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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艳洛见灵珑迟疑,会意道,“难不成,那小妮子竟还做了那等偷鸡摸狗的事儿不成?”
灵珑没有承认,只扯着苏艳洛的衣袖道,“姐姐,请莫再追问了。无论如何,那首诗便只能是路嫣然作的了。好在灵珑也有些准备,总不至于被夫子责罚。”
灵珑虽摆明了不做追究,墨连画却依然捶了捶她的肩膀,怒其不争道,“难不成你就这般甘心,那首诗十分出彩,竟连父皇也赞誉有加。你倒是大度了,就这么拱手送人。可你知不知道,路嫣然在交给夫子之前,竟将那首诗同时抄送给了太子太傅,如今整个翰林院都在传阅这首诗,路嫣然光宗耀祖倒也罢了,何苦要连累你顶着抄袭的名声过活。”
灵珑见墨连画愤愤不平,扯了扯她的小手劝道,“她自光宗耀祖去,我只日日守着你们过逍遥日子便好。”
梅菲儿皱眉,“妹妹,便这样算了吗?到底是你辛苦作的。”
作诗作画均不能一蹴而就,看着虽不过个把时辰,可私下的功夫却海了去了。
灵珑莞尔,端起茶水饮了一口,舒服地叹气道,“姐姐,自古以来,声名便不是那一日之功,妹妹只怕她爬得越高摔得越疼。上书房是否会再次布置诗句课业妹妹不知,但妹妹却清楚,若有下次,却再不会有人可供她‘借用’了。”
梅菲儿见灵珑通透,到底还是露出了笑容。她将灵珑散落的秀发为她拨到耳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妹妹决定便好,姐姐只怕你心中郁结,没得为路嫣然这般人物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灵珑嘿嘿一笑,扑进梅菲儿怀里撒娇,“姐姐,妹妹不伤心,妹妹只觉得幸好不是你们。”
灵珑虽与路嫣然相交,也诚心相待,可从情感上来说,到底差了几分。她只当相处时日少了些,可仔细想想,入宫前,她与梅菲儿等人也不过是一面之交,却是结识了这般深厚的感情。可见人与人之间,早已注定了亲疏远近,既如此,倒不必强求。
灵珑的话脱口而出,虽带着俏皮,可“幸好不是你们”这短短的句子,却让梅菲儿等人暖了心神。
柳诗韵难得弃了优雅,直接将灵珑捞进了怀里,拍着她的脊背道,“妹妹,有你这句话,姐姐再怎么疼你也不为过的。”
余下几人相视而笑,岂料柳诗涵恰好在此时掀了帘子进来,见灵珑赖在柳诗韵怀里,立时便炸了毛,上前几步便将灵珑推进苏艳洛怀里,揽着柳诗韵的手臂道,“真真是不害臊,见天抢着梅姐姐苏姐姐还不成,竟还敢惦记我大姐姐,本小姐告诉你,你再敢这么靠近我大姐姐,看我不真的将你打了出去。”
灵珑在苏艳洛怀里哧哧地笑着,“这早晚还没用膳,这股子酸味是哪里来的。梅姐姐快去打开窗子,仔细被这股子酸味熏着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且让院里的姐妹们也闻一闻这酸味,到底节省了午膳时候的调味米醋了。”
柳诗涵横眉竖目瞪着灵珑,灵珑只管躲在苏艳洛身后挤眉弄眼,小姐妹们失笑摇头,眼见翠浓躬身进来,便齐齐携手朝外间用膳去了。
灵珑的病虽好了,奈何懒怠动弹,便整整在梅兰阁里窝了两日。梅菲儿等人下了学便来探望,连带墨连缨、墨连画也包揽了所有膳食,梅兰阁里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晚间时分,灵珑净了面便歪在榻上看书,明日要去上书房,她少不得要预习预习功课。
冰儿端着茶水进来,欲言又止。
灵珑挑眉问道,“冰儿姐姐,可是有事?”
冰儿将茶水递给灵珑,迟疑道,“小姐,路小姐来访,说是带了滋补汤膳来看望你。翠浓姐姐怕你不快,借口说你睡下了,将她打发走了。可冰儿觉着,还是要告诉你一声。”
灵珑沉默片刻,开口吩咐道,“冰儿姐姐,若下次路姐姐来,你们便不必回我,既不喜她来,随便搪塞也就罢了,只记得须得客客气气,莫让旁人挑了礼数便好。”
冰儿立时笑了,屈膝应了声“是”,自去外间找寻翠浓去了。
灵珑笑笑,既不打算再相与,到底没必要往来,何况她明日要去上书房,这会子来,怕也并非真心实意了。
灵珑叹口气,世人皆是这样吧,但凡心里有了隔阂,到底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路嫣然被翠浓拒之门外,却也并不生气,带着婢女转身便离了梅兰阁。
那丫鬟见路嫣然笑盈盈的,心中不解。可路嫣然从小便娇惯,自来也没受过委屈,少不得为她打抱不平道,“小姐,那灵珑也忒不识趣了,小姐特意提着东西来看她,她竟这般拿捏架子。”
路嫣然勾唇冷笑道,“哼,她自不会出来见我的,可我也并非真的要见她。西岚宫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只要别人见到本小姐登了梅兰阁的门就行,见与不见又有何关系呢?”
那丫鬟低头一琢磨,便明白了路嫣然的意思,这是要借着灵珑将好名声赚到底啊,她乖乖低头称是,满眼崇拜之色的护着路嫣然往秋桐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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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你怎么才回来
翌日,灵珑穿上丝绒夹袄、云锦宫装,并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这才在翠浓和冰儿的共同随侍下出了门。
梅菲儿等人皆等在西岚宫门口,见灵珑摇摇摆摆的样子忍不住发笑,柳诗涵还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噗,本小姐只当从哪儿来了只小鸭子,不成想竟是咱们灵珑小姐,啧啧,这身段,真真是够妖娆的。”
灵珑本就懊恼得不行,这会子听了柳诗涵的调笑越发郁结了。她不过受了点子寒凉,不消半日便尽好了,奈何冰儿和翠浓过于紧张,竟是里三层外三层恨不能将她包成个粽子。
她瞅了瞅旁人玲珑的身段,扯着翠浓的衣袖撒娇道,“姐姐,你把这斗篷拿回去可好,往后越来越凉,这会子便如此穿戴,冬日里越发过不得了。”
翠浓对于灵珑的撒娇视而不见,只细细整理着斗篷的带子,生怕灌了寒风进去。
灵珑无奈,只能眨巴着眼睛看向梅菲儿。
梅菲儿轻笑,到底不忍拒绝,只得对着翠浓开口道,“翠浓,时节才刚入冬,穿这般厚实,仔细受了燥热不耐烦。”
柳诗韵见其余小姐走得差不多,也连忙规劝道,“翠浓姐姐,你只看咱们这些小姐的穿戴,比你家小姐单薄的多,快将斗篷撤了去,再耽搁,你家小姐怕要被夫子体罚了。”
柳诗韵这话倒是提醒了众人,灵珑再顾不上翠浓是否同意,直接扯了斗篷的带子一扔,拉着梅菲儿等人便朝上书房奔去。
上书房内,学生们基本上已经到齐,见了灵珑进来,却是忽然安静了下来。
灵珑顿了顿,勾起唇角笑笑,迈着从容的步子朝座位而去,却见路嫣然率先站了起来,朝着她嫣然一笑道,“妹妹早,今日终于来上课了,可是大好了?”
灵珑微微屈膝,客气疏离道,“路小姐早,多谢你记挂,已经尽好了。”
灵珑说完,悠然转身,却听身后有小姐轻嗤道,“呿,抄了别人的诗就假装生病,莫不是人人做了亏心事儿都能称病躲懒不成,真真是世风日下,竟也不顾及自个儿的出身。”
出身?
灵珑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执着书卷翻看,可脑子里却反复想着“出身”这俩字,不知父亲可相信她,娘亲可相信她,她只不想因为此事毁了路嫣然,不成想,她不毁别人,却连累了丞相府的声名。
灵珑这厢微微凝眉,却听路嫣然轻声斥责道,“韩姐姐,莫要如此浑说,灵珑妹妹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路妹妹你真傻,妹妹是太子太傅的孙女,做出此般诗句自然不奇怪,可人家可是初秋才回京都的,或许以前是躲在哪个穷乡僻壤挖菜种田也未可知,噗,竟也敢痴心妄想,想要凭着学识一鸣惊人呢。”
路嫣然假仁假义地扯了扯韩小姐的衣袖,规劝道,“韩姐姐,你少说两句,咱们都是同窗,没得失了姐妹间的情分。”
姐妹情分?
灵珑挑眉,觉得这几个字从路嫣然口中说出竟是十分的讽刺,奈何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拦不住便只能由她去了。
灵珑不耐烦,索性悄悄关闭了感官,沉浸了心思读着手里的诗句,“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但去莫复闻,白云无尽时,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路嫣然见灵珑不悲不喜、无波无澜的淡然模样,到底没奈何,只能狠狠咬牙,扯着韩小姐回了座位,嘴角却扯出个讥讽的笑。
左功明抱着书卷进门,眼看灵珑已经回书房上课,挑眉问道,“灵珑可康复了?这般寒凉的季节,不必勉强来上课的。”
左功明自然是好意,毕竟抄袭事件嚷嚷得人尽皆知,灵珑若不来上课,倒也无可厚非。
左功明问完话,便等着灵珑的回答,奈何灵珑未曾听见,这场面便有些尴尬。
路嫣然坐在灵珑身后,若换在以前,她自然会提醒,可这会子,她只是微微笑看,笑看灵珑如何惹怒左夫子,如何在众人面前丢进脸面。
灵珑读着诗句,却鬼使神差般地环顾一眼四周,见同窗们皆看着她嗤笑,她连忙抬眼,却见左夫子正皱着眉头看着她,她即刻醒了过来,起身行礼道,“夫子,灵珑失态。”
左功明颔首,再一次问道,“身子可大好了?你尚年幼,莫要因为功课就不顾及身子了?”
学生们纳罕左夫子何时变得如此好脾气,灵珑却急忙屈膝行礼道,“回夫子,灵珑无碍,劳夫子记挂。”
左功明不再多言,执起书卷便翻看起来。
学生们左右环顾,见左夫子无意惩罚,到底歇了看热闹的心思,皆择了书卷阅读起来。
只路嫣然瞪着眼睛,满脸诧异,完了,这便完了?她狠狠骂了句小蹄子,连带着恼恨起左功明的偏心。
灵珑缓缓坐下,暗暗舒了口气,却再也不敢关闭感官了。
苏夫人身边的小宫女将学生们的画发回了各自手中。苏夫人不愧是德艺双馨的夫子,竟将每位学生的画作细细研看,还另附纸张做了批注。
“灵珑姐姐,你看缨儿的画?”
墨连缨跑过来,举着画递给灵珑看。
灵珑莞尔,侧头去看,然后便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问道,“缨儿,你画得是菊花?”
墨连缨兴奋地点头道,“嗯嗯,灵珑姐姐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缨儿画的是菊花了。十姐说除了颜色,完全看不出哪里像菊花,可缨儿画得就是菊花啊,姐姐你看,看这花瓣,看这花蕊,分明就是菊花嘛,嘿嘿,十姐果然没眼色。”
灵珑尴尬地笑笑,没有接话,她同墨连画一般没眼色,就连墨连缨小手所指的地方,她也觉得像是打碎了的墨盘,除了色彩,再是分辨不出旁的事物。
灵珑深吸口气,灵机一动,扯着墨连缨的手臂问道,“缨儿,别人都得了夫子的批注,你的批注呢?”
墨连缨立时撅了嘴,将画往书桌上一拍,双手环胸道,“哼,夫子偏心,竟是没给缨儿做批注,只让缨儿重新画一幅。缨儿的画这么好看,为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