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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了。”
那男人盯着前面两个已经将要消失的身影,淡淡道。
第二十五章 身不由己(一)
这是哪儿?
头好疼……
东方瑶努力直起身子来,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只觉一片茫然。
然而待她看清眼前的诸类物事,更是一阵呆滞。
估计是一间背南的房子,窗上装着栅栏,只有浅浅的光线能透进来,四周摆着一个高腿的案几,上面摆了一个颇为风骚的彩瓷。
光是鲜红的颜色几乎亮闪她的眼睛,再仔细一看,上面竟是画了一个躺在榻上的裸体女子,正将一支含苞待放的辛夷花放在鼻端轻嗅,花旁题诗两句:“百媚生春魂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
东方瑶呆了片刻,摇摇晃晃的退后几步,脸上逐渐漫上一层红晕。
天呐,这都写了些什么!
“淫词艳诗”。
脑中立刻跑出这四个字来。
然而一想到这里,她的脸又逐渐变得苍白,赶紧对着门去拍:“有没有人!放我出去!有没有人!”
拍了两下,外面有个若有若无的男人声传来:“别拍了,妈妈来了!”
东方瑶心一跳的时候,门已经开了。
眼前这女子梳了一个半翻髻,眉间是梅花花钿,柳眉弯弯;内着一件藕荷色的折枝莲花开胸衫,下为湖绿色曳地长裙,胸前大片春光一览无余,外罩一件轻快的明衣。朱唇轻点笑起时更是妩媚无比。
“小娘子醒了呀,我叫霍十三娘,你叫我十三娘就行了!”她捂嘴轻笑。
“你是谁,为何把我关在这里。”东方瑶道。
“呦,小娘子好生镇定!”
霍十三娘绕着东方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儿,笑嘻嘻道:“听小娘子的口音,倒不像是楚州叶城本地人呢,可曾有听说过暖翠楼呀!”
暖翠楼……
饶是东方瑶做好了心里准备,依旧被这三个字惊得呆在当地。
楚州三大歌舞坊,除了红袖招、映月楼,便是排名第一的暖翠楼。
说是歌舞坊,可是哪个心里不清楚,这歌舞坊里面就是个青楼!
东方瑶强自镇定:“你私强良籍民女为娼,难道不怕被抓么!”
霍十三娘笑的花枝乱颤,鬓间金步摇环佩叮当,抬手撩起一缕东方瑶的青丝,啧啧道:“小娘子须知,十三娘敢做便有敢做的道理,我自然没有逼良为娼的意思,只是你夜里躺在我院子门口,就冲着这缘分,我也必不能亏待了你呀!”
东方瑶的脸一片青黑:“你可知我是谁。”
“哈!小娘子能是谁我能要了,就算是那新到楚州长史东方瑶,到了我这儿也得叫我一声妈妈!”霍十三娘嫣然一笑:“小娘子可明白,在我这儿,你想逃走是不可能,若是乖乖听我的话,说不准你还能成花魁呢!到那是金山银山都不如你一句娇滴滴的话,什么银子男人不是手到擒来!”
花魁?!
东方瑶忍不住笑出来,就她这个普通的模样,这个霍十三娘竟还指望她做什么花魁,莫不是脑袋被驴踢过!
霍十三娘见东方瑶嗤笑,倒也不恼怒,只淡淡道:“看娘子周身的气度,我便知道娘子身份必定不一般。”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强迫于我?”东方瑶反倒不解。
“我既然能在这儿混出头脸来,那必定在官道上也是有依仗的,不管小娘子你有多大的能耐,落到我手里,”霍十三娘轻声一笑:“你听也得听我的,不听也得听我的。”
话说到最后,一改之前的嬉笑,竟变的十分威严摄人。
哦,东方瑶明白了,这个青楼女子是仗着自己有势力有人脉,是以笃定无论她自己做什么都没人能撼动其地位。
念及此,她反而疑惑了,大唐的户籍制度如此严格,哪怕这个霍十三娘在官道上有多大的依仗,可活生生少了一个人这种事,她竟也能作假?
既然早就知道自己身份不一般,还敢这样做,顶风作案,这个霍十三娘还真是为了钱不要命!
东方瑶去过两次歌舞坊,不过是饮酒作乐罢了,并不知道这青楼里的一套规矩,但是她猜都猜的出来,进来容易,想出去从良却绝非易事。
作为楚州三大歌舞坊之首,暖翠楼庞大的势力不言而喻,有个词叫官商相护,既然霍十三娘敢这么说,说明她是真的有把握把自己困在这里直到死,直到自己最后沦为为她赚钱的工具……
“怎么说呢,小娘子也不必害怕,你在我这儿签了卖身契,二十年只要赚满三万两银子,那你是去是留,我十三娘就管不着了,不过嘛,到时候你若是不想走,我也不会赶你的,毕竟钱这个东西,没有人是嫌少的。”见东方瑶半天不说话,十三娘又笑着补充道。
二十年?三万两?
东方瑶忍不住汗颜,就拿她如今五品长史的俸禄来说,俸禄有禄米、职田、俸料三大项,
折合起来一年大约也就三百两,二十年也不过六千两,如今这钱竟能翻了十五倍,难道做官真的没什么前途?
“十三娘,并非是我不愿意留下,只是我琴棋书画样样学艺不精,生的又一般,你想拿我做摇钱树,那实在是……”东方瑶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
“哈哈!”霍十三娘笑的露出了牙花,“小娘子好生谦虚,你这琴棋如何我虽不晓得,不过书画嘛,却定是不一般!”说完,牵起了东方瑶的手。
十三娘这双手,柔若无骨又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她二指细细的摩挲在东方瑶的虎口处,胸有成竹道:“小娘子笔墨丹青起码有十多年了。”
“虽有十多年,却不一定学的好。”
“学的好不好,当然也不能只看手,”十三娘淡笑:“娘子走路时目不斜视,颇有清高出尘的气韵,可不该是个学艺不精的闺阁娘子,而是个林下风致的大家闺秀!”
霍十三娘说的这番话,却直直的劈在了东方瑶的心上。
原来她走路时的目不斜视,在别人看来那是目中无人的样子?
怪不得每每曹友真都说她一副清高的样子,原来自己每次的示好,放在那个家伙的眼中,竟都成了贬低和目中无人?
想到此,她默默地垂下了眸子
“我们暖翠楼和风院的娘子,第一向来看的不是容貌,色衰而爱驰,以色侍人者,能有几时好,若是娘子肯留下,就单凭一张绣口,十三娘也敢说娘子在暖翠楼出人头地决不是问题!”
东方瑶抬首来看霍十三娘,期盼二字都写在了她一张柔弱娇媚的脸上。
“按照你的意思,总而言之,我是出不去,必须要留下了?”
如果不愿意,便关上自己几天,所以现在的询问,决定了自己后几日的该过什么样的生活?
霍十三娘颔道:“那是自然,不过我会给你时间来考虑,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七个字,我可不愿意用在小娘子娇弱的身上,小娘子无事时可以看看,我这暖翠楼戒备森严,就算是外地的乐师舞伎离开,都要清点人数,所以想逃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第二十六章 身不由己(二)
东方瑶琢磨了霍十三娘的话,觉得还是有道理的,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又有言谋定而后动,如今她不识形式,决不能跟霍十三娘对着做,只能顺着她来,寻找机会,方能逃出生天。
霍十三娘很体贴的给了东方瑶三天的时间,并且这三天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没事的时候东方瑶就忍不住多想,到底自己这一个月在楚州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呢?
她有意快刀斩乱麻,并且也觉得是最好的方法,所以才会跟杨绍元对着干。初来楚州,有人给她下马威,借铜箭暗指东方瑶的到来会给楚州带来灾祸,她便命黄辞暗中将铜箭射中的木制鸱吻弄的松软,所以当自己的竹箭射中那鸱吻时,铜箭才会掉下来装作是被自己射中的假象;后来多次讨要账本无果,她便装作酒量浅的样子骗杨绍元喝醉,然后撒酒疯要账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来就没什么不对,可为什么自己会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东方瑶缩成一团,坐在黑暗中,望着仅有的小窗,看向窗外幽黑的夜。
本意不过是想调查钱三死亡的真相,如果钱三之死当真和杨绍元有关,那么那日将自己丢在青楼的人,必定是杨绍元指使。可自己不在府廨的这几日,他又怎么说?不杀她,只把她扔在青楼门口,看霍十三娘的那个样子,明显不知道自己就是东方瑶,也许就是单纯的想折磨自己,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自己,最后和朝廷上报自己是病故或者强盗所杀岂不是更好吗?
东方瑶陷入了沉思。
当初她因为替李陵求情才被贬至此,可是心底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所以她没有任何的包袱,总觉得自己还是长安那个高高在上的东方婕妤,竟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是失宠了,没有太后的“垂怜抬爱”,她现如今恐怕不过是个小小司马,想要和杨绍元硬碰硬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结果呢,是她陷入囹圄,自身难保。
如今造成这一切的,难道不就是她自己吗?
自诩清高,轻狂处事,正如当年自己被陆静娘下毒一事太后所说的,她完全是自视甚高眼高于顶,所以落的今日被囚禁的下场,也怨不得任何人,是咎由自取。
如果她当初没有采取那些莽撞的法子,而是示弱保全自身,表面对杨绍元听之任之,暗地徐图缓之,今日也不会落的如此局面。
她一直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却还是要和杨绍元作对,一直被人说是聪慧,怎么今日方觉得那都是骗人的,她自己才真的是愚蠢至极呢?
苦笑。
其实要想清楚这些事情并不难,难的只是缺乏一个让她这样思考的契机而已。
如今想明白了,东方瑶却没有打算在暖翠楼久居的意愿,三日后霍十三娘又来见她,表示很看好东方瑶,东方瑶痛快的答应了。
霍十三娘十分高兴,以为是自己那日说的话起了作用,便当场命东方瑶赋诗一首,说是考验,这首诗的高度决定了她住在哪儿,东方瑶闷声想了想,似十三娘这般的女人,想必喜欢的是艳而不俗的诗,当即大手一挥,文不加点,做了一首《锦书怨》。
霍十三娘抱着那一句“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笑的合不拢嘴,当即命人为东方瑶准备了一间上房,并告诉东方瑶,她会给东方瑶半个月的时间来准备,六月二十一是个黄道吉日,那夜便为她当众择婿,价高者得。
说这话的时候,十三娘笑的一脸暧昧:“看五娘子的样子,还未出阁罢!”
东方瑶未说真名,便用了母亲的姓氏和家中排行,此时听了脸一红:“未曾。”
十三娘拍着胸脯打包票道:“五娘子放心,你呢好歹也是那不落窠臼的大才女,十三娘我也必定不能随便就找个人把你嫁出去了。就算有价高者,我也必会为你选出当中样貌最为俊秀的郎君,共度鱼水之欢!”
十三娘这露骨的话几日来一直萦绕东方瑶的耳边,什么鱼水之欢,虽然她不太在意贞洁这些东西,可是总觉得那些男人脏,虽然年轻郎君在青楼寻欢作乐那被称之为风流,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