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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倚着车壁看书，闻言笑道：“今天只是小试一下，若收获丰硕，明日再来，可就不是五百人了。”
小秋吐了吐舌头：“那还不把山里的动物都打光了啊。”
玉莹微微一怔，继而缓缓点头：“你说得是，该提醒王爷不猎幼崽，这样来年才能再猎，否则竭泽而渔，反而不妙。”
遂叫来一名看护马车的士兵，让他入山传话给康敬绎，只猎成兽，不猎幼崽。
☆、第95章 纸上谈兵
第95章 纸上谈兵
那士兵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回来告诉玉莹，王爷说山高林密传话不便，明日起再禁猎幼崽，玉莹也就不再多说。
一个时辰过去，将士们陆续返回，马前肩上都挂满了猎物，多是野兔、山鸡等小动物，也有几人猎到了鹿、蛇，康敬绎骑着金乌，在雪地中如一团热烈的火焰般耀眼，手里提着一只紫貂，得意非凡地来到马车前：“这皮子好，回去叫人给你做个围脖。”玉莹笑着表扬：“王爷威武！”
围猎结束，各小队清点收益，总量最多的自然是康敬绎所率领的一队，而个人收获最多的则是杨琼——既在玉莹期望之中，又在她预料之外。
三位将军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都有些惊讶于这个小小的骑兵校尉竟敢抢王爷的风头，虽说康敬绎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但打猎毕竟不同于杀敌，做下属的，谁不放点水好让头儿高兴呢？更别说王妃还在马车里看着呢，王爷不拿第一，这面子往哪儿搁？
“嗯……”康敬绎看了看杨琼带回来的猎物，又看了看其他人的，突然大声称赞起来：“好！”
众将士莫名其妙——好？
康敬绎用马鞭指着杨琼脚边的一头山羊、两头麂子，还有两只灰毛野兔和一只斑鸠，问他：“为何只有你的猎物中不见幼崽？”
杨琼淡然答道：“回禀王爷，小将家乡曾有古训，云，上山不猎幼兽，下河不织密网，今日手下留情，来年丰衣足食，是以遇见幼崽，小将一律不开弓。”
康敬绎点头，然后环视其余众人，将士们看着自己跟前那堆不分老幼的猎物，都不由自主地将头埋了下去。
“正该如此，”康敬绎沉声道，“今日是本王没有考虑周全，明日再来，见到幼兽一律不许捕猎，违令者军法伺候！”
三位将军一听，康敬绎非但没有给杨琼小鞋穿，反而夸奖了他不猎幼兽的行为，顿时对康敬绎的胸襟又更添了几分敬佩，看杨琼的眼神也有了改变，纷纷上前与他攀谈，武人大多是直肠子，本能地佩服有本事的人，从猎场到军营的工夫，就已经熟络得兄弟相称了。
而与他们相比，杨琼身上又多几分儒将之气，言行举止皆有度，既不会显得过分亲热，又不会让人感到疏离，玉莹的马车就在他们旁边不远，能够清楚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对杨琼待人接物的态度，玉莹十分满意。
“又在想什么？”康敬绎冷不丁地问。
返回的路上康敬绎不再骑金乌，而是选择乘车，本是想玉莹来问自己是如何打猎的，谁知玉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顿时不满起来。
玉莹“啊”了声，答道：“没想什么，在听几位将军和杨公子说话。杨公子不愧是世家出身，逆境时不争不抢，顺境时不骄不躁，如此气量，以后一定能够服众。”
康敬绎点点头，说：“杨琼是个将才，我曾把他叫到营帐中推演沙盘，发现他用兵的方式独到，与我过去所见大是不同，绝不急功近利，力求用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收益，这一点十分难能可贵。”
玉莹莞尔道：“是啊，每一个士兵都是人生父母养，珍惜手下士兵性命的将军才能做常胜将军。”
康敬绎又叹了口气：“只可惜上不了战场，纸上谈兵，终究是空。”
☆、第96章 兽皮
第96章 兽皮
他这话，一半是说杨琼，一半却是在说自己，不能骑马提枪上战场的将军，便算不得将军，虽然靠着百里赞的计谋，康敬绎最大限度保留了自己手中的兵权，但只要不打仗，也等于是空的。
玉莹知道他心里不爽快，于是放轻了声音安慰：“王爷不必太惆怅，笼中之虎仍然是虎，不会变成了猫，只要北狄未灭，迟早还有王爷一展雄风的机会，皇上和太子虽然力主和谈，但若北狄人开的条件太离谱，或者直接打过来，大楚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而她一语成谶，道破天机，数月后北狄人前来议和，提出的条件前所未有的离谱，建元帝竟然也答应了下来，这却是后话了。
围猎第一天收获了几百斤各种肉，大大小小的皮更是数也数不清，康敬绎只象征性地抽了几张好皮，两只牡鹿，其余的都让军营伙夫做成饭食按人头分给将士们吃了。
康敬绎的意思是人多肉少，给自己手里的几个营的人开开荤也就够了，犯不着便宜太子的人，但玉莹和百里赞却一致认为，这打猎所得，不单要军营人人有份，最好还能给同样被减了俸禄的朝中大臣们送点去，至于兽皮，也该挑几张好的，先给建元帝、皇后、端妃等人。
“自己的人都不够吃，还拿去分给那群酒囊饭袋？”康敬绎有点生气地问。
士兵人人有份也就算了，说不定将来能收编过来自己用，给朝中那群光会说话的文官也送去是什么意思？打起仗来把他们挂城门上，北狄就能退兵么？
玉莹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武以定国，文以安邦，将军们勇悍无俦，能退敌军几百里，可是同样的手段却不能用在大楚的百姓们身上，要想治理好一个国家，还是得依靠文官，王爷若是这样重武轻文，文官必会怀恨在心，说不定在皇上耳边嘀咕几句，王爷连手里的兵符都保不住。”
康敬绎一想，似乎也有道理，这次要是中书门下省的人能站在自己这边说话，也就不会让太子轻易裁了兵员，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遂点头答应了。
接连三天，康敬绎率人猎得大小猎物几百头，肉都用盐腌好了贮藏起来，熊皮虎皮、鹿皮貂皮更是满满几大车，玉莹亲自监督着人挑拣，将最好的两张虎皮献给了建元帝，又给皇后和端妃也送了些，最后才分发到各位将军手里。
玉莹额外留了数张狐皮，亲自送到了程府。
翟让经岳父程扈的举荐，在御史台任监察御史，芝麻绿豆大的官，每天倒忙的不可开交，有时候饭也顾不上回来吃，程奉仪多数时候是一个人在家，做做女工，抄抄古书，自得其乐。
自打怀孕以来，玉莹就再没上过程府的大门，都是程奉仪隔三差五来为他诊脉，莫说玉莹自己，就是康敬绎也很承她这份情，见了程奉仪都是客客气气，于是当玉莹提出要分几张兽皮给程府的时候，康敬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强调了句：“挑几张好的。”
☆、第97章 不放心
第97章 不放心
程奉仪从腊月下旬就没再上武王府来过，算下来也有小半个月了，玉莹前几日夜里惊悸，正想再请她给把把脉，带着礼物到了程府才知道，原来程奉仪也有了身孕。
玉莹初知程奉仪也有了身孕，惊得嘴都合不拢，待反应过来，才又不依不饶地揪着她衣袖：“姐姐这也太不把我当自己人了，有喜了竟然也不叫人到王府上来知会我一声，害我连礼物也没准备就来了。”
程奉仪笑道：“你是王妃，平日里要管的事够多了，我哪还能拿这么点小事去打扰你。”
玉莹不乐意了，说：“这哪能是小事，我年前还在给王爷说，我这要是生了个儿子，将来非娶姐姐的女儿不可，王爷也是同意了的。”
程奉仪又是笑，反问：“那你要是生个女儿呢？”
“那自然就要嫁到程府来做媳妇儿了，”玉莹满心欢喜地拉着她的手说，“这也算门当户对了吧？”
程奉仪笑着点头：“不错，回头我也和子成商量一下，咱们这就指腹为婚了。”
姐妹俩许久没见，聊得兴高采烈，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玉莹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上了马车，玉莹仍在为指腹为婚的事高兴，小秋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万一夫人和程夫人生的都是儿子，或者都是女儿，那该怎么办？”
“这有何难？”玉莹不禁失笑，“若都是女儿，正好当姐妹养，若是儿子，便结为义兄弟，总不能生来生去都是一样的吧？”
小秋老神在在地点头：“那是那是，夫人终于想开了，还是要多生孩子才是上道，生得多了，总有合适的。”玉莹顿时哭笑不得。
马车到了武王府门口，玉莹下了车正要进门，原先蹲在路旁的一名妇人突然起身朝她走来：“啊，您是……”
王府门丁马上将她拦住：“什么人！休得冒犯我们家夫人！”
“别动粗！”玉莹赶忙制止他们将人推开的举动，又换了温和的语气问那妇人，“您贵姓？”
那妇人看起来有三十岁，一张鹅蛋脸清清秀秀，可惜双眼暗淡无光，若是精神些，倒也不失为一个美人。她将自己拾掇得很整洁，但洗得发白的袖口和打了补丁的裙摆仍然不难看出她家境贫寒，或许是发现了玉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她有些窘迫地绞着双手，结结巴巴地说：“民妇娘家姓李，夫家姓杨，是来看望我家小叔的。”
姓杨的小叔子……难道是杨琼？玉莹道：“您要找的是杨琼杨校尉吧？真是对不住，他并不住在王府，您还是去城外葵字营找他吧。”
李氏急切地大声说：“我去过了！他们说今天公琪跟着王爷去打猎受伤了，送到王府来救治，所以我才来的！”
打猎本来就有一定的危险性，受伤了并不奇怪，只是送到王府来救治这一点有些难以理解，若是伤得重了，该抬去医馆才是，若伤不重，军医处理一下也就行了，王府里又没人懂医，接过来也没用啊。
玉莹转头问门丁，确认之前确实有个人被担架抬进门，之后又来了两个御医，应该是伤得不轻，于是对李氏说：“这样吧，你先跟我进去，在堂屋里坐着歇会儿，具体情况等我问过王爷再来告诉你，你看行吗？”
☆、第98章 恩同再造
第98章 恩同再造
李氏犹豫地问：“不能让我见见他吗？不见到他的人，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玉莹摇摇头：“要不要见你，取决于杨校尉，而非我，你还是在前院坐着等的好。 ”
李氏虽然有些不甘，但听了她这话，也只得答应，玉莹领着她进了门，着丫鬟们茶水伺候着，自己带着小秋往偏院去。
康敬绎正好从一间厢房里出来，玉莹马上快步走上前问道：“听说杨公子受伤了？他嫂嫂都追到王府门口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放暗箭，”康敬绎的脸色十分难看，话语中带着一股明显的怒火，“是冲着我来的，公琪恰好在我旁边不远，手中又没有长兵，只好用手去抓。”
玉莹倒抽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是不小心摔了，或者是被误伤……猎场里有刺客？你没事吧？还有其它人受伤吗？刺客抓到了没有？”
康敬绎沉默不语，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戾气，玉莹看他不像受了伤的样子，心也就放了回去，道：“王爷没事就好，杨公子的手怎么样？”
正好这时曹迁也从屋里出来，见她来了，就向她行礼，玉莹问�