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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火不容，小康敬娴百日宴的时候玉莹同康敬祥说过几句话，觉得这位小王爷文质彬彬，张口闭口叫她二嫂，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当然如果他不是谢玉婵的表哥的话，玉莹应该会更加喜欢他，一旦联想到端妃和谢家的关系，就总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谢永谢玉婵双双被踢出武王阵营，这不啻给了谢家一记响亮的耳光，谢效痛失子女，怒转康敬颉欲报血海深仇，也不是不可能的，但这样一来，端妃和康敬祥的立场就很微妙了，跟着谢家倒向康敬颉？康敬祥毕竟也是皇子，康敬颉能容得下他？端妃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不会笨到拿儿子的命去赌，如果有可能，她一定也希望康敬祥能够坐上皇位。
但事无绝对，如果端妃审时度势觉得儿子没希望了，那么乖乖臣服在康敬绎的脚下也不失为一个明智之选，要是这样，所谓太妃病重想要见康敬绎，就极有可能是个陷阱。
打发走了报信的亲兵，玉莹去指挥丫鬟们收拾东西，一边在心里盘算要怎么和康敬绎说这个事，端妃待他如亲子，当初着急为他说亲、撮合他和谢玉婵，一点私心没有那倒不至于，不过确实也是为他好，康敬绎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所以要想阻止他回京城并不容易。
小秋过来问：“夫人，要不要带上那只千年老人参？”
“带吧……不，还是算了……”千年老参王府里就一只，还是程奉仪送的，玉莹把它从京城一路带到燕州，是为了以防万一哪天康敬绎受了重伤，可以用来保命，所以不太想耗在别人身上。
不过也许康敬绎会想带上，如果知道自己不愿意那反倒会不开心，玉莹想了想又改口：“算了还是带上吧，给不给看王爷的意思。”
东西还没收完，康敬绎就心急火燎地回来了，玉莹抬头见他进门，便道：“就快收好了，娴儿就留在燕州？路程太远又得赶着走，我怕她吃不消。”
康敬绎眉头紧锁，看了一眼小秋怀里的盒子，说：“那盒参先放一下，玉莹，你跟我来。”
小秋一脸莫名地把装人参的盒子放在桌上，玉莹也面露讶色：“怎么了？”康敬绎不说话，转身就往外走，她只得跟上。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王爷夫人要回京城，都在各种忙活，康敬绎目不斜视，领着玉莹穿过来往的丫鬟小厮，来到了当初软禁谢玉婵的院子里。
自从谢玉婵逃走，又被玉莹杀了，埋尸荒野以后，这个院子就无人问津了，满地的积雪没人扫，差不多把石桌子都埋了。玉莹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遂问道：“王爷有话要说？怎不在屋里说，避着谁？”
康敬绎答非所问：“或者不回去了吧。”
玉莹吓一跳，脱口而出：“不回去了？王爷不想见太妃最后一面吗？”
康敬绎转过身来，满脸愁云惨淡：“见最后一面？见完以后，是她死，还是我死？”
玉莹不觉收声沉默下来，上前去抚着他的胳膊，轻声问：“先生同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康敬绎抬手捏了捏鼻梁，好像十分痛苦一般，“我猜他是不敢说，不过他想说什么，我冷静下来想了想，也大概知道了。”
百里赞要说的估计也是她之前在想的问题，不过玉莹还是很吃惊，康敬绎居然会自己想通这其中可能暗藏的阴谋，而不是头脑一热就不听劝阻地执意要回去。
如果康敬绎也怀疑康敬祥的来信有诈，那么他要回避的人就只可能是……
☆、第215章 疑有虚实
第215章 疑有虚实
玉莹问：“你还是不放心弄月？”
康敬绎木着脸说：“你就真信她心里没有鬼？她到底曾是端母妃身边的人。 ”
玉莹笑了笑，也不去和他争辩弄月到底可不可信，而是说：“七王爷的信呢，给我看看？太妃病重之事确实有可能是作假，但也有可能是真的，不能一概而论。”
康敬绎从怀里掏出信给她，玉莹抖开信笺飞快地看了一遍。
信不长，大致说的就是端妃从他们离京后就一直心情忧郁，食不下咽，后来又遭遇建元帝去世的打击，去年一年都缠绵病榻，身体时好时坏，过完年后突然就病重了，意识模糊中一直在叫康敬绎的名字，所以特地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到燕州，希望康敬绎能回来一转。
信的内容无可挑剔，康敬祥的笔迹玉莹不认得，不过多半也不会错。
“王爷觉得太妃是真病还是装病？”玉莹问道，尽管这个问题让人很难堪，但由她来问，总好过康敬绎自己说出来。
康敬绎神情恍惚地仰头看着阴霾的天：“不知道，我希望是假的，又希望是真的。”
玉莹点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会希望自己曾经深为信赖的人会编谎话骗自己、要自己的命，但端妃真的病了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养恩大于亲生，康敬绎对她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真或者假，去或者不去，都是极艰难的抉择。
康敬绎背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靴子下积雪嘎吱作响，每一下都像是在挤捏着人的心脏，去怀疑曾经亲密无间的人的心情，也不过如是。
“那……究竟回不回去？”
康敬绎怃然道：“不知道。你认为我应该回去吗？”
玉莹莞尔一笑，说：“这事儿得王爷自己做主，毕竟这是生死对半开……”说到一半，忽然笑不出来了，康敬绎奇怪地转头问：“怎么了？”
玉莹张口结舌，康敬绎越发疑惑了：“你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会不会……”玉莹吞吞吐吐起来，“会不会太妃病重是真的，皇上的陷阱也……是真的？”
先前只考虑到了端妃真病想见他和装病想害他两种可能，却忽略了端妃或许真的病了而康敬颉想要借机除掉他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康敬绎蓦然沉默了。
联想到去年翟让的信能一路平安地到达燕州，以及随后的北狄军猛攻虎奔关一事，玉莹恍然意识到，这两件事根本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都是利用了她和康敬绎不能对故人的遭遇袖手旁观，明知是圈套，也还是得往里跳。
这不是山简的风格，这种绵里藏针、虚实相扣的计谋，和山简阴损毒辣、无中生有的习惯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康敬颉身边另外有人在给他出谋划策！
再想想谢玉婵和谢永两个别分别关在一起的人竟能先后脱身，然后联合起来把自己绑架出城去——玉莹终于明白为何康敬绎一定要避着弄月了，因为在燕州府中，除了谢永，只有她和皇宫脱不了干系，若说之前她的嫌疑还不明显，那么这回康敬祥和端妃也搅和进来，她的嫌疑就非常大了！
☆、第216章 你果然料中了
第216章 你果然料中了
山简走后，康敬颉身边有了另外一个谋士，为他谋划了驱虎吞狼的虎奔关之役，利用弄月放走谢永兄妹、绑架自己，端妃病重极有可能是真的，康敬祥的信更是极有可能是被逼着写的，如果这些假设都成立，那么弄月所能做的……
玉莹倒抽一口冷气，转头就往主屋跑。
主屋里，小秋和弄月看着大家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就剩桌上那盒千年老参。小秋朝门外张望：“这盒参到底带不带呀，夫人一个说法，王爷一个说法，都不晓得听谁的了。”
弄月笑道：“这还不简单，当然是听夫人的，没见王爷平时事事都依着夫人吗？”
小秋想想玉莹那犹犹豫豫的态度，觉得她也不太想带，弄月见她一直摆弄那盒子，便说：“或者我去问问夫人？”
“还是我去吧！”康敬绎很少避着下人和玉莹谈什么，小秋也是个聪明伶俐的，知道他们一定是要谈很重要的事，别的人去了，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恐怕会惹康敬绎发火，自己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一心为夫人好，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小秋一路小跑着出了门，弄月确认她出了院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做最后整理的丫鬟们，命令道：“动作麻利点，柜子里不带的那些也要收整齐，都是好料子，别压坏了。”丫鬟们答应着，头也不抬地专心做事，弄月转过身来，深吸一口气，从袖子里悄悄掏出一个小纸包。
玉莹从院子侧门进来，不声不响地绕到墙边，见一扇窗户有狭缝，便凑上去看。
弄月将那纸包握在手里，闭着眼，嘴里不知道默念着什么，最后做了个拜佛的手势，然后才哆哆嗦嗦拆开了纸包，将里面的不知什么洒在了那盒宝贵的千年人参上。
康敬绎竟然猜对了，弄月也是内奸，玉莹长叹一口气，扶住了额头。
随后，玉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回到屋里，确认行李都准备好后，打发所有人离开，又叫小秋拿着那盒人参偷偷出门去，找城里药铺的人帮忙鉴定弄月撒进去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时辰后小秋回来，神情凝重地回复：“大夫说应该是砒霜。”
“接下来该怎么办？”康敬绎已经听玉莹描述了弄月下午的举动，或许是因为已经有所怀疑，听到答复时并没有感到震惊或者愤怒。
玉莹镇定地坐在椅中：“等。”
二人都是一脸莫名：“等什么？”
“等她自尽，”玉莹眼中闪烁着自信而坚定的光，“如果她是有苦衷的，那么最迟明早，她一定会自尽。”
漫长的一夜过去，玉莹和康敬绎都没有睡，守着一盏灯，随着天色渐明，灯芯也又一次垂了下去。
玉莹拿灯剪把灯花减去一段，康敬绎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动了动，然后揉了揉酸胀的眼，说：“你何以这么肯定弄月是有苦衷的，她不像谢永，深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深藏不露的，她埋伏在王府里，没什么事的时候就是个丫鬟，一旦有事，就是一条毒蛇。”
“我也说不好，只是这么感觉而已，”一夜没睡的玉莹显得十分疲惫，无力地趴在桌上，“弄月给我的感觉和谢永完全不同，从在宫里识破了端妃娘娘和皇后的阴谋那时候起，我就觉得弄月是有苦衷的，否则以她的老成，完全不用在送我去含福宫的时候，暴露出自己身不由己的事实。”
康敬绎仍不太相信，他总觉得母妃当初将弄月安插在王府里，倒未必是要对自己不利，极有可能是要算计玉莹，可玉莹却认为弄月可信，究竟谁的直觉是对的呢？
天色大亮后，小秋领着人来敲门：“王爷，夫人，奴婢进来了。”
玉莹长叹一口气，支着头喃喃道：“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就在小秋推开房门，正要迈过门槛的那一刹那，隔壁院子里传来丫鬟吹哨子一般尖利的惨叫：“啊——！！”
听到这一声，康敬绎与玉莹整夜的疲惫全都一扫而空，刷地起身就往门外跑去。
隔壁小院里住的是主屋的丫鬟嬷嬷们，弄月和小秋地位不同，都是单独一间，其余人三三两两住一起。头晚上玉莹特意叮嘱了住在弄月隔壁房里的丫鬟留意她的动向，但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弄月会自尽，并没有将话说明，于是就有了丫鬟魂飞魄散的惨叫声。
二人火速赶到现场，就见那丫鬟摔坐在门槛上，两手哆哆嗦嗦捂着嘴，骇得面无人色，康敬绎越过她跨进门去一看，弄月正悬在房梁上，两手抓着被单，双脚乱踢。
“来人！把她弄下来！”康敬绎转头朝门外大喊，之前就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小厮们马上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