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睡梦之中苏醒过来的萧容洲,入眼所见,就瞧见了支着肘子躺在身侧的江明烟以及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狗尾巴草。
江明烟捏着狗尾巴草在他的鼻子上扫过,咯咯一笑,“你醒了。”
手指将狗尾巴草拨开来,萧容洲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兮,浓郁喑哑的鼻音缓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刚刚辰时,你现在是想起来喝点粥还是在躺一会?”
往日他醒来时,这女人不是去上了早朝就是在批奏折,今日这是……
“睡迷糊了吗?那就起来喝点粥吧,我给你熬了点清淡的,你尝尝怎么样。”
江明烟一边说着一边翻身而起,她献宝似的去厨房乘了一碗端了过来。回来时,见他已经起了身,站在一旁的窗户跟前。
“这里不是皇宫。”
“对,这里是大梁村。”
知他疑惑,江明烟走过去,解释出声,“你说过想和我过男耕女织的日子,没有朝堂,没有国家。容洲,我私带你出来,你会怨我吗?”
“傻瓜。”他将手附在江明烟的头顶揉了揉,“这样很好。”
能在他最后的一些日子里,过两个人的生活,他很开心。
江明烟咧开嘴笑了,她将粥端到萧容洲面前,用勺子舀了一点吹了吹,“你快尝尝,我熬了许久,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萧容洲低头尝了一口,没有说话。
“怎么样,怎么样,可还能入口?”
萧容洲抬手刮了江明烟的鼻子,微弯了嘴角,“多谢夫人。”
“我问你味道。”
“你尝尝。”
江明烟在他的眼神下,舀了一口放入口中,当即皱了眉宇,“嗯……有点奇怪,嗯……别喝了,我……”
萧容洲将碗夺了过去,自己舀了起来,“夫人的心意,为父怎么可能辜负。”
“但真的好奇怪。”
“夫人很棒。”
江明烟笑了,“再夸一句来听听。”
“夫人最美。”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江明烟从萧容洲的怀里退出来,走出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老大娘,老大娘抱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的是还热乎的鸡蛋。
“这是村子里的一点心意,你们夫妻俩逃到这里来也不容易,这些鸡蛋你拿着,给你家相公补补身子。”
江明烟将篮子接过来,冲着大娘道了一句谢。
大娘朝着屋内勾头看了一眼,笑道:“没事没事,邻里街坊互帮互助,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将门关了上去,腰就被人从身后抱住,萧容洲将下巴枕在她的肩头,低问出声,“逃出来?阿烟,你又编了个什么故事?”
“夫君病重,妻子不离不弃,带人讨生活的故事。”
“辛苦吗?”
“不辛苦。”
江明烟转过身来,反手将人抱住,“只要有你在,我就不辛苦。”
江明烟是个世家出来的小姐,后又在宫里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出来一趟,倒是让江明烟体会到了人间疾苦和生活的艰辛。
过日子不难,洗衣做饭倒是难倒了江明烟。
继烧了厨房,洗烂了衣服,弄丢了鸡以后,邻里街坊都看不下去了,跑来教江明烟做家务。
殊不知等到人走了,这堆烂摊子就交给了萧容洲。
白日,江明烟会带着萧容洲去看地里耕作的牛,会带着人去逛菜市场,会拉着人一块去接邻居王大娘的小孙子下学堂。晚上她会带着萧容洲坐在屋檐下听她讲故事,会带着他坐在山头等日出。
这段远离朝堂,隐于市井之中的生活让江明烟有些贪恋,但她想和他留下一段能让她记一辈子的记忆,至少在往后没有他的日子里她还能生活下去。
而这些也是萧容洲心知肚明的一件事情,他知道她的阿烟心中的不舍。而他越是沾染越是戒不掉这种毒,他想陷得越来越深,直到无药可救。
有时候他在想若自己最后的结局,能死在这里,倒也很是不错。
一个月的时间稍纵即逝,临走的前一天,赶上了大梁村的庙会。
大梁村的重建,江明烟费了不少心思,如今能看到如此胜景,她心中才得安。刚来这里的时候,两个人去了桃英的坟前祭拜,与她说了顺子的事情,还说了方信的趣事,她想如果桃英还活着,一家三口定然十分美满。
庙会上赶集的非常的多,萧容洲近日越发的有些困顿,但依旧是强打了精神来而来。
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能再多看她一眼,看着她唇畔笑意都是满足。
“容洲,你还记得这个吗?”
江明烟拿起一个面人,举到了萧容洲面前,萧容洲点了点头,“记得,为夫给夫人捏过一个大胖。”
“我还留着。”
“留着?”
见萧容洲诧异,江明烟握住他的手,“对,你送我的东西,我都留着。”
“那如果我把自己送给夫人,夫人是不是也要好好收着?”
“油嘴滑舌。”
江明烟笑着跑开,拎了一壶酒走来,“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月上东山,皎洁的月光洒在这片土地之上,庙会之上的人还未散去,坐在大梁村最高的一处屋檐上,江明烟握着手中酒壶敬了萧容洲一杯。
“萧容洲你知道吗?上辈子我好后悔,后悔我为什么会执迷不悟,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去救我。明明上辈子,我与你十年夫妻,到是抵不过这一个月来的舒坦快乐。”
月下的女子微醺,萧容洲偏头看着她,“你在说什么胡话?”
“上一世的事情,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吗?”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叠的信笺,一封一封的拆开,撕掉,念着。
“腊月二十,冬,从噩梦之中醒来,才发现原来那一些都不是梦,我所爱之人死了。”
“腊月三十,冬,她还是个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如记忆里一般美好,可这个时候的她还未于我相识,也不记得几年后会有一段与我之间的纠葛。”
“四月十九,春,今日她约了兄长,他们还是向当年那样在慧明桥相见,而她依旧不认得我,阿烟,你到底有没有回来过,亦或者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一个梦而已?”
“七月二十,夏,再过几天就是当年赐婚的日子,早已准备好的婚书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拿出来,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再一次将她束缚在身边。”
“七月二十三日,夏,朕的阿烟,可能真的回来了。”
这是江明烟在萧容洲昏迷之后,从皇帝宫的暗格里翻出来的信笺,满满当当一抽屉,全是他写的随笔。
而他当年孤独死去重生而来之时,这个世界里还没有她的踪迹,是他苦守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
她不知道如果那上古秘术压根就是假的,如果这一世她压根没有回来,萧容洲又该如何?
月光下,眼泪混杂着辛辣的酒被咽进嗓子眼里,而萧容洲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你都知道了。”
“你到底还蛮了我什么事情?”
“没有了。”
他将他的心事全部袒露在眼前,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苦吗?后悔吗?”
萧容洲却是看着江明烟的双眼摇了摇头,“等来你是我今生最大的甜。”
而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江明烟将手中的酒喝下,她将对方的衣服领子攥住,拉到近前,用混杂着酒味的唇吻堵住了那个人的话。
“萧容洲,我不会让你死。”
“阿烟,你要做什么?”
萧容洲的脑海里突然滑过一股子恐惧,他想到了一个事情,一个他到死都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抬手欲将江明烟推开,可江明烟却是搂紧了萧容洲的脖颈,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药丸送入了他的口中。
萧容洲将人推开,苍白的脸上滑过了一抹冷意,“你去了淮枢谷,见了雪芊。”
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然而药丸已经吃了,江明烟没在蛮他,“对,她告诉我,只要切断你我之间机缘,你就可以活下去,我应了。”
“江明烟!”
这是萧容洲第一次指名道姓的说出了她的名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子恼怒。
“你竟然想让朕忘了你?”
江明烟将眼角的泪擦去,看着他的眼睛里带着一股子坚定,“我说过我要你活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药效再生效,萧容洲只觉得浑身无力,他一把扣住屋檐之上的瓦片,盯着她一字一句的开口,“所以这一个月以来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
江明烟没有说话。
“这种办法朕一直都知道,可朕不想忘记你,哪怕是死,朕也不想忘记你,阿烟,你不能这么自私。”
眼泪从脸颊上滑落,江明烟却是冲着他摇了摇头,“不,往常什么事情都是你说了算的,这一次,我要救你,是你阻止不了的。我不能看见你为了我死,好人都让你做尽了,为什么?生离我都不怕,这一次也不过是忘了而已。”
眼前一点一点的模糊,萧容洲努力着让自己清醒,努力让自己再看她最后一眼。
江明烟将他抱住,将他戳进掌心的手掰开,哭出声来,“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这一次换我为你做点什么。萧容洲,别了。”
淮枢谷外常年雾气笼罩,终年不散,此时大雾外停着一辆马车,着了一身素色衣裙的江明烟从马车上跳下来。
不多时,耳边传来银铃声清脆,紧接着她就看见大雾里谷主雪芊被人簇拥着走出来。
“人我带来了。”
雪芊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马车,“你放心,本座会救他。”
“多谢。”
“不在道个别?”
江明烟摇了摇头,“我怕,会忍不住与他共赴黄泉。”
雪芊一笑,招呼着谷中人将萧容洲移到入谷的轿子里。自始至终,江明烟的眼睛都未离开过那个身影。
“斩断了羁绊,他会不记得我了对吗?”
“是。”雪芊撇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马车,一笑,“从今往后,他不再是疆国的皇帝而是我帝仙城的城主大人。”
“我明白了。”
临走时,江明烟回过神来,冲着雪芊叮嘱了一句,“如果他醒了……”
“醒了如何?”
是啊,他都不记得她了,又能如何?
江明烟扯出了一丝笑,“醒了就麻烦谷主照顾好他。”
“我会的。”
……
乾元七年,六月,疆国皇帝萧容洲驾崩,丞相郭荣拿出先皇遗诏,拥皇后为帝。江明烟奉召为帝,励精图治,国泰民安。次年腊月,女帝诞下一子,取名萧安,立为太子,改年号为永安,大赦天下。
五年后,京都大街上。
“明烟,明烟,我说你既然看不上那些新晋的权贵公子,那我这个跟了你这么多年的大夫,你满不满意?”
话说完,衣袖被人扯了扯,苏白风低头一看,就看见太子萧安顶着那张酷似其爹的脸,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苏叔叔,你从皇宫撵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娘说这些?”
苏白风抬手捏了捏那张漂亮的脸蛋,笑道:“小安安,你要不劝劝你娘?你看那些个大臣们急着给女君找君后,近水楼台先得月,看在本少这多年一片赤诚的份上,你说句好话?”
萧安翻了一个白眼给他,“我娘心里只有我爹爹,你和那些公子哥们都没戏!”
“小安安你答应本少,本少给你买好吃的。”
“不要。”
苏白风一阵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