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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人潮汹涌退下,密室旁的两个人影却还直挺挺地守在殿外,这两人是魔煞宫主的心腹,只听从他一人命令。他们二人的反应在萧临深预料之中,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点头致意,淡淡道:“二位辛苦。”
左侧面庞赤红的持斧大汉重重哼了一声,不予理会。他面上一颗黑痣长得极不是地方,自小受人嘲笑,终有一日奋起连杀了十个嘲笑他的孩童,屠了整个村落,入江湖后更是显露了残暴的心性,一旦有人在他面前露出笑容,他就要把人杀死,所以人送其一个外号,“斩笑罗刹”。
右侧的人似鬼非鬼,瘦的堪比竹竿,手里却拎着一把弯弯的镰刀,刀柄上串了一条冷森森的玄铁链,链子缠绕在只剩骨架子的手臂上,轻易离不得手。这人来历神秘,无人知道他的背景,只根据他的形貌,送了他“枯骨刀”的名头。
枯骨刀笑了笑,他那瘦的看不出容貌的脸上,任何表情都只能让人想到四个字:鬼气森森。
“驼背佬,你把人都支出去了,谁来保护咱们宫主呢?”
他的嗓音也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总让人想到戏台上,演十八层地狱里勾魂的黑白无常的角色:“你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压力陡然重了起来,萧临深明白,他的表现若有一点不妥,下一刻迎接他的将是这两人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在二人压抑的杀意之下,那张掩去了容貌的面具是他最好的保护,萧临深冷静地回视这两个恐怖的邪道高手:“无影剑与魔煞宫仇深似海,若能趁这个机会将之斩落,宫主定会十分满意。”
斩笑罗刹瓮声道:“驼背佬,你要是敢阳奉阴违,就别怪咱们不留旧情了!”
萧临深垂下眼睑,敛去了眼中翻涌的冷意:“不敢……宫主闭关时日已久,想必快要出关了。”
*
主殿的偏室内,君未期端坐在书案边,神色沉静地翻动着一本医书。
容情来回踱了几步,见她这样悠闲自在,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无名火:“外面战得这么激烈,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魔煞宫中高手如云——一个不慎,她们就可能死在这个地方!”
“这不正是你们算计的结果吗?”君未期翻过一张书页,目色微凉,饶是得知了叶暇等人闯宫的消息,她仍坐得端端正正,连脊背都挺得笔直。
她一句话命中真相,容情脸色变了几变,却还是忍不住咬牙:“就算、就算是这样,她们可是为你而来!她们为了救你,不惜任何危险,也不顾自己的性命,你这个正主……就一点感动都没有吗?”
君未期淡淡道:“只要她们还有一口气在,天下间,就没有我救不活的人。”
话语落下的同时,她阖上了书页,将书放回了书架上,另抽了一本。扬手间宽大的黑色袖袍落下,露出一双纤细雪白、润泽无瑕的手臂。
淮安县时留下的疫症征兆,竟全然消失了!
容情心情复杂极了,她盯着君未期那张清冷的脸,张了张嘴,却见那一双黑白分明,独属于医者的冷静双眼里,有着连她也看不懂的情绪。
“若她们死了……”
“你们所有人的命,留之何用?”
被这一语所激,容情惊得连连倒退几步,她的眼眸里流露出自己未曾察觉的歆羡和触动,所有讽刺的话吞在肚子里,吐不出半个字。
君未期是医者,她没有高深的武功,然而若有人敢小看她,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叶暇她们若是真的死在了这里,她就要所有人为她们陪葬!
不知为何,容情忽觉心底升起了一阵浓重的悲凉。
她自小有记忆起,就是在青楼里奴颜婢膝,迎来往送,一旦有所反抗,就是无穷无尽的鞭打和折磨。
自十四岁挂牌接客开始,那些令人作呕的气息、那些令人绝望的触碰,无一不缠绕在她心头,这些阴影让她夜夜梦魇,无一刻能得安稳,无一刻能睡个好觉。
即使是这一手或许可以令她骄傲的无情针法,也是她从一位客人那里,用尊严和身体换来的。
她这一生,什么都要靠着自己挣,什么都要靠着自己算计,从来没有人能把她放在心上,没有人能为了她出生入死一回。
“你们……”她的语气有些艰涩:“你们这样很好、很好。”她说到后来,语气几乎有些颤抖:“真是,太好了啊……”
君未期从她的反应里似乎领会到什么,闭了闭眼,体恤般的无言。
这世间,有人生来享尽荣华富贵,被所有人宠爱,一生幸福无忧;也有人挣扎于淤泥间,只为博得一条生路,只为了从此看他人时,不再需要仰望。
容情深吸一口气,平复了眼眶中汹涌的热意,笃定道:“外头都是守卫,只等魔煞宫主出关,再定下你的生死。他若安然无恙,你生,他若疫症未解,你死。”
君未期睁开眼睛,静静地等她的后话,容情却撇过头,没再看她:“你就算有通神的医术,没有任何药材在身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宫主要杀你,你也逃不过。”
“她们的生死,我不敢保证,但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死。”
君未期沉默了片刻,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你的针法和我半斤八两,谈什么保证我的生死?”
一腔好意付之东流,容情自觉白费心意,便忍不住自嘲一笑,神色冷冷道:“也对,像你们这样的人,必然是看不上我的。”
君未期抚平医书上的褶皱,又慢慢站了起来,她脚步一动,脚上锁着的铁链便哗然作响:“所以,保证你自己不死在这里,就够了。”
容情怔了怔,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嘴唇嗫嚅了一会儿,眸光微微动了一下,也不想说话了。
谁知道这家伙还会不会说一半留一半,让她误会!
*
魔煞宫外,叶暇抹了一把脸上溅上的血液,笑得张狂:“痛快,诸位再来,为我祭剑如何?”话音落下,无影剑气大盛,剑身在手中不住嗡鸣,竟有不受控制直冲云霄之状!
天机府中带来的皆是精锐,但黑衣人仿佛不知疲倦,倒了一波又涌来一波,纵使他们都是精英,也在连番的车轮战下,露出了疲态。
狄振羽反手拔出嵌在敌人身体里的弯刀,这把刀是他从故乡带来,是他那骁勇善战的父亲赠与的。
“吾儿,为父赐你宝刀,你要善待这把刀,让它饮满大成之人的鲜血!”
如今他这把刀,的确是饮满了大成之人的鲜血——只不过,不是因两邦之间的战争,而是为了守护一个,一直放在心头,他却始终没有表露过爱意的女人。
刀锋已钝,守护之心却未减,异邦的俊美男子褐发狂舞,手中神力不歇,刀光尽处,是无限蔓延的血色。
“阿羽,为娘这一生,始终对不起一个人……”母亲临终前那双睁大的双眼,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狄振羽幽蓝色的眼睛里闪过浓浓的伤痛:“我对不起你的姐姐,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一定……一定吃了很多苦……”
“你要找到她、保护她、照顾她,给她找个好的归宿……让她幸福一生……”
“答应、答应娘好吗?”
仰天一声长啸,高大的异邦人挥舞着手中沉重宽大的弯刀,刀刀落下,非死无还!
叶暇将一身真气皆尽灌注在剑身,这把伴随她二十年之久的无影剑竟有承受不住之态,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痕,悄然出现在近乎透明的剑身上。
心有所感,秦之澄处却还没有任何动静,叶暇闭眼一瞬,决意破釜沉舟,她合剑于手,步生风云,一转之下,风云疾走!
“无数杨花——过无影!”
刹那间微光四起,无数几不可见的波澜涌动,剑气自四面八方飘洒,落于恢弘的地宫宫墙外。
血气彪射,许多人尚未察觉剑气源自何方,便已消湮了生息。
而叶暇一招克敌之效显著,一身真气却几乎有溃散之兆!
但纵是此刻,秦之澄和君未期也还没出来。
叶暇咬着牙,沉沉喘了几口气,勉力站起,横剑一指:“还有谁?来祭我剑?”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突然觉得我的姑娘们都很好,竟然不想写感情戏了……
古远泽:面无表情。jpg。
☆、援手
就在叶暇等人奋力抗敌时,魔煞宫最中心的密室大门缓缓打开,传闻中神秘嗜血的魔煞宫主带着厚重的獠牙面具,一步一步,走向了恭敬垂首的三人。
年近花甲,他的头发里已经夹杂了为数可观的银丝,但老者身形高大,周身真气亦内敛到了极致,竟有返璞归真之兆,萧临深心中一惊,然而多年间客生涯,他早已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地炉火纯青。
但还是免不了失望——君未期在药里动的手脚,难道对他真的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心念电转,面上却没有半分表露,萧临深平静道:“恭喜宫主出关,神功大成。”
面具后传来一声威严的应声,魔煞宫主甫一出关,便毫不迟疑地向关押君未期的偏殿走去,萧临深掩下心中的不安:“宫主,既然君未期的药已有成效,是否……”
要放了她?
“魔蛇。”威严低沉的嗓音似惊雷,炸响在他的耳畔,萧临深周身运转的真力一滞,脑中骤然眩晕,几乎站立不稳。
魔煞宫主向来独断专行,说一不二,最不喜旁人干涉他的决定,萧临深知道,这一声也只是他给他的一个教训——看他安然无恙地出来,想必是已经导正了练功的偏差,甚至已达到了传说中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境界,时机未至,计划好的种种行动也不得不搁置了。
面对这样的魔煞宫主,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取胜的机会,君未期仍在宫内,魔煞宫主想要她的性命易如反掌,他若是要保下她,身份必然暴露,多年的苦心经营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一路无言,宽大的袖袍下,无人注意之处,萧临深收紧了拳头,心中浮现出一双春水般的眼眸,和笑若春山的容颜。
若是她在这里,只怕拼却性命,也不会让她们伤到一根头发。
“宫主。”
来回巡视的守卫一见来人,便恭敬地打开了偏殿的门,门里两个妙龄丽人一站一坐,神情甚是悠闲,完全看不出其中一个正在被关押。
容情在风尘里摸爬打滚了十来年,惯将心思藏在妩媚的笑脸后,虽然惊讶于魔煞宫主成功出关,却也及时收敛了自己的神情,退居一隅。
毕竟明面上,她也是魔煞宫旗下的一员,只要没有暴露身份,就不会有人特意注意她。
“看起来我的解方已有成效。”君未期抬眼,缓缓站起身,向前几步,脚下的玄铁锁链发出响动:“那么阁下可否履行承诺,放我离开?”
“离开?”老者意味深长地吐出这两个字,目光锐冷如鹰隼,令人不适,寻常者轻易不敢在这样的目光下维持镇静,君未期却神情淡然,目光坚定。
“好胆色。”老者眼里浮起激赏,转瞬却是浓烈的杀意:“可惜,留你不得!”
容情悚然一惊。
话音落下,不必他动手,斩笑罗刹与枯骨刀身形瞬动,巨斧与鬼镰携悍风劈下,君未期面不改色,指尖却微微颤了一下。
习惯性带在身上的金针早已被搜走,她现在找遍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任何可以御敌的武器,之所以能保持这样的平静,只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