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宽容大度,自然是对玄明和大慈恩寺,深明大义,却是因为大义灭亲,除去祸乱宫闱的罪魁祸首。
……
一杯毒酒摆在了陆静娘面前,她低下头来看,忽笑起来,散乱细碎的鬓发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可是她抬起头来时,却笑出了满脸的泪水。
眼前这是一只仕女纹金带把杯,上面刻着精细的花纹,浑浊的酒盛在其中,光线打过,仿佛都能看到流光溢彩。
“自我懂事起,阿爷便是妻妾成群,当初婚嫁时,他许诺我阿娘百颗珍珠,最终却还是始乱终弃,若不是他死的早,便是我阿娘死;我曾一度以为皇帝对我好,是真的喜欢我,可他不只爱我的年轻美貌,更爱我那个夭折的孩子,唯独不爱我;我以为自己能遇见可共白首的良人,可是他三言两语便用世上最锐利的刀子捅碎了我的心。”
一颗眼泪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滑下。
“这世上哪里有良人,从来都是女人的恬不知耻和男人的虚情假意!”陆静娘起头来,瞪着东方瑶,恶狠狠道:“东方瑶,你告诉韩鸿照,我诅咒她,此生必死于亲人之手,冷宫之中!遭世人唾骂,挫骨扬灰!”
她猛然端起眼前的毒酒,仰头饮下,直到手中无力,杯盏砸下,“啪”,余酒便溅在她护在小腹的手背上。
……
东方瑶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从前对陆静娘那番做派的反感变成了如今淡淡的怜惜。
其实她从来也没有多讨厌过一个人,就算是陆静娘曾经想害过她,她亦不过只是反感而已,可是现如今见她这般模样,为了一个陈杲身败名裂落的被赐死的下场,尽管她与人私通珠胎暗结,可她是那个最应该死的人吗?
她任性娇蛮,如果在父母手中万千疼爱,嫁得一个爱她能容忍的夫君,也不会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然可恨的是,她死了一了百了,还有一个年迈且体弱多病的母亲,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女儿,却不知她已经香消玉殒,如若知道了女儿的死讯,她又该多么的痛心,她还能挨过这个冬天,等到春天的到来么……
东方瑶不知道,可是她猜的没错,华林夫人的确没有捱过这个冬天,几日前她收到女儿的信,希望她能来长安见一见自己,华林夫人高兴的不行,谁知车行半路,心腹前来。骤闻女儿噩耗,还是与人私通而被赐死,华林夫人当场就晕死过去,等到长安的时候,皇后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尽管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皇后依旧没有亏待自己的华林夫人,追封她为一品的唐国夫人,就连被赐死的陆静娘,也封了为蔡国夫人。
当然,这是后话。
陆静娘和陈杲私通之事,皇后自然不会宣扬出去,毕竟说出去有失皇室颜面,只道是晋王叔李昂为了夺权,派了生的像济世的陈杲瞒过玄明高僧进入宫中以达到搅乱宫闱、离间帝后从而坐收渔翁之利的目的,并且毒害贤妃陆氏,致使一尸两命,陈杲便在事发的第二日在东市人流最多的地方斩首示众,惹得长安人惊诧不已、流言蜚语漫天飞。
陈杲死后,他生前犯的许多案子才一一被查出,原来年前许多少女的失踪,都是被陈杲骗后杀之,尸体堆在长安城南的一处荒废的寺院,足有四具,京兆府廨的司牧和司尹当即被贬;远在蜀地的晋王李昂被快马加鞭的慕容将军赐毒酒后割下首级,挂在朱雀门楼上示众三日。
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已经是一月之后了。
不过长安人从来不惧这些晴天响雷,毕竟身在帝都,没点沉稳劲儿是不行的,再加上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没有一个人能忍住观赏春色的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该逛曲江逛曲江,该踏青的绝不再家憋着。
第八十五章 突来眷宠
大概最憋屈的便属当朝太子殿下了,说憋屈,其实倒也不憋屈,毕竟逃过了一劫,可是不管怎么想,李况就是一点儿也想不透。
母后既然能够看破陈杲,连他生前事都查的一清二楚,那么顺蔓摸瓜,怎么可能猜不到收买陈杲的那个人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裁到了晋王身上?虽说这晋王在蜀地屯兵多年已经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毕竟没有实证,是以韩鸿照也就容忍了他许多年……如今就连李况自己都怀疑,这陈杲是不是就是晋王的人?
石安京也在半月后,说查出的确有私通外敌之人,不是孙始而是孙始身边的一个名为孙阶的小小参军,李况方才放下心口的另一块石头。
然而这第一块石头,他却是怎么也放不下,怎么也想不透。
李况叫来心腹大臣,这些平日中惯会争吵的臣子们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不语,李况心急,把案几上的茶杯、笔墨纸砚挨个砸在地上,怒气冲冲了半天,杨钊才颤颤巍巍的上来:“殿下息怒当务之急是不要轻举妄动,陈杲之事臣等会继续查探,既然皇后并无责怪,那便多半是无事!”
这一类的话,李况听了更心烦,然而令他更心烦的是,这几日赵王李陵竟然频频入宫,就连他的女儿李绮容也从栖霞县主一跃变成了宁安郡主。
郡主郡主,那是只有皇太子的女儿才有的殊荣!
赵王不过一介亲王,他的女儿凭什么也可以封作郡主?
更何况那宁安还是京畿之地颇为富庶的乡郡,他的女儿也不过是高平之县做封邑!
李况既妒忌又不满,他心中隐隐感觉韩鸿照有了别的心思,也隐晦的察觉到可能韩鸿照已经知道了陈杲之事的原委,收买陈杲的是急功近利的王,他心中对其愤恨不已,总觉得他才是一切罪魁祸首……倘若没有这个假济世,哪来这么多劳什子的破事?!于是事出之后找了个由头将他治罪投入牢狱毒杀。
卫季卿归来是在上元节第二日,他本无心和太子争势,也不愿意搀和韩鸿照夺权大业中,为她做事,纯粹是因为韩鸿照赏识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所以即便知道了自己大军被夺粮草可能是太子所为,也没有告状,反而向韩鸿照告了假说是要回灵泉老家祭祖,韩鸿照本不允,言语之间颇希望他能事态安定之后再走,可惜坳不过卫季卿态度坚决,再加上有东方瑶在一边斡旋,便也只好允了他们三个月的假日。
卫季卿离京那一日,好巧不巧遇见了李况,当时楚荷正坐在马车上和东方瑶说着什么,忽然车子就停了下来,两人撩开帘子一看,竟是两马相对各不相让。
东方瑶心说不好,赶紧下车来,对着李况恭敬见礼:“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可是要去大明宫,皇后娘娘已经在哪儿等候多时了!”
“谁给你的资格对我说话,”李况目光阴骘,目光从东方瑶身上转到卫季卿脸上:“身份低人一等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不要以为自己是个小小的才人就可以不顾礼义廉耻了!”
东方瑶无奈,“殿下,妾身份固然低微却也从未想过有所冒犯,如若非意相干,还请殿下见谅,殿下您是当朝太子,身份尊贵,妾自然不敢僭越。”
李况哼了一声:“你说的倒也是,却不知卫将军是如何作想?”
卫季卿看了一眼东方瑶,知道她并不想要自己生事,便不置一词,只微微作礼,掉马而去。卫季卿一句话未言,其实是避敛锋芒,然而看在李况的眼中,却成了目中无人,他怒气冲冲,策马就进了皇宫。
……
不光李况心中憋屈,就是赵王李陵也对自己母后这突如其来的宠眷憋屈不已。
本来他并没有如兄长那般大志向,也不想卷入皇位之争,如今母后骤然的恩宠,他自然不愿接受,这次他入宫来,更是忧心不已。
入宫之前,绮容哭了一晚,就是现在看来,依旧是眼圈泛红,可是她执意要来,沈如柔和李陵无奈,也只好抱了试试的心态,女儿自小便是掌中明珠,如今要许配给不愿嫁的人,他们又怎么愿意呢,尽管对方身世显赫,还是一国之公。
“怎么,容儿你是太过开心了么?”韩鸿照招呼绮容到自己身边来。
绮容咬着牙,挪到皇后面前:“祖母,容儿不愿……祖母能否收回成命!”
韩鸿照收回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垫在隐囊上,哼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四郎,你这几日可是头疼?”
李陵吓了一跳,赶紧道:“母后恕罪,小孩子不懂事,千错万错都是儿的错,母后恕罪!”
韩鸿照看了李陵半响,又看了一会儿同样跪在地上唯唯的沈氏,“你以为这桩婚事不妥?宿襄虽说没什么正形,可是他的长子却是一表人才,颇为雅致,更兼身份高贵,你若是如此推脱,教母后心中如何做想?当日的情形你虽没看到,可若陛下抱了疏远我、甚至是废我之心,你们要母后置于何地!”
说完这话,她来看绮容,见她脸上的紧张转化为恐惧,满意的点点头:“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绮容及笄之日,便是成婚之时!”
绮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几乎忍不住要宣泄出口,她丁点儿都不喜欢韩重献,反而很讨厌他,讨厌他的殷勤,讨厌他的笑脸,讨厌他说的每一句话!
“怎么,郡主倒像是一副受挫的表情?”
紫宸门前,李况和李陵正碰上,看着李绮容一副哭容,李况忍不住讥讽道。
李陵不敢多说,他当然知道这几天兄长正厌烦自己厌烦的要命,赶紧来告礼,拉着妻女匆匆离开。
马车上,绮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阿娘,我不要嫁给他,我讨厌韩重献,很讨厌很讨厌!!”
沈如柔一把捂住女儿的嘴巴:“容儿,你可怜可怜你父亲!”
绮容泪眼朦胧看着自己同样泪眼的母亲:“阿娘,你去求求三姑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嫁啊!”
“你三姑姑如今身在武威,等她归来之时,你祖母早就已经昭告天下,倘若要退婚,你祖母怎么可能放过你阿爷?”
绮容绝望的靠在母亲怀中痛哭。
原来婚姻大事,都是他们政治家的儿戏。
沈如柔摸着女儿一头柔顺的青丝,亦是痛心不已。
她最为疼爱、视若明珠的女儿,竟然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人,她怎么不难受?
那种深深地无力感……
就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阿兄说的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她喃喃道。
第八十六章 春朝悠悠
又到落梅时节。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踏青郊游的小娘子小郎君哪一个不是轻薄上阵,早忘却了前个月发生了什么大事,谁又死了谁又活了的,毕竟那是大明宫皇室的事,老百姓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要怎么过。
大约也是今年春天颇为温暖的缘故,进了二月没多久,宫里的火盆便撤了多半,倒也不冷了。此时长安殿中,正有婢女挑开了一侧的帘子,望见远处有群婢女走过来,转眸一笑:“娘子,是含凉殿的娘子们来了!”
东方瑶赶紧出来迎接,便见一绾着惊鹄髻,身着秋香色罗衫的女子已踩了进来,笑道:“姊姊这几日可还好?”
“还好,真是麻烦你了,不过是些个赏赐而已,何必要亲自来呢?”东方瑶拉着灵芷的手说道。
“姊姊真是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