个圆滑人,谁也不得罪。
宴席还没开始,因为宾客尚未到齐,东道主宣城公主不知为何也不在场。年长者聚在偏厅,听赏乐舞,相熟的人凑在一起闲话趣事。而年少者则在庭院四处嬉戏。
而今是大宣朝庆元三年,天下太平,朝野无事。但就在数十年前,九州曾几度陷入混乱纷争,致使礼崩乐坏,许多旧俗至今尚未复原。没有那些繁琐的礼节束缚,眼下的大宣风气算得上开放。在今日之公主府,并没有屏风之类的物件将男女分开,女子也不需要戴上厚厚的纱幔,不许旁人窥见容颜。
少年与少女一同赏花或是嬉戏的情形并不少见。需要避讳顾忌的地方也不多,最多是女子身边需跟着不少随从,以免自家主人发生意外罢了。
庭院内,不谙世事的年轻人笑语如雀鸟鸣啭,吵闹之余又带着勃勃生机。但从这些少年人中,也不难看出朝堂上近来的局势。
父辈分属不同阵营的人,其子女也不会有什么交流。近来失意者,那他的晚辈在庭院中也备受冷落。权贵的孩子身边,一定会有一群人追随。哪怕这些都只是少年人,也早早学会了奉迎与攀附。
眼下最为热闹的地方,是临河的八角亭。一群年龄相仿的少年男女在比试投壶,输了的便罚酒一杯。
“那边正在与人投壶斗酒的,该是你的表兄杨七郎吧。”新阳往远处的亭榭一指,“还有那边正与人一同赏梅的,可是杨家的十三娘?这时节梅花还未盛开,只能看半开半含的花苞,有什么意思,真是孩子心性。”
“杨家人么?嗯,他们的确算是我的表亲。”褚谧君顺着新阳手指的方向望去。
她外祖父褚淮并非世家大族出身,早年贫寒微贱,其母迫于生计曾改嫁建邺城内的某一杨姓小吏。后来褚淮发迹,连带着几个异母弟弟也鸡犬升天,从吴地一个个的迁到了洛阳,封侯受官。
在洛阳,凡是显贵之家,多少都有些亲故。然而褚氏起自寒微,底蕴不深,几乎没有什么靠得住的血亲,唯有杨氏和褚家血脉相连,尚算可信。所以即便杨家与褚家并不同姓,褚相还是将几个弟弟拔擢到了高位,给予了杨家足够的尊荣与富贵。
“不去和他们一块玩投壶么?”新阳问她。
“很没意思。”褚谧君这样说并不是因为她在这方面有多高超的技艺,而是那些想要讨好她外祖父的人,会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也处处谦让她。从小到大,褚谧君无论和人比试什么,都不会输,这让她一度自以为是,后来才猛地醒悟自己的常胜不败其实只是沾了外祖父的光。
“你该给旁人一个阿谀你的机会。”新阳道:“说来真是奇怪,宣城姑母竟然迟迟没有露面”
“我方才命侍女去打听了,似乎是有贵客莅临,宣城公主陪那人品茶去了。”褚谧君说道。
“什么人居然值得姑母单独作陪?”新阳皱了皱眉头,“我想去见见,你呢?”
褚谧君摇头,“你去吧,我一个人待这也没什么。”
新阳走后,褚谧君也不会觉得无聊,身为丞相唯一的外孙女,自然有的是人赶上来套近乎。
褚谧君记得外祖父曾经教过她,说言语有如利刃,有些人手无寸铁,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足以横扫八方。
善于运用言辞的人,要能够对方的话语中把握他人的性情,能够不动声色的笼络人心、还能够用言语来遮掩住自己真实的想法——当然,这些褚谧君都不会。
她才十三岁,连闺房都没有踏出过几次,实在不懂那些人精的说话方式。
托她外祖父的福,现在人们只会顺着她的心意来说话,想着法儿的讨好她,若是有谁想从她口里套出有关她外祖父的近况,她便佯装听不懂。
但这样的谈话,实在是有些无聊。
忽然间,在她耳旁叽叽喳喳的女孩们都沉默了一瞬,片刻后,褚谧君听见有人以一种仿佛做梦般飘忽的语气道:“那人、那人是清河王世子么?”
“好像是的。”
“清河王一脉几乎不出现在人前,这怎么……”
“宣城公主为何会邀清河王之子?”
褚谧君抬起头,看见远处的雪地上,有人撑着伞慢慢的走近。正是她在不久前才见过的常昀。
有不少人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宗室。人们禁不住好奇的偷偷打量他,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惊疑之色。
清河王在洛阳城内的地位颇为特殊。几乎没有人会在皇帝面前刻意提起此人,也没有谁敢于结交清河王。
清河王一脉,出自文帝太子常珺,常珺昔年起兵叛乱,兵败身死,被夺去太子之位。废太子的儿子便是后来的清河王,他先是在年幼时因机缘巧合被权臣拥立为帝,后又被废为王。
当今的天子虽未赐死这名曾做过皇帝的堂兄,但也数十年来对这人不闻不问,清河王虽有爵位,却不得前往封国,不得征收租税,只能年复年居住在洛阳,过得连远支的王孙都不如。
常昀身为清河王的儿子,理所当然的不被欢迎。
他身边只跟着一个老仆,公主府的下人为他引路,将他带到了庭院中这群少年人中央。可是没有谁愿意和他说话,场面顿时僵住。
从褚谧君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没有任何表情的侧颜,冷得像是寒冰雕刻出来的。
宣城公主是个聪明人,为何要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请清河王的世子登临自家府邸?褚谧君不犹思考起了这件事。
难道是皇帝终于打算改变对兄长的态度了?正如新阳所言,常氏子嗣凋零,所以即便是清河王,也终于有了被起用的机会?
这会对她的外祖父有什么影响?
她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悄悄往常昀所在的方向瞧。原本还担心这样有些失礼,可很快她就发现,不止是她,她身边那几个女郎也都情不自禁的时不时偷看面容清丽的常昀一两眼。他低垂着眼睫,一身半旧狐裘,乌发上还有随风飘落的雪花,与锦衣华服的同龄人格格不入。
真可怜啊。褚谧君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但此刻,她脑子里想的却是,这人看起来真是孤独。
最后还是杨七郎挥手,让人将他带到了自己面前,递给了他四支去掉了箭镞的羽箭,邀他一同投壶。
只是这样的邀请,多少有些施舍的意味。
褚谧君转头不再看他,继续和身边的女郎漫不经心的闲聊。片刻后,她听见一阵略微嘈杂的议论声。
杨七郎与常昀比试投壶,每人各执四支箭,投入面前铜壶,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