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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暇被带到船上一处偏僻的房间中,门口还守着两个护卫,轻易不许她出去。
进入赤水坞的路线及其隐秘,在这么样一座大船里,只要不让她踏出房门一步,她就不可能知道航船的路线。
戚寒风的小心谨慎远超叶暇所预料,她点燃了房中的油灯,墙上投射出纤细的身影。叶暇在屋里转了一圈,房中除了床和桌椅,她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夜里航船,不仅考验掌舵者的技术,也考验船的坚实程度。黑暗中看不清方向,极容易触到暗礁,但这些问题在赤水坞手中,竟然不成问题。
静谧的止战江上,吃水线极深的大船,划开沉沉碧浪。叶暇身在禁锢中,只能听得见行船激起的错落水声以及浪花拍打到船身的清响。
她支着手撑着下巴,烛光映在漆黑的眼珠里,燃起小小的火花。
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叶暇凤目一眯,眼睛里映出的烛花瞬间熄灭。身形一闪,整座房间刹那间又陷入了黑暗中。
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
“玉公子,坞主有令,此处所在不得轻易进出。”
折扇“啪”的一声展开,叶暇无需亲见也能想象得到玉少陵摇扇的骚包姿态。
“呵,既然如此,可否通融一二。我不进去,轻罗姑娘也不出来,我就站在门口,同轻罗姑娘说几句话。”
“烛火已熄,轻罗姑娘应已睡下,玉公子还是请回吧!”
“这……好吧。”
脚步方转,扇影却横飞天际,玉少陵提扇在指尖一转,背身凌空疾点!
“咚、咚”两声,这两个护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点中了睡穴,倒在了甲板上,玉少陵目光一扫,伸手将门推开。
室内暗沉冷寂,默然无声,玉少陵屏气凝神,缓步走进。
突然!
斜方一双剑指横扫,无剑似有剑,无形的剑气破空传来,伴随着江面吹进屋内的夜风,飒然而动!
玉少陵始料不及之下,连连退步展扇横挡,然扇子只是把寻常的扇子,抵不过无形却杀机逼人的剑气,“嘶啦”一声扇面顿时从中撕裂,绸缎的面料在半空慢悠悠飘下。
两根手指,抵住了他的颈间动脉。
这两根手指分明很柔软,然而贴在玉少陵的动脉上,却有如一柄利刃压下,逼人的锋芒叫他不敢轻易动弹。
“哈!”他从嗓子里艰难地蹦出一声笑,沉声道:“看起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姑娘这么好的武功,混到戚寒风的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多管闲事?”叶暇手劲丝毫没有放松,她嘴角懒洋洋一勾,询问道:“什么意思?”
玉少陵道:“你不是轻罗。”
“哦?我不是轻罗还能是谁?”叶暇霍然收手,眯起眼睛轻笑道:“话不能乱说啊,玉公子。”
脖颈压力骤失,玉少陵忍不住呛咳出声,在叶暇好整以暇的视线下,凝声道:“你不必再伪装了,是我帮轻罗姑娘离开迎波画舫的,我怎会不知道轻罗是谁?”
叶暇冷声道:“是你帮轻罗离开的?那你知不知道她一个人的离开会给画舫其他女人带来怎样的麻烦?”
沦落到风月场里的女人,大都有一段伤心的往事,也大都是可怜人。比如轻罗,听说她原本是官家小姐,父母亲去后家道中落,被兄嫂卖进了迎波画舫……但她可怜,画舫里的其他姑娘就不可怜吗?
人皆为己,轻罗的行事叶暇并没有异议,甚至是赞同的,只是对于局外的玉少陵,却不免有几分谴责。
没想到叶暇的关注点竟是这个,玉少陵展开扇子想要扇风,然而看见残破的扇面,便瞬时失去了兴致,随手将扇子插到腰带中。
“我知道,所以我陪着戚寒风一起来了,今日若你不出现,画屏姑娘也不会出事的。”
叶暇“哦”了一声,面容舒缓下来,抱臂道:“原来如此,那你今夜前来,也是想要放我走了?”
“原本是,”玉少陵瞥了眼甲板上沉睡的两个护卫,将他们拖进房里,关门,凝声听着四处的动静,漫不经心道:“不过如今看来,姑娘另有目的,并不愿意走,我确实是多管闲事了。”
“看不出阁下竟是个喜欢英雄救美的人物,”叶暇忽然微笑起来:“多管闲事倒没有,玉公子来得正好,我有一事想要请玉公子帮忙。”
叶暇解开宽大的青色外衫,扔到榻上,露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在玉少陵惊疑不定的目光下,笑得十分温和。
“现在么,就劳烦玉公子代我在房中委屈一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写剧情就卡,电脑和我一起卡……
好想赶紧写完赤水坞这一段回去和小王爷谈情说爱……
☆、女德
“轻罗姑娘,这边请。”
叶暇跟着青衣小婢绕过影壁,宽阔整洁的庭院出现在眼前,她眼睛四处转了一圈,便听那梳着双丫髻的侍女恭敬道:“轻罗姑娘,若是有不满意的可以尽管说,坞主吩咐了,一切按照姑娘的吩咐来布置。”
难道她还会真的长居在此不成?叶暇失笑道:“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多谢你了。”
侍女行了一礼:“坞主还吩咐,您的位分等同侧夫人,与东苑的碧桃夫人平起平坐,请您在西苑中稍事休息,待会儿管家便会指派两位姐姐过来贴身伺候您。”
叶暇呛咳道:“侧、侧夫人?戚坞主他,到底有几位夫人?”
这个戚寒风说起来还真有些奇怪,若说他好美色吧,但除了在迎波画舫的一次会面,叶暇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但若说他不爱美色,那么画屏是怎么一回事?她自己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侧夫人?戚寒风还以为自己是皇帝不成?官宦人家也没有侧夫人的说法,这男人倒是嚣张。
不过叶暇还当真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此事若教君未期知道,接下来好几年恐怕都摆脱不了她的嘲笑了。
不知道侍女误会了什么,看见叶暇复杂的表情,她习以为常地宽抚道:“姑娘……哦,轻罗夫人别担心,迄今为止坞主还未娶正妻。除了您,是只有碧桃夫人有名分的。”
“有名分的,”叶暇嘴角微微一抽,想不出自己此时该摆出怎么样的表情:“那没名分的又有多少个?”
“这……”
见侍女一脸为难,叶暇还有什么不明白。
大成境内许多邪道势力会豢养一些貌美女子,这些女子属于帮派的共同财产,或者说帮主的私人财产。就好比赤水坞里的女人吧,如果说戚寒风喜欢,那他就可以留下,名分给不给随意;若不喜欢,就把她们赏赐给下属。
总而言之,这些女人在他们的眼中就和财物一般,没有独立的思想,她们的命运,完全由掌权者来定。
“好了。”想明白了这点,她也没兴趣再打听戚寒风的后院,眼前的这个侍女,又何尝不是那些女子当中的一员,只可惜她自己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叶暇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皱眉道:“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青衣小婢踌躇着退下,叶暇刚踏进正堂,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堂内的陈设,就见她又匆匆回转过来,禀报道:“轻罗夫人,碧桃夫人来了。”
“……”叶暇现在听到“轻罗夫人”这四个字,只觉浑身都在冒鸡皮疙瘩,好在她不是真的轻罗,想一想如果有人叫她无瑕夫人……
算了,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叶暇在这里神游天外,侍女倒替她急得不行:“轻罗夫人,您得好好准备一下,碧桃夫人虽然素来温柔可亲、平易近人,但最是注重礼数,并不喜欢风尘女子。”
不喜欢风尘女子……叶暇心情复杂的连话也不想说了,淡淡“哦”了一声,她反问道:“该怎么准备?”
没想到,她一个江湖人,解决事情全靠武力的江湖人,有朝一日还要过一把后宅之中勾心斗角的瘾,这个侍女对她期望值很高啊!
但是,女人有什么可怕的?在叶暇的印象里,除了邵婷那个异类,这世上大部分女孩子都是很美好的。
叶暇对女性向来是温柔的、保护姿态的,她的女人缘简直可以让很多男人叹服,有时叶暇自己也觉得,可能她真是生错了性别。
“这……”侍女又一次愣住,她还没见过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她的态度未免太消极了些,还是真的因为得坞主喜爱有恃无恐嗯?
以往那些女人,听到碧桃夫人来访,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时,堂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紫衣的女人步步生莲,带着两个侍女,缓步走向了叶暇。
她的长相说不得美,但是看起来十分舒服,就像初春长出的新草,清新怡人。她的气质也确实如同青衣侍女所说的那般温柔可亲、平易近人。
叶暇有一瞬间认为她和易从舟有些相似,但很快又摇头否决了这个判断。因为这个女子的柔,更偏向于柔软与顺从;而易从舟虽看着温柔,却只是因为她不把很多事情放在心上,她不计较,所以态度是柔和的,但她对于不亲近的人,实质却十分疏离。
一个是发自内心的柔顺,一个却是君子般的礼貌淡然。两者相较,说不上高下,但叶暇却还是希望世上像易从舟这般的女子多一些。
因为柔顺处于弱势,而礼貌却标志着平等。
“这位就是轻罗妹妹吧!”紫衣女子含笑执起叶暇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看着是个好的,也难怪坞主一来就给了你侧夫人的位分。”
青衣侍女眉头紧皱,这碧桃夫人是什么意思?一上来就是下马威……什么叫看着是个好的?这话容得她来说么?又摆出这么一副前辈的样子,非是要人越不过她去吗?
然而,叶暇完全没领会到什么下马威的意思,她看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眼角跳了跳。
眼帘一垂,叶暇不动声色地反握回去,移开了差一点搭在虎口厚茧的处的指尖。
“过奖了过奖了……哎呀!看见了这只手,我才明白什么是‘纤纤出素手’、‘皓腕卷轻纱’。”
叶暇凤目微弯,勾起一抹真诚的微笑:“戚坞主好眼光,哈哈哈!”
“……”碧桃险些不知该怎么接话。
不、不对呀!戚寒风一回赤水坞,她便得知有个新人入了后院,并且是个很有威胁的女子,要不怎么刚进来便被封了侧夫人?
在她看来,此人若不是十分貌美,就是十分有心计。否则怎么会一个照面,就笼络住了心思难测的戚寒风?
碧桃来此是想试探一番这个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要是这个女人忍下了她这番话,那就证明她确实是个城府深沉的人;若是她没忍住,那就代表着此女心思浅薄、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必要……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选择转移话题,还夸她手好看!
什么过奖?她听不懂吗?她不是在夸她!
深吸一口气,碧桃抽回手,隐忍道:“轻罗妹妹,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既然入了坞主的后院,一言一行就该遵守女德,不可再这么跳脱随性。”
真诚的夸奖没有被女子接纳,叶暇有点失落,又听碧桃讲什么“女人的规矩”,更是提不起兴致,她百无聊赖地想,这不是个江湖帮派吗?也要如同皇宫里那样说什么女德吗?
她随口“哦”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什么,眉头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